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荣誉-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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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中看到报纸后,非常生气,他当晚把指纹鉴定结果给厅里发了一份传真,告诉他们报纸登错了。在传真里,他声明道:“那明明是艾尔肯的小拇指,而不是食指,报纸上为什么写着食指呢?”
但是,省厅对此没有明确更改意见。
马建中生气了,他专门给肖专家打电话辨别道:“明明是小拇指,为什么报纸上说是食指?这是我亲自做的鉴定,你们给报纸提供的证明是错的。”
肖专家说:“你说你一根筋,反正报纸登都登出来了,你说有什么用?”
马建中愤慨地说:“既然错了,就应该纠正。错就错了,为什么不承认?”
肖专家说:“这么件小事,刻意去纠正它也没什么意义,你这个南疆人,脑袋就是一根筋。”
马建中委屈地说:“行,就算我事多吧。”他把电话摔了,眼泪哗哗地流,他认真地问王路:“你说,这能说是件小事吗?为了这枚指纹我们查过几十万枚手纹,为了找到这枚指纹,艾力死了,陈大漠也走了,这能算是一件小事吗?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真地玩命,这宗案子能破吗?”
半年之后,当马建中因为不服气再次提到这个案子时,王路曾安慰马建中说:“建中,别管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了解南疆人。就像我,如果我不到南疆来,永远也不会了解你们一样,我爱你们,真的,我就爱你们的一根筋。”
第十六篇第三十三章(3)
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路才醒过来,浑身疼痛无比。他一睁眼看到是白色的屋顶。环视了周围,搞不清楚是在什么地方,想动动胳膊,可是左臂根本动不了,天啊,难道我被俘虏了?王路挣扎起来,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醒了,不要乱动。”不对,如果被俘应该不是汉语,等意识渐渐的恢复了,他才看到房间的角落有一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正在起身,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在病房里面了。马天牧来到了他的身边,她俯身仔细看了看王路。王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马天牧温柔地说:“你已经昏迷有10多天了,失血过多,如果当时不采取紧急输血措施的话,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王路问:“这是什么地方?”
“公安医院”。她走到另外一边,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人来了,是赛尔江,通过他,王路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赛尔江说,当时王路好像猛虎下山一样冲了过去,一共打倒三个人,后面的人打中了王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临时指挥部派出的接应队伍赶到了,他们与王路他们其实就隔了一道山梁。
在王路的鲜血流干之前,他被救援部队抬了下来,并且立即进行战场急救,然后使用直升机运到公安医院。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进来了,赛尔江很有礼貌的站了起来,退出了。来看王路的是南振中和钟成。
第十六篇第三十三章(4)
四
一切尘埃落定。该散去的都散去了。
经过三天的输液医治,王路又睁开了眼睛。
王路的魂回来了。他的耳边似乎回旋着一首歌,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上大四那年,他和热恋中的马天牧跑到北疆的伊犁去游玩,晚上就住在一个哈萨克人居住的村庄里,村庄美丽而静谧,村里年迈的“阿肯”(歌手)为这对小恋人弹唱的,王路永远忘不了那首歌。奇怪的是,那个年迈的哈萨克歌手似乎换成一个马天牧的声音:
敌人已踏上城头,
快饮尽最后一滴酒。
把兄弟的尸体堆起来,
我们准备战斗。
噢,一旦我们沉默着离去,就意味着战斗。
王路醒来了,是马天牧的歌声把王路叫醒的。那时,阳光正明媚地透过窗玻璃照射到病床里来,王路料定那束阳光一定是经过昆仑山的雪水净化过的,无比亲切无比洁净,王路在昆仑山的日子里,接受的就是这束阳光的洗礼。他感激地注视着这缕阳光,并伸出手去触摸这缕具体的阳光,王路像个初生婴儿般渴望着它无私的滋润。
