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大争-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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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兄弟!”断腿晋军爬到失明晋军脚下,拉着他的裤腿,挤出一张笑脸抬头望着失明晋军,这时箭雨抛射而下。
“呃……”失明晋军正要说话,一支弩箭直直从他顶上落下,正中天灵盖。身躯晃了晃,带着一张欣喜的笑容倒在了断腿晋军身上,随后又替断腿晋军将随后的弩箭遮挡。
“不!兄弟!”断腿晋军推开尸体,双手抓着失明晋军的衣甲使劲摇晃。他一张染血的脸开始抽搐,肌肉在微微跳动,一对眼睛圆睁,燃烧着火焰。
断腿晋军声泪俱下,无力的躺在失明晋军的尸体上,耳边听着周围的喊杀声已经刀剑碰撞声,还有一声声临死的悲呼,还有提着首级狰狞狂笑声。
“我们怎么会这样?成了野兽一样的存在!呵呵……这样的世道,真的恐怖,不讲人情,只论刀剑。”断腿的晋军低声自语,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腿上的伤口以及心灵的煎熬。
他的内心一片空明,已经没有刀剑杀伐的干扰,有的只是回忆,有过去的美好、荒唐、还有乱世大变的恐慌以及和袍泽同生共死的情谊。
“说过的,我们要一回老家,喝我家老头子酿的汾水杏花酒。你怎么就失约了呢?你不讲信义,可我要讲!”断腿晋军弃了刀剑,将失明晋军的尸体抗在背上,一步步朝着营门爬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断腿晋军每爬一步,就会低声吼出四字。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这不知是他第几遍念出,他的嗓音已经干哑,浑身的力气已经开始衰竭,他已经背着兄弟的尸体爬出了营门,还在朝大河爬去。
“弟兄们,杀!”张济带着董卓中军援兵杀到牛辅营寨,将李神通一部残兵堵了起来,与结阵自守的牛辅前后夹击,李神通率残兵猛攻牛辅所在的军阵,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杀牛辅,从这里杀出一条活路。
“杀!置之死地而后生!狭路相逢勇者胜!”独眼晋军传承者双手持握厚背斩马剑在西凉军阵中大肆劈砍,斩马剑呼啸过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一地残尸。西凉军为之胆寒,在后方军官的催促声中,扛着大盾蒙头而上。
“射死他!”樊稠指着独眼传承者下令,数十名弩手站到牛车上,对着独眼传承者扣动弩机。
“咻!”独眼传承者被一箭射穿手臂,手中斩马剑脱手,一把拔出弩箭,传承者怒喝一声:“卑鄙!”
他手里握着弩箭,冲向一名年纪不大的西凉盾兵,随后浑身就被集射而来的弩箭扎透,浑身扎满弩箭,他瞪大了独眼,口中喷着血,浑身伤口更是不计本钱的淌血,弩箭上的白色箭羽都被染红。
传承者面前的那名年青西凉军暗自松了口气,他刚才直接被吓傻了,都不知道做出反应。他持刀大喝一声,正要砍了那传承者的首级,突然那传承者动了,猛扑到他身上,传承者手中的弩箭狠狠的被扎在年青西凉兵的喉结里。
“嘿嘿,小子,你还不行!”独眼传承者低声说完,脑袋一偏,死了。
他尸体下的青年西凉军双手紧紧捂住喉结,双眼中恐惧与怀念共存,脸色憋得通红。他不会死于失血,而是窒息。
“杀!杀过去!”李神通望见了火把下的牛辅,在马上高声呼喊,纵马左右奔驰,勇不可挡。
“李神通,投降不死!”张济带人堵住营门,劝降李神通。李神通是晋国骨干,活着的李神通远远要比一枚首级有用的多。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约定好的,要一起回家……”断腿晋军声音虚弱,说罢,昏迷过去。
他没有看到李道彦就伏在他面前,他最后只想着向前爬,再爬,爬过大河,爬过汾阴,爬到平阳郡……
“李铁,你带他们过河,送他们回家吧!”李道彦突然指着眼前的伤兵,语气不容质疑。
“末将是公子卫将,不可擅离!”李铁随手指了十名军魂,让他们护送断腿伤兵和那具死尸回家。
“我父已被秦军前后夹击,后队秦军对我军并无防范,只要一鼓作气,必能击溃秦军左翼!”李道彦沉声说罢,带着三千部众悄悄摸向牛辅左军大寨。
“哈哈哈,我李神通身为晋国宗室大将,岂有投降他国的道理!”李神通身旁的残兵不断被西凉军收割,此时已不足三百人。
