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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丛林战争-第48部分

小说: 丛林战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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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托里先生微微笑了,他证实说:当时最初的电讯进行了错误的报导——大字标题是:大使馆已被占领了!……”
“我也笑了笑,用调侃的口吻说:这则电讯并不错,战斗并不是在大使馆外面进行!我们的突击队员已经踏上了美国的国土!”
“他也开朗地笑笑说,我赞成你的辩解,可以说是攻占了6个小时!我是法新社记者,一向持客观立场,少校先生,你能谈谈你的丛林战争的经历吗?当然,我更喜欢听听你对丛林战争的见解!
我说:“这里面有个保守军事秘密问题吧?”
“在我接受采访时,已经得到过指示,可以谈敌方已经知道的问题!绕过军事机密。’……”黎文英说,“当然,更可以借这些新闻媒介进行革命宣传,但要说得可信,我只是说我参加的一些战斗。
“我倒也想听听你参加的一些战斗,”我笑笑说。“我虽然不是西方记者,可是,我也是搞文学的,我也可以替你宣传宣传!”
“那可有些不好意思了。”黎文英诚挚地说,“我爸爸已经把你的经历对我说过了,你也是军人,老实说,我在没有当兵之前,就听爸爸向我讲中国的革命斗争了,中国的游击战争,是我间接的老师。
“可是越南的丛林战争和作战对象不同,特点也不会一样!”
“中国经验越南化!”黎东辉补充说,“当然,我们也有很多自己的创造。
我说,“美国把特种战争吹得神乎其神,我看了你缴获的那本安德森的《战地手记》,觉得特种战争,也就是一种区别于常规战争的游击战争!”
“也有不同,”黎文英说,“我们的游击战争是靠民众,美国的特种战争,基本上是一支搞突然袭击的别动队,不是靠民众,而是靠先进的运载工具、武器和经过高难度训练的战斗技能。……”
“所以美国的特种战争无法战胜游击战争。”我附和说,“甚至像安德森这样的特种战争专家都承认这一点。暧……”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安德森是死了还是活着?……”我倒关心起这个上尉的命运来了。
“这一点,现在无法搞清楚。当时,我们在公路上敷设了一枚遥控地雷,是准备炸一个大人物的。当时听说威斯特莫兰视察昆嵩和克莱基地,克莱没有大型机场,除了坐直升机外,就是坐吉普车。在炸翻吉普车后,从驾驶室里摔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来,还有装着那本手记的背囊,其余还有三个乘车的军官均在车内,翻倒在路旁,一个队员只是向倾倒的车里开了几枪,由于昆嵩和克莱相距很近,炸响后,必须急速撤出战斗,不然就很难脱身,所以只好拖了一只背囊就跑,本想缴获一些重要文件或是地图,谁想到除了生活日用品和书信外,就是这本手记。……”
“这本手记里,谈到我方的地方很少。……倒是他对美国战争政策的探讨很有味道,发明了一个‘菜园理论’。……”
“我想它绝不会有收藏的价值。……”
“你还是说说你对美国特种战争的看法吧。好像世界上对美国的特种战争都感到很神秘,很有浪漫色彩。……”
“在最初的丛林战中,美国的特种战争的确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伤。我是1962年到南方去的。当上士班长,那时,我们进入南方的,大多是以连排为战斗单位的小游击队,我们进行突然袭击后,如果稍一迟误,敌人的战斗直升机就追了上来,就是在丛林里,也很难躲藏,伤亡很大;如果我们包围了敌人一个小据点,直升飞机也立即来给他们解围;……如果他们侦知我们的营地,直升机立即向我们发动攻击,对着你的头顶打,追着你的屁股打,你跑了半天路,他在一分钟内就追上,你如果让他发现了,真是没处躲没处藏。
“在1962年到1964年期间,南越伪军能在直升机的配合下发动快速进攻,进行追击或是救援被围部队。都发挥出空对地火力在近距离作战中的巨大的威力。……最初我们没有对付直升机群的经验,一旦机群来临,就纷纷躲藏,只能被动挨打,在1962年7月的一次直升机群进攻中,我们中队就牺牲了20多人。……
“后来,我们用高射机枪和步枪打直升机,效果也不很大,……但毕竟使直升机不敢过分猖狂。我们又研究出智谋胜敌的方法,就是设置假象引诱敌直升机来袭,我们就预伏在它从基地飞来或是回基地的航线上打它的‘埋伏’。……
“越打越有经验,后来又研究了‘一慢四快’战术,就是缜密的计划和准备,不能操之过急,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快速进攻,快速消灭敌人。快打扫战场,快撤离。而后留下高射机枪打来援的敌机。……越来效果越好。……我们中队在短期内就击落了两架直升机,机上20多名敌人全部丧生!”
