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秘史-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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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太妃惊唤道:博果尔!
博果尔骑马驰过郊野。
他伫马在离悬崖边稍远处,大口大口喝着皮袋中的酒,红着眼眶,拭去泪痕酒痕,脑海中快速闪过一连串的往事:
小博果尔与顺治在崇政殿龙椅上推挤笑闹……
小博果尔与顺治在御花园中顽皮欢笑追逐……
少年博果尔、顺治、董鄂,仰望风筝飘飘荡荡地飞走……
顺治、博果尔不约而同望着董鄂,借喝茶掩饰,凝视着她……
董鄂从车中掀帘而出,与顺治站在一起……
顺治一掌挥来,打了他一耳光……
董鄂泪眼相望,祈谅的眼神……
众亲贵纷纷看他,异样的笑容及异样的眼神……
博果尔心中如遭重击,无法承受,他仰头又灌下好几口烈酒,泪水亦缓缓流下。突然,他呛咳了起来,身子摇晃得几乎坐不稳。稍歇片刻,他抬头盯着悬崖,眼中闪着怨恨的锋芒。他将皮袋远远一抛,恨恨地喊道: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没脸见人、都抬不起头来了!宛如!皇上哥哥!我诅咒你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要你们后悔一生一世!不!后悔永生永世!
他激动之下,抽出解手刀,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重重划在手腕上,鲜血喷涌,染红草地。博果尔的醉笑声逐渐微弱……
养心殿里,顺治正在用朱笔批奏折,突然听见不寻常的奔跑声接近,不禁一怔。一个太监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扑倒在地,紧张地说着什么,顺治脸色大变,手中朱笔落在奏折上,留下一抹血迹似的鲜红。
大玉儿、苏茉尔得知博果尔自寻短见的消息后,如雷轰顶,不知所措。慌乱了半晌后,她们匆匆走向寿康宫,贵太妃凄厉的哭喊声越来越清楚。大玉儿显得既焦急又心痛。
她们走到寿康宫门口,停下来,见贵太妃已哭得掏心挖肺没有一点儿力气,娜木钟默默站一旁。宫女太监们看见大玉儿,纷纷跪下。
娜木钟转头看着大玉儿与苏茉尔,半晌无语,突然目光调往她们身后,眼神转为愤怒。大玉儿忙回头看身后,见匆匆跑到的顺治,正气喘吁吁地扶着柱子,惶惑地看着痛不欲生的贵太妃。
青格格把这个噩耗告诉董鄂时,她被惊得瞠目结舌,痛彻难当,愣了好半晌,突然昏倒。
养心殿里,黑暗中顺治坐在殿内一角的地上,形容狼狈,神情怔忡,目光空洞。一会儿,一个太监持灯缓缓走近,怯怯地道:万岁爷……
顺治眼神逐渐凝聚,凝聚成一股莫名的、无法发泄的愤怒。良久,他哑着嗓子开了口,语气却坚定无比:预备朱笔,朕要写旨!
第十六卷有情人终成眷属
慈宁宫里,娜木钟气疯了,在大玉儿、苏茉尔面前咆哮。
娜木钟叫道:襄亲王才死,皇上就迫不及待,就要封那贱人做贤妃,接进宫来!哼!贤妃?许了人还勾引皇上作淫奔之行。呸!这名号她也配!
苏茉尔劝道:皇后,您忍一忍,低声些,皇太后正头疼呢!
娜木钟一顿足,气咻咻地拂袖而去。
大玉儿苦恼地道:苏茉尔,把这道封妃的圣旨,弄来瞧瞧!
鄂硕府的花厅里,太监在上首,打开圣旨,昂然道:宣……旨……
鄂硕、鄂硕妻在下首跪着,忐忑不安地互望一眼。
苏茉尔焦急地守在慈宁宫暖阁门外。
暖阁内,顺治看着冷若冰霜的大玉儿,硬着头皮行礼道:皇额娘吉祥!
大玉儿冷冷地道:吉祥?我哪敢指望吉祥!只求皇上赏我几年心安日子过,将来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我就感激不尽了!
顺治跪下道:儿子不敢……
大玉儿讽刺道:你如今人大心大,还有什么不敢的?
顺治默然不语。
大玉儿道:你是皇帝,一身系天下安危、万民观瞻,做事不能光凭着自己一时高兴,总得想想,这么做妥不妥当!为了宛如,你已经逼死一个亲王,竟然还一意孤行……
顺治打断辩解道:儿子根本没有要逼死襄亲王!
大玉儿道:你不想逼死他,但他因你而死,却是事实!
顺治道:他存心陷我于不义!
