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烟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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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身上的一百零八根断掉的骨头骨头接好?再动就真的要散架了。”
我真的很感激苏易,虽然他有些啰嗦,有些婆婆妈妈。可若不是他,我恐怕已成一具白骨,苏易说他是偶尔经过一潭湖,发现碧绿的湖水都变成血色,便将我捞了起来,那时的我仅剩一口气,而苏易号称能跟阎王抢人,只要没断气他都有办法救回来。
我原本的容貌在掉下崖时全毁,第一次照镜子时,便被脸上狰狞的疤痕吓得将房中的镜子尽数摔碎,苏易安慰我许久都没有让我平静下来,他索性一掌将我劈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醒来的时候我就换了一张脸,一张与以前判若两人的脸,一张比烟纱还要清丽倾城的脸,有时望着镜中的自己会恍然分不清究竟现在在梦中,还是前十七年在梦中。
苏易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会用毒,若你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不知不觉用毒整得你生不如死跪地求饶,他会易容术在苏易家中修养了半年,我从没有见过苏易的真面目,每日都以不同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他医术很高,能将仅剩一口气的我救活,他很幽默,经常能逗得我开怀大笑,他很吊儿郎当,嘴上总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会吹箫,他的箫声总能让我不自觉落泪。若没有骆遥,我想我定然会爱上这样的他。
醒来后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报亡国之仇,给父母报仇,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给已经“死去”的我报仇。
若我真死了,那便一了百了,再也不要遇见他,可现在,我还活着,当初对他有多爱,如今就对他有多恨,我忘不了他那句“我与她无话可说。”忘不了他看我腹中孩儿时的嫌弃,忘不了在黎幽瑾百般羞辱我时他的冷眼旁观,更忘不了是他亲手将我打下山崖,让我失了孩子,毁了容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乾元国的江南以青楼闻名,最出名的便是沉鱼阁与落雁阁,沉鱼阁的姑娘以唱曲闻名,而落雁阁的姑娘以舞蹈绝世无双出名,
休养一年后,我告别了苏易,他救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我不能还总是赖在他府中,苏易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阻止我。
忆起烟纱的一身好舞蹈,我进入了落雁阁。
进落雁阁的时候妈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了想,说了两个字:“烟纱!”妈妈听了后笑了笑说到:“倒是个别致的名儿!”又打量了我半晌赞到:“模样也挺俊俏!”我挺直了背,淡淡说到:“我只想学跳舞,并不卖身!”因为姐姐跳舞时很美。
从今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烟落,只有烟纱,只有想代替姐姐好好活下去的烟纱。只有一心想报仇的烟纱。
妈妈听到我的话,笑容中有着明显讽刺的意思,尖细的嗓音说到:“哟!来这烟花之地还想留着清白啊?说出去都没人信。”听到妈妈说的话,我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是强装镇定:“若不同意,我就去沉鱼阁了。”
沉鱼阁就在落雁阁的对门,两家一直在打擂台,妈妈当然不可能放我去沉鱼阁,只能收留了我,让我跟着拂柳学跳舞。
拂柳身段柔软,舞姿极美,有许多人都从千里之外慕名而来,只为看她舞一曲却求而不得。所以妈妈让我跟着拂柳学跳舞时,我是很开心的,每日勤奋练习,幻想着哪一天我出名了,他能因听到这个名字而想起些什么而来见我一面,但这都只是我想。很多时候并不是我想就能如愿的。
这六年来,我一直在想骆遥在我掉崖时有没有难过?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难过。却又不敢深想下去。
时光匆匆而过,六年时间,我已练得一身好舞艺。落雁阁也是花了很多的精力去宣传,我却也知道,这宣传范围也定只能在乾元皇朝的范围之内。我终究是要回上陵国的,如今我只是在等,等一个适合的时机。
纵使骆遥对我那么残忍,但他对烟纱绝对是真心的。如今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而他却是上陵国漠北将军。我只能以这种方法让他主动来找我,我才能接近他。
这六年间,骆遥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我耳边,他娶幽瑾公主的同时还娶回一块牌位,一块秦烟落的牌位,听闻他妻子未死,他踏平西域楼兰等国只为寻找失踪的妻子,这些消息在我看来只是笑话,他的妻子被他亲手打下万丈深渊,他做出那些动作又是给谁看?
