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男人-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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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吃得狼吞虎咽的，满满的一盒饭，稀里哗啦就没了。开始的时候，林子很不喜欢手套吃饭的样子，觉得很丢人，像坐了几百年牢没吃过一粒米饭似的，时间长了，他就不在意，也许时间再长久一些，他也会变成这样的。
吃完饭，手套把传呼机还给林子，刚好传呼又响了。林子去给王思怡回电话。
王思怡说，昨天晚上你到哪去了？
林子说，我睡着了。
王思怡说，听你的声音是不是病了？
林子说，没有。
王思怡说，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林子说，我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
王思怡说，你等着！
没等林子回话，王思怡就把电话挂断了，林子只好坐在三轮车上等她。十分钟后，王思怡乘着出租车赶来了。她让出租车等在一边，然后跑到林子车前。
看到林子憔悴的脸，王思怡的眼圈红了。她要手套帮林子看着三轮车，拉着林子就走向出租车。林子挣脱王思怡的手，急得王思怡低头不语。林子知道王思怡生气了，但是他真的不用上医院。
他俩就站在街边，默默地对峙着，出租车司机直叫唤。林子过去付车钱，王思怡抢先一步给了。
王思怡说，吃饭了没有？
林子说，吃了。
王思怡说，你回去休息吧，别再拉人了。
林子说，我再陪你一会吧！
两个人并肩漫步在繁华的大街上，他们的表情十分安详。他们靠得很近，时不时肩膀就会碰在一起，然后似触电一样快速闪开。
突然起风了，灰尘扑面而来，林子马上站在王思怡的前头，正对着她，用背部为她挡去风沙。王思怡没有闭上眼睛，她一直盯着林子，她要亲眼看着眼前这个体贴的男孩是怎样用实际行动呵护她的。
风沙过后，他们并肩继续往前走。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们折了回来，时间晚了，该送她回家了。王思怡要自己打车回去，林子不同意，怕路上不安全。王思怡拗不过林子，只好上了车。
告别了手套，林子就拉着王思怡，缓慢地朝南正路公交车站走。
王思怡说，我把蓝星接来和我一起住了。
林子说，小家伙肯定高兴坏了。
王思怡说，是呀，昨天晚上睡觉前，他枕在我的臂弯里，他说，和妈妈睡在一起，我真幸福！他反复说了七遍。
林子说，他很聪明，你应该好好培养他，将来必成大器。
王思怡说，你喜欢他吗？
林子说，当然喜欢，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儿子，肯定幸福死了。
后面不答话，林子也不出声了。林子突然想起只有蓝星一个人呆在家里，他肯定会害怕的，脚下加劲，车速猛快。
返回了网吧，李志文给了林子一张纸条，说是白天有一个女孩打了十几次电话找他，听声音很着急，让他务必给她回电话。
李志文神秘地问林子，是不是在网上泡到MM了，不过可要小心，网上无美女的。林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志文走后，林子就开始考虑该不该给楼灵儿回电话。
以前老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的存在一点都不真实，因为许多的时候他想她，却不知道该到哪去找她，只有在网上苦苦等候，有一次等了一个通宵都没见到她。
现在可好，人家把家里的电话、手机号码都留下来了，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怀疑呢？但是，打了电话他又说什么，到时肯定又是吵一架，然后楼灵儿把电话咣当挂断。
与其这样，不如不打。
从十点钟之后，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林子不接，客人们都把林子盯着看，以为他犯病了，连电话都不接。林子干脆把电话线拨了，客人使用时，他再给接上。
他也没去上网，无聊地翻看着一本不知是哪个客人留下的武侠小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变质了，连童年的梦想都忘记了。那时他渴望成为一位大侠，并为了那个目标奋勇直前，而现在的他终日被生活压迫得气都快喘不过来，再加上爱情一波三折的折磨，他不但不知道该为什么奋斗，连做梦的时间都觉得奢侈。
一个人连梦想都没有了，就像心死了一样，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林子现在就一步一步走向了一个悲剧，他试图挣扎反抗，命运已经把他拖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绝境。
客人说，网管，你把钱找多了！
林子赶快又递了一张十块的给客人。
客人说，网管呀，你是不是病了，我说你把钱找多给我了，你怎么反而又给了我十块。
客人把多找的钱还给林子，摇着头走出了网吧，林子还傻坐着那里，陷在思考中没法挣脱出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都在跟楼灵儿泡网聊天，或者打电话，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问题，现在突然空闲了，一些久而未能思考清楚的难题重新浮出了水面。
其实这些关于未来、命运、生命、生与死的问题一直纠缠着他，只是爱情的光芒遮掩了它们。几个月之后，他又回到了当初的思想困境之中无法自拨。
