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长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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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斟酒的李斯手都累麻了,连连恭维:“蒋大爷真是好酒量。”
蒋香君已有些酒意,对李斯说:“你坐下,陪我喝几碗!”
“奴才不敢。”
“叫你坐你就给我坐!”
李斯惶惶不安地坐下,陪着笑脸说:“蒋大爷该不会再砍小人的手了吧?”
“那也没准!”
“那——砍就砍吧,反正奴才已经是蒋大爷的人了,自然也不在乎一只手了。”
“李斯,你的嘴够甜的,以后别大爷大爷的叫了。我听得不顺耳!”
“那——奴才就称您为主人吧。”
“我啥时成了你的主人了?”
“您救了奴才一命,小人甘愿做您的奴才,您当然就是奴才的主人了。”
蒋香君端起酒对李斯说:“你我都是中原人,都身处异国。今日也算你我有缘,来,干一碗!”
“奴才怎能跟主人对饮。”
“叫你喝你就喝,别罗嗦!”
“是,主人。”李斯端起酒,如狗舔水似地舔了一小口,放下碗又忙起身给蒋香君斟上。
蒋香君酒意更浓,对李斯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曹纶父女啥关系吗?我告诉你,我与曹纶父女素昧平生,连一面都没见过。”
“那,那一定是主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主人真乃……”
“你知道路不平?这么说,你明知道葛飞做的是伤天害理之事了?那为什么还去做?!”蒋香君突然怒道。
李斯诚惶诚恐:“奴才当时也没有多想……”
“放屁!”蒋香君冷冷一笑:“李斯,你的脑子很好使,我敢说你想得肯定比别人多,不可能比别人少。事情的是非曲直,我看你心里比别人更有数!”
李斯站起身来,更加惶恐:“奴才心里是明白些,可奴才也为了生计呀,在人门下当食客,啥事都得听命于人,半点也由不得自己呀。”
蒋香君一拍桌子:“可坏事都是你们这些狗腿子干的!你们做坏事时可曾记得良心?把一个良家女子让一个色狼糟蹋,被逼投河而死,一个好端端的家让你们毁了,你们的良心何在!”
李斯早已吓得扑咚跪地,又一次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的良心让狗吃了,主人您杀了奴才吧。”
蒋香君怒气稍缓,示意李斯起来,让他回到座上,郑重其事地说:“你这种人不配让我杀;你也说错了,人都是有良心的,谁的良心都在自己的肚子里呢,不可能让狗给吃了。只是像你这种人,总是不让自己的良心说了算,老是昧着良心做事,昧着良心说话。”
李斯语无伦次地说:“奴才没有良心,不、奴才有良心,不不、奴才没有……不不不,奴才、奴才愿跟随主人,学做一个让良心做主的人。”
蒋香君哈哈一笑,奚落道:“李斯,我看你这辈子很难讲良心了。你还真像个奴才,你要是跟了一个需要奴才的主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好奴才。”
李斯再一次跪地磕头哀求:“主人,奴才这条命是您给的,奴才这辈子只能跟随在您身边了,认定您是我的主子。主人可千万别抛下奴才不管啊!”
蒋香君嘲笑着说:“你起来吧,你的头咋这么不值钱?你看看你,这一上午你的膝盖都跪破了,头也磕肿了。”
李斯顿时傻了眼,跪着发怔。
蒋香君抱起酒坛,仰头一气喝光,心中顿觉爽快。此时,蒋香君已是醉了,见李斯还跪着不动,哈哈大笑不止。
李斯不知所措,揣揣道:“您,您醉了吧?主人。”
起身上前提起李斯,“只可惜我不需要奴才,也当不了别人的主人,你就另谋高就吧。在这里,说不定你会遇上一个赏识你的明主呢,你要好好努力哟。我要回去了……”
李斯连连哀求:“主人,您可别仍下我不管呀主人,您要是走了,我,我可怎么活呀……”
蒋香君怒道:“瞧你那点出息,堂堂男子汉,离了别人就没法活了?”
李斯继续展示癞皮狗的风采,跪在地上挤眼抹泪:“我在秦国举目无亲……”
蒋香君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你可以去找龙鸣,让他照顾照顾你,就说是我蒋香君说的。”
李斯依然跪地不起,蒋香君道:“你怎么还不起来?”
李斯不语,脸上一副乞求之态。蒋香君终于明白,解下随身玉佩,递给李斯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是得寸进尺。这是凭证,这回你该满意了?”
“谢谢主人”李斯连连磕头。
“你顺便告诉龙鸣,就说我有急事回家去了。以后一定回来还他的人情,这个玉佩是凭证。你应该会做吧?”
“奴才原为主人效命”
“你怎么还叫我主人?”
