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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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孟蘩睁开眼睛说:“歌词里面写的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啊!”
“你真的想娶我吗?”
“当然,做梦都想!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嗯……”她又闭上了眼睛,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我就这样搂着她,默默地站了十来分钟。世界整个就静止了。
孟蘩弹唱《关关雎鸠》之前,先看了我一眼,居然有些羞涩。我鼓励她说:“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大胆地唱吧。”
于是孟蘩轻拨琴弦,轻轻地唱了起来。她谱的曲子当然不能和那些名家相比,但是在我听来却已经很不错了。她唱的时候,眼睛一直和我对视着,我发现我是那么地爱她。
唱完后,孟蘩要我提意见。我说,前面部分挺好,很温柔的感觉,但是后面的副歌部分应该再热烈一些。孟蘩低头想了想,说:“有道理,我回去再改改。”
关 关 雎 鸠
作者: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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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把前面的部分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于是孟蘩又唱了一遍,唱完后说:“大狗熊,这歌写的是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的,所以应该是由男歌手来唱的。”
“嗯,准确地说,是写一个帅哥爱慕一个美女的。但是美女会唱歌,帅哥却不太会。”
“什么帅哥?是个丑八怪!丑八怪不会唱歌,那更是一无是处。所以呢,应该好好学。”
“好的好的。”
“最好用吉他弹唱,丑八怪还要学吉他才行。”
“啊?还要学吉他?我连简谱都不认识,你这不是要杀了我吗?”
“我教你嘛!”
我苦着脸说:“可不可以不学习啊?”
“不行!”孟蘩蛮横地说,“你敢不听我的命令吗?别忘了,你还没有过试用见习期。”
“好吧好吧,”我举手投降,“不过,见习期可不可以缩短一点啊?”
“不行!”
“那可不可以延长一点啊?”
“延长?”孟蘩有点奇怪地问:“延长到多长?”
“一辈子。”
“呸!”
“老婆……”我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摇晃,耍赖地说。
孟蘩把手抽回去,寒了脸说:“如果你不学吉他,弹唱这首歌给我听的话,就不许叫我老婆。”
“我学我学我学我学!”我像啄木鸟一样地疯狂点头。
“好,那你坐过来!给我好好听着,我现在就给你上课。”于是孟蘩开始从基本乐理教起,让我一点一点地熟悉吉他。
过了几天,孟蘩又把她中学时候用过的练习琴送给了我,要我用那把琴练习。她说:“这样的练习琴是不能用来演出的,但是对于初学者平常练习是足够了。”
张松为了给《雷雨》跑赞助,费了不少功夫,可是还是一无所获。整个剧组都很发愁。校团委拨的款子太少了,就那么几百块钱,远远不够用。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赞助还是没有着落,孟蘩只得又找了王惠梁。
孟蘩找王惠梁之前,来和我商量。我说:“欠别人那么多人情不好,他凭什么白白帮助你啊?”
孟蘩说:“我也知道啊,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排了这么久的戏,最后没法演吧?”
“那也不能找王惠梁。”
“为什么?”
“这个人你了解吗?他帮助你,可能是居心叵测。”
“你不要那么想,我看他没你说的那么坏。”
“知人知面不知心。”
“哎呀,你真是个小气鬼!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那他凭什么帮助你?”
“因为他人好呗。”
“哼……”
“哼什么哼?人家还帮助过你。”
“他对你这么热心,我总觉得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啊?你太小看我孟蘩了!”
