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倾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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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怎么烧了啊!要是这东西没了我们就彻底要下山去了。”
俞倾城却没听柳思的话,继续将手中的干花拿出来焚烧,直扔了大半进去才停下,然后温柔笑着对柳思说:“有些香料无色无味,只有以火炙烤后才会出味道,不信你仔细闻一闻。”
柳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皱起鼻子小心嗅了嗅,空气中确实多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不算浓烈,却很持久。
“我们再等等看吧。”
于是二人静心等待,那香料很是神奇,燃过之后本来一些活跃的飞虫都不再飞来,而俞倾城的直觉也确实没错,不久之后,柳思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兽类四爪刨地的声音,柳思不自觉向俞倾城身边靠了靠,后者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又直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直到那人终于穿过树林,露出了真面目。
他看着四十五、六的年纪,面色却十分健康,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提一盏孤灯,脚边还跟着一只漆黑大犬。那人在看到柳思他们之后就停了下来,目光犀利的审视着二人,看得柳思脊背爬上一股寒凉,而俞倾城却始终微笑着与他对视。
终于,那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柳思便站出来嗓音有些颤抖地回答:“我叫柳思,师父叫我上山来找师叔,可我一直不知道她老人家叫什么……您是我师叔么?”
“师姐的徒弟?”那人听后低喃一句,气势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低头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向他们招手:“跟我来吧。”说罢转身离去。
于是柳思和俞倾城跟着师叔回到他的住处,他们一路七拐八拐,好几次柳思都以为没有路的时候,却发现别有洞天,最后差不多到了半山腰处,才看见几座木屋,屋前还围出不小的一片院子,四处堆放着草药,地里也种了不少。
师叔将他们引进最大的那间木屋,等到二人喝过茶水,休整好倦容之后,他才沉声问柳思:“你来找我,……想必师姐已经去了吧?”
柳思双手握着装满热茶的粗糙茶碗,低头小声道:“恩,师父她老人家一年前就去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
师叔仰头叹息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目,眼角渐渐漫上湿润。屋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桌下趴着的大黑狗偶尔粗声喘气。
良久,师叔才低下头,哀叹一声:“师姐这病是家族遗传,我早知会有这一天……,”说罢又长叹一声,才算抚定些情绪,继续问道:“她走前可有话说?”
“她叫我成亲之前来找您,您是我唯一的长辈了。”
师叔听后看向柳思的眼神转柔,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拍着她的手轻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师姐说她此生只收一个徒弟,算她半个孩子,我并无儿女,以后便待你如己出,你成婚这种大事,我是该给你把把关,”说罢看向俞倾城,口中却问柳思:“这便是你以后的夫郎?”
柳思红着脸点点头,于是师叔重新将俞倾城打量一遍,这回审视的意味更浓,而俞倾城一直含笑处之,面色恭敬却并无怯懦。
师叔眼中多了丝赞赏,但开口却是:“相貌不错,年纪却大了些,侄儿可还有别的夫郎?这个看着是不能做正夫的。”
柳思惊得抬起头,急声道:“师叔,柳思就认倾城这一个夫郎,此生再无他人!倾城必为我正夫!”
师叔并不为所动,严肃教训道:“这般年纪,以后若是生子定然凶险,你是想无后,还是想舍弃他?”
柳思没有半点犹豫:“我不要孩子!”
师叔一拍木桌,惊得桌下的大黑狗抬起头围着他的脚直转圈,他一脸怒色:“胡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既然来找我,我便算你半个父亲,你这是想要我和师姐死后都不瞑目吗?!”
看到师叔震怒,柳思扑通一声屈膝跪下,却始终直着脊背坚持:“孩子没有倾城重要,要是因为生子让倾城置身险境,柳思宁可不孝!”
柳思已经最好了师叔责罚的准备,可预料中的责打却没有发生,柳思低头跪地良久,终于按耐不住小心去看,却发现师叔并没有看她,而是一直注视着俞倾城的方向,笑道:“我这侄儿,你可还满意?”
柳思的表情瞬间迷茫。
她猛回过身去看俞倾城,甚至忘了从地上起来,而她身后的男人一脸笑意,向着师叔躬身作揖:“倾城谢过师叔。”
柳思的头于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转,一脸不可置信,师叔实在受不了她这幅蠢样,一把将她拽起,责备道:“快起来,老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柳思顺势起身,可眼神依旧迷茫,喃喃道:“……师叔?”
师叔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隐隐有种了然笑意:“你这夫郎,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有何顾虑,如今得了你亲口承诺,可能放心了罢?”说罢看向俞倾城,后者微笑轻点头,他才又继续说道:“我既为男子,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你蠢得很!”
