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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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顾衍这句活明显是对郁金说的,左西人看了两人一眼,不再说什么。
顾衍将花枝一支一支的加到花冠上,桂花香飘十里,只可惜郁金闻不到。编好后,顾衍小心翼翼的为郁金戴上。郁金笑靥如花,问道:“好看吗?”
“好看!”顾衍笑道,眼中尽是宠溺。郁金对顾衍的依赖,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左西人离开院子,到街上散步。他并非毫无目的地溜达,而是给尹京祁、暮潇潇留下信息,并小心不被人察觉。
小皇帝知道柳依依受伤的消息是在傍晚,他的黑衣如同墨色的云朵,笼罩在屋中,仿佛在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
小皇帝叫来太医为柳依依包扎好手臂后,屏退了众人,听完柳依依的解释。她在自己的宫中受了伤,让他的自尊心很受挫,他想国父出入无央宫未免太过自由了。
“朕没想到他会再来为难你,受惊了!”
柳依依虚弱者告诉皇帝没事,继而小心翼翼的讲道:“国父说是因为民女造谣,该受此惩罚!可我在这里,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能造什么谣呢?”
柳依依说的好不委屈,眼泪簌簌往下落,她两只胳膊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绷带,不方便擦泪。小皇帝见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是朕不该,把你牵扯到这件事中来。谣言是写在纸上的,所有国父才会弄断你的手腕。”
“他分明就是泄愤,民女用右手写字,他却将我的两只手腕都弄断了!”柳依依继续说道。她不知道面前年纪轻轻的皇帝究竟能否察觉到,可他毕竟是蓝罄一手栽培出来的,不可轻视。
“你受委屈了,今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小皇帝说道。
“民女斗胆问一下,国父口中的谣言,究竟是什么?”
小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柳依依立刻便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连忙改口道:“皇上恕罪,民女不该多心。”
小皇帝盯着她,良久才舒缓了眼眸,道:“没有事,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小皇帝走后,柳依依的心情较之以前更加不好了。顾衍先开始同郁李在一起,后来郁李来到了无央宫,他却留在了宫外,也就是说他与蓝罄并没有什么关系。郁李是黎星诺,也就是说他与蓝罄很可能早就认识,或许真的像左西人说的那样,他与蓝罄是一伙的。柳依依越想,心中越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但就是睡着了,梦里也不安稳,醒来好几次。
翌日,郁李醒来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却又惊奇的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
“半夏,你在哪?”郁李叫道,因为是刚刚醒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应他。他从床上爬起来,推门走出去,一个男子拦住了他。
郁李定睛一看是司棋,便道:“不是说要去无央宫吗?现在是在哪?”
司棋面色凝重,没有讲话。片刻后,一位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弱弱道:“司棋大人,奴婢给公子送药来了。”
郁李诧异的看着那宫女,问道:“这药是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我病了?”
宫女就是来送药的,哪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跟何况国父还亲自交代过,不许多问,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司棋从宫女手中接过药,让宫女退了出去,道:“黎公子已经到无央宫了,正是因为你记不得,所以才要喝药。”
郁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昨日他还离无央宫千里之遥呢,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到了?
“这里是无央宫?”郁李不确定的问道。
“是!”司棋一只手端着药,另一只手示意郁李进房。郁李迟疑片刻,走了进去。他将药放在桌案上,道:“公子请喝药。”
“我没病!”郁李不满被当做病人。
“公子近日遗忘事情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是听太医的乖乖喝药吧!”司棋解释道,只不过这药未必管用,与蓝罄熟稔的几位太医都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配的这副药也只是为了搪塞蓝罄罢了。
“我何时见过太医?”郁李皱眉道。
“前日刚刚见过,在那之前也见过多次。”司棋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前司竹还在,几天后她耐不住性子,说道最后总会骂起来,司棋便把她支走了。
郁李无奈笑笑,他始终觉得司棋是在骗他,便道:“既然这是无央宫,那么国父在哪?叫国父来见我!”
司棋皱眉,蓝罄昨日与柳依依动怒,动用了内力,体内毒性发作,如今正在歇息。
“今日恐怕不行!”司棋为难道。
“不可?”郁李挑眉道,“那你刚刚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在下没有!”司棋严肃认真的答道。
郁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对他的认真感到诧异,不禁笑了出来。
“玩笑开了这么久,亏你还演的下去。”
司棋眼角抽搐,额头上拉下三道黑线,道:“不管公子信与否,药必须要喝!”
郁李无奈摇摇头,道:“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没病,是不会喝的!还有我的属下呢?叫他们来见我!”
