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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倾巢-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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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匾还靥寮旃枚己芩忱傻阶詈笠幌頧光胸透时,暗房里只有她和医生,那个医生问:“你得过结核病吗?”
她肯定地说:“没有”。
那个医生却说:“你的肺上有钙化点,你得过肺结核,自已都不知道?”
荆梦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想起了张亚萍的结核性胸膜炎。她无声地呆立在医生的身边,盯着医生就要落到那张体检表上签字的手。
那个医生在灯光下毫无表情,提笔开始写检查结果。荆梦竹在心里喊了声:“完了!”由此想到了刚才那个痛哭的女知青。
就在这一刻,那个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毅然落笔,在体检表上写下了“合格”。他把表递给了荆梦竹后,说:“招工多不容易呀,你的结核病已好了。”
此刻,荆梦竹真知道自已碰上好心人。她真诚地对那个医生说:“谢谢大夫!谢谢!”嗓音带着颤抖。
过了体检关,荆梦竹就担心政审。不过,她也被磨得皮实了不少,心里安慰自己:“听天由命吧。”
发生的这一切她都没有给妈妈和陈家玉说,决定等户口、粮食关系一切手续都办好后再给她们一个惊喜,不能让她们空喜欢一场。一切沮丧、失望都让自己承担吧。
她最想倾诉的对象就是盛立,但心情却十分复杂。一会儿发狠地想:“我要叫他知道,我终于走出了刘庄,到大城市工作了,让他对自己的负心狠狠地后悔去。”
一会儿又想:“如果他现在突然来信,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决不再恁么犟了,一定给他写信表明态度!”
内心的矛盾在她心头挣扎,强烈的自卑早已变成了极度的自尊,她依然决然否定了自己后一种想法。
倔强的荆梦竹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的盛立对于她的绝情正痛苦不堪。他到北京后立刻就给荆梦竹寄来了信。等有了固定的地址后,他马上就又给荆梦竹寄来了信。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信就落到了刚干上邮递员的刘昌园手里。
刘昌园负责玉堡、罗围子两个大队的投递。他第一次到里棚集邮政所取信就发现了荆梦竹的信。拆开一看是盛立来的,满纸都是对荆梦竹热烈的爱。信里还交代,现在他在北京没有固定的地址,叫荆梦竹等他的下一封信。他骂了句:“大傻蛋!”随手便把这封信撕得粉碎,撂到了玉堡大队边那条小河里。看着那些白色的纸片顺水漂流而去,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污气。
从此,他特别留意荆梦竹的来往信件,也掌握了她所有的通信内容。盛立所有的来信都被他拆开一看就销毁了。
荆梦竹体检后,很快就接到了公社的通知:她千真万确被向州市轻工业局正式招工了。
刘庄因为荆梦竹要到大城市去工作而沸腾,家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她的小茅屋里天天围着人,都说她熬得时间最长,到的地方最大。好象荆梦竹就要升到另一重天一样。
侯队长亲自送荆梦竹去办粮食关系。他仓库挑了一挑稻子,荆梦竹跟在他身后头,一起到里棚集上的粮库过秤、算账,办好了粮食关系。荆梦竹想也没想,就抽出十块卖稻的钱给了侯队长。他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接过那十块钱,一改他平时喊上工时的黑脸,笑得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块儿:“荆梦竹,这下你可要到大地方工作,挣大钱了。”荆梦竹还要到集上发信,侯队长就高高兴兴地先回刘庄了。
荆梦竹给妈妈和家玉写了信,把自己已经被向州市轻工业局招工的事告诉了她们,想象着她们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后高兴的样子。她甚至还想到了妈妈在向州开刀住院的一幕。心想:“那时候我要是在向州市工作,我一定能让妈妈象病房里那个胖阿姨一样喝上鸡汤……”
走到那条小河的时候,小石桥的石墩塌进了沙窝。她只好脱下鞋挽起裤腿淌着上桥。看似浅浅的河流,双脚一踩进细软的沙子就往下陷,水都快到她大腿根儿了。在倒塌的石墩边,清彻的流水里留着碎纸片,象小白花一样好看。这里的农民擦屁股都用土坷拉,谁也不舍得用小学生的废书废本,谁又会舍得把白纸撕掉?如果她早一个小时经过这里,就能看到刘昌园往河里抛碎纸了。而且正是盛立给她的信……
她过了桥,穿上鞋,放下裤褪儿,接着往刘庄赶。走不远,就觉得两条大腿发痒,一会就起了一块一块的大扁疙瘩。她知道这是自己走了一身的汗,刚才在河里被冷水一激,皮肤过敏了。
回到知青点,荆梦竹就抓紧时间清理行李。她把自己所有的信件和日记全部撕成碎片,都撂到“裤裆田”,用镰刀捣进泥里,把她四年的心路记载和鲜血都留在这里,伴随着年复一年的庄稼。又把知青点上的那些日常用品都送给了幺妹和邵秀儿几个年轻姑娘。她来时带的那个帆布箱子里头全是硬纸板,早瘪得不能用了,这次就把张亚萍的铁皮箱给她捎回去。
可能是她要走了,那些来探望她的人还偷偷给她说,她的这三间茅屋肯定就成老支书家的了。当初叫知青的房子盖到他家边,就是想给他当兵二儿子的……
那只大肥猪已经来不及杀了,荆梦竹也不愿意把自己亲手喂大的猪嗷嗷地杀掉。老支书好象理解她的心情,出主意叫她把猪卖给大队顶生猪上交任务。牵那猪走的时候,它哼哼咛咛地不愿意,两眼看着女主人。荆梦竹看着它的眼睛,心里有些奇怪地想:“这是猪的眼神吗?”
