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败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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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这就叫良心发现。倒是个可用之人。”
“是,孙儿已将他按功叙用。”
“皇帝拿这许多折子,还要回宫去看?”
“是。黄尊素、魏大中、杨涟、周顺昌等东林党人之子纷纷上书为父讼冤,真个是字字血泪,令人扼腕!唉,皇兄用非其人,致良才蒙冤,奸人误国……”
“事是如此,皇帝大强过乃兄,应该赠谥这些人才是。”老太后叹口气,“作孽呀,不说了。大过节的,说点儿高兴的事。”
“高兴事——”崇祯拍拍脑门,“有了,有一件大高兴的事。”
“唔?说来听听。”
“南海中有一大岛,名叫台湾。早在三国时期,孙权水军就已占据台湾,随后两岸相互移民渐多,至隋炀帝时开始通商,宋时正式设官。后来东夷海盗据过台湾,荷兰人也占了一块。有个大海盗名郑芝龙,他现在占了台湾,但近日他降了朝廷了,台湾又归附我大明了。”
“那台湾离咱这儿有多远啊?”
“距离福建不到三百里。”
不想老太妃又叹道:“唉,皇帝又多了块操心的地方。这心呐,可操老远了。皇帝可要派官去守着呀?”不见崇祯答应,老太妃细看,见崇祯已经放箸,又有些迷迷糊糊了,便向王承恩道,“扶皇帝回去,不要再批折子了,快些歇了吧。这么大个国,得有多少事,哪有个完?”
日本大阪城大手门外,数十名日本武士双手持刀向前,双腿微屈劈开站立,神情紧张。十步开外的樱树下,六十名身着大明铠甲的壮汉插手抱胸,与日本武士对峙着,旁边放着十几个大箱笼。
门内的天守阁是一座镶铜镀金的八层建筑,白墙绿瓦,每个飞檐翘端用金箔妆饰着老虎和龙头鱼身。
会客大厅里,两个一身明朝戎甲的年轻人正在观赏屏风上的绘画。只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屏风后转出数人。两个年轻人还没弄清哪个是德川家光,只听其中一人道:“这是日本狩野画派的绘画。”
在前的年轻人见说话的人身着印有德川家纹的礼服,便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施礼:“郑芝豹拜见将军。”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
“阁下是郑芝龙大首领的兄弟?”
“是。”
“请坐。”德川家光伸手示意,自己也坐下,“本将军知道你是为郑将军家眷而来,本将军也知道这天守阁外有六十名虎视眈眈的中国武士。但是阁下也一定知道,幕府政令如果对中国人网开一面,日本人就会大为不满,说本将军对中国强人尚且屈服,对明廷更要称臣了,让本将军颜面扫地啊,那今后本将军的话就没人当真了,就要起内乱了。所以,幕府政令不容更改。”
“幕府政令是禁止日本人离开日本。田川虽是日本人,但她嫁与家兄,理当随夫,也就是中国人了。至于福松,是家兄亲子,虽然生在日本,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将军有何理由不许中国人去中国?”郑芝豹问。
“阁下此说不确。田川嫁与令兄,也还是日本人。无论是中国男人娶了日本女人,还是中国女人嫁了日本男人,都可以留在日本,本将军绝不干涉。如果离开,也可自便。但日本人,无论男女,都必须遵守本将军的规定。”
郑芝豹微微一笑,向后一挥手,郑芝鹏快步上前,将一幅卷轴双手递给德川家光的家臣。
家臣在德川家光面前展开画卷,只见卷上画着数十艘巨舰,破浪而来,炮铳齐发,岸上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尸体横陈。
“此是何意?”德川家光问。
“芝豹先是求见平户当局,请求准许家嫂、侄儿去中国。但他们以幕府政令不敢违抗为由,拒绝遣返家嫂、侄儿。不得已,芝豹只好求见将军。眼下平户岛古江湾口外洋面上,五十艘十橹苍山铁大战船面向港湾一字排开,所有炮铳指向岸上。想必将军也知道家兄的海上实力,就是明廷官军和荷兰舰队也是屡败于家兄。如果将军执意不肯送还家嫂、侄儿,我十万大军只好诉诸武力了。”
德川腾地站起:“你威胁我?!”
