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电视小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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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依依问:“知道这是谁吗?”
安在天说:“我们的数学鼻祖。”
“是我们的数学之神。”说着,黄依依“咚”地跪倒在地,抬头看安在天,“你也跪下吧。”
安在天:“可我这辈子,没跪过谁。”
黄依依:“把你的愿望默默地告诉我们的神,他会帮助我们的。”
安在天:“那我就给他鞠一躬吧。”
黄依依双手合一,默默祈祷。安在天果然鞠了一躬。完了,黄依依站了起来说:“你破过密码,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是世上最难的事。”
“比用沙子搓一根绳子还难。”
“比用空气铸一把利剑还难。”
“比用火点燃水还难。”
“需要你悟透世界上所有最高级的谜……”
“和所有最低级的谜。除了必要的知识、技术、经验之外……”
“还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运气。”
“相信我,拜了这位老祖宗,运气就在我们的膝盖上了,它们会慢慢顺着你的身体爬上来,爬到头上的时候,我们也就迎来出头之日了。”
安在天笑了,说:“要不我们再拜一下,多沾一些运气。”
“运气不在于多,在于灵,心诚则灵。”
“我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拜他,心是绝对的诚,双倍的诚。”
“所以也会绝对的灵,双倍的灵。”
“你说了一句我最爱听的话。”
“我还要说一句,想听吗?”
“说。”
黄依依却趴在他的耳朵边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
“我刚才跪着的时候,给我的敬神也是爱我的神说,我不是被一台国家机器带走的,而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这个男人就是你。”
一个不眠之夜之后,黄依依就这样跟着安在天离开了北京,离开了数研所,离开了她房号为320的家。她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一则没有时间,二则也没有权利,这其中包括喜欢和不喜欢她的人,爱和恨她的人。包括谢兴国,也包括林姐。
车子一直开到停机坪的飞机旁边,安在天、童副处长和黄依依过来,看见李秘书和金鲁生早已到了,金鲁生手里提着一个铁箱子,旁边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
飞机舱门打开了。金鲁生指着铁箱子说:“先上。”
童副处长上了飞机,回身接过金鲁生手里的铁箱子,金鲁生指着铁箱子上露出的一根红线,小声交代道:“这是燃烧弹的引线,一旦遇到意外就拉它……”
战士扶黄依依上飞机。
李秘书最后才把一个信封交给安在天:“铁部长上午还有个会,不能亲自来为你们送行了。”并叮嘱道,“信封里有铁箱子的密码,藏好,还没有开封的,丢了没人能告诉你……”
那是一架训练飞机,机舱里,只有几个零散的座位,安在天、黄依依还有童副处长分开坐着。飞机正在做起飞前的准备。
黄依依忽然握紧拳头,在安在天眼前一晃,道:“猜猜是什么?允许你猜三次!”
安在天:“我一次也不猜。”
黄依依瞪了他一眼,摊开手掌,原来是一张安在天的照片。
安在天问:“你从哪儿拿的?”
“我哭的时候,在铁部长办公室里偷的。他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有你好几张照片呢!我拿了一张最小的。”
“还给我,我再还给铁部长。”
黄依依不理他,端详着照片说:“还是比较英俊的嘛!”
安在天慌忙看了童副处长一眼,小童假装睡着了,闭着眼睛。
黄依依对着照片,摇头晃脑地说:“……鼻子长的很好,鼻梁坚挺,鼻翼收紧,是个可信赖的男人;嘴巴也不错,嘴唇厚实,棱角分明,是个沉得住气的男人;额头呢,方正,印堂发亮,是个有出息的男人!”
安在天被她夸得脸红了。
黄依依歪头看了一眼安在天问:“你高吗?”
安在天回答:“一米八一。”
“多重?”
“七十公斤。”
“是个真正男子汉的身板。完了,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你?沉默、稳重、坚韧、英俊,有前途,有魄力……”话音未落,飞机突然起飞了。
安在天叫道:“坐好。”
黄依依慌了,说:“……我没好意思跟你说呢,我有恐机症!我怕坐飞机!”
飞机拔地而起。黄依依紧张得脸色苍白。
安在天看她不像假装的样子,赶忙笑着安慰她说:“别怕,有我呢,要死我们一块儿死!”
黄依依用颤抖着声音请求道:“你拉着我的手,好吗?”
安在天没有办法,只好伸出自己的手。两个座位是分开的,有些距离,所以两只手够了好几次,都没够着。安在天索性把安全带松开,身子往过了一些,这才抓住黄依依的手。
飞机倾斜向上,两只手悬在空中,终于拉在一起!
