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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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故。四年中,不知有多少家族兴旺、许多家族灭亡、还有许多家族在风雨中苦苦支撑,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下午,堺港下了一场豪雨。海港的雨真是说来就来。光秀一伙人狼狈地向国友府逃窜。
就在府门口,一串娇笑声连珠子似的传来。
“静寂倾听夏蝉声的光秀,狼狈犹如乞丐碗中蝇作揖呀!”
这解的是什么诗呀!
光秀怔怔地抬头望去。
是归蝶。
优雅的贵妇人形象,仿佛给国友府的廊下增抹了一道耀眼的金漆。然而,那个女人从来不离开城堡。
从不离开城堡的女人会大驾光临,难道尾张国的织田家,这次真的面临大灾难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桶狭间(二)
第一百一十八章桶狭间(二)
人们说,一个家族既然可能在一日内兴起,也可能在一夜间衰败。
永禄三年,人们开始猜测织田这个小家族的命运,是否会在这一年的夏天、是否会在一个大傻瓜的手上终结呢?
人们称织田信长为大傻瓜,不仅因为他荒唐的幼年。在成为国主以后,他仍在继续一些奇怪的、愚蠢的行为。这些行为之中,最令人惊叹的是杀害自己的亲族。在这个乱世中我们虽然经常听到骨内相残、兄弟相煎的事情,但做到象织田信长这么绝的地步,却实属罕见。到了前一年(永禄二年)的三月,织田信长仍然没有结束他得意的工作,这一回他又谋害了岩仓城的城主织田信贤。
“织田信长,他难道不知道亲族是用来团结,而不是用来杀害的吗?意见略有不合就要杀人,妾身要让他知道,他犯了个什么样的滔天错误!”
织田信贤与冈崎城的松平家交好。于是织田信贤的遗孀逃去东国,向今川义元哭诉了织田信长的罪行。然而这时候东海的巨人今川义元,他并没有借口讨伐织田氏。
“我也一直讨厌尾张国那个狂妄的小子。不过这些事情,说到底只是织田的家事。如果我借此讨伐,织田信长可以立即编出大堆谎话,让信贤之死变成一个意外,或者诽谤他秘谋造反,让他的名誉受到极大损害。所以你们需要等等,等我想到一个合适的讨伐理由。不过,应该不用等很久……”
今川义元不愧是东国的名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
他要上洛!所谓上洛,是指前往京都晋见天皇和幕府将军。这和战争本来扯不上关系,不过今川义元的上洛,却包含扫除路上一切他感到不‘安全’的障碍。
今川义元的上洛豪言,立即引起了一场政治大地震。从冈崎城的松平元康到观音寺城的六角义贤,都派出使者前往今川义元的居城骏府。这其中,也有织田信长的使者。
结果今川义元独独将织田家的使者唤了出来,说道:
“如果没有胆量阻挡我上洛的道路上,那就献上尾张第一傻瓜的脑袋,来保全织田一族的存续吧。”
今川义元知道,不惜杀害亲族也要向上爬的织田信长,同样会为了自己的脑袋而不惜赌上织田一族的命运。
果然,织田信长的使者回去以后,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
永禄三年四月,今川义元开始为‘上洛’做军事准备。‘为保护我安全到达京都,需要调动史无前例的护卫大军’。就这么,今川义元象中国皇帝出巡似的摆出巨大的阵仗。不到一个月,骏府城内便集结了超过二万人的大军。冈崎城的松平一族自告奋勇当了先锋,然而这洪流的汇集还没有最终完成。
四月底,今川义元十分高兴地接待了一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真是想不到,明智氏的家督竟会来到我的骏府城。令人惊讶、令人惊讶。”
来到骏府城的人,正是光秀。
“明智氏已经象云烟一样消散了,光秀现在只是牢人的身份。”
日文中的‘牢人’并不是做过牢的人,而是曾有过无数荣光的浪人。以做牢来形容失去荣誉的痛苦,在此之前光秀还从没有用过这个词。不过听到这个词,今川义元却笑了。
明智光秀,终归还是一个武家子弟。只要他象其他武士一样珍惜荣耀,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其实以光秀殿下的才能,不仕官实在太可惜了。只要你愿意,我义元可以帮你恢复明智氏的领地。不,我可以将整个东美浓都交给你。今天真是一次愉快的见面,我听说足利将军和长尾家族都在拼命邀请你。可是,到底什么原因光秀殿下会来我的骏府城呢?”