四名家臣趋步上前,手握刀柄,怒视郑芝豹!
郑芝豹嘿嘿一笑,靠向椅背,说道:“将军何必生气呢?家兄的实力将军不会不知吧?北到朝鲜,南到吕宋,西到中国福建,东到贵国,这大片的海洋之上,有谁能与家兄对抗?大明水军屡战屡败,就是那红胡子的荷兰人也是一触即溃,不堪一击。现在家兄已受抚,是大明的南海守军。将军想想,以日本现在的力量,能否与家兄对抗?能否与中国抗衡?”
德川家光凝视着画卷,眉头渐渐皱紧。
郑芝豹看着德川,对郑芝鹏说:“抬进来吧。”
郑芝鹏出去,不一会儿那些大箱子就抬了进来。
郑芝豹起身向德川道:“这是家兄送给将军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德川走过来打开一个箱子,是满满的一箱黄金。又打开一个,德川愣了,是一箱火铳!
郑芝豹又道:“这都是澳门造的荷兰火铳,最新的。”
德川脸色缓和了,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令兄的公子——他叫什么?”
“汉名郑森,日名福松。”
“唔,他可以去中国。至于令兄的夫人,她是日本人,不能违令,这样我也好向国民交代,如何?”
郑芝豹想德川幕府确是有为难之处,目前只能如此,便道:“好吧,但以后在下还是要接回家嫂的。”
'1'今冲绳。
'2'今菲律宾。
'3'今泰国。
'4'今越南南部。
'5'今越南北部。
'6'今马来西亚。
'7'今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
'8'今厦门。
第十五章 亲查浙江作弊案
重臣遭贬
崇祯一出来,大臣们就看出来,皇上又着恼了。
“王在晋,察酋'1'入犯大同,你为何隐匿不报!”
“臣不是隐匿不报,臣只接到大同总兵渠家祯报疏,并说察虏已退,未接到巡抚张翼明或王象乾报疏。臣想王象乾到后不日当有奏报,再奏明皇上。”
“渠家祯的报疏就不当奏明了吗!王象乾到大同了吗?”
刘鸿训道:“按时间算,应是将到未到。”
“哼,你说察酋闻王象乾到,自退六百里,怎么他将到,察酋就入犯了?”
刘鸿训咕哝道:“总兵任御敌之职,当问渠家祯。”
“问渠家祯?那平日里是谁在请饷?朝廷养士,费许多兵饷。平日只知请饷,一遇虏至,便束手坐视。不令虏轻中国吗?难道中国真的胜不得它?察酋杀戮人民,满载而归,巡抚官不能防御,是功是罪?”
刘鸿训道:“巡抚请饷,也是养兵,饷给了渠家祯们。可遇虏来犯,渠家祯却闭门不出,拥兵坐视,任其杀掠,难逃其罪。”
“拥兵坐视?他拥有多少兵?”
几阁臣相互看了看:“……臣等不知。”
“王在晋,你是兵部,应该知道。”
“……约几千人。”
“你们这阁臣、兵部是怎么当的!朕告诉你们:只有千余人!叫他如何去敌十万察酋!渠家祯有罪,督抚做何事?”
这小皇帝实在厉害,比阁臣知道得还清楚,可见他十分留意边事,倒显得阁臣不用心了。刘鸿训不甘心,又道:“文臣在内调度,武臣在外提兵。文死谏,武死战,武不能战,是为不忠。”
“文臣还当节制武臣,哼!依臣之见,边疆失事,只参总兵等官,是文官偏心!”