今天说了这样多,总算是又回归到了这个问题,司棋酝酿了一下情绪道:“他们已经死了!”
郁李的表现同以往一样震惊,良久后才说道:“这又是跟我闹着玩的?”
“在下从一开始就没有同公子开玩笑!”
郁李突然觉得很累,就像是记起半夏、领春已经离世的一样,心蓦然被搅成了结,连呼吸都觉得浪费力气。他伸出手对司棋摆了摆,道:“罢了罢了!我不同你计较,我累了,想休息。”
“公子,药!”
郁李鲜少发脾气,无论是对不太熟悉的人,还是朝夕相处的人。但这次他却打翻了药碗,对着司棋大声吼叫:“我说我累了,玩笑开够了,就出去!”
司棋看着脚边碎瓷片,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郁李做到桌案边,左手撑着额头,兀自伤神。
第二日,蓝罄来了。房间中正在上演着昨日的问答,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郁李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他痴痴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蓝罄回答他的是他最不想要听到的答案:“这里是无央宫!”
“这里怎么会是无央宫?”郁李难以相信,挣扎着跑出门外。他武功极好,司棋拦不住他,任由他跑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外,郁李看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天地像是在旋转一般,颠倒了上下。
“我……怎么会在这里?半夏呢?她在哪?”郁李问道刚刚走出来的蓝罄。
“她死了。”
蓝罄淡淡答道,声音说不出的虚弱。黑色的长袍罩在他身上,就像他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一样。但这三个字对郁李的意义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他的世界瞬间被摆正,然后又开始左右不停的摇晃。
“现在是几月几日?”郁李问道。
蓝罄答道:“九月二十八日。”
“九月二十八日!”郁李小声念道,“我明明记得应该是九月五日的,我这二十几日的记忆都到哪里去了?”
以前他是忘了以前的记忆,如今他在一点一点失去自己的记忆。现在是二十天,往后便是二十年,他将什么都不记得。忘了柳依依,忘了黎青,忘了半夏,忘了所有的人和事。这红尘中有他,他却不记得这红尘。
而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被蓝罄打破:“黎公子可否将水云之巅的地图画下来?”
郁李抬头看着他,沉沉道:“是你杀了半夏!”
蓝罄并不否认,答道:“她是叛逆分子!”
“也就是说,我给你水云之巅的地图,那里所有人都会死!”
面纱下,蓝罄轻轻勾起嘴角,道:“只要他们不反抗,便不会死。“
郁李也笑了,质问道:“国父的话,从来都只能信三分。上次苏婳的事你也是这样讲的,结果我帮了你,你却还是杀了她。”
郁李翻出陈年旧事来就是为了说明自己不会再帮他,蓝罄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道:“林魂也在无央宫!”
郁李听后剑眉一挑,责问道:“你又想用他的命来威胁我吗?”
蓝罄轻笑道:“不只是他,柳姑娘也在!”
听到柳依依也在这宫中,郁李险些没控制住自己一拳轮到蓝罄的脸上。但他终究没那样做,说道:“如果我说,用他们两个的命,换数百人的命很值得呢?”
蓝罄大概早就料到郁李会这样子说了,他的不急不缓的答道:“国色在水令帝国的据点已派人摸得差不多了,但也不排除出错的可能,对叛逆分子,宁杀一千也不错杀一个。可若是公子讲水云之巅的地图画出来,直接揪出国色教主的话,树倒猢狲散只要他们不再聚集作乱,我从此不再追究。”
郁李想他大概是算计好了,或许很早以前就在算计了。蓝罄吩咐司棋拿来了纸笔,伺候着郁李。郁李没有办法,值得提笔。
“我身边坐轮椅的那个小女孩也不在了吗?”郁李一边画一边问道,他画的很慢,他不敢相信蓝罄能说到做到。
“也死了!”蓝罄答道。郁李手下一滞,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郁金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看不到,不能行动,竟然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如此这般,要我怎么信你?”郁李停下笔问道。
蓝罄有些懊悔自己失策,他原本担心郁李太聪明猜到顾衍是他安排的棋子,如今反倒得不偿失。
“你不得不信不是吗?”蓝罄继续说道:“数千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不是吗?”
郁李看向他,道:“我把水云之巅的地图画给你,你能保证今生今世不再找黎青同我的麻烦吗?”
“当然可以!”蓝罄回答的很干脆,但他回答的越干脆,越是让人心生疑虑。
郁李怕他打别的主意,为了不出差错,他讲道:“先放黎青和柳依依离开。”
蓝罄想了一会儿,道:“可以!”