美浓国的国主斋藤龙与,是个沉迷酒色的无能之辈。这一次面对今川义元的上洛他毫无反应,甚至没派使者前来恭贺。因此在尾张以后,今川义元第二个攻击的目标就是美浓。对于今川义元的问题,光秀早想好了回答。
“足利幕府早已权威不在,而长尾家族受一个女人的领导,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光秀拒绝他们的邀请,是在寻找一个更好的主人。今川大人如今被世人称为‘与天下最为接近的男人’,又是有‘海道第一弓’之美誉的东国最强战士。我想,您正是光秀要找的人。”
长尾家族的家督是一个女人,这乃是当世间最大的秘密之一。光秀连这个都知道,今川义元有些惊讶。此外,这一连珠的夸赞也让他有些飘飘然。
自从今川义元的老师太原雪斋、辅佐役朝比奈泰能死后,他一直在寻找能辅佐自己登上天下霸主之位的人才。在西国有过骄人成绩的光秀,早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只可惜,今川和明智家族素无往来。
“这么说,光秀殿下愿意助我完成这一次的上洛大事啰?”
“是的。不过光秀又有一个请求。”
“说吧。”
“尾张国的织田信长,是小见姬之女归蝶的丈夫。”
“你是想让我放过织田信长?”
本来并非很难办到的事情,可是今川义元已经答应织田信贤的遗孀,又向世人夸下海口,要一脚踢开尾张国这块小石头。因此,他皱上了眉头。
“不是这样的。只是想请您在攻打清洲城的时候,救出我的表妹归蝶。并且,由于这一层关系,请恕光秀在您攻下尾张之后,再参加您的上洛大军。”
合情合理的要求。再怎么说,织田信长也是他的亲戚,攻击尾张的战争确实不便参加。今川义元点了点头。他所希望得到的人才,应该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
“那么好吧。此后攻打美浓国之战,就可以拜见到光秀殿下的手段了。”
“今川大人如何踏平尾张,光秀也想拜见您的手段。”
两人对视微笑。这宛若一场战国时代的政治家就职考试,和现代人一样,又是一种双向的选择。今川义元仍保持着极有风度的笑容,不过他心中却想,这个大胆的光秀,他竟想先行考核自己的军事能力呢!
“那么好。等我进入清洲城,再和浓姬一起迎接光秀殿下的到来好了。”
会谈气氛相当融洽。然而当光秀走出骏府城的时候,他却感到自己全身都要冻僵了。虽然外面初夏的阳光,是那么的灼人。
今川义元看错他了。大错特错,错到可能丢掉性命的地步。
因为自己早已不再是以前那面玻璃墙。在玻璃外面,不知何时敷了一层不透光的灰泥……
永禄三年这一年,东国的巨人今川义元刚刚完成骏河、远江、三河地方的土地测量和领土分配,今川家进入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为了向世人证明今川氏的强大,今川义元在五月十二日率二万五千大军,从骏府出发踏上了直指京都的远征道路。消息传到尾张,织田信长立即召集全部重臣参加军议。
清洲城的军议直到半夜才结束。然而重臣们的意见,除了笼守清洲城还是笼守清洲城。织田信长感到失望,他期望听到的并不是这个。
夜晚的星星了了,天气过于闷热而让人心情难以平静。织田信长不知在焦躁的等待什么,反复的在室内踱过踱去。这时候,一个少年侍者从外面匆匆跑入。
“主公,那个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
织田信长的眼前一亮。
‘那个人’,是从今川领地赶回来的光秀。织田信长感到自己通过归蝶传出的求救信号终于有了回应,又急忙派人将归蝶也叫了进来。
侍候信长的吉乃知趣地退了出去。
归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信长了。这是因为他们两个,为了和平相处谁也不想见谁。归蝶一进来,她注视的目光都落在光秀身上。
“怎么样了?光秀殿下?”
“今川义元已经从骏府城出发。兵力号称十万,其实只有二万五千。”
“我不是指这个……”
这些事情信长不可能不知道。他想问的,是自己有救吗?可是促狭的光秀,却并没有让他立即安心。
“今川义元坚持要得到您的脑袋。如果现在切腹自尽,他说仍可以放过织田一族。”
“已经没有希望了吗?”信长喃喃地又朝归蝶望了一眼。
切腹自尽?开什么玩笑。织田信长觉得,家族的存在是为自己的存在服务,不应该倒反过来。象织田信长这样性格的人,光秀已经见过太多。这个东方世界里固然到处都有牺牲自己保存家族的思想,却也普遍存在正好相反的逻辑。比如织田信长、松永久秀,还有东国的武田信玄都是这种人。西国的毛利元就,大概也能算是半个。
“如果进行全面的防御,信长大人手上有多少兵力呢?”
