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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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吓得一吐舌头,纵身蹿进树林,三晃两晃不见了。
窦尔敦果愣了片刻,把头上的冷汗擦掉。心说,这娃娃太可恶了,险些栽到他手里,要不是身负重任,非抓住他问明情由不可。窦尔敦把地上的银子和那只镖都捡起来,揣在怀内,看了看四外无人,这才继续赶路。
二更天之后,窦尔敦来到万泉镖局,隐身在一条胡同里,朝镖局大门张望。但见,镖局的大门敞着,门上挂着两对气死风灯,门道里也点着灯,显得十分明亮。门前有几个值夜的大汉,各拿刀枪,来回直溜达,拴马桩上还挂着几匹马,鞍镫全身,看样子是准备应急用的。窦尔敦哈腰绕到西大墙外,见四下无人,飞身跳上墙头。他左寻右找,终于来到镖局的后大厅。
这里的灯光格外明亮,大厅外站着四个听差,全都鸦雀无声,垂手侍立。大厅的门紧闭着,从里边传出说话和欢笑声。窦尔敦跳到大厅的后坡,双脚扣住阴阳瓦,使了个“珍珠倒卷帘”,把身子挂到房檐上,隔着窗缝往屋中窥视。这座厅房十分宽大,正中央放着一张乌木八仙桌,四把红木背椅,椅子上坐着四个人,正围坐在桌前议论事情。背着东西山墙,摆着两大花盆,墙上挂着几轴水墨丹青和名人字画,门旁边还站着几个人,看样子也是听差。八仙桌上点着一盏明灯,把周围的四个人照得非常清楚。
正座上坐着一个大和尚,头顶五佛冠,胸前飘着两根金飘带。身着灰布僧衣,外技杏黄色袈裟。面如淡金,苍眉阔目;大耳垂肩,满脸是寿斑和皱纹;二目如灯,神采奕奕。上首坐着一个风流漂亮的美少年,背后背刀,英姿勃勃。下首坐着一个老太婆,头罩青纱,身披青绸子斗篷,身材瘦小,尖嘴猴腮,一对小圆眼闪着蓝光,面皮青灰,满脸横向,不怒自威,让人发瘆;。横头坐着一个老者,肩宽体阔,虎背熊腰,面如喷血;头顶上长着拳头那么大个肉包,金鱼眼往外突出着,似凶神恶煞一般。
正位上那个大和尚,正是泰山派当家的,金面伽蓝佛超然和尚。上首那个漂亮小伙,乃是闪电昆仑子华文龙;下首那个女恶煞,是魔山老母毕凤莲;横头坐的那位,正是万泉镖局总镖师独角太岁赖九成。
毕凤莲怎么到这儿来了?书中代言,原来从她败在窦尔敦手下之后,一赌气离开保定,头一站先到河间府大姚庄,去找她的挚友三尺神魔地灵仙陆青陆远太。一见面,她又哭又闹,把窦尔敦骂了个狗血喷头,要求陆青出头,替自己报仇,挽回面子。陆青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能把毕凤莲战败的人,必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否则,狂傲无度的毕凤莲,决不会哭着来求他。陆青说“这件事我包下了,你日后见着姓窦的,先把他稳住,然后给我捎个信儿,我保管将他置于死地。”
毕凤莲在河间住了多日,从陆青那里又学了几乎绝艺,这才告别陆青,离开河间府。
第二站,她就来到东岳泰山,会见金面伽蓝佛超然和尚。毕凤莲的原意,是来请昆仑子华文龙的。因为她与华文龙较量过多次,深知他武艺超群,年少有为,来了方知华文龙已被赖九成邀走,到历城县帮忙去了。
超然和毕凤莲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他对毕凤莲的为人是很厌恶的,但又不愿意得罪她,只好捏着鼻子接待了她。一见面毕凤莲就问华文龙哪里去了,超然也没隐瞒,就把赖九成和克特朗发生纠葛的事讲了一遍。毕凤莲大叫不好,把超然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凤莲道:“老匹夫克特朗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好友上官元英虽很棘手,但没关系,最可怕的是上官元英新交的朋友窦尔敦。”超然问她:“窦尔敦是什么人?”
