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雨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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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蔓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的一双眼睛藏在石青蒙纱之下,面色坦然冷凝,看不出半点心思。
咕噜咕噜,青蔓铃耳朵一动,头微侧,视线右转,是一辆四驾绛木马车,那暗紫的帘幛上,一个巨大的橙黄色交联双剑徽标显得格外清晰入目。
她足下一点,纵身从窗口跃下,跨步几次,准确地落在了马车前。马匹受惊,前蹄离地,亏得那马夫机智,赶紧往旁一拽,这才生生擦着她的手旁行了几步。变故突然,青蔓铃兀自站立,岿然不动,倒是那车中的人受损颇多。
帘幔猛地被掀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怎么回事?”一声娇喝后,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林令面前。
“别来无恙啊,樊焦小姐。还有,樊焦公子,潜渊,弋蘼。”
帘幔被全部掀开,里面坐着的可不正是这四人:一个火红,一个纯白,一个金发,一个黑衣。
“是青蔓姐姐!”最先出声的反倒是那个金发美人,她眨着那双蓝眼,兴奋地望着她。
青蔓铃轻扯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心中却滑过一抹叹息:如此招摇的蓝色眼睛啊……
“潜渊,弋蘼,你们要与樊焦兄妹一同进去吗?”她指了指身后不远的【樊焦府宅】。
看着那在风中飘荡着的两只白灯笼,四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樊焦意有些伤感;樊焦离伤感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欣喜;潜渊的眉头微皱,眼神冷冷,似乎很是不悦;而弋蘼则是眨着一双美丽的蓝眼,一脸莫名与好奇。他们之间偶有眼睛交会,却又很快地互相避开。
青蔓铃只是在一旁站着,不言语不催促,静待他们的决定。
最终,还是樊焦意语带忧伤地开了口:“你们就不要进去了,毕竟樊……我哥哥他……哎……”樊焦亨在世时,她一直直呼他的名字,如今人死了,终究还是叫了一声哥哥。
樊焦意又抬起头对青蔓铃道:“青蔓姑娘,若是你不介意……”
青蔓铃会意地点点头:“我无妨,只要潜渊与弋蘼同意即可。”
潜渊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弋蘼听从潜渊。如此,樊焦兄妹同进【樊焦府宅】,而潜渊与弋蘼便随青蔓铃到了【双宜客栈】。弋蘼要与青蔓铃同住,是以,便再开了一间普通客房,就在青蔓铃边上。
晚饭后,青蔓铃唤住了潜渊,来到他的房内。
“什么事?”潜渊冷冷的开口,不见半点面对弋蘼时的温柔。
面对他的冷淡,青蔓铃似已习惯,她走到圆桌前,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开口,却是一个十分莫名的问题:“知道我什么一直用这石青蒙纱遮住自己的眼睛么?”
潜渊也随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对她的问题作出任何反应。
青蔓铃也不介意,只是轻轻地将手伸至脑后,解开结。随着石青蒙纱的慢慢下移,潜渊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定定地盯着除去遮蔽物之后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
第二十章 碧墨梦瞳,韶华飞逝
那是一双极美极美的眼,墨中带碧,水色氤氲,眼波流转,如梦似幻。潜渊望着那双眼,觉得自己被深深地迷惑吸引了,他仿佛看到了小弋,金发灿灿,蓝眼湛湛,笑意盈盈地在花朵盛放的庭院中翩翩起舞,眉梢眼角俱是满满的幸福。
青蔓铃看着潜渊的身子渐渐僵硬,后又慢慢放松,生硬的线条渐趋柔和,嘴角上扬,眼神温柔,满脸的迷醉。她重将石青蒙纱戴上,品着茶,静静地等着潜渊脸上的表情由迷醉转为迷茫,清醒,最后定格在了惊讶与不解。
她轻轻一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潜渊定定地看着她问道,语气虽然冷漠却不再冰冷。
“小弋的金发蓝眼与我这双眼比起来,只怕也不相上下。如今,你可知道他人见她时会有何反应了。”她浅笑着,将手中的茶水喝尽,起身出门,淡淡的话话随着夜风飘进房内,“你们这一路行来,怕是有不少麻烦吧。”
潜渊听着她的话,眉头不由地越蹙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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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寂静如空。樊焦意独坐于灵堂,阴风阵阵吹过,白纱飘散骇人,她虽说胆大,却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她一边住炉中加着纸钱,一边不住地四处张望,突然,眼前一道人影飘过,终是把她吓得将头埋入了手臂,尖叫连连。
“是我。”清泠却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熟悉。她怯怯地睁眼,幽暗的月光下,一抹石青之色静静地立在门口。
“青……青蔓铃?你怎么在这里?”樊焦意从地上站起身,惊讶地睁大了眼。
“睡不着,过来看看。”青蔓铃随口说着,语气淡淡,听不出真假。她慢慢地向樊焦意靠近几步,问道,“怎么你一个人?你哥呢?”
