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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红领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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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民想起什么,拿过他的提包,从里面翻出梁连长写给父亲的信,伏在父亲耳边,说“爸,我们侦察连的梁东梁连长,就是给你寄大头鞋的那位领导,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快看看。”
赵德明接过信,一脸虔诚地端详着:“海民,念给爸听。”
梁东在信上高度赞扬了赵海民入伍以后的表现,认为赵海民是侦察连最优秀的士兵,还说他一定会前途无量,请赵大叔好好养病等等。赵海民念完信,赵德明两眼湿润,望着房梁。好一阵才扭过头,看着儿子手中的信。赵海民又把信纸递给父亲。赵德明拿着信,赵海民替父亲擦去眼角的泪水。
“海民……把这封信装在爸的棺材里。”
“爸,你说什么呀!”
赵德明摇摇头:“我心里有数,不是等你,爸早就走了……梁连长说的这些话,爸相信,心里高兴。爸也告诉你,我和你妈没给你丢脸,没让生产队额外照顾过,对得起军属这块牌子……爸让你回来,是不放心,是想看看你这兵当的咋样。爸穿过军装,知道好兵是啥样,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爸就放心了。”
赵海民的眼泪终于是止不住,流到了腮上。
赵德明和蔼地笑笑:“都当副班长的人了,哪儿那么多眼泪……这些天,爸这后脑勺里全是军号、口令、枪炮声,一醒来,看到你妈站面前才知道是假的……海民,喊声口令让爸听听……”
父亲说完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
赵海民久久地望着父亲,轻声道:“爸,您听着。”
然后慢慢站直了,目视着前方,一声悲壮苍凉的口令飘荡而起:“立正——向右看齐——正步走——”
一滴泪挂在父亲的眼角。父亲双手一松,去了。
满眼的泪从赵海民脸上滚落而下……他伏在父亲胸前,失声痛哭。随后,是满院子的哭声。
按照当地风俗,三天后,给赵德明下葬。坟墓在山脚下,一条小路旁。新坟凸起,纸钱飞舞,送葬的人都走了,赵海民仍是不愿离去,他长久地跪在坟前,耳边回荡着悠长的口令声。他是用口令给父亲送行的,在那个冰冷黑暗的世界里,他的口令能够给父亲安慰。
他不知道,差不多这个时间,在几千公里外,在他平时练习喊口令的地方,刘越正默默地站在高地上。她的面前空无一人,只有赵海民的口令声在回荡、回荡……

赵海民回来,还牵动了李胜利一家的神经。李妻劝李振发主动到赵家去看看,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毕竟老赵去世了。给老赵下葬时,李振发曾象征性地到赵家转了一圈,但没顾上和海民说话。
李振发却要端个架子,等着赵海民来看他,他说,论公还是论私?论私我是长辈,论公我是队长,他不先来看我,让我跑去看他,亏你想得出来!
李妻说,人家赵瘸子不是没了嘛,孩子赶回来一趟不容易……再说,人家海民是副班长,管着你儿子呢,只管你自己行势,就不怕人家也给你儿子穿小鞋!
李振发一瞪眼,说他敢!部队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副班长咋了?离四个兜远着呢,要提干,光部队说了还不算,还得经过大队革委会调查他家的历史问题,哼,给胜利穿小鞋,我早防着他这一手呢!
两口子正争执不下时,赵海民却主动登门了。一进门他就说:“叔、婶,本该早点来看你们的。”
李振发尴尬着一声叹息:“哎,不说这个……海民侄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呢,这么远赶回来,也算尽到了孝心,终归和你爸见了一面,他也安心了,你别太难过,也好好劝劝你妈,这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
“谢谢叔和婶,这几天多亏你们和左邻右舍的人帮忙。”
“说这话干啥?别说你爸是荣誉军人,又是军属,就凭你和胜利这层关系,叔还能不管?”
李妻帮腔说:“是呀,胜利每回来信都忘不了交待他爸,让多关照你们家呢。”
赵海民说:“叔,婶,胜利让我问你们好呢。”
李妻眼圈一下就红了:“海民呀,胜利他瘦了没有?”