一只手伸到王路眼前,帮王路遮挡了住了刺目的阳光,阳光是不能长时间注视的,否则王路将陷入长时间的黑暗之中。王路的目光便随着这只手往上走,他看到了一张秀美的脸,那是他熟悉的马天牧的脸。她陪坐在王路的床边,王路看见她的两行热泪缓缓地溢出眼角。由这两行热泪,王路断定,马天牧在内心仍然执著地爱着自己,这也是他今后勇往直前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但是,王路的目光只在马天牧的目光中停留片刻,就游走了。王路去找一个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回来的人。王路有许多话想对那个人说,但是,那个人走远了,连背影都不让他看到,他眼窝一热,绝望地、无声地喊了一嗓子:陈大漠。
跟着,王路的热泪就涌出来了。
马天牧用温软的、体贴的秀手默默地帮王路试去一遍遍从心底涌出的热泪。王路抓住她的手像是依偎在宽广无边的海岸,王路对马天牧说:“我需要靠岸,你就是我的岸,我真想躺下去,不起来了。”
马天牧热泪盈眶地把王路的头揽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当然知道王路的所指。
可是,马天牧不能给他承诺,她的心思还不能平放在王路的身上。那一刻,他们静静地谁都不再说话。
那时,窗外的风声、嘈杂声、以及美妙的《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声,一起涌至王路的耳畔。王路的心同时也被陈大漠的背影和马天牧又要离开的预感占据着。他想,解决与马天牧的事只是个时间问题,但不是根本问题,而唤回陈大漠却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战友情和爱情,两样王路都放不下,有时,战友间的生死之情更令人刻骨铭心地不能忘怀。
王路的心被陈大漠充满着。抬头是他,低头是他,回想过去是他,设想将来还是他,王路和他注定是一体的,分都别想分开。从王路刚进警察队伍的那一天起,他就出现在王路的生命中,左右着他的生命和事业的发展。这样的人,王路怎能忘记他呢?王路想起上中学时读过的鲁讯的一篇文章《为了忘却的纪念》,那时,他并不理解鲁迅沉郁悲愤的深刻思想,现在,情形虽然变了,感受却是相同的,他在心里为陈大漠写着一篇祭奠文章:《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
就在外面的风声、嘈杂声甚至美妙的《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声飘荡在王路周围时,马天牧轻轻地把门和窗户关闭了。王路感激马天牧及时帮助他把这一切世俗之声切断了,让王路独自怀念着陈大漠。她终于默契地读懂了王路的状态,读懂了王路的眼睛,她知道王路的眼睛里并不是空无一切,那里充满了陈大漠,她甚至轻声问了一句:“你是用心在写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吗?”
王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怀着感激之情。她轻轻拍拍王路的脸,表示她知道了王路所流露出的内容。她轻抚着王路的头发说:“我和你一样,也怀念着为了救你而牺牲的陈大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因为在我的感觉里,你就是我永生的爱人,对吗?”
“永生的爱人?”王路内心酸涩地问。
马天牧:“是的,我是你永生的爱人。”
王路:“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马天牧:“我们现在不说离开的话好吗?”
王路:“我怕以后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到底是谁?是我的爱人吗?”
马天牧:“其实,我还是我,从未改变过。而且更加爱你了。但是,我们不能像正常男女那样过平凡的日子。对了,你没在意过我的手相吧?按着《手相学》来说,我的事业线虽然若隐若现,但一直都有,稳中求胜。我断定自己将来是个事业上成功的女人,这一点,并不输给你。”
王路坚定地看着马天牧的眼睛说:“别用伪科学迷惑我。就像买股票,我看好你这一支。”
马天牧:“你是说我在劫难逃?”
王路:“你说呢?”
马天牧:“我问你。”
王路:“我问你。”
王路忽然觉得马天牧的语气有点像网上的聊友“风飘雪”,于是,他会意地笑了笑。马天牧问:“你笑什么?”
王路:“我笑着这世界上竟有那么相似的人。”
马天牧:“谁?”
王路:“不告诉你。”他示意马天牧帮自己一把,“来,扶我下地,我要接接地气。”
王路把一只脚先落地,然后是第二只脚。双脚踏踏实实落地的那一刻,王路才确定:他又回到自己所热爱的生活中来了。
“你想出去走走吗?”马天牧搀扶着王路。
王路挣脱她的搀扶,他自己能走。王路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郑重地对马天牧说:“我要认莱丽当我的亲嫂子,不论她的眼睛被治好,还是全瞎了,我要照顾她一辈子,你同意吗?”
