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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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佛!”尚华阳大叫一声,拼命一拨浪脑袋,只听“喀嚓!”一下,连发髻带皮肉都给削下来了。这块皮肉大如掌心,厚如春饼,足有一两重。那位说,一两重才多点呀。可您没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总共头皮才有多少肉,何况他又叫骷髅子。这点皮肉搁到他身上,就算够瞧的了。恶道尚华阳满脸是血,疼得“嗷嗷”怪叫,他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这么高的本领。
富春宝撂下尚华阳,马上冲过去营救两位师弟。胜奎一看,不能不伸手了,跳过来把富春宝拦住,喝道:“娃娃,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富春宝好像疯了似的,抡剑便刺。胜奎“唰!”一转身,闪到富春宝左侧,对富春宝的左助就是一掌,富春宝用剑往外一撩,胜奎掌奔上走,猛击富春宝的太阳穴。富春宝缩腰间头,哪知,胜奎使的是虚招,上边一晃,脚底下做活,“啪!”一脚正蹬到他腿根上,富春宝“啊呀!”一声,仰面摔倒,孟广元跳过去,把他捆了。
再说恶道尚华阳,这时已敷过止血药和止痛散。一看富春宝被捆,不由得喜上眉梢,他手提丧门剑,把富春宝衣领抓住,咬牙切齿地说:“孽子!该报不报,时辰不到,看祖师爷扒了你的皮!”
张铁虎在一旁骂道:“杂毛,有种的先杀我,不然,我翻骂你的八辈!”
尚华阳大怒,推开富春宝,直奔张铁虎,嘴里骂道:“小兔崽子,你以为祖师爷不敢碰你?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敲掉你的狗牙!”
李大成也急了,跳着脚骂道:“杂毛!有种先杀我,不然,我咒你断子绝孙!”尚华阳气得直蹦高:“杀你就杀你,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硬!”他把张铁虎推开,又奔李大成扑了过去。胜奎见了又气又乐。心说,这位怎么气糊涂了,杀哪个不一样,何苦来回折腾。正当妖道举剑要刺李大成,忽听一声大喊,从墙上跳下一个人来:“呔!妖道你休要逞能,石爷爷到了。”
原来石宽和丁猛在院外巡逻,左盼右等,不见富春宝他们出来。这时天色已近三更时辰,还是没有动静,他俩又到集合那地方看看,还是没人,这才又往回转。忽听院中有对骂的声音,石宽顾不了丁猛,飞身上墙,仔细观看。正巧看见富春宝三人要遭毒手,他赶紧大吼一声,赶来营救。
妖道尚华阳只得放下李大成,来战石宽。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后悔刚才没早点下手。当他回身直奔石宽时,一看,嗬!好大的个头,赤手空拳往那一站,好像一堵墙似的。急声问:“你是何人!”
