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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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人陪着在网上打发寥落、虚无的时光，但我心情总是潮湿如南方的雨水。　
13　
有一天，我从大街上晃荡回来，由于没有找到张琳，我情绪极其不好。我在屋里呆到天黑，就又跑到网吧，看那些以前写的诗歌，听以前做的音乐小样，整个人以及心情黏糊得像锅煮糊的粥，肖欣每次发消息来，我都〃恩〃、〃啊〃、〃哦〃地回答。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四章（4）　　　
肖欣发来消息：心情又不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别担心，你们还会在一起的。　
我发过去一个〃哦〃字。　
肖欣：哇，连我都不理，看来真是心情很糟糕了。　
我心想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良久，肖欣发来消息：夏诺，你太需要人照顾了，你不能孤独，不能困苦，真替你担心，真想来照顾你。　
我没有回话，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心想只是她说的好听话而已。　
她又发来信息：只要你说一声，我就立即逃出家，过来看你。　
我没有回话，就那么坐着，直到出现屏幕保护颗粒状的飞行物从电脑屏幕里向我飞过来，像我的脑神经细胞一样凌乱。　
良久，我直接摁了一下电脑的启动键，电脑主机发出〃得〃的一声，停止了运行。　
我转身走出网吧，漫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长江边。江水稀里哗啦地流过去，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轮船过后，江水澎湃着击打在江边的鹅卵石上发出的劈啪声。　
我席地坐在一堆堆鹅卵石上，一颗一颗地数，1、2、3……3743、3744、3745……我想，数到心静如水了，我就回去。可是，鹅卵石真多啊，数也数不完，数着数着，我开始仇恨起它们来，我拿起它们，抡着胳膊，狠狠地把他它们抛进里稀里哗啦的江水里。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五章（1）　　　
1　
8月，酷暑依旧没有退去。　
又是一个黄昏，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夕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穿透进来，在我的床上、我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金黄色的线。　
我突然接到了张琳打来的电话，听见是她的声音，我又惊又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张琳说：〃诺，你还好吗？〃她顿了顿，见我没说话，她说：〃我昨天回家来了，没来得及找你，但现在我又要走了。〃我没说话，她顿了顿，〃请忘记我吧，记得你的梦想，希望今后能再见面，今天就没时间见你了，二叔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我给你打完电话就走了，先到成都，后天就动身去新疆。〃　
我的胸口闷得慌，鼻子酸酸的，像感冒时打不出喷嚏，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张琳说：〃你说句话吧，好吗？我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不是不见你，如果你恨我，那你恨吧，希望几年后我们再见时，你能记得我。〃　
我的鼻子好不容易抽搐了一下，却又堵得发慌。　
电话里我听见有人在大叫：〃张琳，走了，还在磨蹭啥呀。〃张琳应了一声：〃快了，立即。〃她有点焦急和担忧，〃诺，你说句话吧。〃　
……　
又有人叫张琳。我听见话筒里〃嚓〃地响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的眼睛顿时湿了。我心里装着好多话啊，可是，张琳，我一句也没有说出来。朋友们，我该怎么说出口啊？　
时间停止了，但它又在移动，因为天黑了，黑夜铺天盖地。我被黑夜包裹着，希望它把自己包裹得紧点。但是，我怎么老是看见自己在瑟缩？夜晚没有风，长江上也没有汽笛吼叫，连蚊子都消失了影踪。我躺在漆黑的屋子里，世界漆黑，多么空旷。我突然看不到我自己了。　
在金黄色的线消失了的时候，我又写下了一些破碎的诗歌，撕碎了，走到窗口，撒了出去，它们像一只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而舞，消失在一阵夜风之中。　
2　
8月23日，张琳走了，离开了江城。她去了成都，然后去了新疆。　
我在若干个黄昏里，总是想起她来。黄昏属于她的世界。　