马天牧从容地说:“王路,她本来就是我们的亲嫂子,我在心里早已替你认下了这个亲人。”
王路顿了顿,又发誓说:“我要认陈大漠和莱丽的女儿做我的亲女儿,无论她做多少次手术,无论她将来是不是呆傻,我都照顾她,你同意吗?”
马天牧动情地说:“王路,我们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包括你,无论将来你遇到怎样的困难,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者落魄,我从精神上都不会离开你。”
王路:“又是精神,你不觉得给我的爱太空洞吗?”他试图旧话重提。
马天牧:“你为你选择的警察职业而付出,我为我选择的战地记者职业而付出,我们都还年轻,多付出一点是值得的,当我们年老时,我们会觉得这一生过得刺激而有意义。不是吗?”
王路:“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性。”
马天牧:“别讥讽我。其实,对于我这个选择新闻记者为终生职业的女人,我所付出的并不亏,反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多少女人想经历我所经历的,但她们没有我这个福气。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双赢的结果。”
王路笑着问:“马天牧?”
马天牧:“什么?”
王路:“别口口声声说你是什么记者了,好不好?”
马天牧无辜地:“难道我不是记者吗?”
王路:“我知道你不是。”
马天牧:“那我是谁?”
王路:“我不说。”
第十六篇第三十三章(5)
五
南厅长眼珠子一瞪,对钟成下令说:“谁说情也不行,这小子也太胆大妄为,差点打乱了公安厅的‘沙漠行动’的整体计划。”
钟成恳切地说:“但是,作为一名反恐侦查员,他不辱使命,毕竟为打掉伊不拉音立下大功。”
南厅长把水杯往桌子上一顿:“我不否认他的伟大成绩,但是他在调查过程中使用的极端手段也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收拾他,你怎么带好你的队伍,怎么去打更艰难的战役?”
钟成:“是,是,我也知道这小子利用黑客手法,擅自攻入银行账户,调查伊不拉音的资金来源是违纪的事,但他不违法,而且初衷是想早破案,请厅长三思而定。”
南厅长:“钟成同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教训他不是目的,调整他的状态才是我的用意啊。”他把一份绝密情报递到钟成面前,“看看吧,境外恐怖组织又叫嚣了,宣称被南疆警方打散的艾尔肯恐怖组织化整为零之后,近日重组成功,背景更复杂的新的特派员已经潜入境内。”
钟成仔细看了看那份绝密情报,决定不再为王路的事扯皮了。他抢过南振中那硕大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掉,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说:“反正每回到你这来没有痛快的时候,算了,我走人!”
南振中神情严肃地说:“走人?你的事我还没说呢。”
钟成惊讶地站住:“我什么事?”
南振中:“自治区组织部考察组对你进行了背靠背的考察,结果是:钟成被取消副厅长侯选人。”
钟成沉默。
南振中:“当然,自治区组织部也争求了我的意见,我认为——”,他顿了顿,才说:“你作为南疆行动的总指挥,在狙击‘黑鹰’的这场战役中,失误太多,没有采取有预见性的行动,导致陈大漠的妻女被绑架、热比亚大厦爆炸、沙漠腹地的恐怖训练基地存活了一个多月,包括你自己都差点被暗杀等等,基于这种种漏洞,我向自治区组织提出,你暂时无法胜任副厅长的重任,当然,同时,我也觉得南疆这块土地很需要你继续担任局长。所以,你既要反思自己的过失,又要不辱使命,在未来的岁月中继续保卫南疆人民的平安。怎么样,能想得通吗?”
钟成:“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南振中:“想不通也得给我执行,你没有时间解释了,等着你去办的事情很多。”
钟成:“谢谢你帮我避开繁文辱节。我只想说,做南疆的公安局长不容易。”
南振中:“做南疆的公安厅长,我就容易吗?”
钟成:“我别无选择,只有执行。”
南振中:“我就有其他选择吗?”
钟成:“好吧,我是南疆最后一名守卫者。”
南振中:“我们都是。”
钟成:“那我走了。”
南振中:“恕我不送。”
第十六篇第三十三章(6)
六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