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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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仪煊只是见过若锦一面,还是七年前。那时,若锦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可是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桃花芙蓉面,美目顾盼生辉,巧笑嫣兮,甚是动人!虽然没有再见过她,可是显然的,景棠所描绘的那个女子,让他无法和记忆中的若锦相联系。
“算了,这些事等我们回了京城再说,眼下还是先把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再说。”仪煊想要努力的挥去那些烦躁和不安,他暂时理不出头绪,一团乱麻梗在胸间,再这样思考下去,自己怕是要崩溃了。所以,他不想提!
仪煊正要和景棠商讨国事,景棠却以一种质问的口气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仪煊抬起头,锋锐的双眼盯着景棠,“你指的什么?”
“子衿!”
仪煊不得不承认,景棠把这个此刻他不想提及的人揪出来,实在太不合时宜!他不想提子衿,是因为这个丫头最近给他的麻烦实在太多,在他还来不及消化处理的时候,景棠又把一个关于她的另一个问题交给了他!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太多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而没有答案。为了皇上的事,为了大清国的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他现在还不想去考虑这些找不到源头的问题。
“先把国事处理好,然后速速回京!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说着,仪煊把“反清复明”的名册扔给景棠,“你先仔细看看,回头我们详谈。”说完,仪煊步出房间,朝着子衿的住处去了。
子衿看着走进来的仪煊,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面孔严肃又冷硬,锐眸中射出冷峻的寒芒,聪明如她,马上感觉到他的不快。子衿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仪煊听着这句和自己所问相同的话,心里深刻的体会着他们的默契。这个可人的女子,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这个清雅芳香如茉莉的女子,他怎么能把她放开呢?
“为什么这么问?”仪煊避而不答。
“你的眼睛告诉我,出了事。”子衿胆怯的看着他的眼睛。
仪煊看着子衿清丽的眸子,说:“景棠贝勒和鲁克顺来了。”
“景棠贝勒?”子衿的俏脸上展开一个淡雅的笑,“这不是好事吗?是皇上派他们来支援你了?”仪煊的眸光一闪,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子衿捕捉住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就这一个眼神把她的整颗心儿揪了起来!不是吗?景棠贝勒不是为了“反清复明”的残余分子,那么,所为何来?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仪煊低沉的声音震荡耳膜。
子衿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怕是“明史案”的事,恐怕有人知道了庄梦苑的存在了,告到了皇上那里,于是十二年前的戏码又要上演了!景棠贝勒是传圣旨,前来拿她归案的么?那么,仪煊为什么眼里会闪烁着焦躁、不安还有担忧?难不成……他是……来执行着差事的?
仪煊看着子衿的脸色倏的惨白,心里不觉心疼。他有千千万万个不舍,不舍得伤害这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姑娘,他爱她、呵护她都来不及,怎么能把这勺热油浇在她的心上呢!可是,他必须要说,要让她有防备,否则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意外会袭来!
“听着子衿,景棠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足够让礼亲王府和敬王府翻天覆地的。”仪煊强有力的双手牢牢的锁住子衿淡薄的肩膀,声音低下来,小声说道:“若锦格格回来了!”
有如晴天霹雳直轰到头上一般,子衿眼前一片漆黑!仪煊一把捞住她的身子,大掌将她的纤腰托起,一手轻轻拍打着她柔嫩的脸颊:“子衿,你不能倒下,听我说!”他霸道的对她低吼。
子衿不知所措的哭了,仪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的恨越发的凶猛!他恨当年伤害了子衿全家的吴之荣,恨那莫名其妙的文字狱,更狠什么“满汉不能通婚”的屁法令!
“是要我……要我死吗?”子衿喃喃的问。
“没有人要你死!”
子衿渐渐平静下来,自己努力的站直了身子,视线渐渐清楚的看到了仪煊,“景棠贝勒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咱们总会商量个法子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仪煊笃定的看着子衿,这一刻他确定了自己留住她的坚定决心!
子衿看着这个自己深陷其中的男子,她恨过他,怕过他,气过他,怨过他,可是此刻,她好爱他!尽管她知道,仪煊的话只是意气用事,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谁也保不住她的,可是这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誓言,还是感动了她,温暖了她,即使有一天她要离去,也会在心里深深的记住今天他所说的话!
子衿偎在仪煊的胸口,仪煊的体温温暖了她的冰冷,十二年了,没有人像他这般的照顾过她,关心过她,在乎过她。可是,她就快要失去这一切了。这都要拜吴之荣所赐!