……这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哪?啊?
于是柳思的表情有些奔溃,师叔没有理她,对俞倾城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这孩子既是我师姐的徒儿,医术绝对比那些普通大夫强得多,再不济也还有我,到时定保你父子平安。”
俞倾城于是又作一揖,恭敬道:“谢师叔。”
“说什么谢,我都理解,来,快与我说说你是做什么的?这身气度,我看着可不像那些只会吃闲饭的男人。”
“倾城在珀州有一青楼,专收留无家可归的男子,不过既要成亲,便打算改为客栈,若不然实在对妻主名声不好。”
柳思听到“妻主”二字,浑身打了一激灵,又听师叔接着道:“这世道对男子实在不公,沦落在外便只能等死,除了青楼也无处可去,我对你的做法也能理解一些,可终归说出去不太好,改为客栈倒是不错的选择。”
眼看着两个男人越谈越欢,柳思从主角变成龙套,只能和大黑狗一起蹲在一边,手下摸着它黝黑锃亮的皮毛,一脸委屈落寞。俞倾城看到,便向她招了招手,柳思马上抛弃临时伙伴大黑狗,跑到他身边紧挨他坐着。
师叔看到俞倾城温柔笑着摸了摸柳思的头,微皱起眉,但很快就松开。
这叫倾城的男人从一开始见面就十分淡定从容,行为举止无可挑剔,就连他年近半百,识人无数,也有些看不透,而且刚才他逼柳思下跪时,这男人的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犀利,不过他显然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是为他好,继而不动声色,如此胆识心计,颇得他心,却不知柳思镇不镇得住。
不过看着他们互动亲昵,柳思显然是知道的吧,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两个一个毫无心机,一个深藏不露,这便算是互补吧。
况且就冲那一瞬间的的眼神,显然这娇痴的侄儿,是被疼在手心里的那一个,他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看了一下昨天那章,看到李肆说俞倾城和她情投意合那一段,突然有了脑洞:
李肆:我与俞老板情投意合,他是我的夫郎!
柳思:你说他是你夫郎,你叫他一声,看他应不应?!
……这章又爆字了,预定的3000左右,总会变成3500左右,(╯-_-)╯╧╧
☆、忌日
第四十五章
师叔答应同柳思一起下山。
他只是简略地收拾了一下,带上几本医书,几件衣物,还有那条大黑狗,就同二人上了马车。
回去之后,柳思带他去了医馆,得知这就是老郎中生前所在的地方,年近半百的人站在院外甚至有些情怯,沉默打量半晌,才平静地问柳思:“医馆叫什么?”
柳思指了指院门上的一块木牌匾,那就是一块木板稍加打磨,甚至连涂漆都没有,不显眼地藏在房檐下,上面是老郎中亲手刻下的两个字“悔念”。
师叔的眼泪潸然流下。
他站在那里任凭眼泪流淌,却并不去擦,只是仰头定定看着那两个字,表情恍惚又哀伤。
柳思静静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无声哭泣,流淌下来的一滴滴都是深藏的爱恋,却黯然落地,一如他的感情,再无结果。
柳思陪着师叔站了很久,他才轻轻拭去泪水,回头轻声对柳思说:“进去吧,我想看看师姐生活的地方。”
医馆实在很小,基本上走几步就能看完全,可师叔却看了很久,他颤抖着用手去摸索每一件老旧的家具,到最后摸到那些诊病的器具,泣不成声。
柳思走过去递上绢帕,轻声劝道:“师父走得很安详,师叔不要太伤心,她知道了,也不会好受的。”
师叔接过绢帕细细拭过眼角,长长叹息一声,拉过柳思的手,轻轻拍着,缓缓诉说道:“师姐年轻时十分固执,觉得男子只用被女人养在家里即可,不需要自立谋生,我却与她立场相反,为此我们大吵过一架,互相赌气,她愤然下山,再也没回去过,如今我下山了,她却不在了……”,说罢深呼一口气,吐出悲痛,才接着道:“却没想收了你这个徒弟,不止夫郎娶个精明独立的,行为做事也真的……跟她当年截然相反……”
“我跟着师父的时间不算久,但她却一直教导我不论男女都要平等对待,师叔,师父是……”柳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院门的方向,那“悔念”两个字便是老郎中所有的感情。
师叔轻叹一声,也看向院门,轻声道:“她忌日时,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那晚柳思想请师叔去翠安居的客房居住,但他却说要留在这里,柳思知道他心中所想,细细想来,老郎中执意要自己守住医馆,又请师叔下山,为的就是这一天吧,于是她便自己回去,临走前交给师叔一封信,解释道:“这是在师父的遗物里发现的,信封上也没有写给谁,我便没动,如今看来,应是留给师叔您的吧。”
待师叔怔愣着接过后,她才告辞。
师叔没有告诉柳思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是一晚过后他决定留下来,不回山上去了,俞倾城便派人将山上木屋遗留的东西取回来,师叔正式在医馆定居。
于是柳思没地方住了……
这边俞倾城也开始着手改造翠安居,变成客栈,柳思同他商量过之后,两人决定在原来的街上再置办一处房产,重开医馆,而开客栈不需要太多人手,一些想学一技之长的公子也可以同柳思学些医术,计划敲定之后两人便开始着手物色空宅。
说起来,柳思原来居住的那条街比起以前的潦倒萧条,如今有了很大变化,各处商铺林立,每天清晨起便是叫卖声不绝,食物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而且各家夫郎们的手艺也着实吸引了不少顾客,每天都有各处的人慕名而来,这里变得热闹非常,街坊们的生活上了不止一个层次,而这些全是小萝莉的功劳。
她将夫郎手艺好一些的家庭全改成食铺,又各有特色,而其余的家庭则投资他们开起茶楼,客栈,酒坊这些相关产业,是活脱脱建起了一条美食街!