“皇上责备文臣极是,但自皇祖静摄以来,至先帝时二三十年,边备废弛已久,一时猝难整顿。”李标小心道。
“那王在晋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李标知道今天皇上有气,但不知是冲着谁来的,还是顺着话说,别惹他的好,便道:“王在晋屡被人言,宜放他去。”
“此事只有一个是非,封疆大事,中枢重任,自有祖宗之法,如何只叫他去便了?还不只这一件事呢!提督郑其心劾张庆臻私改敕书,擅增‘兼辖捕营’数字,有违旧例,你们知道吗?”崇祯盯着内阁问。
几人面面相觑。李标道:“兵部请张庆臻总督京营,皇上首肯,口谕臣等裁定,臣等遵旨办事,至于改敕之事,臣等俱不知。”
“兵部拟敕,要送内阁裁定,兵部有手本,怎说不知?”崇祯认定是阁中有人上下其手。他就怕因自己年少,被朝臣看轻贱了,现在竟就有擅改敕书,全不把皇帝放眼中的了,愈想愈怒,一拍龙椅,“张庆臻,是谁为你改敕书的?说!”
“……是——文书官,臣并不知。”惠安伯张庆臻低了头。
“胡说!”吏部侍郎张凤翔站出来,“文书官乃颐指气使之人,岂敢擅自改敕?内阁不用印,那改动能作数吗?”
“你不想实说?好,”崇祯急躁起来,转向阁臣,“你们说!”
李标站出来道:“陛下,张庆臻有揭帖递交内阁,兵部亦有手本,臣等又接圣上口谕,故未遑细审,是臣等疏忽了。”
“疏忽?总督京营不能辖巡捕军,你们不懂吗?他还递了揭帖?张庆臻,改动敕书,不上本就敢送私揭?你好大胆!”
张庆臻抖抖地回答:“臣以一时盗贼生发,不及上本,又系小事,不敢渎奏。”
“小事?改敕书是小事?如此说尔等是不把朕放眼里了!”
此言一出,呼啦啦全都跪下了。
“都起来。张庆臻,你送了多少银子?”
“……并无此事。”
“无此事?若无此事谁甘冒欺君灭门之罪为你改敕?——王在晋,内阁审过敕书要发回兵部,你应当知道,你说!”
“……臣亦未细看,就颁了,是臣之过。”王在晋低了头。
御史吴玉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虽轻,却震呆了所有人:“陛下,兵部手本有刘鸿训‘由西书房办理’字样。”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都看向刘鸿训。
崇祯更惊,完全不敢相信,看着吴玉道:“不得胡乱指摘!”
“臣不是胡乱指摘,刘鸿训曾言,‘皇上毕竟是冲主,不必凡事一一奏闻。’”
崇祯立刻怒火直冲脑顶!他最怕最恼的就是朝臣把他看得幼不更事,而这刘鸿训竟敢当众蔑视他!刘鸿训不得不说话了:“陛下,兵部手本批办确是臣所批,但臣绝无纳贿改敕之事。”
“即便是文书房改的,抄后也要送内阁复审,是谁复审的?”
“是臣,”刘鸿训道,“但臣每日代拟圣谕,批复奏疏,数十百件,精神劳顿,偶有疏忽也是有的。”
“哼,偏偏就在这改敕的关节上疏忽了?”
李标忙奏道:“陛下,臣等与鸿训同事,并不闻有此事,还请陛下细访。”
崇祯可是再也不信了,刘鸿训办事一向严谨,怎么偏在这纳贿通关的地方失误?他心中涌起悲哀,亦更加愤怒,只因对他宠信有加,他就敢窃弄兵权,收赃纳贿,无人臣礼了!便道:“这样明讲,何须更访!内阁拟票,刘鸿训、王在晋、张庆臻革职听勘,渠家祯、张翼明论死!”殿下鸦雀无声。刘鸿训、王在晋、张庆臻出去之后,崇祯平静了些许,道:“大同是我御北重镇,但恃款弛备,糜烂已久,这样下去不行!诸卿可有良策?”