那是一个大西北的山谷,谷地和两边山坡上都建有房屋,有楼,有平房。但附近几公里之外,就是大漠。所以新的701驻地,像是一个沙漠中的绿洲。
徐院长正在跟总部的铁部长通电话。徐院长:“……我们刚刚开了会,围绕总部下发‘天字一号’行动的精神,决定专门组建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由安副院长来担任组长……负责电台侦听的同志也已经落实好了,我们抽调了15名业务水平一流的侦听员……破译的人员,现在也有了好几个人选,最后用谁,等安副院长回来再定……办公地点我安排在11号楼……你的房子现在还空着呢……好啊,那我就安排安副院长住了……老领导,你要保重身体,丁大姐好吗?”
周秘书进来了。
徐院长放下电话,问:“他们出发了没有?”
周秘书:“已经出发了。20个人,还带了两挺机关枪。”
“你马上安排人,把以前铁部长住的房子打扫一下,安副院长就住在那儿了,还有一个专家……”
“叫黄依依,是个研究员,教授级别。”
“处长楼还有空房子吗?”
“这我要问后勤。”
“还有,通知特别行动小组全体成员,下午2点,在11号楼集合,等安副院长到了,我们开个动员大会。”
“知道了。”
“快去落实吧。这说来就来了,简直要人措手不及。”
沙漠,驼铃,安在天一行人骑着骆驼,走在回701的路上。天际下,只有这几个小小的人点。
黄依依是第一次骑骆驼,也是第一次见到沙漠,所以一路上兴奋难平。休息的时候,她追着问安在天:“我们还要走多远呢?”
安在天:“快了。走出这片沙漠,到了县城换了汽车,就可以到701了。”
“我不想坐汽车。我想一辈子都待在沙漠里头……”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荒废人生嘛。而且还怎么为革命工作呢。再说了待在沙漠里边,哪来的食物和水,你怎么活下去!”
黄依依半开着玩笑:“你就是我的食物和水啊,有你在我就能活下去。”
沙漠深处,传来信天游的歌声。黄依依侧耳倾听,突然激动地朝前边跑去,摘下头巾,大喊大叫。
小童瞥了她一眼,对安在天:“安副院长,别让她叫了,这样太危险,容易暴露目标。”
安在天笑了:“没关系,她还没有接受保密教育呢。”
黄依依跳着,叫着……
安在天也被深深地感染了,他取下帽子,朝着沙漠,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帽子飞扬向了天空。
一行人在县城换乘了车。前面是卡车,后面是一辆吉普车。车上,前座的小童从后视镜里看见,一夜未眠的安在天和黄依依都打起了瞌睡。这会儿,黄依依头一歪,靠在了安在天的肩上,安在天醒了,看黄依依睡得正香,只好继续让她靠着。两人之间放着那只铁箱子。
安在天:“好像没什么变化。”
小童:“能有什么变化呀,除了沙漠就是荒原。”
“但是701是一片绿洲,701的每一个人,都是这片绿洲上的一棵树。”
黄依依也醒了,睡眼朦胧地问:“哪儿有树?这是到哪儿了?”
安在天笑了:“快到县城了。你迟早也会成为这里一棵树的。”
小童回过头来:“睡醒了?安副院长的肩膀当枕头,还好使吧?”
黄依依跟老熟人似的,嬉笑说:“哪睡得醒,是被你们吵醒的。我不就借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吗?怎么,就有意见了?”
“快到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小童又对安在天,“你就睡不了了。”
黄依依:“为什么?他昨晚帮我收拾东西,也是一夜没合眼。那些箱子,我的东西怎么都放不下,他一放就放下了。”
小童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说:“这就是男女的区别。”
食堂里,一个圆桌围了一圈人,徐院长等人正在给安在天和黄依依接风。桌子上放了一盘馒头,还炒了菜,开了几听罐头。
徐院长歉意地:“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吃的了,701现在米面还够,就是缺蔬菜和肉。”
黄依依抓起一个馒头,大口地吃了起来,还叫着“好吃、好吃,挺好吃的”。说完,给安在天拿了一个,安在天当着大家的面,不好不接。大家这才开始动筷子。
徐院长边吃边介绍情况:“这儿有一个警卫连,还有保卫处,童副处长就在那儿上班。你的档案在人事处,供给关系在后勤处。另外,所有新来的同志都要去培训中心集训三个月,期间完成三项训教任务:思想教育、保密教育、业务训练。”
黄依依看着安在天:“三个月?”