子衿的脑袋混乱不堪,只有那份痛彻骨髓的恨,让她不能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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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上)
自从伊丹找过吴之荣以后,两人算是达成了默契。吴之荣几天来一直在注意整个县衙内的丫鬟,他明里暗里的试探着寻找子衿,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
这一天的早晨,仪煊早早的号令:“大家做好准备,有探子来报,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人。一炷香以后,县衙门口整装出发!”
景棠收拾好东西翻身上马,和仪煊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是在湖州境内,但是此事可大可小,要去几天还不能确定,仪煊只带着喀尔达。杜诚和子衿都留在县衙等候。
“不带子衿吗?”景棠还是把压抑在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了。
“太危险了!我不想对方用她来牵制我。”仪煊专注的神情,冷凝且严肃,转身又看一眼站在台阶上和下人们一起伺候主子们起程的子衿,遂叫过身边的小兵,要他招呼子衿过来。
牵制?景棠回味着仪煊的这句话,子衿在他心里的地方已经这么不可取代了,她会是他的顾及?
“子衿姑娘,仪煊贝勒让你过去呢。”小兵把愣在那里的子衿唤醒。
“来了。”子衿轻移莲步,缓缓下阶来。
始终站在杜诚和子衿身后的吴之荣打从心里冒了一阵凉气!子衿!那个新疆公主那天说的“庄梦苑”,就是这个叫子衿的女子。怪不得!吴之荣想到了那天从仪煊房里出来,正碰上这个子衿,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怒火。他当时还不明白,这个女子看着自己的恨意所谓何来,可是现在,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仪煊对子衿叮嘱了几句,然后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去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县衙内的几个知府中没有一个敢离开,除了随着仪煊同往的湖州知府、宁波知府和嘉兴知府外,其余的统统在归安县衙待命。
伊丹坐立不宁的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仪煊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可是吴之荣还没有动手,这样的好时机要等到几时才会再有?为什么这么不珍惜!伊丹不想再坐以待毙,入夜之后,她偷偷的溜到了吴之荣的住处。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吴之荣对于这位新疆公主的深夜来访,很是瞧不惯,女子的矜持,她一点都没有。
“你为什么一直不动手?”伊丹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把话提了出来。
吴之荣当然知道她所指何事,一双奸猾的眼睛透着阴险的笑,“公主可有注意过庄梦苑的行动吗?”
“什么意思?”伊丹颇不耐烦。
“她每天基本上不出自己的房间,即使出来,也是有杜诚在一边跟着。看来,这个庄家小姐在他仪煊贝勒的眼里,不像只是个婢女这么简单。”吴之荣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子衿的动静,他想找个由头把她带离县衙,让他的手下将其结果掉,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
吴之荣所说的这些,伊丹当然早就注意到了,所以,今天她上门送计!
“我有好主意,可以让她自己跑出去送死!”伊丹的语气毒辣又具有穿透力,吴之荣默默的对自己说,这个女人不可不妨,否则哪一天栽在她的手上,也未可知!
一轩明月上帘栊……
仪煊走后的第十六天,用过晚膳,子衿便一个人在房里对着月亮发呆。第十六天,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从仪煊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就在思念里数日子了。认识仪煊以来,他从来没有如此长久的离开过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他一切是否安好。走的那天,他说他会平安的回来,他要她乖乖的等他回来,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她真的听话的哪也不去,即便有什么事要向知府汇报,也一定有杜诚陪在左右。
今天是十四,月圆之夜他会回来么?
子衿正对着月亮出神,房门咚咚的响了两声。
“谁啊?”
“子衿姑娘,我是杜诚。”
子衿打开门来,杜诚笑嘻嘻的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
“杜诚,你怎么来了?”一弯浅笑盛满了子衿的笑窝,跟着关门走了过来。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趁热喝点莲子羹。我刚让厨房做的。”杜诚对自己主子的女人当然好,他太了解自己主子的心了,别看仪煊什么都不说,可是杜诚对仪煊就是这么的了解。
“谢谢,以后千万别这么麻烦,扰了人家怪不好的。再说,我不过一个下人,让别人知道了,要说我们敬王府没有规矩了。”子衿知道杜诚对她好,她也总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哥哥。
“下人?谁说你是下人来着?”杜诚眼睛一瞪,颇有点不能容忍的架势,“你是我们爷明媒正娶过来的,谁敢放肆!”从杜诚知道了子衿的身份之后,就对她恭恭敬敬,毕竟她是替礼亲王府的若锦格格嫁过来的,不是吗?
子衿听着,不觉被他那严肃的样子逗笑了,“没人说,我不是给贝勒爷避嫌吗?”
