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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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增进感情,毕竟皇家的那对父子,能跟他们这样毫无顾忌地随意嘲讽打趣的,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
“崧儿,我现在在户部处理部务的时候,碰上了一个难题,父皇需要开矿税来贴补朝廷财政,而大多数朝臣却不赞同,户部侍郎李汝华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你说应该怎么办?”
朱由崧一愣,他没想到万历皇帝居然想出了让皇子参与朝政的事情,想想清朝历史上那赫赫有名的九龙夺嫡,就可以知道皇子参与朝政究竟是一个多么昏的昏招,朝堂党争已经够厉害了,再加入夺嫡之争,那还不乱成一锅粥了!
朱由崧想了想,说道:“李汝华一个侍郎怎么敢把这件事交给你做?”
朱常洵叹道:“他虽然只是一个户部侍郎,不过却是以侍郎衔领户部事,其实就是实质上的户部尚书,这个人虽然不参与党争,不过在反对立我为太子的事情上面却是个急先锋。”
“不参与党争,只是抱住太子的大腿,倒是不错的选择!”朱由崧笑道:“这件事情,第一要做的就是让大臣同意,改革矿政,然后在考虑怎么既能为国库内帑增收,又不会引起群臣的反感!”
朱常洵摇摇头说道:“你这两件事情,一个比一个难,怎么可能完全达成?”
朱由崧笑道:“那也未必,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在发难之前,先做好准备工作,听说皇爷爷的锦衣卫做事不错,不如就让他们去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朱由崧笑道:“只要这件事情查清楚了,那些大臣即便是不同意开矿税,那也不得不让朝廷插手矿政!”
……
乾清宫暖阁当中,久不市朝的万历皇帝今天却破天荒地召集了叶向高、方从哲、吴道南以及各部尚书来暖阁议事。
暖阁当中,因为使用了特殊的技术,冬暖夏凉,不过几个大臣却有些焦躁不安,相互之间不断小声议论着,事有反常,必有妖孽,谁也不知道万历皇帝这个不按理出牌的皇帝究竟有什么打算。
“元辅,您看今天的事情,皇上这葫芦里究竟是买什么药呢?”几个东林党的干将围在叶向高身边,悄悄请教着叶向高。
这也是叶向高想要要问的,不过作为上位者,自然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无能无知,他微微一笑,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国计民生上面,我们这位皇上是不可能召集臣子商议的,唯一能够让皇上劳驾市朝的人,也只有他那位爱子福王爷了!”
“难不成皇上又想出了什么办法,上一次皇上让福王爷插手朝政,也算是棋高一着了,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幺蛾子啊!”几个大臣皱着眉头,他们的这位皇帝可以说是明朝最不好对付的皇帝之一了,原本还能摸着规律,但是这几次皇上出招可是越来越高明了。
随着一个太监高喊“皇上驾到”,那些元辅重臣都停止了议论,肃然行礼。
此时的万历皇帝年事已老,身体有些虚胖,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做到龙椅上,说道:“今天找诸位过来,那是福王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说,我想让几位臣工也听一听,咳咳,洵儿,你过来给几位先生说一说你发现的事情!”
“是,父皇!”福王这次准备充分,自然不慌不忙,拿出一个折子,说道:“这里是锦衣卫进来查访的一些事情写成的奏折……”
听到锦衣卫一词,下面的几位大臣都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心中却在想着,难道又有什么人造反了?
“乐亭县,一共有三十个大小煤窑,十几个大小铁矿山,这些小型煤矿铁矿矿主跟朝中某些大员关系匪浅呐!壬子年三月间,一共发生了五十起大小矿难,造成三十二人死亡,五十七人肢体残疾,这只是一个总体的数据,我这里有每次矿难的详细记录,诸位先生可以看一看!”
叶向高接过折子一看,折子上除了开头一段没什么文采的话之外,就剩下一些表格,详细记录了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责任人、受害人等等事情。
虽然没有什么惨绝人寰的描写,但是这些数据却触目惊心,乐亭县属滦州,滦州、遵化州、顺天府和永平府一带那是煤矿铁矿林立的地方,这一县之地的数据便如此触目惊心,那么一州一府或者扩大到整个国家,那又是何等可怕的一个数据。
然而他刚刚想到这里,就有人把他想的说出来了,朱常洵说道:“父皇,那些百姓被矿主送进煤窑矿山,出来的时候却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至根本没办法出来,而矿难出现之后,矿主却对死难之人不闻不问,那些矿工都是家中的男丁,若是男丁出事,剩下的孤儿寡母,恐怕就只能逃荒,或是饿死了。这一县之地,矿难便如此严重,那么全国多少大小矿窑,又会诞生多少的孤儿寡母?我们粗略算了一下,考虑到一些无矿的州府,每个月至少有五十万人死于各种矿难事故,若是加上因此造成的饿殍,甚至能够达到百万!”
