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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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述事情，此时的光秀当然并不知晓。他心中只是隐约猜测，有一个人对这场战争的进行过程，一定十分急于了解。
五天以后。
这一天，陶晴贤突然进入了周防国的高森城，这是宫川氏的居城。
整个高森城中，现在只有黑与白两种色调。不久前还遍布街巷的宫川武士现在已为数不多，冬天仿佛提前降临到了宫川家的头上。
“主公怜悯。您亲自前来悼望房长，房长的英灵也能在天上安息了。”
陶晴贤走进城堡大殿，安然坐在了主位之上。他扫了一眼座下，认出武士之中有曾为其父领受感状的山代生见村土豪，中村左马充。然而在这场悲惨的战事中，中村没有象其父一样壮烈战死。
“中村，听说你在最后一刻，仍在房长的身边是吗？”
“是，主公。”中村左马充略感惭愧地低下头。他本应同宫川房长一起战死，然而宫川房长在死前禁止了他的殉主行为。
“不必感到羞耻。武士的节义不仅仅是殉主之义，更是为主报仇之义。到底毛利军是如何获胜的，房长因为知道传达这些信息的重要性，才会命令你们拼死突围出来。”
“是。”
周防国的一万大军于一日内全军覆没于樱尾城外，这是连陶晴贤也无法预料到的诡异战事。经过这场战争，原先并不被看好的毛利家，其家名也回升到了去年战胜尼子氏的高度。
“那么就将当天的情景，详细的叙述一下吧。”
中村武士恭敬地磕了个头。他似乎也明白到了陶晴贤急急从九州赶来，其目的不止是悼念阵亡将士。
“各位豪族大人们争抢先锋的位置，大军显得有些纷乱。不过，房长大人的领兵布阵并没有任何错失。此处一面临屏风般的壁崖，两边为无法隐藏伏兵的平原。我军军旗林海似的四处飞扬，气势便如云霞一般。纵使知道毛利军寡势，仍然布阵如此小心翼翼。房长大人期待全胜之心，可以略见。”
“一面临屏风般的壁崖……这样。”陶晴贤不太愉快地重复了一句。古代的一之谷大战，人们也曾经这样形容固若金汤的一之谷城堡。可是有多少悲惨的教训，在告诉我们绝对有利的地形，有时候也会变得绝对不利。
“毛利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叛徒桂元澄乘机在后面进行夹击。房长大人立即下令迎击，并向各豪族大人发出求救信息。然而卑鄙的毛利军，他们插着桂氏军旗在军中到处放火。混乱的情况之下，又传来了前方突击毛利铁炮队的宇佐川大人，不幸中流弹身亡的消息……”
中村左马充的叙述较为混乱，不过陶晴贤已经听懂了。宇佐川左马助的阵亡无足轻重，可是毛利军插上了桂军军旗，这一招确能使整个周防军陷入混乱。要知道，象这种豪族联军军旗杂乱，普通士卒根本弄不清楚哪种军旗代表哪家部队。他们能做的只是根据命令，在战前死背军旗的纹色。这一种是友军，那一种是敌人。一旦战况有变，士兵们受到本应是友方军旗的部队偷袭，最终结果是整个友军的军旗体系在士兵们的脑中土崩瓦解。
失去指挥的宇佐川军，想必加速了混乱的形成。此后周防军自相践踏与自我毁灭的过程，陶晴贤完全猜想得出。
“可是毛利军的兵力毕竟并不雄厚。如果向两翼突围，房长大人完全可以安然退回周防。这时候他却下令让末将与其他武士突围，大人自己率先突入了敌阵之中……”
“这是为什么？”
疑问的声音来自陶晴贤身后。诸武士不用抬头，他们均认得发问的人，是陶家最著名的大将，号称陶氏三大天王之首的江良房荣。江良房荣比陶晴贤早一步来到高森城，他与宫川房长私下交往甚密，十分了解对方脾气。他绝对不会相信，宫川房长是那种逞一时之勇的人。
“大人，末将可不是贪生怕死、弃主私逃之人。”中村左马充的脸上露出受辱的表情。
“这我知道。”
中村氏世代效力于宫川家，辈辈均是忠心的死士。宫川房长体恤中村左马充之父刚刚战死，不愿看到中村氏绝后。江良房荣不是不能理解，宫川房长命令中村左马充一定要突围的心情。可是，如何理解宫川房长自己的行为呢？
“末将也不明白大人的行为。不过，战前房长大人曾经讲过的话，却让末将更加难以理解。大人说此战必须谨慎，因为如若战败，主公是绝计不会……容许大人回国……”
陶晴贤如箭般的锐利目光射过去，吓得中村左马充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敌方的统帅因为完全掌握了房长的心思，知道他过分小心而且会把桂元澄的部队留在近处监视，才有了这场荒唐的失败。战争的胜负不止在于兵力多寡，责任更在双方大将的身上。”陶晴贤显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将这位中村武士的话无情打断。“不过，我很快会亲自出征，讨灭毛利氏和那些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想为房长报仇的话，就请诸君随我一起出征吧。”
“主公恩典！”
武士们一个个激动愤慨，陶晴贤微笑着看他们全部退下。
“这些家伙，他们的忠诚均不可信！”