“他回房了。”樊焦意又加了一把元宝在炉中,跳跃的火光中,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伤感。
“我问的是樊焦亨。”
“亨哥哥?”她有些惊讶地猛抬起头,随即满是不悦,声音冷冷地道,“青蔓姑娘这是明知故问吗?”
青蔓铃平视前方,语气无波,淡淡依旧:“只不过想知道他究竟因何而死罢了。”
樊焦意垂下头,半晌没有答话,只是不停地往炉中加着纸钱。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在擦过青蔓铃的时候低低地说了句:“跟我来吧。”
青蔓铃嘴角轻扯,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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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
樊焦意拿出大小姐的身份,打发了祠堂的下人,两人便一路畅通无阻。早在还未踏进祠堂时,便可闻到那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越是靠近,那腐败之味就越是浓烈,待行至樊焦亨的棺盖前,两人几已窒息,然而,她们的眉头却均未皱过一下。
因为樊焦慎之去了星都尚未归来,是以,樊焦亨虽已死了近半个月,却依然迟迟未加棺定盖,入土下葬。这反倒大大方便了青蔓铃。
棺盖中躺着一具死尸,六月炎热的暑气下,已腐烂了大半,脸面处尚且完好,腿脚处的白骨却已依稀可见。
青蔓铃看着棺内的苍苍白发与皱缩的颜面,淡淡地问:“你们如何确定他就是樊焦亨?”
带着浓浓哭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因为他是在众人的面前一日一日变成如此模样的。”
听闻此话,青蔓铃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银双针,扎入他的颈脖,默数三声后取出。金针上紫光一闪而逝,银针上蓝光萦绕,后渐渐消散。
青蔓铃盯着那对金银双针,一动不动。盏茶时间,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怪异到极点的表情来。花了些时间,活动手脚,她缓缓步出门外,身形很是凝重。
在樊焦意的身旁略略驻足,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走吧。”
想了想,两人还是来到了樊焦离的卧居。房内微弱的烛光,表明主人尚未入眠。看到门外樊焦意和青蔓铃两人,他显得很是诧异。
三人围着圆桌坐下,青蔓铃首先开口表明来意:“方才,我去见了一下樊焦亨。”
闻言,樊焦离倒茶的手略顿,之后又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斟茶,嘴中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哦?”
“嗯,青蔓铃说想查看一下亨哥哥的死因。”樊焦意也在一旁接口。
“那你就带她去祠堂了?”樊焦离重重地放下茶壶,语气不悦。
青蔓铃看着与自己记忆中不甚相同的樊焦离和面带委屈的樊焦意,淡淡挑眉。然后又听到樊焦离略带弥补似地问道:“那看什么来了?”
青蔓铃微微一笑,清泠地声音在房中响起:“自然。天底下能让人在数日内快速老去,又能让尸体腐烂得如此迅速的东西,除了天下第一奇毒‘韶华逝’外,还能有别的吗?”
“韶华逝?”樊焦意惊道。
“不错。中了‘韶华逝’之后,人会日渐衰弱,迅速变老,无疾而终。死后尸体腐烂也较之平常为快,从头到脚,越是下面的地方越容易腐烂。”她略略停顿,微微一笑后,续又道,“只是,我好奇的是,这毒性极恶,在江湖中已几乎绝迹的‘韶华逝’是如何出现在樊焦亨身上的?”青蔓铃说话间一直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樊焦离。他的眼神阴晦不明,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那其中有欢喜,有惊讶,有骇然,有后怕,种种不一而足。
她正为樊焦离的反应费心思量时,一旁的樊焦意“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一定是汲苪世家的人!江湖上就他们家最喜欢搞这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又是与我们家有仇的。一定就是他们!我要告诉爹,告诉贻姑姑,告诉所有的人,亨哥哥就是他们害的!”
