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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政界 作者:龙志毅-第7部分

小说: 政界 作者:龙志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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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什么人?” 

赵一浩说: 

“听说为首的是中顾委常委,还有两个部级老同志及一些司处级干部,规格挺高哩!” 

田融心里又是一惊,她瞄瞄丈夫却发现他似乎已经镇定自若,连刚才脸上那层只有她才能发现的阴云也消失了。她就是喜欢丈夫这种临危不惧的性格。临危?危了吗?这仅仅是一种预感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要搞随意上纲上线那一套?她想说几句安慰和鼓励丈夫的话,却又觉得为时过早,终于什么也没说两人便各自上班去了。 

赵一浩来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打开秘书事先放在写字台上的“急批”文件夹,却还在想着刚才北京的电话,有点心神不定。正在这时,桌上的红机铃响了,是组织部长周剑非打来的。他告诉省委书记,刚才接到中央组织部的电话;中组部考察组将于明天来省城,对省委班子的运转情况作“例行考察”。周剑非正要念考察组主要负责人的名单,却被赵一浩打断了,他对周剑非说: 

“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周剑非放下电话就过去了,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他自然没有要车也没有叫秘书跟上,只告诉他自己的行踪,说了句:“我到赵书记那里去。”便走了。 

赵一浩正坐在写字台前提笔批阅文件,见周剑非来了便放下笔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接过周剑非手中的电话记录反复看了两遍,把它还给周剑非,说了一句: 

“好嘛,欢迎他们来。” 

周剑非看出来了,书记表现得很镇静,可谓不露声色,但是作为熟悉赵一浩的他,隐隐地感到书记有心事。 

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便挥挥手中的电话记录: 

“这几个人你熟悉?” 

赵一浩淡淡地说: 

“不熟悉,但知道。” 

他于是将三个人的身份和经历简要地告诉了周剑非。三个人的高身份深资历使周剑非又一次感到这次的考察不同寻常。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书记,好让他心中有数。昨天晚上从钱林家回来后他便慎重考虑过了,一种知遇之恩和朋友之情的潜意识使他作出向赵一浩通报的决策,不管后果如何。于是便从昨天晚上到钱林处通报情况说起,谈到了钱林反映的谣言种种以及自己听到的一些传闻。他发现赵一浩在认真地听,虽然不动声色却隐隐地显出内心的激动。这种内心的激动只有善于观察并熟知对方如周剑非者,才能体察得出来。他想说点安慰的话,但还没想好却听到赵一浩说话了,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说: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别人要怎么歪曲、造谣,让他们去说吧,别管它;也无法管呀。” 

是呀,歪曲事实,随心所欲地造谣,对一些人来说似乎成了天赋的权利,想造什么谣就造什么谣。各种各样的谣言也可以自到“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框子里去,让你奈何不得! 

周剑非正想着这类事纳闷,赵一浩又说: 

“老周,我倒是在考虑一件事,中组部的考察组来了,你这个组织部长却又走了,这样好吗?” 

原来周剑非在常委会上提出,三江考察组对市长人选碰到了难题:包括考察组本身看法不一致难以形成统一意见。因此,他想自己去一趟三江,赵一浩当即便同意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故而提了这一问题。 

周剑非接到电话通知后,脑子里也想过这件事,但他想有赵一浩在就好办,让吴泽康他们做好接待服务就行了。于是说: 

“我想问题不大吧,反正有你在,具体工作有吴泽康他们来做,我去抓紧时间办完要办的事就回来。” 

赵一浩说: 

“我倒有一个想法,你在家我去三江。他们来了想找什么人谈就安排什么人同他们谈,不要打半点折扣。你们只服务不参与,当然人家也不会让你们参与的。如果他们要找我谈,就说我的意思,把我放在最后一个。还可以告诉他们,我早已决定要下去的,这次趁三江有班子调整就顺便去三江了。” 

周剑非冲口而出说: 

“这样恐怕不妥吧?” 

他直觉地感到书记的这种举措有些异常。从理论上来讲中组部的考察组由省委组织部对口接待是合常规的,但从实际来看就不是那样了。按贯例中组部来了个一般的领导干部,省委书记都要接见的,而且还要“共进晚餐”什么的,何况如此高的规格哩! 

