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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燕王扫北-第6部分

小说: 燕王扫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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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酒一直到了晚间,朱檀也有了三分醉意。他从抽屉里一伸手,拿出一封信来,笑呵呵往前一递:“王兄,你先看看这封信。”朱棣不知何意,接过来一看,上边有绝密字样。四殿下一愣,不知怎么回事。等把信瓤抽出来,借着灯光从头至尾仔细一看,不由得颜色更变。原来这信是马皇后、韩金虎联名写给朱檀的,上面大致的意思是:如果朱棣不到济南还则罢了,倘若朱棣途经济南,要他想方设法把朱棣置于死地,把人头送往南京,要能做到这样,他的封地还可以扩大;若把朱棣放走,废王削藩,就是他的下场。
燕王看罢心惊肉跳,不明白朱檀叫自己看这封信究属何意,他试探着问:“兄弟,你打算怎么办呢?”“四哥,别害怕,我要有心害你,还能叫你看信吗?实话对你说,韩马奸党专权当道,你我弟兄免不了都要遭他们陷害,今日害你,说不定明日就轮到我的头上了,我岂能与恶人同道!既是你遇到难处,有求于我,我是尽力帮忙。”
燕王避席而立,恭恭敬敬给朱檀作了三个揖:“多谢皇弟。只要苍天有眼,能使我平安到达北平府,早晚我若得了势,决不忘皇弟大恩。”
燕王又问:“你把我放走了,马皇后和韩金虎责怪下来,你怎样交待呢?”“这我自有办法,四哥放心得了。他有来言,我有去语,这封信就是把握。要真正闹翻了,我就把它交给父皇,让父皇评评理。”
次日天明,鲁王又宴请众人,然后传下令箭,在黄河岸边准备船只。中午时分,鲁王陪着燕王来到码头,常衡指挥三军弟兄搬运东西,一一登船。鲁王送了四十八万两银子和不少的粮食,又送了一批刀枪器械、盔甲帐篷。燕王拉着鲁王的手,千言万语,感谢不尽。
两人正在话别,就见顺黄河下方岸上,风卷旗号,一支马队卷土而来,就像旋风一般,有人高声喊喝:“十弟,别放朱棣登船哪!千万不能让他走了。”
此时燕王身边只有百余名亲兵,其余都已上船,他要上船离岸还来得及,但朱棣是个正人君子,不忍心把责任都留给鲁王,所以他情知有变也没有走。鲁王急得推他,他不动,常衡急得拉他,他不理,就等着岸边的来人。
众人以惊愕的目光定睛观瞧,见来的是有一千多人的马队,军兵们一个个头顶铁盔,身披铁甲,手持刀矛,器械精良,乃是一支精兵。为首有几员大将,更是气宇轩昂,跑在最前头的一人,年约二十上下,头上戴着三扇王冠,身披杏黄色的衮龙袍,内衬黄金甲,手提三停大砍刀。朱棣一看,来者非别,正是七殿下齐王朱榑;。他与朱檀是一母所生。这个朱榑;,生得虎背熊腰,膂力过人,爱走马射箭,惯使一把大砍刀,武艺高强。
齐王朱榑;气喘吁吁,催马来到鲁王面前,大刀一挥代替军令,军兵们往上一闯,把朱棣等人围在了该心,然后把大刀一背:“老十,难道说你要放朱棣过河不成?”
鲁王定了定神,对燕王一笑:“四哥不必担惊,待我把话说清楚也就是了。”他扭脸对齐王一抱拳:“七哥可好。你不要误会,这是我安排的,四哥是非放不可,咱们不能听韩金虎的。”
齐王一听,火冒三丈:“十弟,这可不行,你接到了皇后的密旨,我也接到了,你要放他走,我可不送这个人情。倘若皇后和韩金虎责怪下来,你我弟兄如何担当得起?你赶快把成令收回,抓住朱棣也就是了。”好吗,三个皇子,三个王子,也是亲弟兄三人,就闹翻了。
鲁王一听把脸一沉:“七哥,我已经这么决定了,大丈夫说话还能不算数吗?你放心,将来要有人责怪,全由我一人承担。再者说,我们和四哥同是藩王,皇后和驸马对咱都有戒心,你万不可为他人所用啊。”
齐王朱榑;不等鲁王把话说完,也变了脸了:“十弟,这万万不能,今天有我在此,朱棣就休想过去。”他把大刀一举,指着燕王:“朱棣,你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常衡忍无可忍,没等燕王发令就过来了,长矛一晃直奔齐王。齐王更不答话,举刀接架相还,两个人刀矛并举,二马盘桓,杀在了一处。
此正是:
韩马奸党多阴险,
处处设计害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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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回 庆寿寺聘请姚厂孝 小松林巧遇田再镖
    常衡大战朱榑;,两个人打了个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燕王心中着急,要这么拖下去怎么办呢?鲁王心中也着急,可是他既不能帮助常衡打齐王,也不能帮助齐王打常衡,他干急也是没法。正在这么个时候,只见那位破老道又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容。他来到常衡的马前,用拂尘一指:“衡儿退下,把他交给我吧!”