大玉儿训斥道:不义的原就是你!如今你还要把大清和自己的名誉赔进去,让天下人笑话,让后世人唾骂?简直糊涂!
顺治缓缓站起,冷静地道:天下臣民的不谅,皇额娘的震怒,都是不可挽回的定局了!为了宛如,我心甘情愿挺身而受!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我必须保护宛如,我必须接她进宫!在这世上,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有宛如,我要定了!
大玉儿心痛得无法置信地道: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祖宗的基业,大清的命脉,都抵不上一个女人?
顺治昂起头,眼神坚定,表示默认。
大玉儿悲愤地道:好,好!真是祖宗的好儿孙!这么说,若不由着你,你是连皇帝也可以不当了?
顺治眼神坚定,沉思半晌,咬咬牙,重重地点头。
大玉儿绝望了,想了良久,凄苦一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念完诏书,大玉儿微颤着手,拿起诏书,打开,缓缓念道:奉圣母皇太后谕,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性资敏慧,轨度端和,立为贤妃,尔部查照典礼,择吉具奏。
大玉儿颤抖着手,突然大怒,将诏书狠狠撕碎,怒斥道:好一个三贞九烈的贤妃!皇帝要封什么,自己做主吧!别拿我这“圣母皇太后”当幌子!没的叫天下人笑话我这皇太后,调教出了一个戕害手足、夺占弟妻的好皇上!
顺治被说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隐忍已久的恨意在心底爆发。他完全失去理性,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恨恨地怒吼道:我是戕害手足、夺占弟妻!皇额娘要是认为不对,那当年多尔衮迫害亲贵、霸娶亲嫂的时候,皇额娘为什么不说话?如今,皇额娘怕天下人笑话,其实天下人早已经笑话过了!就在……就在当年“太后下嫁”的时候!
大玉儿面色陡变,双唇颤抖道:你……你……
顺治突然狂笑起来道:哈哈哈哈……皇额娘怪我擅用“奉圣母皇太后谕”?哈哈哈……当年,他们擅用我的名义,拟“皇太后下嫁摄政王”诏书的时候,又有谁来问过我这个皇帝?
顺治突然转身大跨步,用力开门出了暖阁。
守在外头的苏茉尔连忙拉住他跪下哭道:皇上!奴才求皇上……别闹了!别闹啦!
顺治痛苦地闭上眼,半晌,扶起苏茉尔,凝视着她,须臾扭头走去。
苏茉尔喊道:皇上!皇上!
苏茉尔见顺治头也不回,又哭了。这时,她忽然想起大玉儿,连忙跌跌撞撞地冲进暖阁。只见大玉儿仍坐着,泥塑木雕一般呆着,脸色灰白,神情惨淡,紧咬着唇,血丝沁出。
鄂硕府内,董鄂妃在铜镜前,怔怔看着自己。青格格、春雨在一起帮她插戴首饰。
青格格道:宛如,别怕,没有过不了的关口!
董鄂妃怯怯地道:真的吗?
青格格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安慰董鄂妃道:这会儿的风言风语,你别在意。日子久了,人家说得厌了,又有新的是非出来了,你这段儿啊,就不新鲜了!
董鄂妃道:可是,皇太后……贵太妃……皇后……
青格格道:皇太后原就挺喜欢你,你熬上一阵子,日子久了就好了。至于贵太妃,听说她脑子糊涂了,不见得会来找你麻烦!哼,皇后,你只要守着规矩,不出差错,她又能拿你怎么样?
董鄂妃神情仍有怯意,紧握住青格格的手。
青格格劝道:放心,我会找理由,时常进宫去看你!
董鄂妃点点头,眼眶中满是泪水。
这时,鄂硕出现在门口,董鄂妃从镜中看见,站起,转身道:阿玛!
鄂硕走近,充满感情地看着她道:宛如,阿玛……总是盼你幸福的。
董鄂妃含着泪说道:阿玛,女儿不孝,让您操心。
鄂硕道:孩子,父母没有不为儿女操心的。我不要紧,只是怕你受委屈。我不想瞒你,如今的情势,外头说,皇上为你失德;宫里是蒙古的势力,也不免对你敌意。阿玛没有能耐,保护不了你,你……要好自为之了!
董鄂妃道:阿玛别这么说,总是女儿不孝。
鄂硕道:宛如,你跟你额娘,真像!她虽然去得早,可是,她给过我几年难忘的日子。皇上跟你,会幸福的。答应我,坚强起来,保护你自己!
董鄂妃含泪点头。
夜晚,顺治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跑向承乾宫,跑向在宫门内等待的董鄂妃。
顺治冲进宫,见烛光下凄楚动人的董鄂妃正含泪看着他,感慨万千地叫道:宛如!