半天无人说话。崇祯又有些上脸,正要发作。一人出班道:“臣荐一人代渠家祯。”
崇祯看去,虽脸熟,却一时叫不上姓名。但见此人状貌颀伟,不禁脱口而出:“好一尊门神!”
“臣王洽职工部右侍郎,陛下封臣门神,臣就是陛下的门神。”
“嗯。你刚才说什么?”
“臣荐一人代渠家祯。”
“代有何用,左右还是混下去!朕是问你们可有对策。”
“臣荐此人,便是对策。”
“哦?何人?”
“满桂。”
“满桂?嗯,是个人才。”
“满桂就是蒙古人。天启四年,蒙古部落驻牧宁远东鄙,辽民来归者悉遭劫掠,孙承宗遣满桂袭大凌河,诸部号泣西窜,东鄙遂宁。满桂忠勇,有威善抚,诸部咸服,每年省下数十万抚赏银。本来那城中郭外是一望丘墟,此后军民至五万余家,屯种远至五十里。臣以为用满桂制蒙古诸部,可谓得人。”
“好!命满桂为大同总兵。张维枢,你近前来。”张维枢趋到御座右侧前,崇祯也站起来走近,小声道:“王洽为人如何?”
“原来陛下问这个,”张维枢点点头,道,“为官廉能,任东光、任邱知县时,其廉能即为一方最,加之仪表伟岸,危坐堂上,吏民望之若神明。”
“嗯,退下吧。”崇祯归位,目不移位看着王洽,“王洽,你接王在晋主兵部如何?”
王洽赶忙躬腰道:“臣不懂兵事。”
“你不是朕的门神么?门神就是要看好我大明的大门。好了,就这样了。”崇祯又看向李国,“元治,你的三次辞任疏朕看了,你的《条陈新政十事疏》朕也看了,件件触及时弊,卓有见地。”说着拿出李国的奏牍,“朕撮要念一念,众卿可听仔细了:历必为之志,务典学之益,执总揽之要,广听纳之方,谨内传之渐,崇节俭之德,核职掌之实,精用人之衡,恤下民之苦,循久任之法。”
崇祯合上奏牍:“李国所奏十事,訏谟硕画,裨朕新政,事关朕躬,当一一采纳实行。各部如议,着实申饬核奏。”
崇祯停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道:“朕知道当年刘志选等劾论国丈张国纪时,李爱卿曾极力护持懿安皇后父女,有功于朕。李爱卿屡呈辞疏,朕亦多次另旨慰留,看来元治去意已决,朕也只好准了。”说着长叹一声,“九人内阁,如今去了七人,众卿另行推补吧。李国推举韩爌、孙承宗入阁。孙承宗还是留作边关之用吧。朕已召韩爌入朝,算来十一月底十二月初该到了。再有,”崇祯扫视一圈,“今后一应章奏未经御笔批红,不许报房抄发,泄漏机密。官员私人揭贴,不许擅行抄传。都记住了!”
退朝出来,张维枢拉住王洽:“门神尚书,该当做东道了吧?”旁边几人也随声附和。
不想王洽苦笑摇头:“中枢之座必不久。”
“唔?为何?”
“本就不晓兵事,何况为门神?门神者,一年即换。”
过了戌时,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户科给事中瞿式耜奉钱谦益召唤,前后脚悄悄到了钱府。待二人坐定,钱谦益开口道:“皇上已下明旨廷推阁臣。上次会推,我等过于木讷,东林未占一席,来宗道、杨景辰阉党竟占两席,幸有刘鸿训、钱龙锡主持公道。现在刘鸿训又去,此次会推再不能无动于衷了,须计议个万全之策。”
瞿式耜道:“老师有何想法?”
“你们想想该推哪些人?”
“论资历,王永光为首,论人望,就是老师为首了。”
钱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