“儿郎们,可愿随我李神通为大晋赴死?”李神通马槊横指牛辅,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军阵,突破后他自信能够生擒牛辅。有牛辅为质,必能从董卓那里换一条生路。
“赴死!晋军威武!”残兵握紧手中兵刃,竭声大喝,用尽体内最后的气力,与李神通杀向牛辅。
“杀,一个不留!”张济哪里不知道李神通的打算,指挥部下对晋军发动最猛烈的进攻,双方士兵一方胜券在握,士气高昂,一方心怀死战信念,竭力反抗,杀的难舍难分。
“杀!”李道彦突然从背后杀出,使得张济所部陷入混乱,被夹击的李神通数百残兵士气更是高涨,浑身不知哪里冒出的气力,让他们发现手中的刀剑不在那么沉重,开始顺手起来。
“阿绣,你去干掉李神通!叔父带人挡住外面这股晋军!”张济当即就对自己的侄儿张绣说道。
“叔父保重!”张绣抱拳一礼,带着重甲亲兵,冲开挡路的西凉军,杀向李神通。
“挡住这股晋军,右军大寨的援军即刻就至!”张济为部下鼓气,力求要将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晋军挡住,绝不能让他们突破。
“弟兄们,随我杀!”李道彦手里也是一杆马槊,带着亲骑狠狠撞进西凉军人堆,马槊飞舞,一个个西凉军被打裂头盔,死的不能再死。
“杀!”徐荣带着右寨西凉铁骑对李道彦的夜袭军发动了背冲,直接将三千精锐晋军淹没。面对横冲直撞的重骑兵,步兵没有障碍物,只能向车轮下的饼干,被碾得粉碎。
“父亲!”李道彦带着亲骑舍命突击,突破了张济的阻拦,但把步兵丢在了后面,任由徐荣的西凉铁骑蹂躏。
“来将通名!”李神通差点被张绣一枪挑下战马,稳定心神后,张口大问。
“武威祖厉人,张绣!”张绣说罢,跃马挺枪杀向李神通。
“你就是那个婶婶被曹操睡了,自己被曹丕逼死,儿子被曹丕株连身死族灭的张绣?”李神通与张绣交手,你来我往之际还有心情嘲讽张绣。可惜,他失算了。
张绣冷静异常:“休想让某家分神,看枪!”
张绣虽然冷静,可胸中怒气沸腾,原本想要生擒李神通的想法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只想干掉李神通。枪势凌厉了不止三成,而且力气更大,让气力不继的李神通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张绣,要杀我父,先杀我李道彦!”李道彦单骑扑来,一槊刺向张绣。
“杀人何须分先后?都去死吧!”张绣一枪拨开李道彦刺来的槊,很是豪气。
“真是父严子孝,杀了有点可惜。”董卓带人来到左军营寨,营门处的晋军死尸已经被拖走,寨中晋军被杀尽,空出一片范围,看着张绣单斗李氏父子。
“君上所言甚是,这李神通是晋国宗室大将,知道不少晋国底细。再说将其生擒,也是一张好牌,总有能用上的时候。”徐荣沉声说道。
“阿绣这小子以一斗二,越战越勇,咱家很是喜欢。不知道张济将军对咱家那孩儿怎么看?如果看得上眼,就让阿绣去帮衬帮衬咱家那孩儿。如何?”董卓明显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战场上明明是张绣被李氏父子联手打的疲于应对,险象迭生。
“世子英明神武,这是阿绣的福气。”张济很担忧的望着战场,对董卓说道。
“哈哈,就这么定了!”董卓很开心,拍着张济的肩膀。
“都还愣着干什么?去帮阿绣把李氏父子绑了!”董卓转身大喝一声。
一帮按捺不住的健将闻令,纵马争先而出,两三下就帮张绣将李氏父子打落下马,又帮张绣将李氏父子捆缚,拎到董卓面前。
第三十三章 公孙恩
元月初十天一亮,驻扎在潼关外的秦军例行往事一样,很熟练的将各种攻城器械摆到潼关城下,五十座投石器前后发威。
篮球大小的石块在投石机的嘎吱声中,呼啸而去,划出一道毁灭气息十足的抛物线,落到了潼关城墙上,倒霉的周军被十块碎尸,惨不忍睹。
潼关守将是武周名将黑齿常之,与高仙芝一样,都是高丽一带的人,不过国籍是百济,似乎没什么区别。
黑齿常之的早年事迹不详,在《旧唐书》中单独列传,可见一斑!其长大以后,身高七尺有余,善于用兵,史称其“骁勇有谋略”。后来黑齿常之在百济国任达率(百济官名)兼郡将,相当于唐朝刺史一职。
降唐后数十年,黑齿常之屡建战功,纵横青藏所向披靡,数破突厥威震天下,进爵燕国公,成为大唐的封疆大吏。永昌元年,受酷吏周兴诬陷,含冤自缢而死。
女皇的魅力是惊天的,尽管黑齿常之含冤自杀,但女皇一声招呼,就立马复活带手下前来效力。被女皇委以重用,镇守潼关。
潼关历史悠久,闻名遐迩。古潼关居中华十大名关第二位,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其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州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