毕凤莲就把窦尔敦大闹龙虎寺、掌打夏重五、挫伤胡景春、单掌开碑、威震保定府,以及她和窦尔敦比武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毕凤莲说:“我料克特朗必然要请上官元英帮忙。他要是来了,窦尔敦肯定也要来。假如他们结成一体,是极不容易对付的。我可深知华文龙性骄气傲,目中无人,他和我一样,脑袋一热,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倘若他要遇上窦尔敦,可就麻烦了。别忘了,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啊。”
超然和尚对华文龙爱如珍宝。听了毕凤莲的话,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动身赶奔历城县。毕凤莲表示,她愿助赖九成一臂之力,以报前者受辱之仇。超然虽然厌恶她,但考虑到眼下的利害关系,也就同意了。
他们径直来到历城县万泉镖局,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华文龙已走多时。赖九成一面款待超然和毕凤莲,一面把华文龙不听解劝,去宴城找克特朗一伙比武的事,说了一遍。超然急得一拍大腿,唉声不止。赖九成计算了一下时间,忙命趟子手一声雷徐顺骑快马把华文龙找了回来。华文龙回来后,见着师父和毕凤莲,他也没隐瞒真情,便把大闹群英老店以及会窦尔敦的经过说了,众人一听无不骇然。
白天人多口杂,他们决定晚上碰面,商讨对付窦尔敦和克特朗的办法。偏巧,窦尔敦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且说铁罗汉窦尔敦挂在房檐上,偷听他们的谈话。就见华文龙把茶杯一顿说:“唯独那个窦尔敦不好惹,要能设法将此人除掉,那就高枕无忧了。”
毕凤莲冷笑一声:“这有何难?”华文龙问道:“就凭你,能把他干掉?”毕凤莲说道:“我这个人从不吹牛。叫我干掉姓窦的,我办不到,然而有个人却不需费吹灰之力。”
“谁?”三个人同声问道。
毕凤莲答道:“提起此人,大概你们也有耳闻,他就是三尺神魔地灵仙陆青陆远大。”
“不错。”华文龙道,“此人的功夫在你我之上,我与他也有一面之识。不过,要说他完全有把握胜过窦尔敦,我看不见得。”
毕凤莲挤挤眼睛,神秘地说:“华文龙,恐怕你还不知道陆青的细底吧?”华文龙说:“愿闻其详。”
毕凤莲道:“此人有一种特殊的功夫,善打五毒掌,不论什么人,只要被他的手掌沾上,不出七日,必溃烂而死。”
赖九成插言道:“要沾不上呢?”
毕凤莲冷笑道:“蠢货!你懂什么?陆青号称三尺神魔地灵仙,会打六十四路神魔掌,大罗金仙也难逃过,何况窦尔敦!”
超然在一旁沉思良久说:“贫僧早有耳闻,此人果然厉害,就怕人家不肯帮忙。”
毕凤莲道:“不是我说句大话,只要给他送个信,管保随叫随到。”“太好了!”华文龙高兴地说。赖九成掐手指算计了一下说:“嗯,还来得及。明天就派人去请,九月初一之前,一定能赶到。”
超然和尚摇摇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陆青因故不来,怎么办?”“是啊。”赖九成附和着说。
毕凤莲道:“来是一定来,不过多方面准备也好。我还有一个办法。”“快说,快说。”华文龙催促着。
毕凤莲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们看这样如何……”
欲知毕凤莲道出何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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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回 童子引路徒遇师 盟叔授艺虎添翼
话说魔山老母毕凤莲,在众人面前献策说:“窦尔敦虽然厉害,但他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我打算在大比武之前,设法把窦尔敦调出来,咱们四个人对付他,有的在明处,有的在暗处。俗话说,双拳难挡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就凭咱们四位,难道还不能把他置于死地?”
窦尔敦在房上一听,暗自咬牙。毕凤莲哪毕凤莲,你这个人还有心肝吗?我三番五次容让于你,实指望化干戈为玉帛,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谁知你恩将仇报,挑动是非,存心将窦某置死地而后快,真是人间的恶魔,可杀不可留!
这时,又听到赖九成插言说:“你想得不错,就怕姓窦的不上当?”
“这你放心,”毕凤莲道,“窦尔敦是条硬汉子,万无失约之理,当初忠孝祠之事就是一例。”
华文龙摇摇头说:“此计虽妙,就是太不仗义了,即使如愿,咱们也不光彩,恕华某不能从命。”
毕凤莲笑道:“那好哇,想光彩就一对一地跟他干。我倒要看看你华文龙如何取胜。”
“毕凤莲!”华文龙反唇相讥,“我华文龙比你的骨头硬得多,我宁愿光明磊落地死在窦尔敦手里,也不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窦尔敦听罢,暗中点头,心中称赞:华文龙不愧是条好汉,正气凛然。我就喜欢这种人。倘若能把他感化过来,做个助手,岂不是如虎生翼!
窦尔敦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掌,窦尔敦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正是劫道的那个小孩。只见他冲着窦尔敦一招手,又在嘴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别说话跟他走。窦尔敦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又怕他使坏,赶紧一翻身,跳上房脊,那孩子又向他招招手,直奔正东就下去了。
窦尔敦为了弄清真相,在他后边紧紧跟着。见那小孩出了镖局,顺大街来到东城门上了城墙。等窦尔敦追到时,他已经下了城墙,站在护城河边等候着。
窦尔敦出了城,越过护城河,小孩转身又跑,一口气十多里路,窜进路旁的一座庙里。窦尔敦追到近前,见小庙不大,庙门上挂着横匾,上写“关帝庙”三个字,庙门紧闭,周围异常安静。
“快请进来吧!”那小孩在墙上向窦尔敦招手,窦尔敦飞身越过墙头,随小孩走进配殿。屋中灯光明亮,香烟袅袅,迎着门有张木床,床上铺着蒲团。蒲团上并排坐着一僧一俗两位老者。那僧人身材高大,碧眼童颜,两鬓如霜,两道长寿眉遮住双眼,腰中挎着双戒刀,威风凛凛,稳如泰山。
再看那个俗家,个头可不大,骨瘦如柴,大脑壳,小细脖,端肩驼背,宽脑门,尖下颏,大钩鼻子,一对鹞鹰眼。大嘴,留着八字燕尾胡,扇风耳,没有耳轮,活像两张大肉片。身穿米色长衫,古铜钮,干巴巴的手上,端着一对手球。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窦尔敦万没想到,那僧人正是老恩师海靖长老,“师父,您怎么在这儿?”说罢,叩头便拜。
“免了,还不给你盟叔叩头?”海靖笑着说。
窦尔敦迟疑了一下,那老者不悦道:“怎么?我不配你叩头?”