常衡听得有人说话,他虚晃一矛跳出圈外,勒马回头观瞧,哟,这老道又来了:“老人家您快来帮忙。”说罢他拨马来见燕王:“王爷,这可是位世外高人哪!要有他帮忙,我们何愁大功不成?说什么这回也不能让他走了。”“我也有此意。”按下他们二人议论暂且不表。
单说这破老道。他稳步来到齐王的马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一遍:“无量天尊。你就是齐王朱榑;吗?”
朱榑;带住战马,双手一托三停大砍刀,看了看面前的破老道,把嘴一撇,满脸地瞧不起,心里还直埋怨部下,这里是战场啊,怎么把这个老道给放进圈子里了?他用刀一指:“呔!老道,这儿是战场,不是你化缘的地方,休要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开!”“朱榑;呀,小辈,你有什么本领,竟敢口出狂言,看看你那岁数,瞅瞅我这年纪,你说这话不怕损寿吗?要不服气,就伸手一试吧!”
朱榑;闻听火往上撞,抡大刀斜肩砍背朝老道劈来。老道喊了一声:“来的好!”就见他身形一晃,闪到了战马左侧,朱榑;这一刀就砍空了。老道没容他抽刀换式,脚尖点地犹如飞燕,越过朱榑;的马头伸手指在朱榑;胳肢窝捅了一下:“别动!”朱榑;便提着刀瞪着眼伸着脖子,一动也动不了啦。
老道脚落尘埃,用拂尘点了点:“朱榑;,你还不服气吗?哈哈哈,你倒是动啊?按理说我应当一掌结果尔的小命,但是贫道有好生之德不忍杀生。也罢,把你交给燕王处理吧。”他抓住朱榑;的脚脖子,从马上拽了下来,解开他的绊甲丝绦,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像拎小鸡似地,提到燕王的马前,往地下一放:“王驾,你看着处理吧,贫道告辞了。”
破老道转瞬间生擒齐王,把齐王带来的军兵和鲁王朱檀都吓蒙了。燕王和常衡则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们就怕老道再走。老道一过来,常衡便从马上跳下来了,见老道说声告辞转身要走,常衡一个箭步就把老道拦腰抱住了:“仙长,说什么您也不能走,您无论如何得通报个名姓。”燕王从马上也跳下来了,他一躬到地:“老人家,若不是您三番五次暗中相助,我们君臣已死过多时了,此恩此德,何以为报?万望老人家赏光,把您的名姓赏下来。”
老道一听,晃了晃拂尘:“无量天尊。王驾,我只是个云游四海、到处为家的化缘道人,无名无姓,你问个什么呀?”“您老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啊,无论如何也请赏下真名。”
老道一看,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打稽首诵佛号:“无量天尊。贫道出家在武当七岭山大白云观,我乃狗皮道人张三丰是也。”
老道这名字一报出,可了不得了,只见朱棣、常衡是惊喜不尽,鲁王、齐王是庆幸不已,众位军兵是无不愕然。为啥呀?因为这个人的名声太大了,练武的人都清楚,张三丰是内家派的创始人,人家是内五行的祖宗尖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张三丰在朱元璋创立基业的时候,也曾立过许多大功,后来他发现朱元璋猜忌功臣,妄加杀戮,十分懊恼;他对朝中发生的一切变故是了如指掌。特别对朱棣劝阻他爹不要滥杀功臣而遭到马皇后的妨忌,被逼出京,知道得非常详细,他认定朱棣为人正派,久后必成大器,这才暗中跟随,出面保护。
燕王一听“张三丰”三字,马上拉着常衡跪倒在老道面前,以长者之礼相待。张三丰往旁边一闪身:“无量天尊,折杀贫道的阳寿了,殿下请起。”朱棣拉着张三丰的手,要求他无论如何保着自己上北平府。张三丰笑了:“殿下,你放心吧,这一路之上我就没有离开你,你不用花银雇我,也不用提要求,用我的时候我就来了。如果我随在你的左右,多有不便。另外,据贫道所知,过了这老黄河,就平安无事了。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也必有高人搭救。殿下,别看我不在你的身边,我向你荐举一人,这人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帮助你出谋划策。”
“请问仙长,此人是谁呀?”“此人乃长州人氏,俗名姚广孝,十四岁出家,曾在嵩山少林寺为僧,法名道衍,号斯道。现在是北平府庆寿寺的主持长老。此人真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道。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兵书战策,无一不晓。可比古之管乐,强胜贫道与伯温百倍。望殿下礼贤下士,虚己待人,若请得此人出山,何愁燕地不强,天下不安呢!”张道爷说罢拂袖而去,说什么也没能留住。燕王也把“姚广孝”这三个字牢记在心。