“事物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说,“敌人也会不断改进。……”
“后来,敌人又加入了战斗轰炸机,还是靠火力取胜,当然,到1966年以后,我们有了中国专为我们制造的在丛林里打敌机用的20毫米轻型高射炮,敌机的损失就更大了。我们越打越有信心。……
“敌人在南方的特种战争中,有两个主要手段,除了空中的战斗直升机群战术外,在地上的就是推行战略村。最初,也像直升机战术一样,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难,我们缺少粮食供应,没有群众掩护,就像没有水的鱼一样。”
“这一方面,中国是有充分经验的,”我说,“在红军时期,敌人就搞过移民并村。……我们就用枪打出头鸟的办法打掉最反动的家伙,把伪政权变成两面政权,或是外白里红。……”
“这一方面,的确用了中国的经验,”黎东辉说,“但是,要作到得心应手,要有相当长的过程,但毕竟还是做到了!”
“我们1963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捣毁战略村,一个是作地下工作,发动农民造反,一个就是用武装打击反动头子,到这一年9月,我们就捣毁了3000多个。有许多战略村,虽然仍保持了原样,但骨子里却是我们的地下工作者掌权。秘密地为我们提供物资和兵员。……我们的口号是:把敌人的战略村变成我们的战斗村。”
“这就充分说明,”黎东辉带有总结性的口吻说,“美国的特种战争没法对付群众战争,也就是中国所说的人民战争!”
其实,早在1947年的美国驻巴黎大使馆的一名外交官格雷厄姆·马丁就提出这个问题了,他是从法国远征军在越盟游击队的袭击下不断败北而提出的,他说:
“20世纪中期的游击战争的性质,在军事上确实是生动的一课。习惯于常规战的现代化军队,是否也适应游击战的打法呢?”
这位格雷厄姆·马丁当时是无法寻求到答案的,美国人的答案是用特种战争来对付游击战争,却又失败了,后来,马丁在1975年任西贡大使时,这一答案仍未找到,在西贡陷落的那一天——1975年4月30日的7点53分,由11名海军陆战队员护拥着美国大使馆的星条旗,凄枪地离开了越南的土地,仍然没有找到战胜游击队的答案,倒是威廉·安德森在战地手记中,朦胧地接近了问题的实质:那就看谁是滩上的鲨,谁是水中的鱼?
(二)宝岩村胜负论
稍作休息之后,我向黎文英概述了安德森《战地手记》的基本内容。当讲到宝岩村之战时,他兴奋起来,要我详细地向他重讲了一遍,他颇带醒悟地说。
“啊!原来是这样的!我的不解之谜总算解开了!”
“什么不解之谜?”
“当安德森夜宿乱石堆的时候,我正带一个游击中队在勺子湖等他,没有等到他,宝岩村反而受到了袭击,我们研究了几次,都找不到正确的解释。现在是彻底清楚了!”
“这么说你的不解之谜也正是安德森的不解之谜了?”
“是的!只是由于几次偶然,我才未能把安德森的别动队消灭,反而让他把我们宝岩村的一个游击连给打垮了。最后,我们在宝岩村消灭的那个特种连原来不是他的别动队啊!
“你还是从头说起好,”黎东辉说,“我都听糊涂了。
“正像安德森写的那样,勺子湖是我们驼峰山口的一个比较大的物资转运站,得知已经被敌人察觉之后,就停止使用了。驼峰口基地指挥所判断敌人有可能来袭击,就命令我带一个游击中队在勺子湖潜伏,等待敌人,本来,勺子湖的沙滩上是可以降落直升飞机的;结果,他们误认为不能降落,反而把别动队投放到林间空地上。……指挥所只好又派当地一支游击队去袭击林间空地,由于经验不足,没有成功。……我们只好在勺子湖继续等待。……”
“这样,我想向你提两个问题,”我插断他的话头说,“免得等回儿忘了。”
“你说!”
“第一,那块林间空地据克里斯少尉判断,是美国战略轰炸机炸的一个假基地,他的判断对吗?”
“很对!那是一个假的!”
“这就是说,不管军事科学技术多么发达,”黎东辉说,“总不能离开人的因素。……”
我首先表示赞成,接着又提出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带游击队袭击林间空地,能保证成功吗?”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黎文英肯定地说,“当地游击队的袭击时间是放在拂晓之前,这是常规;他们应该把袭击时间放在暴风雨之中,可见他们不能临机应变,没有利用暴风雨的最佳掩护。……”
我表示赞成,在那样的暴风雨中岗哨不容易发现,即使发现,开上几枪,也无法起到报警的作用,我请黎文英继续谈宝岩村之战。
“我们没有等到安德森的别动队,却等到了直升飞机。我们在勺子湖附近,设置了三门20毫米的微型高射炮,那是准备击落满载敌人的运输直升机的;我们击落那架直升机,今天看来是因小失大,甚至算得上一次失误!”