“……二千左右。”信长踌躇了一下,他不本想如此老实回答。
非常丢脸的事情,从稻生原上的兄弟战争到现在,他的力量几起几落。
“如果是二年前,信长大人应该能调集得到五千以上的人马吧。”
“当然可以。”
“一年前,三千也许没问题。”
“嗯……”
“可是现在,二千也是个略微夸大的数字。”
非常遗憾。信长不想承认,但光秀没有偏离事实。目前的他,确实连聚集二千兵力也有相当的困难。
并不是尾张没有兵,也不是将领们都失去了忠义气节。然而,要求豪族们率军前来清洲城听候调遣的命令,确实被很多人无视。
“信长大人,您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以杀害亲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这就象中国宋朝的统治者以杀害重臣来稳固王权一样。虽然它非常有效,却也非常危险。您巩固了国内的统治,这的确不错。但外部势力想要入侵您的领土,也因此变得更加容易。这一次,如果想要逃过劫难,就请您不要再忽视光秀这项善意的建言。”
“是的,我知错了。”
没有办法反驳,织田信长的认错出奇的快。然而,光秀却未看到织田信长的双手,悄悄在身后捏成了两个拳头。
现在他必须忍受这个人的指手画脚。
归蝶说过的,他会欣赏光秀,但永远不会喜欢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桶狭间(三)
第一百一十九章桶狭间(三)
永禄二年五月十八日,今川大军进入尾张国,作为先锋的松平元康(后改名为德川家康)开始了对根丸城的猛攻。这个消息传到清洲城,是这一天的晚上。
织田家象是一座着了火的房子。随时随地倒塌,人们都不会惊奇。清洲城,背后插着各种家纹军旗的武士奔来跑去,象崩坏蚁穴中六神无主的蚂蚁。城下町,集市空无一人,寂寥的景象令人叹惋。如果再添加几道断壁残瓦,就活象一座刚刚出土的古代遗址了。
就在这样一天傍晚,当女人在城内绝望尖叫,最坚强的男人也在路边涩涩发抖的时候,一位少女头上遮着方巾,迈着幽灵般轻盈的步子跨出了城门。
在清洲城南有一座名叫‘四天王寺’的寺院,少女的目的地是这里的后禅院。这时候,暮色中传来诵读经书的声音。寺中在上晚课,听上去又象是集体歌唱的古城挽歌。少女并不停留,她穿过虚掩的寺门,轻车熟路地转过一片草地。
“小女阿市,求见报春院花屋寿永大禅尼。”
少女很快进了一座独立的禅院。揭开遮掩花容月貌的丝巾,这才感到院中的灯火比平时要明亮许多。
奇怪了,久无人来的禅院,今天怎么有了客人?
而且偏偏这个时候……
来的客人还不止一个。少女看得清楚,有一男三女。
她要见的报春院禅尼,正在接待这几个客人。见到少女进来,报春院向她招招手。
“阿市来了。你的运气很好,一直想见的光秀大人就在这里。”
阿市满面绯红的走了进去。母亲也真是的,‘一直想见’这种词怎么能说出口的呢?
“是,母亲大人,我来了。”
报春院在削发为尼之前,被世人称为‘土田夫人’。她既是尾张国主织田信长,也是死去的织田信行、年纪尚幼的阿市的母亲。儿子信行的死看来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不过几年时间,便显得苍老和忧郁了许多。不过在看到阿市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一扫阴霾的笑了。
“几年不见,阿市也会害臊了呀!”光秀打着趣。
“可不是。光秀大人没发觉我们家的阿市已经长大,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吗?”报春院故意把‘嫁’字拖得老长。
“母亲……”阿市忸怩地用身体去撞母亲,结果报春院一闪,阿市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光秀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还是个小孩子,哪里长大了。”
“长大了!”阿市不满地跳起来。
“那好,长大了。”迫于压力的回答,一点没有诚意。
阿市今年十三岁。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出嫁成婚的倒也不在少数。可是在光秀看来,面前不过仍是个初中小女生。
阿市美目流转,左盼右顾,她发现光秀身边的人少了一位。
“熙子、阿梢、千早姐姐都在,怎么偏偏少了阿国姐姐呢?”
“这个嘛,阿国回上野去了。”光秀尴尬地答道。
其实不止是阿国,他也把熙子赶回美浓,阿梢赶回伊贺,千早留在了堺港。不过这三个人过不多久就都溜了出来,追着他进了清洲城。一点也不知道战争的恐怖,真是几个天真大胆的女孩呀!
不过阿国就没这么走运了。上野路途最远,又有天下剑圣的老爸看着,要逃出来可比登天。
“光秀大哥,你把阿国姐姐丢在上野,大错特错啦!”阿市义正词严的说道。
“小孩子懂什么?等你嫁了人,再来教训我吧!”
“不错,阿市你快挑一个吧,母亲帮你做主做媒。”报春院也插话。
“母亲……”阿市又用身体去推挤,结果……第二次四脚朝天。
众人笑作一团。
如果阿市再大点,也许会有说服力吧,光秀心想。他自己也觉得犯了错,只是他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