李振发也很响地抽了一下鼻子。赵海民急忙安慰道:“叔、婶,你们放心吧,胜利挺好,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很多。”
李妻抹着泪:“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赵海民又道:“胜利人聪明,训练上也刻苦,还每天做好事,连队每次开会,受表扬的都有胜利……”
两口子频频点着头。李振发面带微笑,仿佛沉浸在儿子给他带来的骄傲中。
虽然赵海民戴着孝,情绪低落,但李振发夫妇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比入伍以前更出息了,接人待物,成熟老练,一抬手一投足,让人都看着可爱,村里的那些小伙子和他比,差距不说有十万八千里,差一万里还是有的。这一点,就连丁主任也看出来了。丁主任来李振发家喝酒,席间说起赵海民,眼里也是露出羡慕之色,并说,要是玉秀能找个这样的女婿,他的心病就全除了。丁主任有三个孩子,最小的玉秀也长得最漂亮,但就是小时候落下了肺病,一到冬天就咳嗽,都发展成肺结核了。丁主任最愁的也正是玉秀。
李振发两口子一核计:把玉秀说给赵海民,岂不是两全其美?就把想法说了,丁主任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李振发两口子决计当这个媒人,三人便抽一个晚上来到赵家。
三位不速之客突然到来,让赵海民和母亲忙活了好一阵,又是泡茶,又是递烟。寒暄几句,丁主任就说:“海民哪,自己要进步,但不能忘了妈,你妈这辈子不容易。不要学那些坏潮流,翅膀一硬就飞了,忘本了。”丁主任先定了调子,自己依然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副长辈和革委会主任的口气。
赵海民点点头,庄重地说:“我不会的。”
李振发出来打圆场:“丁主任你放心,海民这孩子不是那号人。要真是那样,别说丁主任您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他!海民呀,别怪我们这两个当伯伯、叔叔的话难听,你是孝顺孩子,我们可都是为你妈好。”
“我知道。谢谢丁主任,谢谢李叔。”
丁主任接着来软的:“不过,海民你放心,在部队甩开膀子干你的,你妈有生产队,还有大队照顾,错不了!”
赵母说:“不用,我还动得了,海民他爸临走交待过我,不让我给公家找的麻烦。”丁主任皱皱眉头:“弟妹,可别这么说,照顾好你不就是为了让海民能在部队上安心吗?不然,海民还不整天想着朝家跑呀?”
赵母这才点点头。
李胜利母亲一拍巴掌,直入正题:“噢,嫂子,还有件事……本来现在提这事不太合适,为了让孩子安心,也让你今后有个依靠,我和振发给海民保个媒,你看,丁主任家的玉秀是多好的闺女呀!”
赵海民和母亲都是一愣。
李母继续道:“玉秀这孩子长的好,又是民办教师,眼眶高,谁都看不上,丁主任更不用说了,这几年公社、县上多少来提亲的呀,都让他给回了。本来我和振发心里还直打鼓呢,谁知道我们一提,丁主任满口答应了,这不,还亲自到家来了。”
丁主任大度地:“海民的爸走了,在他们孤儿寡母的面前,我还能端着个书记的架子呀!”
赵海民低着头,一瞬间脑子里乱乱的,知道这事不简单,几句话说不清。赵母看看丁主任,又看看李家两口子,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振发吸口烟吐口痰,趁热打铁往下说:“海民是穿军装的人,不讲那个迷信。嫂子,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我看趁孩子在家,就把这事定下来。”
赵母一着急,泪水又下来了:“这、这还得问海民自己。”
赵海民说:“丁主任、李叔、婶,我爸刚走,我妈好几天饭都不吃一口,我心里也一团乱麻似的,不是讲迷信,的确是现在不敢想这事……请你们原谅!”
丁主任的脸一下拉长了。
李振发急忙打圆场:“海民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想的不周全。我看这样吧,丁主任,这事呀先这么定下来,你们两家老的心里有个数,海民和玉秀他们作儿女的自然不会有其它的想法。丁主任呀,海民这孩子是个孝子,也别让他为难了,还戴着孝呢,订亲的酒席、礼数这些破规矩都别讲了,事定下来就行!让海民安心回他的部队,玉秀哩,以后常过来看看,也好替海民尽尽孝心。”
丁主任轻舒一口气,点头道:“说话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我还能让别人戳他的脊梁骨呀,海民呀,就按你李叔说的,这么定了!”
两个男人走了。赵海民和母亲坐在屋里犯愁。李妻留下来继续宽他们娘俩的心。李妻说:“嫂子,你可别犯糊涂,以后海民要是入党提干啥的,部队来外调,还不都得革委会开证明呀?再说,你们和丁主任成了亲戚,海民和胜利跟亲兄弟还有啥区别,在部队也好互相帮衬不是……好了,海民呀,快让你妈歇着,婶走了啊。”
赵海民送李妻到大门口。回到屋里,想劝慰母亲几句,母亲突然抬头看着儿子:“海民,你走吧,明天一早就走,别管妈。”
“妈,你别着急。”
“妈咋不着急,一个肺痨,多少年都没看好,这么逼着你跟她订亲,你说这可咋办?”
赵海民咬咬牙,继续安慰着母亲:“妈,咱不是没答应他吗?你放心,现在婚姻自由,谁也不能强迫咱,再说,人家玉秀一个书记的千金,咋就能看上我呀!她也不一定乐意到咱家来受这份苦。丁主任不过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呀?”