赵一浩淡淡一笑,说: 

“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也许对他们的考察更方便一些,反正如果要找我谈我最后回来谈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干脆又加上一句: 

“人家是来考察省委班子的,理所当然我是被考察的第一对象,老是在人家周围转来转去的于什么?你自然也是被考察的对象,不过职责所在躲不开哪。我建议你也不必一天到晚跟着他们,从飞机场接来安顿好住处,商量一个日程,然后派一个处长当联络员住在招待所听调遣就行了。你哩,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不要离开省城,随叫随到就行。” 

周剑非全明白了,赵一浩是有意回避,在当前的特殊情况下,其心情可以理解。而且可以说这是一种高明的举措,比围着考察组转高明多了。但他还是为赵一浩担心,这样做会不会使考察组产生误解?于是他建议: 

“是不是等他们来了见个面再下去更好一些?” 

赵一浩毫不犹豫地说: 

“见了面也许就走不成了,再说三江那边也不能耽误呀。” 

周剑非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赵一浩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没有特殊情况是决不会改变的。他于是便和赵一浩商量操作方案。赵一浩提出叫吴泽康同他一起去,他去三江是全面考察,对班子问题只听听汇报,和市委、市人大负责同志交换意见,出头露面的事让吴泽康去办。他自己则要到三江市辖的几个县跑跑,看看今年的经济情况。 

周剑非不好再说什么,赵一浩说: 

“那就这么办,我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吴泽康你去通知,要叫他们带足所需的材料。我们经常保持联系吧。” 

“我每天和你电话联系一次,”周剑非说着站起身来和赵一浩握手,“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布置。” 

他们的手握得很紧,体现了一种理解、信任和默契。 

第二天一早,赵一借一行动身去三江。按他的习惯乘的是一台十二座面包车,除赵一浩自己之外,还有组织部的吴泽康、省委副秘书长薛以明、秘书、警卫及办公厅的两个处长,一台面包年也就可称满载了。 

吴泽康是第一次陪省委书记出差,摸不清脾性,不便多说话只把眼光朝向窗外以观山景。办公厅的几个人都是经常同赵一浩道下乡下厂的,知道他的喜怒好恶,车子出了省城便天南地北地谈开了,赵一浩自己也很快加入进来,车内的空气顿时便活跃起来。 

在这种场合大家都知道不便谈政治上的事,一般也不宜谈日常工作上的事。于是便天南地北摆故事说笑话。省委副秘书长薛以明是广东人但普通话说得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广东味了。车内的话题东转西转忽然转到了广东人说普通话,赵一浩带头说了一个笑话:六四年他们那个大学的毕业班下湖北参加“四清”。班上有一个广东同学,他对生产队长说天要下雨了,你们的稻草赶快收一收。说出来的却是:天要下汝哪,你们的倒桥要赶快修一修。弄得生产队长莫名其妙,说:张同志,我们那座桥没有倒呀,我刚从桥上过来的。这位同学比手划脚地解释,越说越说不清楚,后来他去了才当了这位广东人的翻译。一阵笑声过后,薛以明自己接过话头一连说了几个广东人说普通话的笑话,引来满车轰然大笑。其中一个是:广东人到北方一个中等城市当了市长,开大会作报告,他说郊区一定要管好,否则城里的坏人都跑到那里去了。他说出来的却是:娇妻一定要管好,否则坏人都跑到那里去了。那天他作的是整顿治安的报告,大家正在为“娇妻”发问发笑,却又听见他说:办案子要先女后男!会场又是一阵轰动,弄了大半天才弄清楚了,市长说的是办案子要先易后难,把那“易”的音说成“女”的音了。 

就这样一路春风满车欢笑,从省城到三江的一百多公里路程很快便过去了。全车的人没有一个会想到或者看出省委书记有什么心事。 

以卫亦前为首的“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在市委招待所恭候赵一浩一行。下午,照例由市委、市政府向省委书记汇报全面情况,主要是经济工作情况。晚上他想先听听两个考察组长的意见,但专门为上级领导安装的红机响了。是周剑非打来的。赵一浩接过电话后双眉紧锁,但不露声色地对等候一旁的吴泽康说:“情况有变化,快去通知市委和考察组的同志到楼下开会。” 

大家走进会客室发现省委书记已经坐在里面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都在注意观察,但他们都没能从赵一浩的表情上得到要领。出现在眼前的赵一浩表情平静,刚才省里打过来的电话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情绪有任何波动。 

大家各自找位子坐下,纳闷地或好奇地等待着赵一浩发布爆炸性的新闻,没有特殊事,怎么会这样呢? 