张三丰走后,鲁王过来了:“四哥,你看对老七应该如何处置呢?”燕王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想七弟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截杀我呢?还不是受了韩金虎的挑唆威逼吗,我岂能怪他。”他过去亲自给朱榑;解开了绑绳。齐王羞愧满面,深感内疚。燕王、鲁王、齐王又握手言欢。齐、鲁二王把燕王送上大船,两下洒泪而别。
燕王朱棣在常衡等人保护下,过黄河弃船就道,直奔燕地治所北平府。沿途之上,燕王就发现,整个河北平原,荆棘丛生,积骸成丘,村庄毁尽,人烟绝迹,往日发达的城镇,也是荒草灌木茫茫,虎豹出入其中。即便是通衢大街,也是瓦砾遍地,一片废墟。真是荆棘遍地,疮痍满目,一幅凋敝不堪的破败景象,使人无不触目惊心,黯然神伤。燕王是嗟叹不已。途中莫说购粮,连讨饭也难见到一人。要不是刘魁一和朱檀送了些粮食,他们是很难到北平了。燕王在马上不禁潸然泪下,他决心要整顿燕地,巩固自己的封国。
洪武十三年三月的一天,燕王一行历尽艰辛,于中午时分来到北平城外。燕王在马上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众人也无不吃惊,只见这昔日繁华无比的元朝大都,如今的城墙多已倒塌,城门洞也残破的不像样子。燕王勒住坐骑,命令军兵就地休息,让人传令叫北平留守的官员前来迎接。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城内出来十数骑马,后边跟着几个仆人,这些人来到燕王马前,跪拜在地:“王驾在上,卑职叩见王驾千岁千千岁。”“你等起来吧。”“多谢王爷。”
燕王挨个打量了一番,向为首的一个文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回王爷的话,下官名叫郭资,现任北平府的知府。”“他们几位呢?”“回王爷,这位叫孙瑜,是北平府的同知,这位叫墨麟,是北平府的通判,这位将军叫朱能,那位叫张武,分任北平左右护军使。”“我且问你,郑国公常茂以及花茂、于皋、丁世英他们为何不来接我?”“回王爷的话,四位将军在两个月以前就弃官走了。”“哦?到哪里去了?”“这个臣不知道。因为最近几年,这儿的光景实在不好,灾荒频仍,粮食欠收,朝廷也不拨粮拨银,我们这里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当兵的吃不饱肚皮,老百姓出外逃荒,到处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这几位将军连连向朝廷上表,都是石沉大海,他们实在维持不下去了,这才弃官而去,我们已向朝廷上奏说明,就等着派人来呢,王爷您来就好了。”
燕王听罢真好似三九天被冷水浇头,从头顶直凉到脚后跟。他是满怀信心来找常茂,没想到常茂等人在两个月前就走了。燕王又问了几句,叹息多时,这才吩咐打道进城。
燕王进得城来一看,更加心酸,只见街道上店面不整,房屋倒塌,行人稀少,毫无都市的样子,连南方乡下集市都不如,跟当初相比可真是天壤之别呀。
郭知府把燕王接进府衙,权作王府,燕王命常衡领着几千军兵在小校场安营。当夜晚间他把郭资找来,详细询问这几年的情况。郭资也没隐讳,据实回禀。郭知府说:“这几年天灾人祸连年不断。天灾,刮风、大旱、闹水、冰雹、蝗虫,三年来颗粒无收;人祸,就是元人的余部,不时纠集人马前来骚扰,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干,有时都打到北平城下。老百姓为避战乱,丢下肥田沃土,大量南迁,致使土地荒芜,政府根本无法收税。我们的部队常年没有关过饷,没衣穿没饭吃,相率逃亡,元人气焰更加嚣张,北平就成这个样子了。”
燕王听罢也傻眼了。心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刚渡过途中的灾难,又落到花子队里了。这么大的燕云十六州可怎么治理呢?真正愁死人也,燕王是愁锁双眉,低头不语。
郭资不愧是个文士,他向燕王进言:“王爷休要烦恼。以为臣之见,您应该马上出榜安民,说明您已经到了北平府,您还是有威望的,老百姓一见榜文就会陆续回来。另外您出榜求贤,倘若文官武将能来十位八位,您不就有帮手了吗?至于银钱之事,日后从长计议。”
燕王一听顿开茅塞,是呀,我怎么糊涂了呢?北平现在有一位高人,我怎么不去请呢?他马上接受郭资的建议,并让他草拟了安民榜和求贤榜。第二天,两个榜文都贴出去了。
燕王草草准备了一下,就要到庆寿寺去拜访道衍长老。燕王在常衡、邱福、郭资的陪同下,骑马来到庆寿寺。到山门一看,也是破败不堪。经过小和尚引路,他们来到了道衍的方丈。见此人貌似病虎,气宇轩昂,一团英气,如大罗神仙降世一般,不觉肃然起敬。
燕王抢步向前,躬身施礼:“高僧,您就是道衍长老,俗名姚广孝姚英雄吗?”“阿弥陀佛,正是小僧。贫僧何德何能,敢劳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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