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秘史-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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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着急道:万岁爷,您这是做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老念佛,您这不是……存心要奴才掉脑袋吗?
顺治喃喃道:我惟有陪她受苦,才能心安。不,我不是在受苦,我很开心呢,因为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她的模样。
小唐无奈地:!这样下去怎么成呢?
顺治正色道: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小唐,哪天要是真不如意,咱俩出家做和尚吧!
小唐连忙摆手:不不,奴才可不想做和尚!
顺治叹息道:那你又不肯帮我!看来,我是难免要做和尚了!
小唐顿足叫道:哟!我的小祖宗!
翌日,顺治与小唐乔装打扮溜出皇宫。顺治在一条僻巷中焦急地等待着,半晌,小唐跑过来,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顺治忙问:怎么样?打听到没有?她在不在家?
小唐上气不接下气地:先让奴才……喘口气……再……
顺治粗鲁地拍抚着小唐的背,责怪道:没事儿干啥跑这么快!
小唐擦着汗:万岁爷一个人在这儿,奴才……怎么放心!
顺治瞪着眼睛道:我又不是小孩儿!怎么样?究竟打听到没有?
小唐不正面回答,向顺治表着辛苦:费了我好一番口舌,外加心惊胆战!
顺治许诺道:要是想法子约到了她,有你好处!
小唐眨巴着眼睛道:奴才不敢巴望什么好处,留着脑袋能吃饭就万幸了!喔,对,万岁爷,您不是说……上回在汤大人那儿就约过宛格格,可人家不肯吗?
顺治嗔怪道:傻子!约她她不肯,那我“偶然”遇见她,成不成?
小唐恍然大悟:哦,万岁爷要我去打听,就是想等宛格格出门的时候,“偶然”遇见她?
顺治点头:是啊!
小唐眼皮一抹搭:那就没辙了!门上二爷说,鄂大人一家子,都出门去了!
顺治忙问:上哪儿?
小唐答道:说是内阁哪位大人相邀,上他西山的别墅去住一阵子。
顺治想了想,沉吟道:西山?
小唐答道:是啊,听说这时节……西山的红叶正美哪!好些个文人雅士什么的,都爱去游山赏叶。
顺治沉思片刻,笑道:小唐,咱们也做回文人雅士,怎么样?
小唐低声怪叫:万岁爷!
顺治横下一条心:我不管!我只想见她一面!
小唐劝道:您别急,等宛格格回来,咱们再……
顺治打断道:不!在西山反而更有机会!她要赏红叶,总得出门的不是?
小唐直摇头:那西山挺远的!不行不行!万岁爷想偷着去,杀了奴才也不敢!
顺治自信地:谁说我要偷着去?我要正大光明地去!
小唐闻言,惊讶而困惑。
主意拿定后,顺治便一溜小跑来到慈宁宫。
顺治对大玉儿恭敬地道:前日儿子对皇额娘不敬,请皇额娘原谅!
大玉儿微微低头看别处,沉默不语。
苏茉尔劝道:皇上,您也太冲动了!有什么话,好好儿说嘛!为啥这么情急呢?
顺治自我检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心里猛地一阵焦躁,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苏茉尔继续劝道:您是皇上啊!要有皇上的器量和威仪,克制不住是不行的。
顺治点头:是。嬷嬷教训的是。
苏茉尔吓了一跳:奴才岂敢教训皇上,只是……何必为了大婚的喜事,母子俩起冲突!
顺治跪下,真诚地说道:儿子不孝,请皇额娘责罚。
大玉儿正色地教训道:我知道你从小就性子急,责罚有什么用,要靠你自己学。“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慧”,遇见什么事,光使性子大吵大嚷,有什么用处!要镇定,静下来好好儿想,才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顺治恭敬地:是,儿子谨遵教诲。
顺治膝行几步,来到大玉儿跟前,恳切地道:下个月就是皇额娘的万寿。儿子听说,西山诸寺历史悠久,灵验非凡。所以儿子想,去西山为皇额娘在各寺上香祈福,愿皇额娘芳龄永继、福寿绵长!
大玉儿笑了,摸摸顺治的头,半嗔道:你呀!少惹我生点儿气,就能让我多活几年了!
顺治撒娇道:皇额娘,让儿子去吧!
大玉儿摇头道:这回的万寿,我已经宣布一切从简,我看……用不着了吧!
顺治急切地:儿子也不想劳师动众,扰得百姓不安,只要命鳌拜、巴海,领一队侍卫护驾,就足够了!