挪到陶晴贤身前的江良房荣听到了这句说得很轻的话，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主公，您以前不是说，忠诚是可以培养的吗？就房荣看来，您的家臣团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固……”
“稳固？难道比历史悠久的尼子家臣团还要稳固？你应该看到了，如今的尼子家是怎样一个情景。”
去年的吉田郡山之战以后，尼子氏已基本失去了对安芸、石见两国的控制，其它地方的豪族亦不断的乘机独立。可是，十国太守的尼子家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又岂是因为一场败战之故？
江良房荣这才发觉，陶晴贤对家臣团的不信任之深刻，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先前有一些传言，说陶晴贤在出征前赐予将领们毒药，以防他们在战事不利时退缩或者投敌。这，本是用在一些身份卑贱的忍者或者刺客身上的手段。以此来控制自尊心极强的武士们，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在江良房荣也退下去以后，陶晴贤烦恼地背着手，一个人在大殿上走来走去。
“房荣和宫川家，实在走得太近了。你们都看到了吧，他在怀疑我，他的不忠就写在脸上！”
陶晴贤的身边此时只剩下了伊香贺隆正和山崎隆方，这两个绝对信任的亲信卫士。
“主公，您多虑了吧。”两个卫士皱起眉头，齐声答道。
“尼子晴久是怎么被毛利打败的，你们都看到了吧？不是败于敌人，而是败于臣子的不忠！周防的联军也一样。他们要是忠诚，又怎会这么快就溃不成军？那些人打了胜仗，只想如何排挤别人、独吞功劳；打了败仗，又只想着如何自己逃命，或者投降保命。自以为身份高贵的武士们，他们的忠诚之心到底在哪里？依我看那些人，根本连忍者和刺客都不如！”
主公实在太偏激了吧！伊香贺隆正和山崎隆方面面相觑，回不上话来。在日本如果说人连忍者都不如，那也就是猪狗都不如的意思。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高贵的武士与卑贱如忍者之类的人相提并论呀！
“江良房荣，既然他已经不再可靠，也许应该同样赏他一颗秘药丸。”
江良房荣大人可不比宫川房长，他乃是陶氏家臣团的核心人物。闻得主公此言，伊香贺隆正和山崎隆方两人立刻脸色大变。
冷静与理智著称的陶晴贤主公，最近怎么象着了魔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驱使主公变得疯狂？两个忠诚的卫士，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
第七十八章 决战严岛－正篇（二）
第七十八章决战严岛－正篇（二）
阿梢倚在大树上，口中衔着一节草茎。她的小手一直抓着短剑柄，而她的眼睛，则一刻不松懈地监视着眼皮底下一对少年少女。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其中那个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吗？日吉大哥？”少女的回答带着羞涩，很甜美。
阿梢只是远远的，冷冷的观察着他们。
“真是一对狗男女。”她不时的就骂这么一句。然而声音很轻，没有人听到她粗俗的咒骂。
少年挪动着身体，好尽量靠近眼前垂手可得的少女。也许是少女的羞涩刺激了他，突然，他不顾一切的张开手臂扑了过去。
抱个满怀，少年却感到有些异样。
少女的身子，应该是如此滑腻的吗？不对，好象过于纤细了。
少年睁开眼睛，立刻吓得退了几步。
少年抱住的不是少女的胴体，却是一条扭动的大蛇。背后是阿梢咯咯咯的笑声。那条蛇落在地上，还不住吐着红信。
“熙子，乖乖的跟我回去吧。”阿梢蹦跳着走上来，俏脸转向少女后却立即一沉，‘啪’的在少女脸上煽了一巴掌。
“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这一次她说得很响。
少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少女被拽拉着离开。她虽然挣扎着，可是力气没有阿梢大。
“可恶！”少年摊倒在地上。这一次只差一点点了，可是名叫阿梢的女孩，总是在最要紧的时候出现。望着少女的背影，少年似乎在望着逐渐远去的爱情、城堡、高贵老爷们的生活，天堂中的一切一切。
那个叫阿梢的女忍者，简直象个魔鬼。本以为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仆，可是她竟敢煸自己主人的巴掌，向主人的情人抛出可怕的毒蛇。
情人……这个字眼，让少年再次陷入了幻想。不管怎样，只要采下那朵绝世清丽的花儿，城堡里的贵族生活便指日可待了。
日吉这个平民名字不再适合于他。成为城堡的新主人以后，改个什么名字才好呢？嗯，这件事情，需要严肃考虑一下。
