盛世繁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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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郁李平静下来,司棋松了一口气道:“黎公子跟属下回一趟无央宫吧!国父想要见您!”
郁李想了一下,黎青、柳依依都在无央宫,蓝罄摆明了是要威胁他,由不得他不去,便道:“我属下在哪?我要安葬他们!”
司棋先是一怔,继而做了个请的手势,郁李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客栈后院。领春与半夏并排躺在地上,却不见了顾衍与郁金。
见到两人的尸体,郁李的眼泪静静滑落,却不让人觉得失了气概,令草木含悲,似乎整个夏日都透着萧索的意味。
他将两人葬在城郊,一处山丘之上。命令逐影骑的人找来两块儿石碑,在半夏的石碑上刻下“爱妻半夏之墓”。他想等过段时间安定下来就娶她,但现在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那黄土盖在半夏身上,更盖在他心上。
司棋看到碑文后倒吸一口凉气,司竹凑过来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道:“怪不得国父说要灭口,原来那女子是他妻子!要是她没死,自己相公被捉,不知道多出多少麻烦事来呢!对吧!”
司竹抬眼看着司棋的脸莞尔一笑,继续道:“司棋,那日你要是被抓了,我就是翻遍这天上地下也会找到你救你出来,还管什么国父!”
司棋听到她这不负责任的言论,脸一阴沉沉道:“休得胡言乱语!”司竹嘻嘻一笑,嘴角上扬,仿佛刚刚真的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蓝罄是怎样吩咐你们的?”郁李在两人墓前拜上三拜,站起来问道。
“国父吩咐救出黎公子,其他叛逆分子不得放过。”
郁李颔首,既然“叛逆分子不得放过”那为何没有见到郁金与顾衍,二人是跑掉了吗?但他却不相信,顾衍就算武功再高带着郁金也插翅难飞,更何况还中了迷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是蓝罄一方的。不然逐影骑为何会如此清楚他们落脚地点,并在饭菜里下药,毕竟这些都是临时决定的。
或许所有的一切要到无央宫见到那个人才能明了!
九月二日,天上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傍晚时刻,尹京祁回到芳满楼,吴姐看见他便迎了过来。
“尹爷,您回来了!”吴姐扭着腰蹭过来,道:“老板不知到了哪里,我一个人都快撑不下去了,还好您回来了!”
尹京祁面露嗔色,没有说话,绕过吴姐,向红灯小院跑去。
房子中,窗台上、桌案上积灰不知一层,蜘蛛网挂在墙角,萧条寂寞。他的被子被巫玉用金钗划烂的地方被绣上一柳枝,他伸手轻轻抚过。
桌案上留着一张字条,他走过去拿起,只一眼手就不听话的打颤。他坐回到床榻上,用手揉着头发,那纸条是暮潇潇留下的,许晴死后红灯小院就开始变了,如今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红灯小院了。
他在红灯小院中呆了两天,回忆像海水一样漫入他的脑海,使他感到窒息。两天后,左西人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他决定不再等待,留了张字条,便动身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秋葵、忍冬到达约定好的城镇后,却找不见郁李。两人一路打听,城里的人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四处逃窜。
秋葵掐着腰大骂:“我长得吓人还是怎样?跑得比老鼠还快!”
忍冬眉头拧的跟疙瘩一样,拉住她道:“别叫了!”
“不叫你又什么办法?”秋葵气焰嚣张,对着忍冬吼道。
忍冬环顾一眼周围抱头鼠窜的人,道:“我们四处找找看!公子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线索!”
“等找到天都黑了!”秋葵不乐意,小跑几步,顺手抓住一个男人,挥着短刀问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到没有!”
那人双手合拢,连连点头,道:“姑奶奶饶命,你说什么我便答什么!”
“前些日子,有没有人带着一位做轮椅的女孩来过?”
男人的脸色变了三遍,声音颤抖道:“没有,从来没看到过!”
“真的没有?”秋葵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对方连连后退,可还是说没有。
“那见到我为什么要跑?”秋葵喝道,那人被她逼得无路可走,索性跪到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叫嚷着:“姑奶奶啊!你问的小人真的不知道!您就发发善心,放过小人吧!”
“你大爷的!刚刚还说把知道的都告诉我!现在又装孙子!”秋葵骂道,忍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拉住她对那人道:“你走吧!”
那人听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这前进几步后飞快的跑了。
“喂!你给我站住!”秋葵用刀指着他离去的背影叫道,可那人哪还听她的。见那人越跑越远,秋葵嘟起嘴,甩开忍冬大叫到:“你干嘛放他走啊!”