赵一浩“发布新闻”了,但语气平淡、话语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省里打来电话,有件事要我回去处理一下,我明天一早就走。其余的同志继续留下,按分工各行其事。” 

在坐的人都觉得纳闷却又不好打听,只好连声表态,语言不同意思一样:一定按书记的吩咐办。 

第二天一早市委派一部刚接来不久的皇冠车送赵一浩返省城,除了秘书和警卫员随行之外,其余都属于“各行其事”者留下了。 

话分两头:赵一浩一行离开省城的当天下午,周剑非带上秘书、省委管行政的副秘书长、接待处长等人到飞机场接中组部考察组。谁知飞机晚点两个多小时。当那架装有四个发动机的依尔十八终于在机场徐徐降落时,黄昏的帷幕已经在地平线上展开。 

三位老年人领着十多个中青年干部走下飞机,一位自称是中组部的年轻人急步上前依次向周剑非介绍: 

“这位是张老,这位是刘老,这位是李老,这位是中组部宋局长。”他将三者加一局长介绍之后,其余的人就没有再介绍。介绍多了也记不住,反正以后会慢慢认识的。 

周剑非只说了一句话: 

“请同志们上车吧。” 

将客人送到招待所安排周全回家吃过晚饭之后,周剑非领着组织部一位副处长,携带本省厅级以上干部花名册去和考察组商定日程。去一位副处长当联络员这是贯例,主要任务是通知前来谈话的省、厅级干部及其他联络事项。 

周剑非到达招待所时,客人已吃过晚饭,“三老一局”正坐在张老大套间的会客室里商量事情。见周剑非来了,张老半撑起身子同他握握手又指指对面一张单人沙发示意他坐下。周剑非和其余三个人一一握手后落座,向在座者介绍了吴副处长并将干部名册给了宋局长,然后说: 

“正好三者和宋局长都在这里,为了便于安排活动,是不是商定一个日程表呢?” 

他的话音刚落,张老以平静的口气问道: 

“怎么不见一浩同志呢?” 

这位中顾委常委七十六岁了,看上去身体健康头脑绝对清楚。周剑非已经获知,他是一九二七年十四五岁时便投身革命的,一生经历过不少坎坷,也闪烁过很多辉煌,担任过党、政、军一连串要职,是一位很有身份的老前辈。 

周剑非没有料到考察组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只好如实回答: 

“一浩同志下乡去了,他告诉我接待安排考察组,他过几天就回来。” 

周剑非可谓做到了“如实回答”四个字:下乡去了,叫他接待,过几天才能回来如此等等,这些都是事实。但他巧妙地省略了一个重要情节:赵一浩是下乡之后才知道考察组要来的消息呢,还是知道考察组要来的消息后今天早上才离开的?幸亏三老一局都没有追问,追问也不要紧,他早已对策在胸了:三江市调整班子出现了复杂情况,早已定了省里要去领导干部处理这件事如此等等。又是实情实理,并没半点虚假之处。至于原先定的是他周剑非去,后来临时改为由赵一浩去的事,他相信考察组不会问得这么细,那不是近乎审讯了? 

果然,三老一局都没有过问赵一浩什么时候下去的细节,张老听了周剑非的回答,像是经过了商量似的,说道: 

“你打个电话给一浩同志,请他马上回来。他不回来,我们不好商量日程。” 

语气是平和的,可以说十分平和。但周剑非立即从那平和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一种不可更改的坚定性。他还来不及回答却又听到张老以相同的语气,甚至更为和平的语气说: 

“你告诉他不要有什么顾虑嘛,我们都是同志嘛。” 

和平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坐在一旁的两老一局虽没有插话却用表情、笑颜烘托了这种气氛。周剑非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一浩同志绝对没有什么顾虑的,考察组来是帮助我们嘛,清还请不来哩。一浩同志确实是去三江处理急事。根据考察组和张老的意见我今晚就给他打电话,传答考察组的意见,要他马上赶回来。” 

张老笑笑说: 

“对,你给他打电话,先回来一趟吧,我们先谈谈,如果需要再回那个什么江?哦,三江市去也可以嘛。” 

周剑非说: 

“那就这样办吧,我估计一浩要在那里布置交待一下才能动身,恐怕要明天下午才回得来,明天是不是请考察组的同志们到附近看看?” 

“看什么呢?”张老问。 

是呀,看什么呢?周剑非刚才是冲口而出的并没有事先考虑去处,但顺理成章自然是看风景名胜了。他一连说了省城市内及附近的风景名胜:兰湖、傅家屯、西山卧龙寺等等,并简要地介绍了这些景点的概况以供客人们选择。 

张老听后摇摇头笑道: 

“不,我们现在不去那些地方。下车伊始看风景,我们岂不成了旅游团队,哈哈。”他瞄瞄在坐的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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