“好吧好吧,随你的便!”我懒得管她了,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孟蘩果然很顺利地拉到了王惠梁的“杰鹏”公司的赞助。陆小林听说最后竟然是王惠梁赞助的,就表示不想演了。但是戏已经基本上排成了,不演也不行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赌气而把剧组所有人的辛苦都浪费。这就是戏剧。戏剧是一个大团体合作的项目,每个环节都是不可缺少的。
陆小林苦笑着对我说,王惠梁那厮现在掌握了戏剧社的经济命脉了,大家辛苦了几个月,居然都是在给他卖命。我说,这话虽然说得有些过了,但是基本上还是点到了问题的实质。这件事情让我也很不舒服。王惠梁有的是钱,而我们缺的也是钱。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是生气也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时已经是6月,《雷雨》已经到了最后的彩排阶段。正好碰上学校开运动会,停课两天。《雷雨》剧组趁机整天彩排,孟蘩和陆小林等人没日没夜的苦干。我则闲得无事,一时心血来潮,就坐上了郊区公共汽车,打算去郊区的风景区白玉山转转。早就听人说过,白玉山的风景很美,和罗盘山相比,别是一番韵味。
我到了白玉山下,极目一望,不由得一声赞叹。这里和名扬全国的罗盘山相比,风景完全不一样。罗盘山本身并不高,只是古木参天,气象森严,又兼多有名墓古刹,显得厚重凝炼;而白玉山则山势险峻巍峨,层峦叠嶂,曲折幽深,山间奇花竞发,百鸟争鸣,别有一番自然俊秀之美。
我听说白玉山的范围很大,一天不可能都玩完的,人们主要去的都是主峰入云峰,于是问了道路,直奔入云峰而去。我爬到入云峰边的一个小山头,发现路又往下走了,要下一段小坡,才能开始爬入云峰。我就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边上游人不多。毕竟这里不是市区,白玉山也不是特别有名的风景区,而且时间也不是周末,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我远远看到在一个石台上,一个美丽婀娜的女孩正在画画。她穿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心中一动,走近几步,定睛看时,那女孩果然是杨雪萍!她穿的那件连衣裙,就是去年篝火晚会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件,露出两只雪白的手臂,使她如云间的天使一般纯洁动人。
我正自惊愕,杨雪萍抬起头来,也远远地看见了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我也笑了,向她走去:“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是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早就听说这里风景不错,正好运动会,就来看看。”
“蘩宝没有来?”
“她正在抓紧排戏呢。过几天就要上演了。”
“哦。坐吧。”
我在她身边坐下,看到她手中的画夹:“你喜欢画画?”
她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从小就喜欢,但是我爸爸妈妈说,画画还是当作爱好最好,不要考美术专业了。所以我就一直把它当作业余爱好。”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画得不好,有什么好说的?”
“给我看看吧?”
她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不行!画得太难看了,不给你看!”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专家。你画了这么多年,肯定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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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杨雪萍就用两手握住画夹两端,给我看她刚刚在画的入云峰。画了一半,还没有完成。但是我却被她那两只雪白的手臂晃得眼花缭乱。去年我暗恋上她,很大程度上就是爱上了她这双手臂。我当时曾经发誓,一定要摸摸的。只是后来爱上了孟蘩,这个誓言就成了镜花水月。孟蘩的皮肤也很白皙细腻,但是比起杨雪萍来,似乎还是稍微逊色一点。杨雪萍的皮肤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当然这只是从视觉角度来说的,至于摸起来手感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没有实践就不能妄下结论。
男人好色的本性使我很想多观察一下杨雪萍的手臂,但是礼貌又不允许这样,我只得强摄心神,说:“不错不错!”
杨雪萍微笑道:“哪里不错呀?”
“这个……”我心里想,“当然是手臂不错啦!”但是嘴里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开始胡编乱造,“结构很好,构图不错,用笔很细腻。”
杨雪萍笑靥如花,说:“是吗?构图哪里不错啊?”
我的汗开始冒出来了,嗨,我懂什么绘画啊!于是就胡编乱造一气:“其实绘画的构图和照相是一样的。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有人讲照相理论,画面最要突出的地方不能放在正中央,那样就显得很呆板。”
“那应该放在哪里呢?”
“应该放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你的画就是这样,入云峰的位置,就在画面左上的黄金分割点上。非常合适!”
“你懂得还挺多!”杨雪萍赞许地看着我。
“嘿嘿……”我挠了挠头,然后拿过她的画夹乱翻起来,嘴里说:“就只有这一张吗?”
杨雪萍大惊失色,连忙来抢。我跳起来就跑,笑道:“给我看看,有什么不行啊?”
杨雪萍在后面叫道:“站住!不许看!我要生气了!”
我看见她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心里很诧异,连忙把画夹还给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不看就不看嘛,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
杨雪萍把画夹紧紧抱在怀里护住,怒道:“你这个人!嬉皮笑脸的!难怪会让蘩宝那么头疼!”
这是杨雪萍第一次对我动怒,而且来得毫无预兆。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的画夹里面藏了她的什么秘密,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我实在是太鲁莽了。女孩子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碰呢?平时和孟蘩这样打闹惯了,和杨雪萍这样的淑女打交道,要注意改变一下行为方式。
我只得老老实实地向杨雪萍道歉。杨雪萍也就没有再追究,皱着眉头责备我说:“你呀!别的都好,就是太不老实!也不知道蘩宝是怎么看上你的。以后要注意啊!”