“为什么?你对自己太苛求了吧?”
“不!我们只要稍微耐心一些。就会判断出这架直升机的行动目的!如果我们不暴露火力,直升机到乱石堆把安德森的别动队运来,我们再击落它,……那么,宝岩村的损失也就不会有了。”
“这一点,安德森倒是想到了。”
“那么,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在你们击落直升飞机后,美军立即派来了战斗轰炸机,对勺子湖四周进行猛烈的扫射和轰炸,你们没有受到损失吗?”
“没有,可以说连根毫毛也没伤着。”
“为什么?”
“这是美军战略战术的悲哀,西方记者把它的战略轰炸形容成‘笨拙的斧头,愚蠢的乱砍乱伐。’他们是按着想象来作战的,可是又缺乏真正的想象力。这些愚蠢的家伙凭什么认为我们还在原地等他来轰炸?他口口声声游击战,恰恰又忘了我们是打了就跑的游击战,还认为我们在坚守阵地呢?他们召来战斗轰炸机,最快也要20多分钟,你能算出,这20分钟我们能跑出多么远。……那些美国佬的智囊团净想歪点子,就说他们的声音传感器吧,据说挺灵敏的,可是,我们放上一辆不熄火的烂摩托车,日夜吼叫,就搞得他们真假难分了,还以为我们的运输车队日夜开动呢。……”黎文英沉思了一会儿说,“当然,他们也有得手的时候,我看,这个安德森就悟到了一点玄机。宝岩村的游击连长阮文林本来是个有能力的指挥员,如果不出这件意外,他就被提升为营长了!”
“他的失误在哪里?”
“按说,他是没有多大失误的,安德森没有被消灭,的确有点碰运气。如果事后检讨,硬要找阮文林的失误的话,他仍然是囿于常规,把攻击时间放在拂晓晨雾弥漫时,结果晚了一步。如果提前到凌晨两点钟……结局就是相反的了。……”
“这就是说,要善于打破常规才能出奇制胜!”我说。
“还有,一旦出现战机,”黎东辉说,“必须立即抓住,兵贵神速,绝不后拖,战机一旦丧失,就很难挽回!”
“宝岩村受到袭击之后,”黎文英说,“指挥所命令我的游击中队去宝岩村待机行动。据我所知,驼峰山口还有两个营的部队,但是,指挥所不想动用大的部队和敌人拚消耗,要求我以智克敌,以少胜多。……
“我把中队带到宝岩村北部丛林,我的中队是42人,加上宝岩村的当地游击队14人,是一支可观的力量。我有信心打赢。根据侦察报告,敌人在宝岩村又空降了一个特种连。……”
“这是不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那个B连,连长是一个叫琼斯的上尉?”
“正是那个笨蛋!”黎文英说,“当这个B连降落之后,我就改变了进攻宝岩村的计划,希望指挥所派一个营的部队来把这个钉子拔掉。指挥所拒绝增派部队,因为防护重点应该放在驼峰山口,要我们中队改变攻击敌人的计划,变为袭扰。……
“这种改变使我非常不快,我一心要创造战斗奇迹。……后来又得到侦察报告,说宝岩村有一部份敌人正向驼峰山口开去。……这就是安德森手记里写的他的别动队。……敌人分兵,更增强了我进攻宝岩村的欲望,这种欲望,不是为阮文林游击连的失利复仇,而是想创造以少胜多的范例。……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个中尉。……
“在研究攻击宝岩村的方案时,宝岩村的游击队员提供的情况使我信心大增,他说在5个月前,734团曾把三门82迫击炮埋伏在附近一个山洞里,我问有没有炮弹,他说有两个炮弹箱子。……
“我立即选了三名迫击炮射手,派人把迫击炮起出来,可惜只有5发炮弹。我想:5发也就够了,关键是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接受前几次的经验教训,我准备彻底打破常规,来一次冒险;
“这时,已是下午4时,我让一个游击队员向宝岩村打冷枪,这枪发自一公里之外,只准用一支枪射击,每隔15分钟左右就打一枪,就在这种假暴露的枪声掩护下,我把部队拉到了宝岩村北的丛林里,让三名炮手瞄准宝岩村的打谷场。
“这种无可奈何的冷枪反而麻痹了敌人,向他们证明:几个打散的游击队绝不会鸣枪报警之后在大白天偷袭。……”
“你这是一场反空城计!”黎东辉笑笑,很欣赏儿子的智慧。
“冷枪使敌人感到近处绝无游击队活动,竟然在黄昏时分集中在打谷场上晚点名,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夜间才是游击队活动的良机,而且宝岩村的游击队已经被消灭,只有几个游击队员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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