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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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咬牙,柴田胜家既没有回本阵,也没有冲下坡,他策马向反方向落荒逃去。
此时,正如柴田胜家所见,光秀率领的部队已经离开本阵,向柴田军的坡地前进着。
“可成大人,请派人通知信长公,说我们要放弃本阵了。”光秀在铁炮杂乱的轰击中,用尽力气向森可成叫道。
森可成作了个手势,表示已经了解。在乱军之中不方便回话,不过他还是恭敬地欠了欠身子。森可成个人可能并不一定赞同光秀的作法,可是在作战的时候唯有服从命令,才可能将己方引向胜利。信长公看中了美浓的小子,指定要他来指挥战斗,这说不定是某种不为常人理解的远见卓识吧。森可成突然有所期待地,两眼发出了炯炯的神光。
“铁炮队,射击!”
“长枪队……”
“弓箭……”
各支部队的将领们谨守岗位,时而向属下发出各自的指示。士兵保持着前进的队列,可是因最前排铁炮队的射击而时常停顿,所以需要将领们不时发出指令以达协调。弓箭手在铁炮阵的缝隙中穿梭,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倒地受伤的敌人,将其乱箭射死。两边警戒的长枪队则时刻准备着,要在敌人靠近后组成一排密集的枪林。可惜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整支部队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前进着。一些骑马的武士时不时从侧翼冲出去,施放冷箭后又退缩回来。铁炮兵踩过敌兵的头顶,提刀武士立刻将尚在呼吸的头颅割将下来,挂在自己的马上以为炫耀。就连一脸满不在乎表情的斋藤利三,在看到敌将领装束的死尸后,依然会忍不住上前争抢一番。反正只要是武士,要是哪个不在马上挂几颗脑袋,那是绝对不会受人尊敬的。
也许在马背上尚未悬挂脑袋的人,只有光秀一个吧。当然,作为总指挥的他用不着争抢脑袋,反正所有在马背上乱滚的脑袋,都等于是拜他所赐。
这是一首地狱恶魔的进行曲吗?
光秀满意地看到,敌军在半山坡上四处溃散,几乎很少有人能逃回本阵。
山坡上数十位武士飞奔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轻武士。这位武士本来背上插着的是柴田家旗帜,却不知何时换成了前田家的素型梅钵旗。
光秀挥挥手,阻止铁炮兵向那些人射击。年轻武士径直来到前田利昌面前,翻身下马,动作利索的跪下来。
“父亲大人,请允许利家重新与您一起作战吧。”
第二十六章 稻生原之战(十二)
第二十六章稻生原之战(十二)
柴田阵中的大火,从林军本阵的方向望去也能看得清楚。
“柴田胜家这个白痴在搞什么?他自己的本阵不会出事吧!”林秀贞担心地向林通具问道,“是不是应该掉转方向,前去增援柴田?”
在军事问题上征求弟弟意见已经成了林秀贞的习惯,虽然这个习惯有时也令人烦恼。
“大哥的想法,一直都太保守了!”林通具的回答,果然带着批评的成分。“信长军就算攻了上去,也不可能拿得下那个坡地,这根本不可能。如果战况吃紧,柴田应该会派人来求援。他手下的那个前田利家,不是最喜欢骑着漂亮的战马跑来跑去吗?一会来催我们出兵,一会又来指导我们布阵。好象没有他们柴田,我们林家什么事情都做不来了一样。”
受到这一通指责,林秀贞顿时胀红了脸。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一直都很保守。
难道林通具在提醒那些武士,他是林家家督的更合适人选吗?
“我们……也不能束手旁观吧。”林秀贞迟疑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其实林家也象别的家族一样,正被所谓家督的适任问题所困扰。林秀贞的生性较懦弱,因此武士们更拥护其弟林通具,认为他更适合领导林家。
林通具正一心一意地望向信长本阵,他丝毫没注意林秀贞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
“大哥,我们当然不能坐等。柴田胜家也不是无能之辈,守住自己的本阵他想必还能做到。乘他把信长军牵制住,我们正好一举攻入信长的本阵。等我们拿到信长的脑袋,本次出征最大的功臣就是林家了!”
最大的功臣与其说是林家,不如说是他林通具吧。林秀贞心中莫名的担心变得强烈,这样下去,林家家督的宝座早晚……
织田信长的部队完全占领了柴田胜家的本阵。信长本人站在阵前,得意地朝坡下望去。这里视角不错,想必早晨的时候柴田胜家就在这里,梦想以他个人的力量来终结战争,还要取下自己的脑袋。可是谁能想到几小时以后,以胜利姿态站在这里的人会变成他织田上总介信长了呢?