“是是是!”我嘴上唯唯诺诺,但是心里更加好奇了,更加想看看,她的画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杨雪萍赶我走:“你还不快去爬山?我的画还没画完呢。”
“好吧。”我有些尴尬,说:“你慢慢画吧,我先爬山去了。”
一路上花红叶绿,景色很好,只是天气有些闷热,阴云也比较多,我汗如雨下,游山的快乐多少被打了一些折扣。我爬上了入云峰,站在山顶俯瞰群山,颇为畅怀。江南丘陵如大海的波涛一般缓缓地绵延开去,远处山下的水稻田绿得可爱,高高低低,一片片地连缀起来,使得大地就像丐帮帮主的百衲衣。
这时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云层开始迅速聚集起来,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糟糕,要下雨!我拔腿就往山下飞奔。我跑到杨雪萍画画的那块大石头前,发现她已经把画夹背在身上,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我。远远看见我,就招手说:“耿潇,跟我来,我知道一个躲雨的地方。”
我跟着杨雪萍跑了一阵,杨雪萍就往一个岔路上一拐,又跑了两分钟,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亭子。此时天空中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由于有树冠遮盖,我和杨雪萍一阵猛赶,总算没有淋太多的雨就钻进了亭子。我看见杨雪萍由于急速奔跑而喘息,胸脯微微起伏,头发上挂着一串串的小水珠,在她雪白的皮肤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晶莹可爱,不由得心中一动。但是马上想到了孟蘩,冷汗直冒,默念道:“罪过,罪过!”就不敢再想。
这个亭子比较偏僻,别的游客似乎都不知道,所以都没有赶到这里来。杨雪萍说:“我经常来这里写生,所以很熟悉,那些不了解白玉山的人,可能都会躲到半山亭去,肯定会挤死了。”
“而且也来不及了,雨来得太快,等他们跑到半山亭,肯定全身都湿透了。”我说。
我们就坐在亭子里看雨。这雨来得好大,就如无数支利箭直射下来,砸得亭顶当当直响,还将很多树叶从树枝上击落下来。亭子周围腾起一阵水雾。不多时,亭子边上出现了许多小水洼,雨点射在上面,化成了无数个小泡泡,吹起来又爆炸掉,吹起来又爆炸掉。
我不禁想起去年在化学系的那个雨夜,我和孟蘩第一次拉着手唱歌,不由得怔怔地出神。杨雪萍也看着雨,沉思着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在满天翠绿的雨声之中了。
过了半个小时,雨还完全没有要停的样子。此时已经是中午,我和杨雪萍都带了干粮和水,就吃了起来。杨雪萍问我要不要酸菜。我说,来点吧。她就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旋开盖子,让我自己拿。我一看是我从小就很喜欢的酸辣刀豆,顿时来了食欲,一尝之下,大觉可口,就问是买的还是自己家里做的。杨雪萍说,是她妈妈做的。
我由衷地赞叹道:“你妈妈做的东西真好吃!”话一出口,就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孟蘩,绝不再到杨雪萍家里去吃饭,结果今天又吃了她妈妈做的东西。好在并不是在她家吃的,还不算是违背了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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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饭,我们把手伸到雨里面洗了手。雨非但没有停,反而更加大了,我和杨雪萍说话都得靠近大声说,才能互相听见。
杨雪萍说:“这雨很好!少见啊!我要把它画下来!”于是打开画夹就画。我问,我可不可以在边上看她画。她想了想,说:看可以,但是不许随便评论,免得影响她的情绪。我同意了。
杨雪萍画的时候,我就站在边上看。这样一来,我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到她光滑修长的脖子和一头乌黑的秀发。我觉得她的脖子和头发比她的画要漂亮得多。这样想了之后,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看她看得这么仔细,但是不看又有些舍不得。平常在孟蘩的监视下,我从来不敢多看杨雪萍一眼。而今天我居然可以仔仔细细地看个够,这让我感到很不习惯,同时也很有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孟蘩。杨雪萍确实很好看,她越好看我心里的负罪感越大。我就撇开眼睛不看她,继续去看那雨。我甚至想要逃离这个亭子,眼不见为净。可是雨这么大,我还真出不去。于是我在亭子狭小的空间里面走来走去,心情很是烦躁。杨雪萍却比我沉稳得多,一心一意地画画儿,就像旁边没有人一样。
又过了一个小时,雨水在地上聚集,汇成一股山洪,经过亭边直向山下冲去。我们两个都担心起来,山洪暴发,以前只听说过,今天是亲眼见到了,希望不会变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