石宽道:“铁罗汉窦尔敦的弟子,一甬碑石宽!那三位都是我的师兄弟,你敢动一下,我就掰折了你的狗瓜子!”说罢,他“呼”一声奔妖道扑来。恶道抡剑便刺,恨不能一剑把石宽劈为两半。
二人正在交锋,这时,大墙“扑咚……”响开了,胜奎等人莫明其妙地愣住了。原来,傻英雄丁猛正开“便门”呢。他不会蹿高纵矮的功夫,在外边干着急进不来。忽然,他想起几天前拆墙那件事,赶紧抡起双锤,猛敲猛打,眨眼之间,大墙晃了几晃,“轰隆!”一声,倒塌了一片。傻英雄虎头虎脑,二目如灯,从外边冲了进来。借着烟尘,真好像金刚下界一般。
孟广元一见是丁猛,眼都红了,想起兄弟的仇恨,如同肝胆撕裂,他吼叫道:“姓丁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该着给我胞弟报仇雪恨,拿命来!”抡动紫金降魔杵就冲过来了。
傻英雄咧着大嘴笑道:“嗳!我怎么看着你眼熟呢,在哪儿见过吧?”“废话!白天的事你忘了?我乃孟广起的哥哥孟广元!”“噢,对了,咱俩还动过手呢。你小子怪有劲儿的,打起来真过瘾。来,咱俩再比试比试。”
孟广元知道他力气大,不敢硬碰硬,须用巧招取胜。丁猛一高兴,又胡抡开了,他这种胡抡跟旁人可不一样,前文咱们说过,他会的东西挺多,不过都连不到一块儿,想起哪招用哪招,东一招,西一招地往一起拼凑,全都是武术之精华,因此,防不胜防,比正路还厉害。孟广元也是一员猛将,仅比丁猛力量小一点,因此这二人是棋逢对手,打了个难解难分。
再说妖道尚华阳,一边跟石宽交手,一边暗想,我也没会过窦尔敦,但从他这几个徒弟的功夫来看,姓窦的决非等闲之辈。难怪那么大的神掌震八方胜奎都惧他一头。恶道忽然灵机一动,恨不能自己抽自己俩嘴巴。原来,他忽然想起了使用暗器。心说,人慌失智,气大伤神,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要早用暗器,何苦费力冒险?想到这儿,他面露喜色,晃剑跳出圈外,一伸手从怀里取出五毒梅花针。这种针比绣花针略粗一点,头重尾轻,呈三棱形,针尖口有三个微细孔,内装毒药。打这种暗器有两种方法,一是利用器械,一是用手指往外捻射。尚华阳一看对手不多,无须使用器械,因此取出一支梅花针,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针的尾部。这时,恰巧石宽扑到近前,二人相距仅有三尺,妖道冷不丁一转身,叫了声“着!”二指用力一捻,梅花针飞出,正钉到石宽胸脯上,扎进去足有半寸多深。
石宽皮糙肉厚,几乎没有感觉,他咧开大嘴笑着说:“着什么,着你娘个屁!”说着扬拳要打,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四肢发麻,腿一软,跌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绑!”胜奎吩咐一声,王甲、李通奔过去把石宽绑了。妖道走过去,把梅花针拔出来,又揣回怀内。书中代言,这种毒药没有多大的毒劲儿,片刻之后,受伤的人就会苏醒过来,无须解药。
妖道活捉石宽之后,又奔丁猛来了。丁猛光顾大战孟广元了,别的啥也没想。妖道为了省事,又取出一支梅花针,从背后就下了手。这一针,正射到丁猛后脖子上。当时连一点觉察也没有,转眼间,药性发作,丁猛眼前发黑,晃了两晃,就趴到地上了。胜奎下话把丁猛也给活擒了。
忽听前院一阵脚步声,原来是赖九成闻讯赶到了,几十个伙计,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急匆匆赶到这里。“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赖九成吃惊地望着被捉的五员小将,又看看胜奎等人。妖道尚毕阳用鼻子哼了一声,极其不满地说:“要等你,黄瓜菜也凉了!哼,岂有此理!”
胜奎不愿使赖九成难堪,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赖九成请众人回到大厅再作商议,这时,其他人也被惊醒,先后都来到大厅。
赖九成问胜奎:“这五个人怎么处理?”
妖道尚华阳不等胜奎开口,便厉声道:“这还用问,杀!一个也不留!”