第八章 君臣博弈
“百万啊!即便是我大明朝的子民又有多少个百万?咳咳!”万历帝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咳了出来,半晌才止住,说道:“如此,你们还认为矿政之事,是与民争利吗?那些混账如此荼毒我大明子民,他们算什么‘民’,不过是一群官商勾结的混账!”
方从哲皱眉说道:“矿政之事糜烂至此,却是不得不下手整治了,只是若是派出矿监,恐怕非但无法达成目标,而会适得其反!”
万历帝眼睛一瞪,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重新收矿税的理由,却仍然有人反对,而反对者居然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方从哲。
原本内阁首辅沈一贯去职之后,叶向高便担任了首辅,不过内阁却只有他一个而已,偌大的一个帝国,又怎是他一个人玩得转的,他多次上书增补阁员,都没有受到回信,直到方从哲出山,万历帝才将吴道南以及几个尚书侍郎调入内阁。
方从哲出山之后,虽说想学张居正做个救时宰相,因为为人才具不足,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不过也因为内阁的完善,战事消弭,方从哲又不参与党争,总算是阻止了国势进一步衰落,这一段时期是万历后期稍有发展的一段时期,若不是后金成立和萨尔浒大败,或许明朝还会出现一段时间的中兴。
叶向高眯着眼睛,说道:“皇上,此事是福王爷提出来的,不如听一听福王有什么高见!”
叶向高并不认为朱常洵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他认为之所以朱常洵提出这个来,不过是老生常谈,让皇家有借口派出矿监去敛财而已。
朱常洵却马上站了出来,说道:“父皇,儿臣的确有些想法!”
万历帝慈祥地说道:“我儿倒是长进了不少!”
朱常洵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儿臣只是用心做事,准备得充分而已!”
万历帝笑道:“不错,不错,用心做事,若是所有臣工都能够用心做事,我看我们大明也就能垂拱而治了!”说着,万历帝眼睛却看向了叶向高,万历帝是何等人,在皇帝位子上做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叶向高刚刚那点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叶向高被万历帝看得冷汗直冒,他心中也明白,皇帝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万历帝对东林党一直很讨厌,东林党自认张居正传人,认为张居正是真正的救国之才,那岂不是说万历帝勤政之后对张居正一家的处置是错的。
而且东林党这个党派太独,认为自己是清流正派,其他人都是腌臜不堪的,实际上他们却没什么理政的才能,却把精力都用在了党争上面,皇帝对他们不满那也是应该的,否则怎么叶向高出任首辅的时候,要求增添阁员,万历帝置之不理呢!
“洵儿,你说吧,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
朱常洵说道:“儿臣也没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不过矿监在民间敛财无度,民间百姓深受其害,的确是不宜再派矿监了,儿臣想到了三个具体去做的办法,第一就是要立法,矿业安全律法,召集一些熟悉律法和熟悉矿业的官员一起修订,这样做起事来,也能够有法可依。不过在修订初期,最好将实施的效果返回来,好让我们进行修改!”
这一项并没有触犯到官员和大户的利益,大臣们都默不作声,万历帝则捋须微笑。朱常洵见此,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第二,则要在户部之下成立大明矿业管理衙门,职责就是负责处理整治国家的矿业,在中枢设立总衙门,在各大矿区也要设立分部支部,要将整个国家的矿业都纳入这个衙门管理当中!”
李汝华说道:“王爷,这个衙门单是个架子就不小啊,不知道这开支又从哪里出?具体管理办法又是如何?”
朱常洵笑道:“自然是从矿税当中出。”
叶向高冷笑道:“民间矿税之祸,王爷难道就没有一点耳闻?”
朱常洵笑道:“我们古代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土却非我们皇家一人之土,而是大明两万万子民的土地,皇家不过是代替子民管理这莫大王土而已。这土地既然是两万万子民之土,一家一户开垦良田须向朝廷缴税,而一家一户从土地当中开掘矿藏,获得利益,与百姓种粮又有何区别,难道就不须缴税?
至于民间之事,小王自小生于宫廷,这矿税之祸也不过是从几位东林党先生的门人弟子当中得知,真假都不曾确认。
说句实话,百姓民智未开,矿税之祸或有矿监之责,恐怕民间大户推波助澜,朝中党争借此攻讦,官员贪婪想要挖朝廷墙角,保住自己的进项,那也是有的!”