事实证明，爱情拯救不了渴望解脱的人。他的出路在哪？他该做点什么？他依然没有答案。不过，他急切地想要解决好和楼灵儿、王思怡之间的情感纠葛，否则他心神不宁，什么事都无法做成，他的生活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
第二十五章　我杀了他
　　　　要解决眼前的难题，关键人物是王思怡，她是否愿意离婚，是否愿意和林子走到一起，决定着这场三角恋爱的整个局势，决定着林子的最终抉择。他又不能对王思怡直截了当地地问王思怡，她就像一个脆弱的水晶球，如果不小心珍爱，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的。她已经很苦了，他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带来伤害。
王思怡给林子打传呼了。
“你现在在哪？”
“我在网吧呀！”
“你的电话怎么老没人接？”
“我把线拨了。”
“为什么？”
“不想接电话。”
“是个女孩的电话吧！”
“对！”
王思怡默不作声，林子听到小蓝星叫嚷着要和他说话，她不给儿子电话，小蓝星就嚎啕大哭起来。
“让我和阿星说几句吧！”
“很晚了，他要休息了！”
电话被挂断了。
林子知道他的真诚伤害了王思怡，他有些后悔不应该告诉她真相，但是他确实不愿意说谎，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概念。不过，通过王思怡的反常表现来看，她在乎他。林子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反正感觉挺复杂的，文字没有办法表达。
（52）
四月的天气像小孩，说变就变，天气预报都说晚上晴，可偏偏不到十点，大雨就下个不停，还不时伴有雷电劈天裂地的响声。
林子不喜欢雨天，不但会影响他们的生意，要是不小心淋湿生了病，对于打工的人来说，是最悲惨的时候。生活在举目无亲的城市已经十分艰难凄惨，再有个头疼脑热，没人照顾又想家，那滋味可真比吃了黄莲还难受。
林子坐在网吧里，透过玻璃门遥望路灯下淋淋沥沥的雨帘，他的心情有些莫名的哀伤，其中掺杂着几分悸慌。他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因何产生，他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在网吧里踱来踱去。
网吧里只剩下几个熟客了，今晚林子却怎么看他们都不顺眼。他看了几次传呼，当传呼机的背景灯亮了，他又不知道要看什么。也真奇怪，王思怡一天都没给他打传呼了。不知道今天晚上下雨，她会不会再做噩梦。
实在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慌，林子只有上网。因为楼灵儿在网上，他没有用原来的网名。其实楼灵儿每天都在网上等他，也给他打电话，只是他把电话线拨了。
楼灵儿的执著让他感动，他的心早软了，但是他不能再靠近她，在他没有解决掉他和王思怡之间的事之前，他的出现只会再次伤害楼灵儿沌洁的心灵。
他很想回到楼灵儿身边，他也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他实在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林子胡乱取了一个名字进了聊天室，找了几个陌生的朋友胡侃神侃。
聊了一个多小时，林子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肯定是一大堆废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当然是废话。他是一个说话负责的人，从来不会这样轻言什么，他有些惊讶自己的莫名其妙，连自己都有些陌生了，不过他的心情确实好多了。
客人走光了，他也想休息了。临下线的时候，他给楼灵儿发了一句话，让她早点休息。他没有等楼灵儿回话，直接就退出了聊天室。他太了解楼灵儿的个性了，要不是熟悉的人，她根本不会理。
躺在床上，林子辗转难眠。雨还没有停，不时还会传来雷鸣的声音。林子敛息静听窗外的雨落声，他的心情就像落地的雨滴，七零八落，毫无章法。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念头消失，另外一个念头马上又冒了出来，仿佛只要他醒着，杂乱的念头就永远没有断源的时刻。
卷帘门咚咚地响了起来，林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警惕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难道有贼想砸门盗窃。林子顺手从床边抓起了一根臂力棒，这是李志文留给林子防身用的。林子没有开灯，慢慢地靠近卷帘门，光线太暗，他被椅子绊了几下，差点摔跟头。林子贴着卷帘门听了一会，砸门声又响了起来。
林子说，谁？！
外面的人说，我是王思怡！
林子说，谁？
外面的人说，我是王思怡！
林子说，大声点，你谁呀？
外面的人说，我是王思怡！王思怡！
雨声、雷声，还有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林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听清楚外面的人说的话。他愣了一下，马上跑过去拉亮灯，以最快的速度掀开了卷帘门，哗的声音马上就被混杂的声音淹没了。
门口站在雨中的真是王思怡，她全身湿透了，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那样子楚楚可怜。林子一把就把她拉门了网吧。
林子说，发生什么事了？
林子说，你说话呀？！
林子说，你别哭了。