晚上的睡梦有点潮湿，我梦见了我和张琳走在新疆的沙漠上、隔壁滩上，我们迷失了方向，又口渴难耐，我们心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四处寻找出路，后来我们拉着的手分开了，突然张琳不见了，我四处找啊找，后来找到了她的一件衣服，还有一串脚印，我跟着脚印走啊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我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看到张琳骑在一只巨大的蜘蛛身上，怪异地微笑，我害怕极了，慌忙往回逃，但是我进来时的路却没有了，我沿着面前惟一的一条漆黑的路狂奔，终于找到了出口，可我刚踏出洞口，前面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黑云，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在扭头的瞬间看到张琳正邪恶地笑，我的身子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下去，却是无底的深渊……　
突然惊醒过来，却是一场梦。我喘了几口气，掐了掐自己的手，有疼痛感传来，确定自己没事。我摸了一下额头，汗水滂沱。　
3　
噩梦般的生活，使得我像一只受伤的花朵，独自在黑夜盛开，开出残缺的花蕊和花瓣，写一些阴沉得像乌云的诗歌。　
城市论坛上的人开始担忧我的心理，有人简直大叫：你不会自杀吧？　
谁知道呢，自杀什么东西？我又是什么东西？爱情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诗歌是什么东西？音乐又是什么东西？　
我这样写到：　
肆无忌惮的大雪　
掩埋了我的想象和激情　
谁敢担保　
低于摄氏零度的空间　
有几分新鲜　
嘴唇、头发、以及　
一双蛇一样的手　
加上一只白色的戒指　
北方的冬天，隐藏在雪花之下　
它会后悔　
也会在明春悄无声息地溜走　
我还这样写到：　
一朵花开了。春天还在和冬天　
交配，滋生的毒　
加速死亡，一杯水无声消失　
一朵花就枯萎了。　
一朵花开了。夏天和秋天还在　
逃亡，没有回家　
睡梦空虚，一个太阳坠落了　
一朵花就枯萎了。　
是的，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头发、嘴唇和手指，包括戒指，都在冰冷的空间里储存着，但是它们有几分新鲜？　
鲜花开了？可是，为什么又枯萎了？是谁偷走了花的灵魂，让它像吸食了毒品的一样，加速死亡？　
肖欣看到这些诗歌，在帖子上回复了几个大大的惊叹号，然后从QQ里发信息给我：夏诺，我很担心你，你到底怎么了？看开一点好吗？开心一点好吗？　
我没回话。　
她又发信息过来：你说句话好不好，张琳不关心你，还有其他人关心你嘛。　
我沉默不言，不想说一句话。　
她最后发了个信息：夏诺，我决定来看你，来照顾你，我明天就到，你等着。　
我呆坐电脑面前，突然有点感动。　
4　
肖欣在她说要来江城的第二天傍晚到达了江城。她在电话里问我：〃夏诺，你在哪里啊？我立即过来。〃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五章（2）　　　
我对她的到来感到惊讶。她竟然真的来了江城。我多想找个懂我的人说话啊，肖欣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我又多么害怕见她，因为我爱着张琳。　
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长江发呆。我不想见肖欣。我在电话里对肖欣说：〃算了吧，我们就不见了，网络上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肖欣有点急，说：〃夏诺，你没什么吧？你千万别有什么后悔之举啊。〃　
我黯然地说：〃谢谢关心，我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更谈不是后悔了。〃　
肖欣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只是来看看你，就当是一个新朋友来看看，可以吗？〃　
我说：〃算了吧，没什么看的，总是一个人，肯定和人一样，惟一的区分就是死人和活人。〃我说这话时，看到长江上的航标灯在一闪一闪的，像幽灵的眼睛。　
肖欣对我的回答表现出无奈：〃唉，我真是服了你，你那么有才华，难道一个张琳就值得你拿人生和梦想做赌注？〃　
我有点火：〃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我顿了顿说，〃你还是走吧，我不会见你的。〃　
肖欣无可奈何，最后嘱咐：〃你千万别怎么样啊，不然我也会跟着你去的，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吧，我随时过来看你，我现在打给你的号码，就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对，语气软了点，说：〃谢谢你，我知道的，早点找个地方休息。〃说完，我挂了电话。　
5　
接完肖欣的电话，我无力地倒在床上，仰望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张琳还爱我吗？　
如果爱，那在我回江城的无数个日夜，她为何不曾来见我一面，哪怕是一分钟？如果不爱，那她为何在离开时还那么牵挂我？　
张琳。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她是爱我的，就算她不爱我了，那我依然爱她，我要等她回来。　
我暗自决定，我要在江城等张琳回来，因为我们说过，要一起走过贫穷，一起走过梦想和希望，一起走过人生。我要等她回来，履行我们的约定。　
我不能见肖欣，不能让她打乱我的计划，增加我的麻烦。　
我把手机关了，把自己关在家中，每日每夜地写诗，写歌，弹唱练习，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用时间慢慢疗养内心的创伤。　