赖九成见胜奎没说话,不敢做主,又请示道:“老剑客,您的意思呢?”胜奎道:“我看不能都杀了。该杀的杀,该放的还得放了。”“那么谁该杀,谁该放呢?”胜奎沉思片刻,答道:“丁猛打死孟广起,理应抵命。杀!富春宝三番两次进府搅闹,听说他也有人命,这个人不能饶,杀!其余三个都没用,应该放掉。”
尚华阳恶狠狠地说:“放虎归山,必然伤人,师弟何必行妇人之仁!不如杀了痛快!”“是啊。”赖九成附和着说,“放他们回去,必然胡言乱语,坏了咱们的大事。既使不杀,也不该放了。”
胜奎道:“这样也好。不过,我以为该杀也罢,不该杀也罢,都先监禁起来,待明日决战后,再作处理。”“是。”赖九成答道,遂又来到门口,高声传话:“来人哪,把五个刺客押起来,严加看管。”“遵命。”众伙计往上一拥,把弟兄五人押了下去。
赖九成不放心,把大徒弟金毛吼郭冲叫过来耳语道:“这五个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严加看管。记住,断绝他们的饮食,以防闹事,必要时就把他们宰了,以绝后患!”“是!”郭冲一晃月牙钩,转身便走。
郭冲和伙计们连拖带拉,把弟兄五人架到南院,院中有厢房三间,原是本宅的粮库,门厚窗固,院落严实,临时收拾出来,很适合关押人之用。郭冲命人把门打开,把五个人架了进去。靠墙埋了五根木桩,桩头上挂了铁环。伙计们把五个人一一绑牢。这时,石宽、丁猛已经苏醒过来了。丁猛晃着膀子,险些没把木桩拔掉。他大骂道:“好小子,怎么把我搁到这儿了?快把爷爷放开!”
石宽也不老实,又喊又骂,双脚乱蹬乱踢。郭冲大怒,从伙计手里接过一条木棍,“啪!”“啪!”就是几棍子,打得石宽和丁猛直咧嘴。
郭冲道:“你们再不老实,休怪我不客气!”富春宝怕他俩吃亏,忙劝道:“少说几句吧,对牛弹琴有何用?”郭冲瞪了富春宝一眼,喝道:“你他娘的更不是好东西!”说着给富春宝也来一棍子。他又命伙计们给五人多加了绑绳。特别给丁猛多加了两根绳子,把头发牢牢地拴在吊环上。
郭冲仔细看了看,觉得万无一失,冷笑了两声:“告诉你们,可放明白点,谁也救不了你们。外边若有风吹草动,就先把你们杀了!”说罢,一摆手退到房外,在门上加了大锁,又派了八个人巡逻。他自己搬了把大椅子,往门口一坐,手拄着双钩,闭目养神。
此时,斗转星移,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色。大厅里胜奎、尚华阳、赖九成、张道全、超然和尚、华文龙等,正在商讨明日对付窦尔敦的办法。妖道尚华阳极力主张采用第二方案,胜奎一直犹豫不决。
再说富春宝,心如油煎,他借着墙上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四位弟兄:张铁虎闭着眼,五官缩在一起,不知是睡了,还是在琢磨什么;李大成把头靠在墙上,两眼望天,若有所思;石宽脑门上有条伤痕,青肿发紫,这是方才被郭冲打的,只见他闭着眼,咧着嘴,钢牙紧咬;再看丁猛,已经沉沉大睡,口水流出多长,他到底是缺个心眼的,不然,怎能睡着呢?