“好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先走了,不然别人要说三道四了。一定趁热喝了啊。”杜诚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对子衿说。
子衿刚送杜诚到门口,就听见县衙里呼呼隆隆的一帮人都拿着救火的工具,都向县衙外面跑去。
子衿和杜诚彼此看看,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从身边跑过的几个小衙役,杜诚抓住一个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怎么都这么慌慌张张的?”
“回杜管事,您有所不知,这归安县里出了怪事了!”其中一个大个子衙役一脸惊恐的说。
“什么怪事?”杜诚倒是觉得好奇。
“这县里多少年不住人的老房子,突然起火了!”另一个小衙役说。
“不住人的房子起火了?”杜诚觉得事有蹊跷。
“怕是庄家的鬼魂来索命了!”个子最矮的衙役胆战心惊的说。
“少胡说!”大个子用胳膊捣了他一下。
“什么?”子衿惊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说庄家?哪个庄家?”
“就是……就是,”小个子衙役被子衿抓住胳膊,拼命的摇晃,本来就害怕的他,此时更是语无伦次:“城东,‘万和堂’东边的庄家!”
杜诚看着子衿紧张的表情,脸色瞬间惨白,正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子衿跌跌撞撞的顺着人流跑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啊?”杜诚一头雾水的跟着子衿追了出去。
“报——知县大人!”一个身披盔甲的小兵抱拳前来,“仪煊贝勒、景棠贝勒已到城门口,小的先来禀报。”
“什么?”县太爷拍着额头,苦着脸说:“哎呀,一脑门子的官司啊!师爷——”
师爷听县太爷喊了,颠颠儿的跑过来,“老爷!”
“城东的事情交给你了,一定要控制火势!”说完,转身看着后面的捕头,“快备轿!跟我去迎接仪煊贝勒、景棠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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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下)
杜诚站在火光冲天的庄宅前,看着一队一队的水龙队冲锋陷阵,站在自己身边的子衿就像幽灵附体,魂不守舍,那双晶亮的大眼蕴含着热泪,杜诚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子衿姑娘!”杜诚发现子衿有往里走的冲动,便上去拉住她。
然而子衿此刻已经是个理智全无的人了,为什么?就因为刚才一瞬间闪过的影子。熊熊的大火中,她能清楚的看到庄宅的大门敞开着,刚才从那门后闪过的影子,分明是……分明是她的娘。那件青色的对襟袍子,是那天满门抄斩的时候,娘穿的衣服。她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刚才那个小衙役说的话涌上了她的脑海——庄家的鬼魂来索命了!真的吗?难道娘他们知道吴之荣又来到了归安,知道了仪煊他们来到了这里,所以,才有了这样一把火,想要诉说当年的冤情?!
想到这里,子衿非要进去一探究竟,她要知道!也许她可以再见娘一面!
“子衿姑娘!”杜诚看着子衿疯了一样的冲进了大火飞扬的庄宅,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的举动怎么这样的匪夷所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子衿躲过伸向自己的火舌,倒塌的柱子直扑过来,她完全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娘!娘——我是梦苑!庄梦苑啊!你在哪啊?娘——”正在子衿大声呼唤,期待能见到自己梦里千万次出现的母亲时,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伴着噼啪作响的火焰声向她袭来!
子衿心里一惊,四处寻找,却看见房子的后院里,走来了一伙人,来者有七人。打头的两个,一个是伊丹,另一个则是化成灰也忘不了的——吴之荣!
“小贱人,你说你是谁?”伊丹张狂的笑容似要吞掉子衿才解恨。“庄梦苑?恩?”说着,伊丹上去攥住了子衿的下巴!
“庄梦苑可是这庄家二公子的女儿!”说话的是吴之荣,他背着手,两条细眼流露出卑鄙又奸诈的杀意!“庄家十二年前就已经满门抄斩了!你是庄梦苑……又作何解啊?”
子衿的双眼被火红的烈焰点燃了,她知道自己进了他们的全套,因为穿着青色对襟袍子的不是自己的娘,而是吴之荣身后那个凶悍的侍卫!现在他们全都知道了,她反而镇定自若了!他们想要她死,不是吗?那么,她何不就借着这场他们自己点的大火,一起同归于尽呢?这个宅子有谁比她更熟悉呢?
“你们想怎么样?”子衿淡淡的说。
“你是一个十二年前就该死的人,你说我们该怎么样?”吴之荣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又出现了。
“想要我死吗?”子衿一把打掉伊丹的手,转而怒瞪着她!
伊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