“小人愿为蒋壮士效力。”李斯改口说。
“我奉劝你一句,以后做事记着点良心。”
“小人谨记蒋壮士教导。”
“那好。”
蒋香君说罢,晃晃当当地出了酒家而去……
(二十九 )
李斯心中忐忑,等了半日也不见蒋香君返回来,心中暗喜,想:“这人怕是真的去了,要真是那样,倒是给了我一个难得的机会,利用好这次机会,说不定真会像蒋香君说的那样,我会遇上一个慧眼识美的明主呢。”
李斯越想越兴奋,不由得来了食欲,把桌上的剩菜一扫而光,然后揣好玉佩,抹抹嘴巴出了酒店。
李斯沿街而行,找到一家小客店安顿下来,心里总是放不下,又打听着寻到蒋香君下榻的客栈询问,得知蒋香君真得回赵国去了,心中又一阵狂喜:“这个人真怪,有啥大不了的事忙着回去?再急能急过加官封爵吗?放着高高在上的职位不要!看来那些侠客义士之类的人,看上去威武神奇,高深莫测,其实都是头脑有问题的傻瓜!”
李斯回到小客店闭门深思,思考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这次要见的可是当朝顶级的大员呀,所有细节都得考虑周全,半点马虎不得,这样的机会 可是罕见呀。李斯一直想到晚上,又冥思苦想了大半宿,才昏昏沉沉睡了。第二日早晨,李斯已经成竹在胸,跑到那相好的寡妇家里借了套衣服,打扮梳理一番,出门径直去了御史府
龙鸣听说外面有一个给蒋香君捎信的人,忙令家奴把他领进来接见。李斯报上名号,然后不紧不慢,不厌其烦地行起跪拜大礼来。
李斯当年在旬况手下为徒时,别的东西没学好,只有这个学的精妙,曾得到师父的盛赞,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看来世上真是没有白下的工夫呀。
行完大礼,龙鸣客气地让李斯入座,奇怪地问:“你不就是蒋壮士的那位相识吗?”
李斯不慌不忙,面带微笑:“正是在下,足下今日是受香君兄之托,给龙御史捎个口信,香君兄因有急事,回家去了,来不及向龙御史辞别,所以香君把随身玉佩留下,要足下亲交于龙御史,香君兄对龙御史的恩德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报答。但因事急,不能亲自来府上言谢,只好以玉佩为凭信,让足下转告一声,香君兄办完事会尽早赶回,向龙御史当面谢罪。”
“蒋壮士太客气了。”龙鸣含蓄一句,心中却暗暗疑惑:昨日明明见这个人在蒋香君面前跪着低声下气地磕头谢恩,连奴才都不如,怎么转眼间就一口一个‘香君兄’,好像他同蒋香君是生死之交似的了?
见龙鸣脸上有疑惑之态,李斯仍然不慌不忙,滴水不漏地解释:“足下与香君兄早年是至交,离散了已经十多年了。前天我们才得以相聚,昨日同桌饮酒,提起往事,才知原来是旧时知己,这可真是缘分呀。于是香君兄与足下开怀畅饮,叙旧怀情,真是痛快淋漓呀。酒席散后,香君兄仍然拉着我不放,我们一直回到住处,畅谈往事,不料香君兄突然接到来信,信中说家里有急事,要香君兄即刻赶回。事情紧急,香君兄顾不得来与御史告别,心里念着龙御史,就把玉佩留下,香君兄匆匆地走了。
“是什么事这么紧急呢?”
“哦——大概与梁公子有关,因太急,足下也不便细问。香君兄只说耽误不得。”
龙鸣微微点点头,示意李斯用茶。李斯端起茶碗轻嘬一口,又轻放到桌上,不失礼仪地与龙鸣调侃:“昨日香君兄在桌上与我谈起龙御史,香君兄竟是赞不绝口,说龙御史是香君兄最敬佩之人,还夸龙御史遇事冷静,处事果断,是难得的人才呀?”
看来,奉承的言语就像漂亮的女人一样具有诱惑力,往往令人只羡慕其外的美丽还不理会其内心的险恶。龙鸣对一听上去就有虚伪成份的马屁表示满意,从心里固执地给了个满分。
李斯在拍马屁的同时,眼睛飞出的余光紧紧锁定住对方的脸。而反射回来的信息表明:第一轮攻击波奏效,可以实施下一轮攻击!
李斯抓住机会,发起第二轮攻势:“香君兄还说,龙御史年轻有为,宏才伟略,即使是在中原,也是难得的知己呀……”
李斯的拍马弹频频命中目标,对方的堡垒被炸得面目全非。
那个昔日的戏子被拍得哈哈直笑,得意忘形,一时忘记自己才得三天半的势,顺势陶醉道:“蒋壮士太抬举我了,其实,为官是最能磨练人的。”
李斯趁热打铁:“足下与香君兄是多年的老相识,可也是头一次听香君兄这么夸赞别人。”
龙鸣只顾得意,哪管李斯刚才与香君兄“十几年未见”,可眨眼间又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李斯更进一步:“香君兄还与足下说,龙御史仍是热心肠的人,如有机会,一定介绍足下与龙御史荣识。没想到这么快,足下就得以一睹尊荣,看来足下是真有福气呀。”
龙鸣心里舒服极了,笑着说:“李公子真会说话。”
“足下失礼,让龙御史见笑了。”
李斯火候掌握得很好,不失时地起身告辞:“今日得见龙御史,令足下万分荣幸,就此告辞。”
李斯依然礼数周全,躬身退出客厅才转身而去。龙鸣对李斯印象极好。
数日后,龙鸣从朝中下来,乘车回府,中途突然见一人从路边拦住车跪下,随从挥手就是一鞭,抽在那人头上。那人依然死气白赖,龙鸣却见地上跪着得人正是那天温文而雅的李斯,忙令手下把李斯带到跟前,问:“李公子有何见教?”