大玉儿想了想,问道:那大婚的事,你是答应了?
顺治沉吟道:儿子是想,佛寺里很清静,正可以让我散散心、反省思考。说不定一想开,也就海阔天空了!
大玉儿沉吟不语,顺治恳求地看着苏茉尔,苏茉尔不忍心地劝道:格格,看在皇上一片孝心,就让他去吧!
大玉儿看着顺治,疼爱而无奈,好半晌,方点点头:好吧!我就允了你。
顺治大喜:多谢皇额娘!
第十三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北京西山清凉寺大殿外,众侍卫列队在大殿外守候。
大殿内,众僧人合十默祷,方丈低声念经文,首徒行森帮助顺治上香行礼。
顺治跪下,持香仰望菩萨,神情肃穆虔诚,小唐慌忙也在顺治身后跪下。
上完香后,顺治与方丈在寺庙里边走边闲聊,小唐与行森分别跟在身后,顺治环顾着四周不解地问:方丈,这清凉寺是著名古刹,瞧这儿草窗僧舍,古木参天,倒也清静幽雅,令人流连忘返。只是……何以不加修葺,莫非香火不盛?
方丈微笑道:圣上,清凉寺向有古训,寺中乃安静修行之所,不可媚俗。倘若僧众心里老想着殿宇是否堂皇、香火是否鼎盛,那就不是在修行,而是在开店做买卖了!
顺治笑道:方丈说话风趣,听来倒也有理。不过,僧众过得可就清苦了!
顺治说着目光扫到行森身上,行森从容回道:圣上,修行原该简朴清苦。况且这苦,比起沉沦世间的苦,根本不算什么。
顺治看着行森问道:你是方丈的首徒?
行森点头:是。小僧法名行森。
顺治又问:你倒说说看,沉沦世间,是怎么个苦法?
行森解释道:简单来说,三个字,贪,嗔,痴!贪求之心、恚怒之心、执著之心,这都是人生苦恼的来源啊!
顺治想了想,又问:贪与嗔,朕懂。不过这痴……为何会生出苦恼呢?
行森朗声答道:痴之一字,最是苦恼。执著于权势名利、执著于情感爱欲、执著于好恶成见,种种执著,令人深陷而无法自拔,患得患失,如何不生苦恼?
顺治闻言,若有所思。
小唐笑道:咱们万岁爷别的不痴,就是“痴情”!
顺治瞪小唐一眼,怪他多嘴,可是自己想想,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方丈微笑道:老僧观圣上天性淳厚,颇有慧根,贪念嗔心是不难去除的。只是……将来要想看破这一“痴”字,恐怕得费些功夫呢!
顺治自我解嘲地一笑:嘿!倘若将来,朕想出家,法名倒是现成,就叫……“行痴”!
众人一阵大笑。
小唐惊叫道:万岁爷这玩笑开大了!剃光了头发,穿上龙袍还像样吗?
顺治嗔怪道:傻子!剃光了头发,还要那龙袍做什么!
方丈听罢,虽脸上带笑,心中却是一颤,刹那间神思恍惚,随即恢复正常,微笑道:为了万民之福,老僧情愿圣上做个“佛心天子”,千万别做“皇帝和尚”啊!
顺治闻言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顺治与小唐借口欣赏风景,骑着马在西山树林里兜着圈子,好容易才摆脱了那些侍卫。
两人在树林中缓缓而行,喘着粗气。
顺治着急地问:你打听到谭泰家的别墅在哪儿了?
小唐望着远处答道:不远了吧!您听,前头是不是有溪涧的声音?应该就在那儿!
顺治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找宛格格去!说着一拍马,驰向前去。
秋日的西山树林,枫叶红于二月花。格格、侍女们三三两两在林间嬉戏,有的斗草,有的闲聊,有的欢笑追逐,只有董鄂一人在溪边独坐沉思。
两位格格瞥了董鄂一眼,窃窃私语。
一个格格好心地:你看宛如,都没人爱跟她玩儿,咱们去找她说话儿吧!
另一个格格不屑地:没法子,她跟咱们格格不入,哼,半个小南蛮子!
僻静的山石后,顺治、小唐窥探张望着。
顺治惊喜道:啊,宛如在那儿!
小唐忙低声道:嘘……万岁爷,别出声啊!
顺治凝视着董鄂临水沉思的孤单侧影,流露出倾慕、怜爱之色。
小唐低声劝道:您不是就要见宛格格一面吗?好了,见着了,咱们走吧!