在那几个寂静的夜晚，我就坐在窗前，弹唱着新歌，《掌心上的轮回》：　
让风吹　
让风吹　
城市上空　
弥漫的酸涩滋味　
像记忆　
你留下的　
失真的美　
孤独者的天涯　
秒针划破晚霞　
年华打翻誓约　
一缕悲情的曙光　
在掌心上轮回　
梦醒了　
让风吹　
让风吹　
6　
几天后，我走出了门。秋高气爽的，但感觉整个大地开始萧条起来。滨江路上的树叶开始一片一片地掉下来，长江的水在一点点退下去。　
环卫工人忙碌着，滨江路上依旧很干净。　
江水退下去后，空出来的沙地被人用水泥铺平，开起茶馆，或者台球室，或者游乐场。　
人们一窝疯涌到了长江边上，喝茶，打牌，开碰碰车，坐海盗船，打台球，吃冷香串串……　
我每天睡到中午，然后起床，在楼下的小餐馆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跑到滨江路，要一杯茶，看着水波荡漾的江面发呆。　
7　
江风凉爽惬意，行人恬然自得，我的心情也就跟着情景稍微有所好转，我准备叫上王小川，傍晚时找个地方喝酒。　
我拿出手机，开机后不久，手机的信息提示铃声就叮当叮当响个不停，我打开一看，全是肖欣发来的。　
信息1：诺，你怎么了，电话无法接通，我很担心你，收到信息了请回电话，我担心死了。　
信息2：诺，我快急死了，你究竟怎么了？我好担心啊。　
信息3：诺，我已经哭了，你就不要折磨我了，给我回个电话，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吧。　
信息4：求你了，我求你了，回我电话吧。　
……　
慢慢读完这些短信，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残忍，也深深地感动肖欣这样对我。我盯着沙滩的一块猩红的长江石出神，越看越像人的一颗心脏。我想，我没有理由漠视肖欣，她是对的，她有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况且，她大老远跑来，大家作为朋友认识，也很正常。　
我觉得自己的自私，就算自己喜欢张琳，不喜欢肖欣，但作为朋友，见见面，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也是应该的。　
我有些愧疚，急忙拨通了她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　
肖欣有点急切，问：〃喂，是夏诺吗？〃　
我说：〃是我。你在哪？〃　
肖欣有点惊喜，似乎喜极而泣，她抽搐着鼻子说：〃你个死鬼，担心死我了，我立即来找你。〃　
我告诉她：〃我在滨江路，往上游走人最少的地方。〃　
挂了电话后，我给王小川打了个电话，叫他出来，找个地方一起吃饭。他说立即出门，到滨江路和我回合。　
8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我不应该见肖欣，我们也就会互不相干，各自好好地存在。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五章（3）　　　
但事情恰恰是这样，我见了肖欣，被她深深感动，我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决定。　
张琳。肖欣。她们，改变了我们的人生历程。　
9　
肖欣很快就到了，看见我时，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像张柏芝和刘德华在电影里的〃上树〃造型一样，双手搂着我的肩膀，把双脚架到我的腰上。　
我很不适应，想推开肖欣。但我解不开她的手，而且担心推开她时，她会掉在地上摔伤，我就假装要摔倒的样子，她一急就自己下来了，我终于松了口气，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我叫肖欣坐下喝茶，她不坐，一会拉着我左手，一会拉着我右手，左看看，右瞧瞧，然后说：〃完好无损，我放心了。〃接着就扯开嗓子大叫，〃帅哥啊〃　
我急忙拉她坐下，环顾四周，幸好没有其他帅哥美女，否则我不知道会羞成什么样子。　
肖欣要了一被清茶，喝了一口，说：〃诺，我要听你唱歌，现在就唱。〃　
肖欣老这样叫我〃诺〃，我心里很不自在，我轻描淡写地说：〃今后你还是叫我夏诺吧，不然有人会误会的。〃　
肖欣强烈反对，说：〃谁误会啊？管他谁误会了，只要你不误会？〃　
我不禁问：〃我怎么会误会？我误会什么？〃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就说，〃你答应不，不答应我就不唱歌了。〃　
肖欣或许看出我的情绪有点什么，就答应了，我就唱了一首曾经把小样贴在了城市论坛的原创歌曲《我们还有未来啊》。　
〃……花谢之后不要忧伤，风雨过后还有阳光，离别之后才会相聚，痛彻过了开始梦想，星星消失了，我们还有月亮，流浪的路上，我们还有故乡……〃　
肖欣听得认真，几乎沉迷进去，我都唱完了，看了她几分钟，她才忽然醒过来似的拉着我：〃给我写一首好不好？给我写一首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的，我说过，我的诗和歌，只为张琳而写。〃　
肖欣的话突然引起了我的惆怅，我扭着头看着江面，看着波浪滚滚的江面，眼睛一片茫然……　
肖欣听了后，埋下了头。这时，正好王小川过来了，我们就提议去吃饭。　
10　
虽然肖欣来到江城，调皮、主动、爽朗、欢乐的性格，让我的生活多了几分色彩，但是我总无法忘记张琳的离去。　
一次，我、王小川、肖欣在滨江路的茶馆喝茶，王小川和肖欣就开着玩笑，逗得我也哈哈大笑。刚笑完，我突然拉着王小川问：〃王小川，你说，张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