这双猪眼也留在了荆梦竹的心里。
她从老支书的手里接过卖猪的六十多块钱时,一下感到了“有钱”的滋味。还给大队兽医给猪打针的四块钱后,她又给了老支书五块。老支书推辞说不兴这样,可荆梦竹诚心地说,本来应该请村里来吃“猪晃子”的,这一走也只得免了。老支书才笑着接过了那五块钱。他的收入就是各小队摊工分给他的口粮。
半夜,幺妹就来喊荆梦竹去吃饭,也是老支书和刘大娘给她做的一顿送行饭。荆梦竹就叫幺妹进屋。她堂屋方桌的油灯下放着一个年轻军人的相片。幺妹一见到那张相片就不好意思起来。这是前两天刘大娘拿来叫荆梦竹看的,还叫她开导开导幺妹。不知道刘幺妹是从哪听的,说是八哥儿山里出蚕茧,秋杨县要建一个缫丝厂,全部招农村姑娘,结过婚的不要。所以幺妹就回绝了成亲日子。人婆家人来了好几趟,她还是不吐口。刘大娘对荆梦竹说:“你们城里的学生一来,村里的姑娘就事事照你们学,巴望着跟你们一样。哎,龙声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俺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村的,她哪有哪工作的命!一见你要到大城市工作,她就象丢魂儿样。”
荆梦竹当时一见到这个穿军装小伙子的相片,就想到了部队的盛立……
荆梦竹对幺妹说:“你把相片拿回去吧。好歹叫刘大娘知道我给你说过这事儿。缫丝厂的事得叫老支书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荆梦竹跟着幺妹进了她家的院子。幺妹的哥哥嫂子、兄弟也都起来了,等着送荆梦竹。荆梦竹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刘大娘又戕起一大块锅巴,夹好些腌韭菜,用块白土布包紧后给荆梦竹,叫她路上当干粮。撂下饭碗,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刘国胜的“哟嗬……”,他今天去送荆梦竹到县城。
村头来了一群人,都是来送荆梦竹的。荆梦竹睁大眼睛在人缝中搜寻着马桂茵。她却没来。
刘国胜挑起行李前头走了。荆梦竹才告别了村里的人,用手电照着下了坡。觉得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回头一照,是那只狗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荆梦竹对它说:“回去!回去吧。”它停了下来,好象明白了的女主人这次要远走他乡。
东边的天际从浓黑的幕中隐出了一抹淡,能分辨出八哥儿山的轮廓了。荆梦竹的眼泪淌了下来:八哥儿山,我走了……
“哟呵呵……”前面传来了刘国胜的尖叫声。四年前这种凄厉的尖叫,把荆梦竹吓得紧跟在刘国胜的身后喊有狼。此时此刻,这叫声却让她感到非常的亲切和留恋。
天际露出了一缕白,八哥儿山时隐时现地伴随着他们,荆梦竹又看见远处那棵孤立的大树上白白点点地挤满了鹭鸶。
过了小石板桥,很快里棚集就到了。现在走这十八里的山路,早已不在荆梦竹的话下,好象抬腿就到。她知道,在这里见不到夏编花了。可她下放头一天夜里,住在她家里的情景,黑粗布被子、黑粗布床单、黑粗布方枕头……令她终身难忘。
晌午头上他俩赶到了公社。荆梦竹让刘国胜在门口先歇着,她去找荣桂花。她径直来到广播室的小院儿,见小院儿的门上一把锁。她又去敲牛主任的办公室,也没有人。就招呼刘国胜把行李挑到后头食堂那,先去吃饭。
吃完饭,公社大院儿的人都还没有上班,她就和刘国胜到了公社卫生院,打听荣桂花,顺便跟郝大夫和尹义德告个别。
郝大夫两口子一听荆梦竹要到向州工作,很替她高兴。郝大夫的脸都有些发红了:“看,你们这些知青一个个全都高飞了。”
荆梦竹就问:“郝大夫,荣桂花不知道到哪了?”
就见尹义德和郝大夫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她顿时就有了不祥的感觉。最近一个时间她又没有听到荣桂花的广播了。只不过有了前两次的虚惊,加上她自己又在准备招工,就没太在意。没等她再问,郝大夫就问她:“荣桂花的事——你不知道?!”
荆梦竹迷惑地问:“啥事?我不知道呀。”
郝大夫见荆梦竹真的不知道,便吞吞吐吐地说:“哎——前十来天,她跟办公室的牛主任在她那广播室小院儿的宿舍里……叫人家发现了。哎,傻姑娘。他们俩交代的,都好长时间啦……”
象在荆梦竹头上炸了个雷一样,她的心忽嗵嗵地乱跳起来,问郝大夫:“那荣桂花现在咋办?”