青楼,是个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有人聚集的地方自然消息灵通,前些时日,又有传为寻妻搅得整个西域动荡不安的骆遥又来到柳叶城,我心里寻思,若消息是真,这正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我让锦瑟打听到骆遥所住的客栈。
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格外暖和,我选了件大红色的广袖裙,梳着烟纱平日里最爱的发髻,用红色轻纱蒙住脸,咋一看上去,与映像中的烟纱相差无几,我不确定骆遥是否会将我认成烟纱,但我总要试上一试,毕竟就我所知,骆遥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便是烟纱。
徘徊在骆遥所住的临潇客栈前,怎么接近骆遥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话本子里通常都是用两种方法有目的的接近一个男人,一种是英雄救美,另一种是美人计,可骆遥性子冷清薄凉,哪怕是有人被坎死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会无动于衷,所以,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戏码定然是行不通的,而他身边的各色女子,美艳妖娆如黎幽瑾,清丽无双如萧如烟,娇俏活泼如秦烟落,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而他却从未对我们任何一人动过心,可见使美人计也定无多大用处。
彼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急驶而来的马车,在听到赶车的小哥急急的呼叫声时,马车已到我身后,一时间吓得忘了做出反应,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就要从我身上踏过,千钧一发之际,苏易不知从哪冒出来将我拉离马车数丈远,我人并无大碍,只是…衣服被马车划破,大半背部漏了出来,背上一片冰凉。
街上的人皆看着我,有的面露厌恶,有的好奇,有的则是可怜。
那次摔下崖,不仅容貌全毁,孩子已失,身上更是留下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六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没有勇气照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就在围观人群异样却又在常理之内的眼光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脚底有个洞能钻进去时,一件灰色长袍结结实实套在了我身上,将我裸漏在外满是疤痕的背部裹住,本以为是苏易,却在抬眼时吓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摔下台阶。
被我错认成苏易的骆遥拉住快要摔倒的我,冷眼扫了一眼围观群众,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冷冽,我打了个寒颤,周围的人也都以惊人的速度散去,很快偌大的街道就只剩我们二人。
只转瞬间,他柔和得如梦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还好么?”
我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转眼一想,如果连面对你都没办法做到那谈何报仇?
定了定神,抬起眼,模仿记忆中烟纱的笑容,直视着他的眼睛,多年未见,他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冷清清,只是面上多了些沧桑之感,我答到:“烟纱无碍,多谢公子相救。”
“烟纱?”他似怔了一怔,转而露出一丝苦笑,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我心中一喜,这应该算是歪打正着吧,不禁有些感激刚刚那位急驶马车的小哥。
骆遥送我回到落雁阁,在门口时我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定了定心神,让自己尽量扯出甜美的微笑问:“公子要进去坐坐么?”
他看了看里面,淡淡说了句:“算了…”便转身要离开,就这样走了吗?
我有些不甘心,小步追上他,故作娇羞:“还请公子留下姓名与住址,公子的衣服还在烟儿这呢,待烟儿洗净后好还给公子。”
他笑了笑,薄唇亲启:“临潇客栈,骆遥。”
他似与以前又有些不太一样,现在变得爱笑了。我怔怔看着他离开的清瘦背影,拉紧身上的衣服,进了落雁阁。
拂柳已被江南一富商之子赎身,明媒正娶回家做正房了,落雁阁中的姐妹都很是羡慕她,毕竟自古以来进了这烟花之地,即使能赎身,也只能做小妾,只能做那种几乎能当自己爹爹的男人的小妾,拂柳与那些烟花之地出身的小姐相比无疑是幸福的,她的夫君我见过几次,斯文俊朗,与拂柳站在一起很相配。拂柳赎身,跟着拂柳学了多年舞蹈的我自然会接她的位。
妈妈在外面宣传拂柳的传人烟纱,为了让我有神秘感一直避免让我曝光于众人面前,现下江南盛传,落雁阁的烟纱姑娘乃是江南第一美人,落雁阁的烟纱姑娘舞姿更胜拂柳一筹,连柳叶城主苏易都被烟纱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欲给烟纱姑娘赎身……等等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却始终无人见过真正的烟纱。
这日,妈妈突然发出消息,三日后,烟纱将正式登台表演。
这个消息在江南如炸开了锅一样,经前段时日的造势,很多人都想一睹传说之中江南第一美人的芳容,我不得不佩服妈妈的头脑,她居然想到用卖票方式让人进场,凭票入场,紧紧两百个名额,第一日票价便被炒到500两银子一张。第三日最高竟被炒到1000两,听着锦瑟絮絮叨叨说这这些话,我暗自咋舌,为了见一个只听过却没见过的烟花女子一掷千金值得吗?