富春宝暗忖,我是二师兄,是他们的领头人。如今把他们领进虎口,眼看要掉脑袋,叫我于心何忍?又怎么向师父交待?现在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岂不把人活活急死?!富春宝紧闭双目,暗咬牙关,不知如何是好。
金毛吼郭冲,一开始挺有精神,坐了一会儿就打吨了。几天来就没得休息,忙里忙外,累得晕头转向。现在往这一坐,凉风习习,不由得头重脚轻,有点飘飘然了。他一想,天快亮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再说,满院子都是打手,我打个盹儿也不算什么。想到这儿,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气血下沉,眨眼就睡着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了不得啦,有人杀进来了!”郭冲一激灵,从梦中惊醒,院里已经乱成一团。不看则可,一看吓得他“妈呀!”大叫一声。
究竟院中闯进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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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回 青莲授艺晓春完姻 兄妹重逢弟子脱难
且说金毛吼郭冲,正在椅上沉睡,忽听院中一阵大乱,他猛然惊醒。定睛一看;只见外面闯进一个蒙面人来,此人青纱罩面,绢帕勒头,一身青色夜行衣靠,背背鹿皮囊,手持一对双刀,动作敏捷、泼辣。不过,他并不杀人,光用刀背把几个看守打倒,一眨眼已经扑到门前。金毛吼见势不妙,横刀把他拦住,喝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这人并不搭话,抡刀就砍,郭冲接架相还,与他战在一处。
这时,从房上又跳下来一位,身穿蓝布裤褂,身后背着草帽,腰里系着扁包,黑红脸膛,粗眉大眼,手脚利索,提着一对板斧。郭冲偷眼一看,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了,来人正是比武开始前,搅闹鹿台的那个庄稼人。
只见他脚落尘埃,来到门前,“喀!喀!”几斧子,把大锁劈掉,冲进屋中。这时,富春宝几个人也被惊动了,除丁猛还在熟睡外,其他四人都睁大了眼睛。庄稼人迅速冲到他们面前,挥斧把绳索砍掉,又把他们的发辫从铁环上解下来。富春宝首先站起来,拱手谢道:“多谢恩公……”“别说了,此处不是言谈之地,赶快离开!”
石宽一看,丁猛还在睡呢,赌气踢了他两脚:“醒醒,快走!”丁猛这才醒过来,瓮声瓮气地问:“吃饭啦?”众人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好嘛,还惦记着吃呢。石宽气呼呼地说:“吃个屁!快点儿逃命吧!”
庄稼人在前边引路,五位弟兄在后边相随,冲到院内,郭冲还在与那个蒙面人恶斗。丁猛一见郭冲,火往上攻:“好小子,刚才你还打过我呢,看老子揪掉你的脑袋。”说着扑了上去。郭冲闪身上步就是一刀,丁猛一低头,伸大手“膨!”一声把他的腕子就抓住了,用力往怀里一拽,郭冲“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把门牙都磕掉了。丁猛又随手把他拎起来,抡了一圈,“嗖—;—;啪!”给扔到房上去了。郭冲还算命大,虽然被摔个鼻青脸肿,总算是把命保住了。他用手抓住房脊,从后坡滑下,报信儿去了。
那个蒙面人并不说话,冲着庄稼人一打手势,意思是说情况紧急,快点逃走。庄稼人会意,催促这五个弟兄快走,他们一行七人大步流星往前走,刚走出不远,就被人家堵上了。但见四外火把通明,亮如白昼。赖九成、尚华阳、胜奎、张道全、孟广元等,拦住去路。伙计们各提利刃,封锁了各处的通道。
赖九成手托三股钢叉,厉声喝道:“你们走不了啦!还不快快给爷爷跪下!”庄稼人冷笑道:“少说废话,还认识我吗?”赖九成定睛一看,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又跑到这儿捣乱来了,我看你往哪里走?!”庄稼人道:“想叫我走哇,没那么便宜,今天不把账算清了,就没个完!”说着抢斧便砍,赖九成托叉招架,与他战在一处。
那蒙面人恐怕庄稼人有失,急忙抡刀过去助战。妖道尚华阳大怒:“无量佛!孽种这厢来,祖师爷在此。”妖道舞动丧门剑,把蒙面人拦住。蒙面人并不说话,挥舞双刀,“唰!唰!唰!”迎战恶道。哪知,晨风一吹,青纱飘起,被妖道一剑挑落。细看时,原来是个青年女子,杏眼桃腮,眼角上吊,一表人才。众人这才明白,她用青纱罩面的原由。
尚华阳冷笑道:“哦?原来是个黄毛丫头,快快通报名姓!”女子喝道:“姑奶奶祖居直隶沧州,大槐庄人氏,姓窦名晓春,人称无双女!”恶道一惊,又问道:“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