“小意,不要胡闹,口说无凭。”樊焦离伸手拉住她,阻止道。只是在青蔓铃听来,却只是很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没有半分意欲阻止的涵义。眉头再一挑,嘴角轻扯,那笑容立马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没有胡说,没有胡闹,我说的是真的!肯定就是汲苪世家的人!你就知道说我胡闹,说我不懂事,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樊焦意挣扎着,语气激烈,却是冲着樊焦离而去。
“小意!你还说没有,你现在不是胡闹又是什么?”樊焦离也烦躁地发了脾气。
青蔓铃看他们二人争吵,早已偏离了主题,觉得甚是无趣,便推开了门,自行离开。在庭院中驻足,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在黑暗中愈发显得阴森的怪石,和那些如同嘶吼着奔流的幽泉,纵身向墙外跃去。
耳边的风呼呼吹过,几个断续的词语依稀传来:“……你……弋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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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弋蘼谈笑,铃渊交心
六月十五日
青蔓铃独坐在【双宜客栈】角落,一边闲闲独自吃着饭,一边分神听平台上那个矮矮胖胖的人讲着江湖大事。
胖叟站在那半人高的桌子后,一拍惊堂木,毫无废话,直奔主题:“我今日所讲乃沧庭派前任掌门,人称‘妙笔公子’的云海。众所周知,七日前,云海毫无预兆地突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弟云深。而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至今下落不明。据沧庭派弟子所言,云海曾在八日前接到‘勾魂青蔓’。是以,云海极有可能已成了‘勾魂青蔓’的蔓下亡魂。”
失踪了?青蔓铃夹菜的手不由一顿,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想要再听些消息,却见那边已开始详述云海的身平。
“云海,二十年前拜于沧庭派……”
青蔓铃继续吃着饭,一边随意地听着。偶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男子一身黑色紧身劲装,自带冷漠;女子一身浅杏仁色的坠地罗裙,头上也戴了同色的斗幔,将她精致完美的脸蛋遮了个严严实实,却越发地引人遐想。
“怎么就回来了?”青蔓铃斜眼看向二人,有些奇怪地问。他们是午后出门的,说是弋蘼一直都不曾好好看过外面的风景,如今在青蔓铃的帮助下易了容,掩了金发,遮了蓝眸,少不得一偿夙愿。是以,青蔓铃一直以为他们最早也该傍晚临夜了才回来,况且这里的夜才是最美最值得一看的风景。
“麻烦!”潜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青蔓铃知道,这不是感叹词,而是一个名词:他们遇到麻烦了。
她淡淡地一挑眉,表示询问。如此简单普通的动作,潜渊倒也完全理解。似乎在见过那双碧墨梦瞳之后,两人的默契一下子多了很多。“净寒寺,一个奇怪的女人。”
看到潜渊皱着眉,一脸无奈郁郁的表情,青蔓铃哑然失笑:“难不成她看上你了?”
看着潜渊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更加难看,她有些讶异地张大了嘴:“难不成是真的啊?”一旁的弋蘼斗幔下的头点个不停,清清爽爽地说道:“是啊是啊。”
青蔓铃闭上嘴,忍得肩膀直抽。当潜渊冷冷地说了句“想笑就笑”时,她终是放声笑了出来。清泠欢愉的笑声像铃音般美妙,感染了潜渊,竟让他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这,是潜渊第一次因着青蔓铃本身对着她笑。弋蘼望着笑得肆意,神采飞扬的青蔓铃,有些楞神,呆呆地说道:“青蔓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青蔓铃爱怜地隔着斗幔,伸手点了下弋蘼的鼻子:“我又不是第一次笑,难道我以前笑得都不好看啦?”
只是随口一说,弋蘼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嗯,青蔓姐姐以前也笑,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笑得这么好看。以前姐姐的笑,总好像假假的,怪怪的……”
听闻此话,潜渊立刻拉住了弋蘼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而青蔓铃的笑脸已是不由自主地一僵。她随即敛了笑意,又恢复成一直以来淡淡的表情,嘴角轻扯,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低低地道:“是吗?”
潜渊有些迟疑地开口:“小弋她……乱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弋蘼也敏感地觉察到了青蔓铃的不对,呐呐地道歉:“是啊,小弋乱说的,姐姐你不要难过。”
不,不是。你说得很对。青蔓铃轻眨眼睛,不让眼中不知何时盈满的泪水流出,牵动嘴角,笑了笑:“你们还没吃过晚饭吧,一起吃吧。”随即高声喊道:“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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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青蔓铃随便找了个理由一人跃上了屋顶。她双手枕于脑后,面朝夜空地躺着,将思绪放开,融入自然,感受着凉风习习,蝉鸣阵阵,感悟着天空无垠,大地广阔,纷乱的心情一点一点沉淀,头脑也渐渐归于清明。
屋顶的妙处……说到屋顶,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那抹月白之色。初见时害她落水,再见时扰她睡眠,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还会有怎样的恶梦。才这样想着,她又骇住了:该死的,怎会想着下次再见,该是永不再见才好。
感到有他人的气息,一股带着冷意的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青蔓铃放松身子,淡淡地道:“坐。”
潜渊也不客气,依言在她身旁坐下,随即学着她的样子躺下,闭着双眼,感受着这夜的宁惬。
两人一时都再无言语,浅浅的静弥漫在周围,自有一种安祥温馨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青蔓铃那清泠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