“要是这样就好了。”
赵海民替母亲掀开被子,扶母亲躺下,轻轻吹灭油灯。然后就那么守着母亲,久久地坐在床前。半夜,他想出一个主意:到小学校里找找玉秀,跟她谈谈,只要是她打消了想法,主动提出这门亲事不合适,丁主任就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天上午,赵海民就来到村南面的小学校里。小学校只有五间平房,很破旧。
一阵下课的铃声后,学生们冲出教室,冲出学校,成群结队打打闹闹地四散跑向不远处的村庄。
几分钟后,从一间教室里走出拿着书本的玉秀。玉秀瘦弱而清秀,乍看上去,还是很迷人的。她一眼看到站在学校外的赵海民,愣一阵,然后走过来,玉秀苍白的脸上现出一点红晕。赵海民在最初的尴尬之后,咬咬牙,想单刀直入。但是玉秀比他更冷静,似乎也更有准备。玉秀说:“海民哥……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你的。”
“是吗?你是书记的千金,还是别去找我的好。我想告诉你,你爸说的事,我不配,也不敢高攀!”
赵海民误会她了,她并不怪他,因为那事确实让人家无法接受。她低着头,再抬起头时已满眼是泪,她侧过身子,不让赵海民看见自己的眼泪,她说:“海民哥,你可别这么说……那是我爸和李叔的意思,我没那么想……是我不配,我有自知自明……这一辈子我没想过嫁人。”
赵海民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急忙说:“玉秀,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爸刚走,我妈连眼泪都没干,我怎么能办这事?……”
玉秀打断赵海民,内疚地:“海民哥,你别说了,我爸……他是为我好,请你理解他。你放心,我给我爸说,我谁都不嫁!”
赵海民看着玉秀:“谢谢你了!”
他转身离去。玉秀却又叫住他,犹豫一阵道:“海民哥……人在外面,多长个心眼。胜利他什么都跟家里讲,为你关禁闭、挨处分,你爸每次都是大病一场。听说你当了副班长,胜利他爸窝囊的在我家坐到半夜,跟你爸更较上劲了。这次学大寨上山修梯田,你爸那腿本来可以不去的,就因为他一句照顾军属,你爸赌气就去了,累的吐血还瞒着别人,硬撑着,所以才……”
赵海民咬着牙,抑制着愤怒。
“我爸那么糊涂,还总向着他……海民哥,对不起!”
说完,玉秀快步离去。赵海民久久地木桩一般站立在那里。这个玉秀,真是个好姑娘啊,他从内心里感激她。也许他会感激她一辈子……
李胜利及其家人在背后的这些小动作,让赵海民愤怒不已,他甚至想,回到部队,一定给连里说说,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家伙!
母亲大概看出他情绪不对,再三追问,他才把见玉秀的情况讲了。母亲叹口气,把他叫到身边,说你爸还交待,要是你知道了,就让我转告你,你和胜利是战友,只能一起出生入死,不许互相使绊儿,不许你把气撒到胜利头上。你爸说,当兵的都懂得这道理,一说你就明白了。妈是女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妈心里想得通,你爸的死不能全推到李队长头上,他不过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要怪只能怪你爸太倔、太要强。退一步说,就算他李振发有错,可跟胜利这孩子扯不上边……海民,你答应妈,把这事忘了,回到部队上,不许跟胜利找事。
赵海民敷衍地点点头,不看母亲,也不说话。他能咽下这口气吗?

赵海民回家的这段时间,李胜利又想出了好主意——他不满足于在部队内部做好人好事,决定把好人好事做到社会上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带来更大的影响。紧靠部队营院,有一个村子叫王官庄,李胜利打算到该村寻找目标,一是该村离部队近,来去方便;二是该村与部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做的事情不会被埋没。所以,他就找到了该村的民兵连长。
民兵连长把他带到了军属孙大爷家。和孙大爷寒暄几句之后,民兵连长就对孙大爷说:“老孙大叔,是这样的,这位解放军李同志找到我,打听谁家困难,要学他们部队上的雷锋帮忙做好事。咱队上的困难户要属村西头的张寡妇家,一个女人带俩孩子不容易!可这位李同志不愿去。”
李胜利说:“一个寡妇家的,不方便。”
孙大爷眨巴着流泪的眼睛,还是没搞明白的样子。
民兵连长又对李胜利说:“李同志,我刚才给你说了,这位孙大叔是军属,小儿子前年去当的兵。按说他家劳动力还成,可小儿子前脚一走,这老大、老二就闹着分家,好房子都占了,让老头住这间破屋。最可气的是,老二俩口子在县砖瓦厂当合同工,说是每月给老爹点零花钱,光说不给,这老大俩口子就攀比,不见老二的钱愣不给当爹的划工分,弄得老头子常常没粮食吃。”
孙大爷忙说:“小六子,你别说了,让李同志听了笑话。”
李胜利说:“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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