小唐正要闪身离开,顺治一把将他扯回来: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到了这儿,不说上几句话怎么甘心!
小唐苦着脸哀求:万岁爷……
顺治眼睛一瞪:少啰嗦!
小唐皱着眉道:可是您看,这么些个人在,哪儿说得上话呀!还是走吧!
顺治苦思对策,突然灵机一动,喜道:有法子了!跟我来!
董鄂哪里知道有人偷偷地窥视自己,她对周围的欢笑声置若罔闻,一人在溪边独坐沉思。
溪面上,不时有枯红的枫叶漂来,董鄂惊奇地发现,枯叶突然多了起来。有几片漂得较近,她凝目一瞧,叶上仿佛写有字迹。她愕然不解,看着枯叶逐流而去。这时,有一片巴掌大的枯叶正好漂过她身边,被石头挡住。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俯下身捡起,定睛一看,上面写着蝇头小字,像是《诗经》里的一首。她不禁轻声读出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读完这首诗她心中一动,缓缓转头,朝上游望去,不见人影。她低头看看手中的枯叶,犹豫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沿着溪岸朝上游走去。
董鄂走了一段,停下来。溪水潺潺,林阴森森,满地枫红,清幽无人。她望了望,正想转身离去,一回头,却见顺治倚着古树的修长的背影。
董鄂朝顺治走了几步,听见脚下枯叶的碎裂声,遂又停步不前,怕惊动顺治。正犹豫时,顺治转过身来,董鄂一见惊讶道:是你?富宁?
顺治朝她走来,假作惊喜道:格格?真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你!真是奇缘!
董鄂闻言,心慌低头,看见手中的枯叶,半晌,方问道:这……是你写的?
顺治点头感慨道:喔,是啊。方才我心中一时感触,所以录下了《诗经》中的这一段。后来,又觉得孤寂寥落,便放它逐水而去,盼能稍减愁思。
董鄂惊讶地:你跟一般旗下少年真是太不同了。他们……光是听过《诗经》的,恐怕就已经寥寥可数,何况是读过。
顺治叹道:因我久慕中原文化,所以跟他们都不太合得来……
董鄂忍不住打断道:我也是!
她转念一想又道:当然,他们也有理,毕竟我满洲尚武不尚文,祖宗是以骑射武功得天下。
顺治摇头道:不,如今早已时过境迁!面对中原这万里江山,不理解中原数千载文明,如何化育中原无数百姓?咱们不能再墨守成规、画地自限,老挂着在关外时骑射武功那一套;要融入这文化里,根植这土壤中,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记得我启蒙时,首先就学写“天下太平”四字;咱们不是来烧杀掳掠的,而是来想法子,让人民都能安居乐业的。格格,你说是吗?
董鄂惊讶又感动,半晌方道:我阿玛……人挺开明,他说摄政王那一辈,老观念是改不过来了,只盼着下一辈了。我衷心期望皇上的想法,也同你的一样,那么“天下太平”这四字,就有实现的一天了!
顺治微笑道:相信我,皇上的想法,会同我的一样!
董鄂鼓励道:富宁,你有这样的见识,还有幸拜洪先生为师,将来一定是旗下出类拔萃的人才,如果有机会,可要好好儿辅佐皇上!
顺治笑道:格格,你的见识才让人惊讶呢!如果有机会,可要好好儿辅佐皇上!
董鄂嗔笑:我又不是男子,哪儿来的机会!
顺治饶富深意地:不是男子,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
董鄂领悟,脸一红,低下头,半晌方道:恐怕没有机会。我……是不愿意进宫的。
顺治心中一惊,忙问:为什么?
董鄂沉吟道:既然我不想荣华富贵,何必在那是非之地,烦恼一辈子?我只想……
董鄂羞涩不语,顺治接话道:只想跟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心人,琴棋诗酒,淡泊度日?
董鄂地羞涩低语: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顺治感叹道:唉!谁不想呢?只盼能有这种福气!
两人沉默不语,心意却脉脉互通。
这时,远远传来侍女着急的呼唤声:格格!你在哪儿啊?格格?
董鄂面色微变,急忙起身,匆匆道:糟了!谈得都忘了时候!我早该走的,你也快去吧!
董鄂正要走,顺治不顾一切地拉住她,恳求道:格格!分别之前,至少……亲手摘片红叶给我!请你至少……为我这么做!
董鄂神情错愕,顺治灼热恳切的眼神,令她心慌犹豫,但侍女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