安在天:“这一点回头再说,你属于个案。”
徐院长不解地看了安在天一眼,又指着他脚下的铁箱子:“这是什么东西,你提了一路都不放手……”
安在天跟她耳语一句。徐院长顿时刮目相看。
11号楼是一幢孤零零的两层楼,楼下是25位分析师的办公室和资料室,办公室或两人一间,或三人一间,或四人一间。楼上是破译室,每一间破译室里就是一只大桌子和一只书橱,以及报夹、文件柜什么的。进门有一个坐守的哨兵。门外还有一个流动的哨兵。整栋楼用临时设置的木栅栏与外界隔开,流动的哨兵日夜巡逻,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内。
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正在开动员大会,这会儿,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在天,他一边开启着藏有密码的信封,一边对大家说:“这可是我们的宝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了它,我们的千里之行就不是始于足下,而是始于别人的肩膀上了……”
正这么说着,黄依依看着箱子上的红线问:“这是什么?”说着上来就要扯它,把安在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拽住了黄依依的手。
安在天惊魂不定地:“天呢,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里面燃烧弹的导火线,一扯,它里面的资料就全烧成灰了。”
大家后怕不已。
徐院长:“那这导火线设计得也太不隐蔽了,你看,这个样子一般人见了都要扯它。”
安在天:“这就是它设计的目的和匠心所在,万一落入他人手里,就像你说的一般人都有欲望要扯它一样,一扯燃烧弹引爆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徐院长:“原来是这样。”
安在天把拿出的密码递给徐院长:“你来开吧。”
徐院长请他开,两人客气着,黄依依冒冒失失地说:“我来开吧。”说着,就对着密码,开了箱子,动作十分熟稔。
安在天:“这么老练,这就是你在兰登公司干过的证据。”
“那是当然,那时候我们每天下班,都要把资料锁进密码箱里,上班第一件事也是开密码箱。”
“那这箱子就送给你了。”
“真的,我要。”
安在天打开箱子,大家看到面上盖着一页有铅字的纸,标题是两个大字:忠告。
安在天首先处理了燃烧弹。
然后又有一页纸,安在天拿起来看了一眼,递给徐院长:“大姐,你宣读一下。”
徐院长这回没客气,拿过来宣读道:“这是机密中的机密,请全体在场的人起立,宣誓。”
大家起立,举起右手。黄依依习惯地按着在美国宣誓的样子,安在天赶忙纠正了她。然后徐院长宣读一句,大家跟着念一句。
徐院长:“……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我接触到了我们国家最高层的机密,它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将誓死保守这个机密,不论在何时何地,在任何情况下,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泄露一个字,直到有一天解密为止。若有违反,愿受党纪国法的严惩。”
宣誓完毕,每一个宣誓人都在上面签了名字。完了,安在天才又打开箱子,取出东西,分别是一台像英文打字一样的密码机,三本斯金斯的专著,和一只黑色的牛皮袋。安在天打开牛皮袋,粗粗看了一眼,交给金科长。金科长看着,眉笑眼开。这是箱子里最机密的东西,是一份国民党三军连以上军官和地方各大国务、警务部门科以上官员的花名册。这对密电分析员的工作有很大帮助,而密电分析对破译密码又是至关重要的。
金科长高兴地对安在天说:“这东西好,我们正需要呢。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应该是军方提供的。”
“我马上刻印出来,人手一册。”
“千万别遗失了。”
“不会,到时我要有规定,任何人不能带出11号楼。”
徐院长看看密码机问:“这是什么?打字机吗?”
安在天:“这是一台密码机,是列列娃·斯金斯,就是研制‘光复一号’密码的这个人,20年前为国际石油公司设计研制的‘蛇牌’商用密码机。”
“对我们的破译工作有用吗?”
“应该有用,但在有用和没用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黄依依插嘴道:“这么说吧,这相当于斯金斯身上的一个手指或者一个脚趾,而我们要破译的‘光复一号’密码,则相当于她身上的一只耳朵,或一个鼻子。你说没用当然有用,它会告诉你斯金斯骨骼的大小、皮肤的特质、纹路的粗细等等,但是你说有用,这中间确实像安副院长说的,差得远。可以说,对有用的人有用,对没用的人没用。”
安在天:“我们当然要把它当作有用,所以,老陈,你马上安排人把它拆了,将它的构造原理推出来。”
陈二湖:“好。”
徐院长:“既然是商用的,应该在商店里都买得到,怎么还搞得这么机密?”
黄依依笑了,说:“这是一部密码机,不是打字机……”
安在天:“既然是密码机,哪有卖的。如果国际石油公司知道我们手上有这个东西,他们可以在国际法庭上控告我们,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
徐院长自嘲地:“这一摊子我是一窍不通。”
黄依依看了三本书,说:“这是大街上可以买到的,不过是在外国的大街上。”
徐院长问:“是俄语书?”
安在天:“是斯金斯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