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荣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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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成哈哈一笑,说:“怎么样?不会写吧。那就认输吧。小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这个娃娃,别以为只有你肚子里的那点水多的能往外冒呢,谁肚子里没点水呢?”钟成用得是劈头盖脸的打击法,他想看看王路能否承受得了。
王路倒是表现出一副能伸能屈的男子汉样,振振有词道:“行,算我输了。不公平的是,你拿我的弱项与你的强项比。”
钟成一见王路上钩了,心中暗喜,他煸动说:“你这个娃娃先别灰心嘛,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强项?亮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在王路这个年龄,没事还想往前冲呢,这会竟遇到叫板的了,他的好胜心被一百倍地挑斗起来。王路用意很明显地看看辅导员老蒋,别人不知道王路有什么本事,老蒋应该知道啊。他的意思是让老蒋数道数道他那些特长,可是,老蒋这会儿偏偏拿着个手机在悄悄跟什么人通话。王路只好靠自己了。
王路客气地问钟成:“钟局长,我想先问问,除了那个难写的字,你还有什么强项?
钟成脱口便说:“我的强项吗,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爱攥个手劲什么的,怎么样,想试试吗?”
“好啊?”王路一听,顿时有些得意忘形,不是自己小看钟成,就凭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压也把钟成压趴下了。不过,仍然不能轻敌,目前,他还不能把握眼前这个中年人水有多深,尚需存个心眼。
看到有人要比试攥手劲儿,食堂内顿时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刚吃过午饭,他们本来就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嫌疑,这会儿看到有人搞民间赛事,都兴奋起来,他们自觉地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也不管比赛的人是谁,为什么比赛,只顾热情冲天地把钟成和王路分别摁在坐位上,起劲地嚷嚷着“开始,开始”,还有学生摩拳擦掌地站出来充当裁判。
“预备,开始!”自封的裁判们口令一下,钟成和王路立即进入比赛状态。他俩隔着饭桌,手紧紧地攥住了。围观的学生不知应该给谁帮忙,因为觉得好玩,起哄性地喊:加油,加油!
两人的手越攥越紧,脸全憋红了。
三分钟!五钟分!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王路明显吃不住劲了。他原以为三下五除二就能把钟成拿下,但是,个头才一米六八的钟成,手劲却出奇地大,竟然把身高一米八七的王路拿下,王路顿时没了面子,挺被动。
围观的学生一阵欢呼。不知是因为钟成羸了还是王路输了。
王路狼狈地活动着被攥红的手腕,不服地抗议道:“再开一局,这次,我选项。”
钟成笑吟吟地一点头:“随你。”套用一句老话说,钟成吃过的盐巴比王路吃过的米饭还多,他当然明白,论社会经验眼前这个大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论运动技能,也未必是对手。
王路提议要跟钟成200米赛跑。钟成欣然接受挑战。
钟成学着王路的语气,“不就跑步吗?简单!”
200米赛程是王路的杀手锏,此刻他的嘴角向两侧拉动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心里却响亮地说:看我不跑死你!然后,他在操场的跑道边开始活动脚腕,做出很专业的样子,舆论也开始倒向他这一方。
钟成可没那些花梢动作,他把鞋一脱,咧开嘴笑笑说:“开始吧。”
围观的学生全傻眼了,他们嘴里嚷着“太夸张,太夸张了!”学生们原本就是想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热闹这么精彩。他们纷纷问钟成:“你怎么脱鞋啊?你是农民出身吧?”
钟成诚实地点点头:“我爷爷,爸爸都是农民,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们南疆到处都是山路,大沙漠,大戈壁,所以,我们光着脚板走路习惯了。”
比赛开始了,学生们的喊声形成了一种声音:“预备!开始!”