“现在!“郁李强调道。
蓝罄心知若不答应他,便达不到目的,就低声对司棋讲了几句,司棋便离开了。
“我要去送他们离开!”
“我只能允许公子看着他们离开!”蓝罄拒绝了郁李的请求,郁李心知蓝罄怕出乱子,所以如此小心谨慎,便答应了。
“黎公子认为杀一个人同杀一百个人,所造的罪孽有什么不同?”蓝罄道,无非就是在讽刺郁李刚刚想要牺牲两人的事。
“没有什么不同,但死一百人所造成的痛苦却是一人的千万倍,所聚集的怨气也是一人的千万倍!毕竟每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与这世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联系。”
听到这回答,蓝罄心中不禁自嘲的笑了。他这一生总在想自己所造的罪孽,总在为自己找借口,不管杀多少人都没什么不同,他会偿还,却从来没有站在其他角度上去看这件事。他本想讽刺郁李,却没曾想被对方讽刺了。
柳依依同黎青离开的时候,郁李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看着他们俩个离开的背影。他想很快便能够团聚,大家在一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但不详的预感却在他脑海中愈演愈烈,蓝罄找到他就真的甚至是为了一幅地图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柳依依并没有离开无央宫的打算,最起码在郁李平安之前她不打算离开。有人请她出去,她找不到借口留下来。
她回望高高的城墙,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你是黎青对吗?”柳依依问道。
黎青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一直想走却总走不了,你说今日他们怎么就放我出来了呢?”
柳依依心下一惊,片刻后道:“是郁李在帮我们,我们要救他出来!”
“星诺,你是说他在里面!”
“是!”柳依依继续说道,“我要去找我朋友,你呢?”
“本来是想回黎家的,你这样一说我想同你一起!”黎青道。
他的身份柳依依已经猜了出来,却并没有揭穿。他先前一直跟郁李在一起,郁李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她不想背着他的意思来。
柳依依在城中意外发现了左西人留下的信息,按照提示找到了他的所在。
“你……他们放你出来了?”左西人看到他后惊讶道,“还有你!你不是……”
黎青跟在柳依依身后,听到左西人快要把他的身份说出来之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里还有顾衍在,左西人便禁了声。
柳依依没有回答左西人,一直盯着顾衍看。那日左西人见到自己时怎么就忘了提醒他小心顾衍呢?顾衍是什么时候跟尹京祁在一起的?是因为她出宫,所以蓝罄派他来盯着自己吗?不对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算是派人来也不会是他。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你这样看着我?”顾衍摸摸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柳依依摇头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坦白的吗?”
柳依依的声音很平静,却在顾衍心中掀起狂澜万丈。
“你想听什么?”顾衍将郁金护在身后道,眼眸中没有畏惧也没有愧疚。
“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芳满楼?谁派你来的芳满楼?你究竟是谁?”柳依依质问道。
左西人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手扣在腰间的长剑上,保护着柳依依。顾衍沉默了一会儿,又回望一眼郁金,她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消瘦紧抓着顾衍的衣摆。
“我本叫龙梓,日爰国亡后我与龙雪逃出甘泉宫。我同她隐姓埋名本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但雪人因为一场大病接连失去视觉、味觉、嗅觉,为了给她治病我同你们一样做了杀手,后来便进入了国色做了影卫,再后来我雪人的病情控制住后,我萌生了离开国色的念头。女菀察觉后将雪人强行带离我身边,送给郁李做了徒弟。”
黎青听闻顾衍的身份,心里一惊,随后便是愧疚,毕竟是自己家人的决定才使日爰国亡国,使他们流离失所。
左西人还沉静在他对他姓氏的震惊中时,柳依依已经率先发问:“既然是女菀带走你妹妹的,她有怎么会允许你到她离她这么近的芳满楼?”
“我出卖皮肉色相给紫菀那个老女人,她才不顾女菀反对,安排我去的。”这是顾衍心中的伤疤,却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对战败方而言,皇亲国戚与贫民百姓有什么不同呢?一朝失势也不过是被人摆布罢了。柳依依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她被父亲卖到芳满楼时孤苦无依的心情,若不是她聪明,恐怕可能只是个靠皮肉为生的妓女。
“小爷爷……”郁金在他身后叫道。她这声要是被尹京祁听到,他非得气的哆嗦。怪不得那日让郁金叫叔叔会叫的那样痛快,如此一来不相当于尹京祁要叫顾衍叔叔。
“没事!”顾衍安慰郁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