李斯一脸愁容,唯诺道:“方才有两个衙役到足下的住处,见足下没有身份证件,又听足下操外地口音,便怀疑足下是中原奸细,并要拿足下治罪。足下百般辩解后,衙役才给我一日时间,让足下找到保人。可足下在秦国举目无亲,不得已才惊动了龙御史大驾,恳求龙御史为足下说个情,求府衙宽限几日,等香君兄回来,事情就好办了。”
龙鸣略想一下,问:“李公子住的是什么地方。?”
李斯指着路边的一个气派的楼说:“足下就住在那个崇德大客栈。”
“噢这大概是赵侍郎管辖之地。这样吧,赵侍郎的府邸就在前面,我路过时给他说一声,要他关照你一下。”
李斯心里一阵狂喜,却不动声色,唯唯诺诺地说:“有劳龙御史。”
“李公子不必客气,你是蒋壮士的朋友,这点小忙何足挂齿。”
李斯起身躬送龙鸣的车离去,然后回到客栈等候。过不多时,早晨要拿李斯的那两个衙役又来了。两个衙役一改先时的蛮横,变的恭恭敬敬,满脸笑容,奉命把李斯请到赵侍郎的府上。这位赵侍郎是龙鸣新提拔的属下,见方才自己的上司亲自登门来为一个中原其貌不扬的破落学子说情,如同贵州的老虎发现了黔之驴,大骇,以为神。并不失实机地及时把“神”请来联络感情真正目的是为了联络同上司的感情。
那位赵侍郎主动又热情,见面先赔罪:“不知李公子是龙御史的贵客,得罪之处望李公子多多担待。”
黔之驴正好就坡而下:“哪里哪里,常言道不知者不怪,赵侍郎公事公办,在下岂能怪罪。”
双方客套一番,赵待郎又问:“听说李公子与蒋香君壮士也是至交?”
那黔之驴见眼前有一条千载难逢的好坡,惊喜兴奋得在那坡上连跑带颠:“我和蒋香君亲如兄弟,前些日子香君兄因事走得急,把我托付给了龙御史,让龙御史关照我——其实朝中的官员,大都与我相识,只是我这个人喜欢清净,但凡之奈不愿请求别人,说句实在话,我对官场之事一窍不通,我的一切全靠朋友们相助呀”
黔之虎更加惊骇:“李公子高峰亮节,令本官敬佩之至。”
李斯又一通胡吹猛侃,只侃得那个仕途不长的赵侍郎晕头转向,对李斯更是殷勤不减,恭敬有加,留李斯共进午餐,胜于亲爹老子般伺候对待。
第二日,李斯到龙鸣府上登门拜谢。李斯知道龙鸣从前是个唱曲的,尤爱听戏。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名贵木雕的地戏假面,投其所好地送给龙鸣,又一次赢得了这位御史大人的欢心,进一步贴近了关系。从此以后,李斯成了龙御史府上的常客,渐渐有了些名气。一些官差小吏纷纷前来巴结这个门子,李斯一时衣食无忧,小日子过得不错。
其实,李斯虽不学无术;身无一艺,头脑却十分灵活。以前随师父天下浪迹,常出入官场,这个浪荡子早已混清官场之道。李斯认为,做官是天下最简单,也是最清闲的工作。当官的所谓工作,无非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作乐,到头来落得一身美名。而且官做得越大就越清闲。所以说,当官这种职业最适合不劳而获之人的游手好闲,自然李斯最切合实际的崇高理想也只能是走仕途之路。
不止于此,李斯现在虽还没踏入仕途,但其对此早已博大精神,且令许多仕途老鬼都相形见拙了。李斯对官场的精深理解可谓别俱一才,深深懂得为官之道。李斯认为,为官的学问,其实就是服从的学问。而服从又以放弃做人的尊严为第一要点。所以说到底,放弃做人的尊严是为官之本。也就是说,尊严放弃的多些,他的官就可能做得大点,尊严放弃的少些,他的官就做得小点。要是不肯放弃做人的尊严,那他根本就不配做官。而李斯正是那种视尊严如粪土的人,所以李斯自然是块大官的上好之料。
并且,李斯的理想远不是这种一时的安逸,李斯对自身的能力似乎很自信,虽然身处逆境,但其理想之火却熊熊燃烧,敢于想常人所不敢想,敢于为常人所不能为。在秦国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李斯运用自己非常自信的别具一才,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刚刚掌握大权的秦国年轻国君是个野心很大的人。而且正是求奴若渴,急需像自己这样的“人才”。
而如今,承蒙老天开眼,这难得的机会已经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