一名黄母衣急驰而至。母衣众往往以军服颜色来区分其职责,织田军中穿着黄衣的母衣众,其职责一般是担当信使或者传令兵。
“主公,明智殿下差小人前来禀报,他已带领人马离开了本阵。”
“哦。”信长眉毛一挑。
“此外,明智殿下转告主公,说一旦林军占领了我军本阵,就请您出兵攻打林军本阵。森可成大人、佐久间信盛大人、前田利昌大人的部队,亦会协同出战。”
“很好。”
‘一旦林军占领了我军本阵’?心中念了一遍这句话,信长并没有动怒。他半分有趣地望向坡下,在那里林军的一千多人马已经出现了,仿若一大片黑色的蚁群。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正滚滚朝自己的本阵方向杀将而去。
“动作迟缓的蠢材!”信长轻蔑地骂了一句,又回身叫道,“来人,给我结阵,准备冲锋!”
在信长本阵的中军帐中,很快响起了铠甲铿锵的脚步声。
不,准确的说,是信长原来的本阵。
最先冲进去的是满脸杀气的武士。在确认没有伏兵以后,林秀贞才跟在林通具后面走了进去。
“愉快,真是愉快!信长连自己的本阵都不守就跑掉了,我们白白捡了个便宜。这下子,看柴田胜家的脸往哪放。”林通具抢在林秀贞前面一屁股坐在帐中间,织田信长原来的主位上。他的屁股扭动几下,又腾的站起来,用武士刀把那张椅子劈成两半。
“很快织田信长的脑袋,就和这张椅子一样了。”武士们随着林通具一起大笑起来。
林秀贞不太愉快地瞪着那张椅子。他本想坐过去的,可是林通具不分长幼,竟然抢在他前面。不仅如此,武士们也开始藐视他的权威了。
一个武士从帐外奔进来。
“林大人,柴田军那边的撕杀声,好象停止了。”
“信长军败了?”林通具急问。
“看不清楚,不过山坡上有信长军的军旗……”
“该死的柴田!”林通具骂道,“大哥,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武士们口中的‘林大人’,好象只有林通具一个似的。到现在才来求教自己,不会觉得很可笑吗?林秀贞满脑子都是那把被劈成两半的椅子,心里模模糊糊的盘算着不着边际的事情。
“怎么办?我看攻上坡去好了。”
“那么依大哥所言,我现在就带兵前去那个坡地,最好柴田家的蠢材还没有战死。您守在这里,如果局势有变,请立刻通知我。”
“好。”林秀贞胡乱答了一句。
许多武士跟着林通具涌了出去。望着弟弟的背影,林秀贞露出冷笑既而又变成了奇怪的邪笑。
林通具和织田信长,他现在到底期望哪个先死?
最好他们同归于尽,这倒是个完美的结局。
一阵神罚般的轰鸣声,打断了林贞秀的邪恶念头。
他打了个哆嗦。
“是什么声音?”
一个武士奔出营帐去查看,没多久就跑了回来。
“大人,是铁炮的声音。通具大人的部队,好象遭到狙击了。”
果然是铁炮。先前就听到过的声音,可是距离遥远所以没想到会如此吓人。
“要增援吗?大人?”林秀贞身边的武将站了起来。
林秀贞迟疑着,最终摇了摇头。神听到了他心底里的声音?林通具真的会战死吗?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仿佛正在战场上冲杀的人变成了自己,又仿佛自己浸在一个五颜六色的染缸里,全身已然湿透……
然而不久以后,熟悉的铠甲甩动时发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林秀贞认得弟弟林通具的脚步声,那声音隐含杀意,很明显刚刚从激战中退下来。
再次走进帐中的林通具,肩膀上挂了彩。嗵的一声坐到林秀贞旁边,林通具卸下铠甲,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有人跑上来为他止血和包扎。
“该死的信长,竟然在半坡上设了埋伏。”
“我都看到了。声音稍微响一点就吓得逃了回来,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林秀贞为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嘲笑机会,而感到心花怒放。
其实刚才他自己亦被吓得厉害。
林通具不解地瞪着他的大哥。
“大哥,难道您一直坐在这里,没有派兵救援吗?”
“我还以为用在打靶游戏上的铁炮,是不可能挡得住你的。”
“我不是说这个!”林通具暴躁地、眼神中不理解的成分加多了。他伸手遥指己方本阵的方向,困惑地大叫道,“我们自己的本阵,难道您竟然没有派兵救援吗?”