忍冬没有搭理她,而是对着对面的一位老人轻轻点头。秋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老人看了她一眼,尔后撑着拐棍蹒跚着离开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秋葵问道。
“没说话,只是指了个方向。”忍冬继续道,“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顺着老人指的方向一路寻过去,找到了郁李亲手立的墓碑,凯旋瞪着两只眼守在一边,见他们来一下子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忍冬……这是骗人的吧!”秋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轻遮着嘴道,“我眼睛是坏掉了吗?这是半仙儿和领木头的……”
秋葵说不下去了,嘤嘤哭泣起来,忍冬把她拦在怀里,搂着她的肩。不一会儿,秋葵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抹干眼泪,道:“我不信,我才不信他们死了!这一定是傻瓜公子的恶作剧!”
她蹲到坟前,伸出双手顺着石碑挖下去,一边挖一边去抹自己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直接在自己脸上和起了泥。
忍冬也蹲下,强拉住她的手,道:“秋葵,公子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秋葵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更加汹涌的留下来。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哭的一塌糊涂。忍冬轻怕她的背,余光扫到半夏的墓碑,顺着碑上的字一路看下去,蓦然发现在墓碑地下还有一行小字。
“秋葵,你看!”
“看什么啊!”秋葵不满的叫道,强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他手指的地方。
“无央宫!又是无央宫!”秋葵低声尖叫道,“公子也被抓到了无央宫吗?”
忍冬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要去一趟无央宫!”
秋日,桂花开的正好,香飘十里。无央宫中没有桂树,但依旧花香四溢。宫人将剪下的树枝插入瓶中,摆在小皇帝停留的地方,又或者做成香囊,掖在枕头下,就连糕点也换成了桂花糕。小皇帝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任由宫人安排着。
一日早朝退后,小皇帝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铃声。一只小鸟脖子上系着铃铛,在床边跳来跳去。银色的铃铛闪烁着耀眼的寒光,他心里奇怪,顺手拿了一块儿桂花糕,碾成细末,洒在地上,一直延伸到面前。
小鸟贪吃,蹦跳着一路吃过来,在他面前低头啄食,他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那颗铃铛。片刻后,他慢慢蹙起眉头。小鸟见自己没东西吃了,不满的啄啄他的手,他吃痛回过神来,小鸟已经扑棱着翅膀走了。
小皇帝隐约感觉不对,一路追着小鸟跑到了宫中一个偏僻的院落。
“皇上!皇上吉祥!”
守门的两个侍卫见到他,齐齐跪下。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小皇帝问道。
两人对望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身为皇帝神经向来都比平常人纤细的多,立刻明白里面肯定有猫腻,便想要一探究竟。两侍卫见他想要进去,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堵在门口不敢动弹。
“怎么?这宫里还有朕不能去的地方不成?”小皇帝质问道,不怒自威。两侍卫连站都不敢站,跪着退到了一边。
柳依依手里端着饭碗,用筷子将里面的饭轻轻拨到地上,院子中聚集了一群鸟儿,互相争食。小皇帝进去后恰好看到她在群鸟中央,宛若仙子,敏感的鸟儿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匆匆逃离地面。空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银铃声,柳依依抬起头看到了小皇帝。
“葛……”她本想说葛兄弟,但看到对方穿的衣服后,马上改了话道:“民女叩见皇上!”
小皇帝看看自己的衣摆,尴尬的笑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到葛天命不否认自己就是皇帝,柳依依立刻便肯定这里就是无央宫,但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这里当然是朕的皇宫啊!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柳依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我便被关在了这里!”
柳依依故作软弱哭泣,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任哪个男子看了都觉得心痛,更何况是从小长在宫中,涉世未深的小皇帝。
“皇上,您放民女走好不好!”柳依依跪下哀求道。这与小皇帝记忆中她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出入,但他只当她是吓坏了,便安慰道:“你先跟朕离开这儿,朕会尽快找机会安排你出宫。”
小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着除了国父还有谁会把人关到这里来。前些日子他离开王宫,难道就是为了这儿事?柳依依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跟国父打了小报告,很快国父便找上了小皇帝。两人说话的时候,柳依依就躲在屏风后面。
蓝罄说:“皇上不能放她走!”
柳依依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过了会儿才忆起那日与小皇帝道别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不过这要比那时虚弱的多。
“为何?”小皇帝问道,柳依依竖起耳朵继续倾听。国父似是得了很重的病,说话都不利落,咳嗽不停。
“恕老臣不能多言!”