只见王路和钟成“嗖”地一下,跑了出去。钟成的光脚板跟王路脚上的名牌运动鞋“阿迪达斯”反差简直太大了。这一反差令学生们更加热烈地喊叫起来:“加油,加油!”他们的确不知道更应该为谁加油才好,新疆大学从未出现过如此场面的赛事。
王路的短跑速度极快,200米的路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钟成被王路远远地甩在后头。他气喘吁吁地奋力追赶,毕竟是人到中年体力不支了。
王路得意极了,临近终点时,他反而不跑了,骄傲地站住,等着嘲笑追赶上来的钟成。
钟成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王路嘴里刚喊了一声“喂——”谁知钟成就跟没听见似的,“刷”地一下经过王路身边,抢先跨过了终点线。古老的“兔子和乌龟赛跑”的故事被复习了一遍,全场一片哗然。然而,令王路难堪的事还在后边呢,围观的人谁都没有想到钟成在冲出终点线后,并未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往前跑去。看他那意思,赛跑还没有结束。
王路不知所措了,不知该不该跟钟成继续赛跑。不理会钟成吧,显得没有礼貌;跟他跑吧,把人家局长弄输了,又不太好看,王路仍然高估自己的实力,他站在原地等着钟成把一圈跑完,他天真地认为,钟成是输不起才这么跑的。
眼看钟成跑完了一圈,经过王路身边时,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来。王路才意识到钟成正无声地跟他较劲,想跟他进行一场非常规赛跑呢。
“跑呀,跑呀!”学生们都在起哄,并为钟成鼓掌,王路不得已只好在围观学生的一片哄声里,继续追赶钟成。很快,王路追上了钟成,并排时,他对钟成说:“嗨,算你赢行不行?”
钟成根本不理他,很执著地一味地往前跑,王路心一横,说:“好吧,满足你,陪你跑。”
又跑了一圈,钟成仍然不停步,王路追上他问:“你怎么还不停呢?”
钟成抹一把汗水,甩在地上,他用铁定的语气说:“跑二十圈才算完。”
王路咬着牙问:“你脑子有病啊?”
钟成回答:“没办法,我是A型血,做事一根筋。”他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绕一圈,王路追在后面,渐渐不行了。
钟成坚持跑完了二十圈,王路的强项是短跑,不是长跑,他是凭着青春的资本与钟成赛跑,比赛结束时,他落后钟成半圈。
钟成脸色灰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为了弄住这个娃娃,他今天算是拚了老命了。
“你这是何必呢?”陈大漠心疼地责备钟成,钟成摆摆手:“去,去,弄杯水给我。”
钟成喘完粗气,便抱着自己的脚丫择石子。他今天成心想跟自己较较劲儿,从南振中办公室出来,他就想找谁来一场运动,把自己累得骨架都散掉了才好。钟成平时有打乓乒球和跑步的习惯,每当有什么堵心口的事,他就用运动的方式让自己的沉闷在极度的运动中一点点化解、散去。现在,他出了一身大汗,凉风一吹,整个人放松多了。
王路纯属陪练,却闹了个输家,心里气不平。他是咬着牙跑完最后一圈的,也累成熊样,一屁股坐在钟成身边喘粗气。
钟成对还未缓过劲来的王路说:“年轻人,服不服?姜还是老的辣吧?”
王路不满地责备道:“哪有你这么干的?超常规打法嘛。”
钟成得意地说:“不管什么打法,反正结果是你输了。小子我告诉你,在战场上,没有君子,有时候非常规打法反而取胜。”
从小到大,在王路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找不到“输”字,但今天这场比赛却让王路看见了自己输得很惨的结局。他不由沮丧起来。
钟成继续敲打说:“你不是要跑死我嘛?咱们谁跑死谁了?鸡蛋碰石头!”说完,他开心地笑起来。
第一篇第一章(5)
四
比赛结束时,已近黄昏,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两个气喘吁吁的人。
王路哄走了马天牧,他心神四散,骄傲贻尽。而钟成却笑吟吟地看着他,使他无法洞察他的心思。
陈大漠送走辅导员小蒋,一晃一晃地从黄昏里走来。王路这才认真地注视起像影子一样随行着钟成的大高个。陈大漠这种脸型他见过,在南疆巴州一带的蒙族人都是这种面孔。陈大漠走到王路面前,坦言道:“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是挑警察的,通过今天下午的较量,我们对你很有兴趣。你想过要当警察吗?”