林秀贞扭头望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本阵中杀声震天。来自地狱的恶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里团团包围了。
第二十七章 稻生原之战(十三)
第二十七章稻生原之战(十三)
冲进林军本阵的,是信长军的旗本武士。信长军中骑兵数量本来不多,不过刚才从柴田军那里抢到了不少马匹,因此从步兵升格为骑士的士卒们欢腾雀跃,一鼓作气就冲进了林军阵中,到处胡乱放火。
“林家的两个小子反应怎么这么慢?”信长有点奇怪地侧身问道。
“被光秀殿下牵制住了吧。”跟随在信长身边的武将是森可成。他率领的长枪队,也跟随骑兵之后突进而来。
“这样,有点失望呀,林家的战斗力比柴田要差远了。”信长遥望自己的本阵,嘴上挂的却是得意之笑。
远处一排排铁炮轰鸣炸耳响亮。
光秀率领,或者说现在已移交斋藤利三实际指挥的铁炮队,在山坡之下排开了阵型。不论林军打算进攻柴田那边的坡地还是增援自己的本阵,在这里都能够很好的压制住。
杀红了眼的林通具却不朝柴田的坡地也不增援自己的本阵,率领全军径直向铁炮阵扑过来。
“诸位,在我们背后已经没有织田家的武士,也没有其他可以阻挡敌人的部队。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斋藤利三狂吼般的声音,甚至把铁炮声都给压了下去。“只要敌人冲近,你们全部都得死!管你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愚蠢的士兵们,杀死你面前的敌人,一个不剩、全部杀光!你们可听懂了吗?”
斋藤利三是位适于在乱世中生存的将才。他的指挥方法,亦可称为嗜血残忍。
“别把对面的家伙当成是陌生人!他们统统是你仇人,阻碍你生存下去的仇人!向他们射击!给我听好了,为你一个人的活命,杀光这个世界所有人又有何妨?”
斋藤利三发出一声怒吼,铁炮就随之喷出一排火光,响起地震般的轰鸣。就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音符,敌人稻草般啪啦啪啦的应声而倒,这是铁炮比弓箭可怕百倍的原因。刺激生存的官能、让人感到末日般的惶恐。敌人的鲜血让士兵们更加亢奋,射击速度再次加快了。
中军帐中的林秀贞坐立难安,他感到铁炮的声响越来越近。林军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了回来,林通具每一次回来,身上就多了几处伤口。他那个勇猛而鲁莽的弟弟,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他?这力量又能支持多久?林秀贞完全弄不明白,有好几次他都认为林通具不会再回来了。
阵外再次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一次比一次更沉重,可是仍然一次又一次的如期响起。
回到阵中的林通具,披挂的阵羽织已成赤红颜色。
(阵羽织:穿在铠甲外面的锦锻。)
“士气已经到了最低点。大哥,我来断后,您从后营撤退吧。”
林秀贞猛然一惊,他不能相信对方的话。
虽然外面该死的铁炮声,同样在宣读一种审判临近的讯息。
未到中午时分,阵中的林军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而林军自己的本阵早已埋没在一片大火之中,眼看就要和柴田本阵一样烧成灰烬。
铁炮弹丸象下雨一样,向林军阵地倾泻。躲在木栅后面顽抗的林通具,下令士兵找来防箭木板以作抵挡,并数次试图反击。可是弹丸无情地穿过防箭木板,流弹在阵中四处飞溅。铁炮兵远在弓箭射程以外,再强的弓弩手亦对他们望而兴叹。林军反击的箭矢在铁炮阵前数尺无奈落下,箭体悲哀地深插入土中。林通具时而愤怒地冲出阵去,然而很快就被打退回来,他的英勇行径只无谓地在阵前凭添了许多尸体。
失去斗志的林军士兵,向营后奔逃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通具,通具还没回来吗?”林秀贞缩在中军帐中,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暗淡。铁炮声越近,他也就越慌张。流弹不时溅入帐中,四下到处是武士的惨叫与哀号。
持刀守护在林秀贞身前的武士也越来越少了。
林通具最后一次走回帐中,他的步伐踉跄得几欲跌倒。可是看到他,林秀贞的心头却不由得一宽。
“大哥,您……怎么还没逃走?”
“笨蛋,在这时候逃走,还算是林家的男人吗?”
其实林秀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逃走。也许是对弟弟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是害怕逃走后会立即被赶下家督之位……
林通具却道:“当进不进,该退不退,大哥到底在想点什么?您在这里坐镇,也不会对战局有所帮助呀!”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能吗?太放肆了!”
就在林家两兄弟陷入无聊争执之时,信长军已经完全占领了林军的本阵。
一匹漂亮的战马掠过大火中的营地,来到织田信长的面前。跳下马来的前田利家脸色灰白,朗朗跄跄的爬到近处跪下。
“主公,请饶恕我吧!属下已经竭力追赶,还是被柴田胜家跑掉了。”
织田信长有些厌恶地望着那张脸。不过前田利家的一句‘主公’,毕竟听着还是十分受用。
“让你去取柴田胜家的人头,下不了手吧。”
“完全没有此事。主公,只恨他逃得太快……”
“行了!”织田信长不耐烦地打断,“要你做这些事情,也是委屈了你。干脆这样,你回到胜家身边,去劝他投降。以后你们一起为我效忠,今天的逆乱可以一笔勾消。”
“这个……”前田利家迟疑了一下。回去会不会被柴田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