假以时日,这里便是炙手可热的地段,于是也有不少外来商家想在此购置地产,但这街上都是原住的街坊,说要空房哪有那么容易,最后柳思想了想,带着俞倾城去了街尽头的一处空宅,这家人主人早些年算是街上比较有钱的人家,后来大小姐做了高官,便举家搬去京城,将这处旧屋送给了大小姐的乳爹。
那位乳爹姓赵,比师叔的年纪还大,一个人守着宅子安度晚年,柳思也常来给他看诊,他总是念叨宅子冷清,又经常同柳思唠些以前的事。因为这里是街上唯一一处比较宽敞的空宅,有不少人都来找过他商量买房的事,都被他轰了出去,如今听了二人打算买下这里的意愿,却欣然答应,并且不收分文,只是有个条件:他还能继续住在这里。
“这是自然,赵大爷不说,柳思也绝不能让您走。”
赵乳爹便慈祥微笑,摸着柳思的头,颇感欣慰的说:“一转眼,小柳儿都娶夫了呦,好啊!”又看向俞倾城,拍拍他的肩膀:“小柳儿的夫郎,快些给她添个女儿吧,老头儿我骨头还硬朗,还能继续照看这位‘小小姐’哪。”
俞倾城含笑点头,柳思站在他身边有些脸红,不过购置房屋这事儿就此敲下。这处宅院虽说不是特别大,但好在东西厢房,主屋客厅,厨房后院样样俱全,开起医馆再教几个学徒绰绰有余,院后也有空地,若是以后人多了,扩建也方便。
于是二人开始组织人手,进行翻修整理,翠安居和医馆的重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没几天便到了老郎中的忌日,柳思带着师叔和俞倾城去祭拜,老郎中曾告诉过柳思,她喜欢琼江,因为这条江流往她最在意之人所在的方向,于是柳思便将老郎中葬在了琼江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已经是四月初,老郎中墓碑周围的平地上长满了野花芳草,柳思将她坟上的杂草除去,又燃香奉上贡品,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并没有起身,而是抬头望向俞倾城,后者眼神温柔,也跪下身恭敬地磕头三次。
做完这些,柳思才颤声开口:“师父,这是我要娶的正夫倾城,……您一定听说过他,可能还见过哪,就是翠安居的俞老板。师父……您老教训我性子不硬挺,一点儿也不像您,可是倾城可护着我啦,师父您就放心吧……”说到后来捂住嘴哽咽不止,几乎说不下去。
俞倾城将她温柔地拢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柳思终于趴到他怀里痛哭流涕,于是俞倾城将她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陶夫人,倾城曾与您在京城有过两面之缘,但后来因私人原因,皆无缘拜访,现在想来追悔莫及。倾城知夫人肯定对我不甚满意,但柳思实为倾城一生挚爱,还请夫人容倾城过门,倾城斗胆,将婚期定于五月初七,唯望您泉下有知,能应了这门亲事,倾城感激不尽。”说罢松开柳思,躬身又磕了三个响头,跪地不起。
师叔看到这场景,走上前来拉起他:“我替师姐答应了,快起来吧,去哄哄我那不争气的侄儿,我同师姐说说话儿。
俞倾城这才站起身来,牵着柳思远远走到一边去,动作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
柳思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然后红着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姓陶?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我每次问她都不说……”
俞倾城微笑着刮刮她哭红的鼻子,解释道:“她曾是京城的名医,我当然知道。”而且,又何止名医这么简单。
“哦。”柳思抽抽鼻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