林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门没有关，杂乱的声音直涌进网吧，林子说话都得大声，否则连自己都听不清说什么。可是他问了几次，王思怡都没回话，径直哭泣着，眼泪和着雨水滑过她紧绑的脸颊。林子把王思怡搂在了怀里，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不停地亲吻她的发梢，她的脸，她的脖子，她依然哭啼不息。他把炽热的双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她没有躲闪，四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双人的舌尖似两条娇龙一样，互相纠缠着，你进我退，我退你进，两人的心跳声激烈得吓人，她的哭泣声消失了。
林子说，为什么会这样？
王思怡说，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林子说，他打你了？
王思怡说，嗯！
林子说，王八蛋，我杀了他！
第二十六章　离婚嫁我
　　　　王思怡说，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这样。
林子说，别拉着我，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懂得疼爱，他不配做男人！
王思怡说，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林子说，你放开我，他打你一下，我要打他十拳！
王思怡说，不要，不要，不要……
王思怡又哭了起来，林子没折了。他松开了王思怡，王思怡紧紧地抓住了他。
林子说，我不会动他的，我不会动他。
王思怡这才放开了他，林子慢慢地走到门口，走进了雨中。
他垂着头，一低头的瞬间，他的眼泪涌了出来。他沉默着，沉默着，他突然握紧双拳，指节发了清脆的响声，他猛烈在把双拳向天空同时用尽冲了出来，在胳膊伸展到极限的那一刻，他啊地大吼了一声。一个雷电在这时扯响了，白花花的亮光照在林子愤怒的扭曲的脸上，十分的恐怖。
雷电消失了，林子依然保持着这个威猛的姿势，雨水和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仍努力睁圆了眼睛，怒视着黑色的天幕；他牙关紧咬，牙齿咯巴咯巴直响。
王思怡跑出来拉林子，很费劲才把他拉了进来。
直到被拖进了网吧，他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他的样子吓哭了王思怡。过了一会，林子全身软了下来，像一个露气的气球。他拖着沉重的潮湿的身体，缓慢地走向门口，用力一下子扯下了卷帘门。
王思怡一直望着林子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巨大的响声吓着了。林子机械地转过身，从柜头的花瓶里取下一朵塑料红玫瑰花，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眼睛望着王思怡，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王思怡有些害怕，一直往后退，直至背靠墙了，她才停了下来。林子还在往前逼近，他的眼神坚毅而有力，他单腿跪倒在王思怡的面前，然后把玫瑰花递给她。
林子说，嫁给我吧！
王思怡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仪式搞懵了，她紧贴着墙，一动不敢动。
林子说，嫁给我吧，我没有钱，也没有权，但是我有一颗挚诚的爱心。
王思怡说，你，你，你疯了！
林子说，我是疯了，但是我是为你而疯的，我要给你幸福，我要给你快乐。
王思怡说，你真疯了，我是一个有家的人。
林子说，你那还算是家吗？他还配做你丈夫吗？他还配做蓝星的爸爸吗？
王思怡说，你别逼我！
林子说，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王思怡说，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林子说，许多的事情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该怎样让你过得幸福。
王思怡说，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我不想再第二次受伤。
林子说，你不相信我？为什么？
王思怡说，因为你也是男人！
林子说，是啊，还有多少男人是男人？但是，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王思怡说，我不相信任何人。
林子就像被响雷打中，身体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玫瑰花掉在了地上。他冷笑了一声，右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背对着王思怡，从行李背里翻出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还有一条长短裤。他递给王思怡，然后就走出了网吧，把卷帘门从外面拉了下来。
王思怡擦拭干净，换好了衣服，林子才被叫了进来。王思怡又站到门外，林子也换了衣服。王思怡回到网吧，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清洗了一遍，然后由林子拧干。林子把衣服都凉在椅子上，然后把墙上的风扇都打开。网吧被吹得很冷，林子让王思怡上床睡觉。
她睡好后，林子把灯关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李志文留在柜台上的烟摸到了，一根接一根抽了起来。其实他根本不会抽烟，准确地说应该是浪费烟草，他只是把烟吸到嘴巴里，然后就直接吐了出来。尽管有风扇吹动着，网吧里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