“这天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小皇帝拍桌而起,大声质问道。
柳依依轻勾起嘴角,坊间传闻国父挟天子以令天下,如今看来也是有几分可信的。
“皇上,待时机到了,老臣自会向皇上请罪!”
小皇帝呵呵笑道:“国父啊国父!你到底瞒着朕做了多少事?”
“臣,不敢欺瞒陛下!”
没有听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柳依依在后面绞着衣襟,急不可耐。
“不敢欺瞒我?那让逐影骑去抓捕第一公子这件事为何不同我讲?”小皇帝问道。柳依依听到郁李的消息,心蓦地被抓紧,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臣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说!那你能告诉我什么?”在蓝罄面前小皇帝就是一个小孩,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臣只能告诉皇上,柳依依心机极重,皇上不要轻信她的任何话!”
柳依依暗道,这老狐狸果真精明,保全自己还不忘倒打一耙!活该生这么重的病。心中更担心他会对郁李不利。
小皇帝问来问去都没问道想问的东西,送走了蓝罄,只得跟柳依依讲:“国父不放你,就算是朕放你离开,他也会再次把你抓回来的,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留在朕身边会安全些!”
“多谢皇上!”柳依依作揖道谢,往日种种纠结在她的脑海中,她实在是整不出头绪来,也不知道郁李究竟身处何处,是否也被抓到了无央宫中。
“不用谢朕,朕也没想到国父前些日子去泷溪城是为了姑娘!”小皇帝漫不经心的说道。
柳依依微微一笑,“前些日子”让她联想到斗花魁大赛时那位奇怪的客人,说不定就是蓝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柳依依被安排在御书房后的暖阁中,里面有很多的折扇,打开后雪白一片,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在上面勾勒,小皇帝见了便差人准备了些丹青。
她渐渐在脑海中整理出事情的轮廓,付蒙城外那个人应该就是蓝罄,当时他问过郁李是否是京城人士,可郁李当时失忆了,并没有认出对方。在西府中有本书上曾经记着七殿下曾经到过星宿,并同黎星诺在一起,而黎星诺就是郁李,蓝罄当时应该也在星宿,从这点看蓝罄与郁李很早便认识了。
后来蓝罄在斗花魁大赛时来过芳满楼,问过两人是否打算报效朝廷,可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如此说来,他抓自己是为了给朝廷办事吗?不对,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干什么要找别人分一杯羹。
柳依依一边想着,一边画着扇面,打来这儿她不知画了多少,每一幅都是红灯纱幔下一白衣翩翩的公子。窗外突然传来宫女的议论声,听到她们谈及国父,柳依依放下手头的东西,侧耳倾听。
“你听说了吗?太后娘娘又去探望国父了!”
“你小声点,说过多少遍,少谈论太后娘娘和国父的事!”
柳依依莲步轻移,推开窗子,对着那两个宫女道:“太后娘娘与国父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让人说的?”
那两人见到柳依依吓的脸一阵青白,小皇帝经常来这儿,她们背地里早就猜测起她的身份来了。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柳依依见她们的表现,心中窃喜,连忙追问道。
“这……”
“怎么?是想皇上来了再说么?”柳依依狐假虎威道。
两个宫女再也不敢拖沓,生怕得罪了未来娘娘,以后没了好日子过,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柳依依心中暗叹,两人的关系还真够亲密的,倒是有几分利用价值。蓝罄独揽大权,而不篡位,又与皇帝的亲娘纠缠不清,实在是给人造谣的好借口。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早上也没放晴。郁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被褥很潮湿像是能挤出水来,空气中夹杂着土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昨日的记忆才缓慢的回到脑海中。今天,蓝罄会来见他。
他自己洗漱好后,未过多久有宫人送来食物,用过早膳后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蓝罄在司棋的搀扶下来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郁李说道。其实蓝罄黑纱掩面他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是从声音和身形上判断出来的。
蓝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郁李坐直了身子,沉默一会儿道:“我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可否放了我的部下?”
蓝罄身形明显一颤,开口问道:“你的部下?”
“是!他们虽是国色的人,但也请国父看在往昔的情面上饶他们一命!”
蓝罄看郁李言辞恳切,不像是装的,便试探着问:“那二人可是叫半夏和领春?”
郁李浅笑道:“正是!还有一位叫郁金的女孩,以及她哥哥,国父也一并放了他们吧!”
黑纱下郁李看不到对方紧皱的眉,未察觉有何不妥,直到对方开口说:“黎公子难道忘了,自己亲手埋葬了春夏二人?”
郁李怔了一下,淡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