郝大夫说:“牛替金被处理回你们那边里棚集上的粮库去了,他老婆就是集上邮政所那个女的。荣桂花也调到公社街上那个修理门市部去干出纳了……”
荆梦竹恍然大悟:“原来里棚集邮政所里的那个黄牙瘦女人和牛替金是两口子。上次荣桂花回刘庄,在那等她的人过真是牛主任。荣桂花呀!你是咋想的?”她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对郝大夫说:“我到街上去找她。”转身就往公社的街上赶去。这个修理铺就是他们刘庄知青第一回经过这里,荣桂花讨开水喝的那个铁匠铺……
荆梦竹问铁匠铺门口一个年轻的师傅,荣桂花在吗?他说:“她到县里办事儿去了。”
荆梦竹问:“她住在这吗?”
那年轻师傅回答:“后头小院儿锁着门的那间屋是她的。”
荆梦竹进了后头的小院儿,见一扇低矮破旧的木门上有把铁锁孤零零地挂在上头,心头一阵酸楚。
从公社街上拐回来,荆梦竹又看到了她和盛立相遇的那个地方。清清的河水平缓无息地流淌着,对面那连绵起伏的落凤山被午时的太阳照耀得五彩辉映,黄中点红,红里染青,层层叠叠,郁郁葱葱。荆梦竹也把这副巨大美丽的油画装进自己的心里。
秋杨县城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荆梦竹和刘国胜才满身是汗地赶到了集合地——县国营旅社。刘国胜跟荆梦竹说:“明早我就不送你了,你好好走哇!”荆梦竹知道他后半夜就要起身回刘庄,给了他五块钱和一斤粮票,又把手电筒送给了他。对他说:“刘大哥一路辛苦你了。你回刘庄记着给幺妹和邵秀儿儿她们捎个话,我一到向州就来信。”
她没有提荣桂花,她不想叫刘庄的人知道……
跟四年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拉他们这批招工知青回玉阳市,也是两辆大卡车。荆梦竹依旧坐在车厢前头,把琴绑在车帮上。
她看着八哥儿山的一角,心里想:在这里我送走了刘庄知青点上的盛立、付恒洲、张亚萍……现在八哥儿山来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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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大卡车一直开到玉阳市火车站门前的广场上。带队的师傅招呼大家,晚上八点钟准时在这里集合坐火车到向州。
队伍一解散,荆梦竹就找了辆三轮车拉着张亚萍的铁皮箱子回了自己的家。她要把张亚萍的箱子交代给妈妈,还要把卖猪和卖稻的八十块钱给妈妈。如果来得及就到家玉家去一趟。
妈妈给她做了开花的稀饭,米和汤分离的稀饭荆梦竹爱吃。妈妈留了五十块钱,让荆梦竹自己带三十块,到向州好添置些必须品。荆梦竹见时间还来得及,吃了饭就跑到陈家玉家。可陈妈妈说,家玉带着他们厂一批工人到东北机床厂学习去了。
荆梦竹和他们这批新工人在火车上晃荡了十来个小时后,晕头晕脑地出了站,集中在向州市火车站的广场上。她看着这座四年前曾经来过的城市,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有点象做梦一样傻呆在那一大堆行李边。
带队的师傅开始点名,被点了名字的人被都被单位的车接走了。最后就剩下了荆梦竹和那个招工的王师傅。王师傅面善和气,荆梦竹觉得他象个老婆婆一样的好人。他也能叫出荆梦竹的名字。乘等车这会儿,他问荆梦竹到过向州没?荆梦竹说她四年前来过,是护理妈妈住院开刀的。接着她才问:“王师傅,就剩下我一个了,给我分哪呀?”
“你分到市包装装潢厂了。”王师傅爽快地回答。扭头就看见一辆旧吉普车开了过来,便对荆梦竹说:“来了!包装装潢厂的车来接你了!”
那辆旧吉普车停在他们身边,车上下来了个黑胖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跟王师傅打起了招呼。帮王师傅掂过荆梦竹的行李,放到了车上。
车开了。荆梦竹看着两边的街景,回想着那年自己来时的情景。坐在司机旁边的王师傅回过头跟荆梦竹说:“包装装潢厂这回没有招工指标的,你会弹会唱,才把你分到了包装装潢厂。因为离局里近,将来搞个文艺活动啥的抽你方便。”
荆梦竹强忍住晕车的难受,对他笑了笑。车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终于在一个十字街口拐了个弯儿,然后进了一个拱形大门里。门上有几个脱了颜色的字:向州市包装装潢厂。
吉普车在一个二层小楼前面停下,王师傅招呼荆梦竹下车:“到了,下吧。”
荆梦竹见眼前的这楼破破烂烂,门前是煤渣地,到处是稀烂的脏纸。一些穿着工作服的人从大门口进进出出,经过荆梦竹身边的时候,都对她和她的行李好奇地打量一番。
王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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