叶向高脸色通红,他此时才发现小看了这位福王,这次朱常洵的准备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叶向高却自恃党羽众多,甫一交锋,便落了下乘。
方从哲却对朱常洵的提议颇感兴趣,问道:“王爷,这具体管理办法又是如何?”
朱常洵说道:“这矿业管理衙门,要做的事情主要有三件,我们先说前两件,第一是安全资格认证,第二则是审计!”
方从哲点了点头,说道:“安全之事,自然是要下力气整治的,需要有我们朝廷的认可才能够开矿,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这审计又是何物?”
朱常洵笑道:“方大人英明,安全资格其中包含了一系列的条款,在我们的计划上都已经罗列出来,如果几位大人还有补充,尽管提出来,审计师就是我们朝廷养的账房,不过他们的作用跟户部的几位大人却又有所不同,户部的大人主要是处理朝廷内部的财政,而审计师则是通过对账务的监察,监督对方的财务状况和纳税情况,这些审计师只是拥有监督的职责,而没有强制人纳税的权力,所以并不会对当地百姓产生困扰,而我们所定的矿税绝对在矿主的承受范围之内!当然,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们的审计师进行监督,那么他们就不可能获得开矿资格,对于无照开采的那些矿主,我们要做的就是封闭矿产,没收其财产。”
方从哲点了点头,矿业管理衙门完成审计之后,向户部提交审计结果,户部通过这些数字来收税,两者互不统属,却又相互监督,算是不错的一种方式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那么如果矿主贿赂审计师怎么办?”方从哲问道。
朱常洵说道:“很简单,第一个是快速轮换,因为我们需要的审计师不过是一些账房,不需要苦读十年什么的,所以培养起来要简单得多,因此我们有足够的人手轮换,第二个办法则是使用借贷复式记账法,这是一种新的记账方式,每一笔资金出入都要计入‘借’和‘贷’两个账户当中,借是指资金来源,贷则是指资金运用,两者必须相同,否则其中必然有假,与现在的流水账相比,更不容易作假!”
实际上朱由崧曾经告诉他,以现在账房的数学知识,根本不可能在复式记账当中作假,如果有人作假成功,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数学天才,让他当账房倒是有些委屈了。
方从哲不断地点头,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自从他上台之后,财政便是困扰着他的一大难题,原本张居正时代积累下来的那点岁入,经过三大征和几十年的挥霍已经消耗殆尽,不过此时万历皇帝却又有些不满了,他开矿税得来的钱财大部分都收入了内帑,现在按照朱常洵的做法,矿税绝对会被户部掌控,这是他最讨厌的,那些文官一旦拿到了这些钱,想要从国库当中弄点外快,简直比登天还难,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自己一旦用强,绝对会被那些文人说成是昏暴之君。
叶向高也不喜欢这个计划,因为这样的话,原本不用交税的矿业,就不得不向朝廷缴纳一部分税赋,虽说这样对朝廷有利,但是对那些士绅却极为不利,他们也未必答应,叶向高不参与党争,但是身在局中,也不得不为他们东林党的人考虑,这样的政策一旦推出,必然损及矿主利益,那些矿主哪个不是与各大名门望族和朝中大员有着亲密的联系,他们一活动,必然会引起朝中反应,到时候若是引起朝局动荡,后果很难预料。
叶向高说道:“王爷,此举虽妙,只是矿税的收入真地足够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局面吗?”
朱常洵笑道:“若是以现在的矿业规模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矿业事关国计民生,冶铁更是国家管制之事,所以第三件事,我建议成立矿业联合公司,将那些小矿主纳入矿业联合公司的体系,将矿业集中化、规模化,这样才能降下成本,提高利润,其中朝廷占三成股份,我们皇家占两成一点股份,其他则由民间商户承担,而这公司经理之职也是由民间人员担任,毕竟我可不认为一个读圣贤书的官员,能够做好商户之事!”
第九章 技术入股
这些公司、经理、股份,对在座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不过这些浅白的名词并不妨碍他们理解,毕竟这里的人可都是两亿人当中选出来的聪明人。
叶向高皱了皱眉头,这个公司倒是平衡各家利益的好办法,只是朝廷和皇家几乎占到了整个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如果股东发生分歧,那么皇家如果跟朝廷站在一起,那么必然可以压倒民间的势力,但是如果两者分开,皇家跟百姓站到了一起的话,朝廷手中区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抗衡。
当然按照叶向高的推理,皇家和朝廷那是不太可能有分歧的,但是最关键的是这个朝廷投入的银钱从哪里出?
叶向高说道:“这个公司所需的银钱不小吧,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