董鄂妃热泪盈眶,嘴唇嚅动着说不出话来。
顺治奔至董鄂妃前,停住脚步,喘息着,两人深情对视,突然顺治上前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怕稍一松手,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会飞走。
顺治、董鄂妃紧紧相拥着,顺治喃喃地道:宛如!总算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愁得很,急得很,六神无主寝食难安,都是为了你!宛如!宛如!
董鄂妃哽咽道:真的是你吗,皇上?我好怕!有时候,我好希望,我们没有遇见过,你仍是你,我还是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梦醒了,不过留下一丝惆怅。我们就不会这样……受苦了。
顺治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困难,如今不都熬过来了?我们不是总算在一起了?
董鄂妃含泪摇头苦笑道:皇上,您想得太容易了!就为我们要在一起,闯下了这么多祸事!他们都说……说我是祸水!如今宫里宫外,多少人正咬牙切齿地痛恨着我们。我怕,这伤痕,是永远不能痊愈。而他们……也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了。
顺治安慰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那么一个卑微的愿望,想始终在一块儿罢了!宛如,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这回你要是不肯进宫来,我就真的出宫去,宁死不回头!管他什么千秋万世,管他什么大清江山!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是不是?是不是?
董鄂妃撑不住,伤心地与顺治紧紧相拥而泣。
突然,一阵诡异的呜咽声隐隐传来,董鄂妃一惊,抓紧顺治。
董鄂妃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顺治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低头不语。
夜色里寿康宫,凄凉冷清。
贵太妃神情恍惚、形容憔悴,在寿康宫殿前的空地回廊上,像幽魂般晃来晃去,时而呢喃,时而呜咽,像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低低的哀鸣。
呜咽声隐隐传到慈宁宫里,大玉儿躺在床上,怔怔地无法合眼。苏茉尔为她掖好薄被。两人愁眉相对,都是有苦难言。
第十六卷雨露均沾?
夜晚,洪承畴府花园传来虫鸣之声,幽静安逸。
洪承畴与汤若望着便服,倚在藤榻上扇扇子,吃瓜,喝茶。
汤若望借景抒情道:我喜欢你们的一句诗,“卧看牵牛织女星”,不正是此情此景吗?
洪承畴叹道:是啊!七夕,牵牛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漫长的等待,再见又要等明年。你说,这是欢喜的日子,还是悲伤的日子?
汤若望道:我只知道,这是贤妃进宫的日子。
洪承畴感叹道:宛如唉,好孩子!命运却这般坎坷,只盼她否极泰来,今后无忧无难。
汤若望忧虑道:只怕不容易!种种流言,沸沸扬扬,连我那最偏僻的钦天监都听见了不少!洪先生,其实,当初你要是劝劝皇上,或许他会肯听呀!
洪承畴沉吟道:皇上血气方刚,谁劝也不听的。这性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汤若望问:这话怎么说?
洪承畴道:生而为人,孰能无情?天伦之情、友朋之情、夫妇之情,你说,皇上有哪一样?先帝驾崩时,皇上年幼,天伦已缺其半。摄政王揽政,母子俩为了他,生出多少误解争执!种种心结,到今天都解不开!
汤若望点头道:说得也是。这天伦上,非但不算圆满,反而憾恨无穷。
洪承畴道:至于友朋之情,皇上不像你我这样的寻常人,只要投契,便可为友。他呢?身边人倒不少,可是有哪个敢和他论交称友,平起平坐?
汤若望笑道:难怪皇上以前要瞒着身份。也对,我要知道他是皇上,还怎么敢带他到处去玩儿去闹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洪承畴道:这事儿说起来,多少有亏圣德。不过,自从皇上亲政,一直勤政爱民,也肯俯纳忠言,不失贤君模样。只盼他既已如愿以偿,又能安心发挥出治国的本事,让后人称赞皇上是个瑕不掩瑜的圣主明君!
汤若望点点头。
坤宁宫里,娜木钟木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跪下请安的董鄂妃。
董鄂妃道:奴才董鄂氏,恭请皇后万福金安!
阿岱正好为娜木钟端上茶来,娜木钟一看,突然将茶碗一挥,热茶都泼在董鄂妃身上。
娜木钟怒斥道:给我奶茶!我不喝这南蛮子的东西!
阿岱默默拾起碎茶碗。
娜木钟视董鄂妃如无物,与在旁侍立的淑妃、蒙古妃子三人聊起天。
娜木钟道:你们进的酪,我尝着,总没有科尔沁的好。是气候的缘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