越过天文二十三年那个冷酷的冬季，现在是天文二十四年的春天。在日本的中部，有一个名叫日吉的流浪少年正做着贵族的美梦，并且他觉得自己长年的梦想即将成真。然而同时，对于更早复苏的西国地区来说，这一次的春来冬去只是野心膨胀、战争来临的前提信号。
这段时间，西国最不安静的城堡也许是吉田郡山城。城内的野心者们，越过冬季似乎重新燃烧起了战争的欲望。去年折敷畑之战的奇迹，也使他们开始对胜利有所憧憬。
他们甚至忘记了对手是陶晴贤，那个西国无双的战争天才。
这一天，吉田郡山城内西之丸的外面，响起了一阵暴躁的脚步声。武士们惊奇地发现一团愤怒的火焰急速地掠了过去。
那是吉川元春吧，除了他，这会儿城里哪有人发这么大的火？
西之丸的会客殿中，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气氛隆重的会谈。然而吉川元春无所顾及，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
“明智光秀，你这个魔鬼！”
魔鬼？客座席上的客人好奇地抬起了眼皮。感情，魔鬼这个词已经被多次用在了某个人的身上，这确实令人好奇。
吉川元春强壮而有力的双手，直接将主位上正襟危坐、华彩礼服的光秀给提了起来。完全不看时间场合，再举高单手做完一系列欲打欲杀的动作之后，才奇怪的咦了一声。
“你这家伙，干嘛穿得那么隆重？”
光秀咳嗽一声，示意对方先放弃那套准备充分的武打动作。
“咚”的一声，被摔到地上的光秀咧了咧嘴。
“上泉大人，这位是毛利元就大人的二公子，吉川元春。”
“上泉大人？上泉秀纲？”吉川元春转过头去。
客座席上是一位中年人。说是中年，又象是威严的老者。那一身的装束，还有剑术家的严厉气质都让人不敢造次。
“正是老夫。听说毛利家快要灭亡了，看来不假。”
灭亡？如果有别的毛利武士在场，可能会不管对方的身份而拔剑怒视吧。然而吉川元春却只是有点纳同的，悻悻的缩了缩头。
出云阿国的父亲原来是上泉剑圣，吉川元春也是刚刚得知这样的事情。自从阿国住进吉田郡山城，上泉家就不时有人前来做客。名为客人，实际是来保护阿国小姐的吧。上泉家为何如此紧张阿国的安危呢？这个谜团一直到上个月疋田丰五郎的来访，才最终解开。
此时的上泉秀纲再次朝光秀扭过头，已不再有兴趣理会傻了眼的吉川元春。
“嗯，作为一个学习剑术之人，据说你还打败过柳生宗严。怎么可以，怎么能随便任人把自己提起来？毫无威严，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怎么能放心把阿国交给你？”
就这家伙也能打败柳生宗严？吉川元春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没有的事。”光秀却毫不迟疑地摇头否认。“那既不是我的力量，也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上泉秀纲冷哼了一声。
“谦虚虽然是优良的品德，上泉家却不喜欢这种调调。总之不管怎样，我不能同意阿国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如果你真的成了周防国主，再来以正室之礼迎娶阿国好了。阿国，我现在要带回上野去。”
“我不回去！”一直在旁边静静坐着的阿国，突然胀红了脸。
光秀茫然地转过头去，和阿国的视线对错交织。把阿国交给自己，以正室之礼迎娶？完全没有进入状况的他，只觉得一阵头晕晕。
“这个……男女婚事还是得听听阿国的意见，毕竟我们不是身处封建包办的时代……”打住，好象整好是这样的时代。“不过您说的送她回上野，我倒是很赞成。”
“光秀！”阿国娇嗔一声。
上泉秀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赞许。
“确实。如上泉大人所说，毛利与陶家的战争胜负难测。”光秀继续说道，“我早就想过要送阿国离开安芸。可是现在的美浓局势比这里更加严峻，因此美浓明智城也不安全。上泉先生到此，这个难题似乎一下子就解决了。上泉剑圣的居馆，确实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美浓的局势更加严峻吗？上泉秀纲皱皱眉头。这个年头，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即使是自己的居馆，又焉知不是更加危险？
“我会去接你的。”看到阿国幽幽然的望着自己，光秀赶忙补充了一句。
阿国的娇容更红了。‘会去找你’，是说以正室之礼来迎娶自己吗？
看到阿国难得的不再反对，陪坐的疋田丰五郎轻轻点了点头。谁也不能说动阿国小姐回去上野，这么困难的事情竟被明智光秀这小子一句话就解决了。
“那就好。”上泉秀纲又哼了一声，不过鼻音减轻了。“如果战败，就永远不要来上野找阿国。没出息的男人，是不能做上泉家女婿的。”
“是，知道了。”光秀这一次的附合带着一股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