“当警察?”生命是一次性的,不可能重复过去,可是王路的思维“唰”地一下,回到了少年时代曾经做过的梦。
王路生于新疆,小学是在乌鲁木齐度过的。名声显赫的爷爷从部队离休后,执意要回山东农村老家过田园生活,并且固执地把孙子王路带在身边,他说,“我现在把他带到农村的目的,是为了将来把他送回新疆。”他还说,一个想成就大事的男子汉,在他的童年或少年时代必须要在农村生活一段时间,接接地气,知道土地是怎么回事才行。所以他的中学和高中时光都是与泥土为伍,直到考上新疆大学,他才回到父母身边。在他眼里,爷爷是个响当当的硬汉,父亲也是,他从一个硬汉到另一个硬汉,他认定自己将来也是硬汉,所以,他从少年时代就做着英雄梦,也无数次地设想将来的职业不是当兵就是当警察,因为只有这两个职业才容易成为英雄,而爷爷坚决支持他的英雄梦想。可是,在他填写高考志愿书时,却没有选择军校或警院。因为,那时他已经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了,他清醒地意识到:无论爷爷还是父亲,都是他面前的一座山,今后怎么努力,都无法逾越他们的高度。如果选择与他们相同的职业,自己这一生都得爬山。他突然不想爬相同的一座山了,要另起炉灶,挑战自我。爷爷问:还有什么职业比当军人当警察更英雄更有荣誉感?王路说:时代不同了,“英雄”的概念需要重新定义。在和平年代,掌握高难科技知识的人才是英雄。爷爷问:你认为新疆现在是和平年代吗?王路说:相对和平吧。爷爷正告他:你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放弃了军人和警察这类职业,我无法阻拦你成就另一种意义上的英雄,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放弃新疆,你必须去坚守我年轻时坚守过的土地。爷爷还说: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也不自私,我不仅仅代表我个人的愿望,我代表的是所有倒在那片土地上的先驱的愿望,他们流血牺牲打下的江山,子孙们有义不容辞的坚守责任。
祖孙二人,一个真正的英雄与一个想当英雄的男人之间,在那个夏天完成了一次理性的对话,最终,王路既服从了爷爷的心愿,又成劝了自己的心愿,他,走进了新疆大学计算机系读书。一晃就是七年,在他领悟了计算机的奥妙,准备在IT界大显身手时,在他即将闯入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准备当一名时代英雄时,突然有人又把他拉回到,在他看来属于爷爷和爸爸的战场。而他就是为了避开那个战场,才打算到北京另辟战场的。
“想还是不想?男子汉痛快点!”陈大漠不动声色地追了一句。
王路从昔日的英雄梦中被拽了回来,他平静地看了一眼陈大漠,无声地估算着陈大漠的高度,他想,这人起码在一米八八,比他高一些。平常,王路的身高使他在新疆大学骄傲惯了,惟有看到比他更高的人,才会让他有点压力,王路感到了一种压力。
那边,钟成的喘息声已经复归正常,他从侧面盯着王路,令王路感到了他的目光里透出的锐利。钟成的目光有点像爷爷的,还有点像父亲的。王路意识到,如果此刻自己要是说“不”,那么,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钟成肯定要瞧不起自己了,他很熟悉钟成这种人,当他们向手下发问时,最希望听到“是!”的回答。不知何因,王路突然在意起钟成的态度来。可是现在,他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他感到,在这个雨后清新的下午,遇到了一个有威严的、能管住自己的人。其实,他期盼和渴望这样的人出现已经很久了,除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他没有佩服过谁。
钟成穿好鞋站起身,他很有意味地看着王路结实的胸大肌,向王路点点头。王路顺从地走过去,脸上还带着羞愧。钟成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夸赞道:“你小子挺能跑,身板也挺扛造啊!”
王路细究着钟成的语气,没有轻易接话。倒是钟成并不计较他的态度,仍然兴致很高地伸出手来说:“王路同学,你真是让我眼前一亮,来,握握手。”
钟成用他那双潮乎乎的大手使劲地跟王路握了握,向他传导出一种成熟男人的力量。他的声音很磁,透着男人特有的浑厚劲儿。王路暗想,一个男人是否真正有力量,跟他的年龄和经历有直接的关系。他不知道钟成这种男人有过怎样丰富的经历,但他羡慕眼前这个外形土包子似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洋溢着霸气和自信。
就在王路揣摩钟成时,钟成开始对他在理性上进行考察,钟成问:“你爷爷从哪儿来的?”
王路熟练地回答:“跟着王震的部队从内地打到新疆,然后解放了新疆。”
关于爷爷,王路不准备多说什么。
“你父亲做什么工作?”钟成淡淡地问。
关于父亲,王路更是不愿意多提及,父亲是父亲,他是他,从上初中起,他就有了男子汉应有的自尊心,他很反感别人爱拿爷爷或者父亲与自己相比较,爷爷出道是什么年代?父亲多大年龄了?自己才多大年龄?这不公平。于是,他给钟成一个比较虚的答案:“父亲在守卫新疆。”
“那你可是土生土长的第三代新疆人!”钟成只考察了两项内容,就匆匆下着结论。
王路大声回答:“是的。如果从我爷爷那辈算起,我就是在新疆出生的第三代人。”
“那你准备怎样守卫新疆?”钟成话锋一转,突然发问。
王路一下脸红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