海靖急忙介绍:“尔敦哪,这位就是我向你提念过的铁伞仙富华臣哪!”
“盟叔恕罪,小侄失礼了。”窦尔敦如梦方醒,双膝跪地。
富华臣“嘿嘿”笑了两声:“起来吧,小子。方才开句玩笑,你可别介意呀。”又一指那小孩:“你还愣什么?还不见过叔叔。”
小孩把嘴撅起老高,一拨浪脑袋,只给窦尔敦作了个揖,没有叩头。富华臣笑着对窦尔敦说:“贤侄你可别介意,你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不高兴吗?”窦尔敦说道:“小侄不知。”富华臣道:“他要拜你为师,我没理他,所以就来了脾气。”
小孩闻听一乐,看了窦尔敦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窦尔敦问道:“这孩子是谁,我倒是蛮喜欢他的。”
“他是你盟叔的亲孙儿,多臂童子富春宝。”海靖插言道。
“喔,原来是一家人。”富春宝说:“有件事可说清楚了,劫道可不是我的意思,是爷爷叫我那么干的。”
窦尔敦疑惑不解,有点发愣。海靖说:“你且坐下,听为师道来。”
窦尔敦坐在门旁的凳子上,听师父叙述经过。
前文咱们说过,魔山老母毕凤莲,带着徒弟去五台山文殊院,非要跟海靖和尚比武,海靖不依,毕凤莲就赖着不走。玉面天尊了尘,为把她支走,就让他去找窦尔敦,说窦尔敦是文殊院的继承人,可以代替师父。毕凤莲这才离开五台山,寻找窦尔敦去了。
事后,海靖把了尘狠狠地责怪一顿,说他不该嫁祸于人。了尘解释说:“徒儿无非是想把毕凤莲支走,决没有坑害我师弟的意思。”
海靖道:“你虽无意,她却当真;倘若与你师弟动起手来,或胜或负,都没有咱的好处。毕凤莲是个女魔头,又臭又硬,又阴又狠,一旦得罪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啊。”
了尘听了,追悔莫及。为此海靖不得不离开文殊院,寻找窦尔敦。他要尽力保护徒弟免遭毒手。
海清在路上不断打探窦尔敦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后来他猛然想起,窦尔敦临走时说过,先回沧州祭奠父母,而后投奔铁伞仙富华臣。于是,海靖便来到铁伞仙家里等候窦尔敦。
弟兄见面,海靖说明来意,富华臣笑道:“什么宝贝徒弟,值得你如此关切?”
海靖便把收窦尔敦为徒的一切经过讲给他听。特别提到了尔敦的为人和武艺,海靖赞不绝口。富华臣赞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殊派后继有人了。可惜我闯荡江湖六十余年,空有满身绝艺,竟没有一个如意的弟子,比起老哥哥,真是相形见绌矣。”
海靖笑道:“你可别把绝艺带到棺材里去,干脆就留给尔敦吧!”
“嗯,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光凭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信不过,容日后见着他再说吧!”
富华臣本想把海靖留到家里,派别人打探窦尔敦的消息,可是,海靖不放心,非要自己去找不可。富华臣无奈,指着海靖说:“何必自寻烦恼,我也陪着你转悠转悠吧!”
海靖大喜。临行时,多臂童子富春宝非要跟着不可。富华臣对孙儿十分溺爱,便点头答应了。
富华臣无儿无女,也没有娶过老伴。他练的是童子功,十三太保的横练,绝不能亲近女色。这孩子是他捡来的,那时,富春宝只有几个月,不知何故,也不知道是谁把他遗弃在离济宁不远的五道庙里。富华臣给他取名春宝,由于年龄相差太远,只好认做孙儿,爷俩相依为命,比亲骨肉还亲。
春宝四五岁时,就随爷爷习武,由于他生性聪明,长进很快,十五岁时,就很拿得出手了。不过,从那以后,这孩子学滑了,一肚子转轴,鬼点子极多,有时候开导起富华臣来了:大丈夫必须有头脑,动智谋,光靠武功,累死也没用。学点武术防身也就够了,何必练什么绝艺?自古以来,就重文轻武。文官动动嘴,武将累死马,这个道理您还不清楚吗?
富华臣一听,孙子说得有点道理,就更加喜爱他了。光阴似箭,富春宝已经二十岁了,个头还是那么高,模样还像十四五岁,大概是心眼太多给坠住了。
富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