潼关因临近潼水而得名,古称桃林塞。现今潼关关城周长约十里,北面与东北,为板筑土墙,外包青砖高16米,宽8米;南与东南,顺山势削成垛口,高达30米。除开门6处外,留有南北二水门。
潼关东约3公里,有一禁沟,自唐至明、清,为了潼关的安全,沿禁沟两岸,夯筑方形土台12个,是防御性的军事堡垒。由于土台与潼关城基本连接,故称“十二连城”。
潼关作为关中的东大门,它经历过大小战役数十次。东汉末年,曹操与马超战于潼关,马超据关抗曹师,后曹操凭其智谋巧妙地夺取了潼关。
北周末年,扬坚在洛阳篡位立隋时,曾密遣杨尚希扼守潼关,以解其西顾之忧。
唐中叶安禄山攻占洛阳,进逼潼关,使用反间计占据了潼关,震动京师,唐玄宗仓皇西逃。就连唐末盐枭黄巢率军起义,也是攻取潼关直捣长安。
宋代“靖康之变”后,潼关为金所得,金朝后来为蒙古军队逼迫,迁都汴京。将兵力完全集中潼关附近。有人曾对蒙古铁木真说:“金廷居汴将二十年,所持以安者,唯潼关、黄河耳”。所以公元1233年当蒙军包围汴京时,首先夺取潼关。
元末,朱元璋也是先破潼关,整个关陕地区才迅速得到平定。潼关的重要性,可见非比寻常。
可以说,得潼关者,就可得关中之地。秦军自然要把潼关夺回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秦国国都咸阳与大周都城洛阳都在潼关的辐射范围内,两国谁占据潼关,谁就拥有主动权,另外一方只能被动防守,被动防守就意味着要消耗更多的国力,才能保证这一线的安危。
此时的潼关更加难以攻克,黑齿常之取水浇城,使潼关成为一座冰城。让攻城的难度无限扩大,而且用水浸漫潼关前的地面,让其结冰,一片光滑,让秦军根本无法靠近潼关,每日只能用投石机轰击潼关。借此打击潼关守军的士气和战意,至于能消耗多少守军,王翦并不对此有多少期望。
秦军除了轰击潼关外,还在不断取土,将土撒在冰上,为几天后的攻关做准备。挖土和撒土自然是步兵,骑兵就负责运输,这让一心立功的公孙恩更是抑郁的难以言表。
“前将军,投石机所需的石块紧缺,只够轰击半日。”说话的赢豹,因为公孙厉险遭刺杀,秦王赢荡震怒,将赢荡贬值为校尉,让他随王翦攻打潼关,戴罪立功。
“石块不够,就取水结冰,以冰块攻城!决不可让潼关守卒有一日安生,否则前功尽弃!”王翦中年人模样,方脸重眉,面相威严充满杀气。
“喏!”赢豹抱拳,还未离去,欲言又止。
王翦浓浓的眉毛一挑,问道:“还有何事?”
“骑将公孙恩苦无战事,现在营中饮酒解愁。”赢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营中饮酒?”王翦缓缓站了起来,吐出四个字,压得赢豹呼吸不稳。
“不管他的出身如何,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敢在我军中饮酒,其罪当斩!”王翦语气肃穆中有些沉重,说实在的,他并不想招惹公孙恩,他也知道秦王派公孙恩来前线的意图。
秦王派公孙恩为骑将,就是让公孙恩来混点军功,用掺水的军功晋升公孙恩,是一种很明显的拉拢手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让公孙策感受到压力,因为公孙恩在前线,出个事情是很简单的事情。
“前将军息怒,大秦复立,经不起内部动荡。兴平君遇刺一事,可见公孙氏对大秦的重要。若因罪斩杀泾阳君之弟,河东之地,必出动荡!”赢豹打小报告是出于好心,因为事情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很容易内部消化掉。而这种事情,天黑之前肯定有人会来给王翦打小报告。
公孙恩来到军营,对于军中宿将多无敬服之心,引起了众怒,很将校都很愿意看到公孙恩被收拾的画面。而赢豹身为宗室,就要为大秦的根本利益做考虑。
而王翦,只是沉思片刻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治军,全凭威信。公孙小儿犯我军纪,不杀则损我之军威,不杀则我王翦无法立信!”
“前将军若执意如此,末将只能与将军一战!”赢豹说罢,转身离去,身后二十名铁鹰锐士狠狠的扫了一眼王翦,随赢豹而去。
“不知死活!拿我将令,去营中将骑将公孙恩擒来!”王翦取出令箭,随手抛给追随他的铁鹰锐士。铁鹰锐士是大秦的一个特殊阶层,都是军中百人斩,还要武技超群,更重要的是要对大秦忠心耿耿。
铁鹰锐士只有八百,他们可以有自由追随权,只是限制于秦国。王翦有五十名铁鹰锐士,加上儿子王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