表演那日,意外的在贵宾席上看到了骆遥,一身玄色衣袍,手中握着茶盏,热气烟雾袅绕在他面前,冷冷清清,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的骆遥非常讨厌这种烟花之地。他抬起眼,冲我笑了笑。
一支凤舞九天,让我一夜成名,一跃成为落雁阁的头牌,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当日,亦在骆遥眼中看到惊讶,也许是看到我的舞姿想起了烟纱,一曲舞毕,他转身便要离开落雁阁,我让锦瑟帮我把他那件灰色衣袍取过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追上他的脚步:“骆公子,请留步。”
“怎么?”他顿住脚步,回头淡笑。
按捺住自己嘭嘭乱跳的心,将衣袍递到他面前,说到:“前几日多谢公子相救,烟纱已将衣服洗净,这就还给公子。”
他淡笑接过衣袍,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指尖,落崖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自觉间倒退两步,下意识的拂上手腕间的玉镯。
他似担心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定下心神,我轻笑:“没,突然想起些往事,公子明日可有空?”
“……”他没有出声。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出声就是默认有空,我思索片刻:“明日烟纱想备些薄酒小菜多谢前几日公子的相救之恩。”
“……”
“公子若不应声烟纱就当公子默认了哦!明日下午望月台不见不散。”说完未等他答应,我就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回到房中,苏易正翘着他的二郎腿坐在我窗户边上,半眯着眼,嘴里依旧叼着狗尾巴草,指尖银箫转动,在烛光中划出优美弧线,悠闲自得。
我直接无视他,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咻的从窗台跳下来,我甚至没有看清怎么回事,他便已到了我跟前,将我还未来得及放到唇边的茶杯一把夺了过去,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子伸到我面前,示意我给他续杯,我赏他两颗白眼,说了句:“自己倒。”
他瞬间垮下肩,故做委屈的说到:“来者是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这客人的?”
“虽说来者是客,但天天来就真算不上客人了。”我在梳妆台前卸妆,面上的粉让我很不自在,就此决定以后就算要上台,也不要上这么厚的妆底。
他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次倒没有如刚刚牛饮一般,而是一口一口小啜着,颇为优雅,我卸完妆,在他对面坐下,问:“说吧,今天来又有什么事?”
他眯了眯眼,望着窗外,手摩挲着茶杯边缘,状似随意的问:“刚刚那人是?”
“前几日他救了我。”我不想多说关于我与骆遥的往事,每想起一次就仿佛在我心口划上一刀,我的心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下一瞬,苏易的头就探到我面前,一脸八卦:“我看不止吧…你以前认识他?或者和他关系很亲密?”
我一把挥开他笑得如狐狸般的脸,看着已经全然黑下来的天:“现在天色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大好。你是不是该走了?”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笑得花枝招展:“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到。
“唉…真没有情趣,将来看你夫君不得被你闷死。我走了…”见我情绪有些低落,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着懒腰离开,在门边时,突然转过身来,面上是难得一见的一本正经,他说:“阿烟,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不要总让它占据你的心底,这样,你一辈子也不会真正开心。”
我愣了愣,没想到一向漫不经心的苏易能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没了对应,不一会儿他欠揍的话语又传了过来:“别这样崇拜的看着我哈,我只是不想再捡到半死不活的你,上次为了医治你,已经快废了我半条老命了!”
苏易是除了骆遥外,与我接触最多的男人,他似乎总能洞悉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让你在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中感受到浓浓的关心。就如当初我说要进入烟落阁,他在反对无效后嘴里说着“随你便、不管你了。”却第二日又背着我来找妈妈,让她多照拂我,若不是他,我也没可能跟着拂柳学习舞蹈。
对于苏易,我心底是深深感激着的,曾经我也问过苏易,为何对我这么好,他漫不经心答到“你有点像我儿时的一个玩伴。”
那时他眼底的失落让我觉得苏易的心底并不若表现得那般玩世不恭。有时候我心底会想,若是爱上苏易这样的男人,或许会轻松许多吧,只是我终究是先遇见骆遥的。人只有一颗心,心中一旦装了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办法装上另外一个人了,即使那个人让你的心千疮百孔。
望月台,之所以叫望月台并是应为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个望月的好地方,而是落雁阁顶层的一个小阁楼,唯一特别的是屋顶上的夜空图,繁星点点,众星拱月,星星似乎还一闪一闪的,四周俨然是一幅幅月下风景,有云海翻腾,有飘渺的云雾环绕着秀丽挺拔的山峰,有浩瀚的大海,有江南的小桥流水。据说这些画出自一位传奇画家之手,所画之物皆栩栩如生,让人仿若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