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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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北野一甩手,扔下一个金锭,大笑道:“多谢多谢,给你买十年的糖葫芦吃!”
他扬鞭策马,黑袍一卷,带领着黑云一般的黑风骑长驱而去,任凭身后礼部司官追得跌跌爬爬,大呼:“陛下,取消观礼了,您得先去驿宫……”
战北野无意中确认某假牙人士,狂追向宫门的时候,缩短行程的孟扶摇已经在钦圣宫下了凤舆。
钦圣宫前点燃火盆,等着新皇后抱着金瓶越过,百官无声静候,仪仗过来,司礼监一声长喝齐齐跪迎,两个喜娘迎上凤舆,一个等着接孟扶摇手中的如意和苹果,一个等着搀“娇柔尊贵”的皇后娘娘下轿。
结果皇后娘娘自己把轿帘一掀,无视喜娘伸出的手,勇猛地、彪悍地、大踏步地、跨下轿子,顺手将一团东西塞给等如意苹果的喜娘,喜娘打开一看——半个果核,一堆碎玉片……
冷汗滴滴……
火盆燃得旺,一左一右依然有两名喜娘等候搀扶,孟扶摇随手接过金瓶夹在腋下,裙子一掀急匆匆大步跨过去,把站在一边的喜娘撞个趔趄。
冷汗大滴……
孟扶摇风急火燎向前奔,赶着去“结婚”——得抓紧时间咧,战疯子保不准马上就追过来了。
好在此刻摄政王完成奉迎礼,赶去安排各国来宾,大婚礼仪由礼部尚书主持,百官都在跪伏不敢抬头,除了几个主持仪式的太监和那几个喜娘,无人发现“皇后”彪悍如此……
此时战北野已到宫城城门,摄政王临时更改仪式的命令虽然以最快速度传到宫内,守宫门的侍卫却还没有接到消息,以为战北野是来观礼的,恭恭敬敬的让了进去。
皇宫之内不可跑马,战北野却理都不理,金丝长鞭一扬,骏马飞一般驰了出去,守门侍卫和迎上来的太监慌忙去追:“陛下,敝国正在进行封后大典,皇宫不可跑马……”
“朕这辈子就没用腿走过皇宫!谁家皇宫都一样!”战北野头也不回,彪悍狂奔。
侍卫冷汗滴滴……
此刻,钦圣宫前,长达一千二百阶的汉白玉长阶绵延直上,在日光下如同一座高达天庭的玉桥,意喻皇家尊贵,如登九霄。
作为尊贵的即将母仪天下的皇后,走这一段长长的路,充满荣光,应当慢慢陶醉雍容前行,按照礼仪,每步都需微微停顿。
结果,孟扶摇缩地千里,用半刻钟的时辰便完成了原本仪式中估算需要一个时辰的“登阶”。
……
战北野顺着礼部韶乐之声,奔至钦圣宫前。
孟扶摇正好跨完最后一阶,身影没入高高殿门。
战北野一抬头,便见百官昂首,齐齐望向殿门方向,而宫阙之巅,那个纤细的身影冉冉消失。
他蹭的一下便从马上跳下。
却有人突然唤住了他。
“陛下。”
皇后仪仗一直静静停在钦圣宫门外,一座香车内车帘一掀,现出俏丽的女子容颜。
战北野心急如焚,哪有空理她,虽然奇怪这人怎么一口就喊出来自己身份,却也不想理会,抬腿便要走。
“您若现在冲进去,便坏她大事。”
“嗯?”战北野终于回首,“她又多管什么闲事?”
女子自然是女装的暗魅,他注视战北野,半晌道:“大抵是和曾经助你一般的事体。”
战北野皱起浓眉,冷声道:“你是谁!”
“何须管我是谁,只须问问你自己,是否一定要用强?”暗魅回望宫阙之巅,眼神复杂,“美人芳心千变万化,尤其是她这种女子,你拦着阻着,只会令她愤怒懊恼,陛下,这话我本不想向你说,如今说了,你该听着才是。”
“不拦,看她做别人皇后?”战北野冷笑。
“不过虚名而已,金册金印,他人名字,皇家婚礼,连拜堂都没有,洞房都已找人代替,如果她不情愿,连洞房都可以不入。”
“那又如何?”战北野抱胸听着,眼光变换,半晌冷冷道:“朕告诉你,就算是假的,朕也不想看见她以夫妻之礼站在别人身侧!她——只能是朕的皇后!”
他一排袖,再不理会暗魅,大步而去,暗魅注视他沉毅果决的身影,眼神里波光闪动,半晌轻轻往车身一靠,低低道:“去罢……别说你,有时我自己也想拦阻来着……”
孟扶摇站在香案前。
礼部尚书取过圣旨,照样宣读,按照惯例,这篇圣旨会从皇后出生开始赞扬起,一直赞扬到她嫁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花团锦簇文章,再加上老家伙向来摇头晃脑一唱三叹的腔调,读上个把时辰也是正常的。
结果老家伙嘴刚刚张开,孟扶摇突然手指一弹。
老家伙便觉得嘴中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下了肚,他愕然张大嘴,接着便听见耳侧有人细细道:“赶紧读,限你半刻钟之内读完!不然你肚子里的天山毒冰蚕就会从你的心啃到你的肺,快读!”
拜孟大王所赐,轩辕百官,有幸在封后大典之上,见识到了有生以来最快的圣旨宣读速度。
“兹有长宁宇文氏……为六宫之主,钦此!”
除了这十四个字百官们听请了,其余字眼,从舌头上以超高速滚过,一片含糊。
孟扶摇由衷赞赏——该尚书若反穿现代,大抵可以混个hiphop说唱歌手。
圣旨读完,她再次传音:“快点给金宝!”
宫门之前,战北野被侍卫统领挡住。
“殿中正在举行封后大典,陛下请回。”
“朕就是为这个来的!”战北野浓眉挑起,“你轩辕国书上,可是邀请朕来观礼的!”
侍卫统领尴尬,抹了抹汗答道:“敝国刚刚修改了仪程……观礼取消,请陛下驻跸驿宫,稍后敝国摄政王会亲来致歉……”
“朕既然来了,你要朕打道回府,这就是你轩辕对待邻国君主的态度?”战北野斜刽挑眉,以绝对的压迫姿态从上到下睨视对方:“当真欺我大瀚新建,不能在阁下国土之上跑马吗?”
侍卫统领被他惊得连退三步,连连躬身:“不敢……不敢……”
两国战火,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统领能够挑得起的……
“那就让开!”战北野一把拨开他,“朕开弓,从无回头箭!”
他只带两名黑风骑,大步跨入钦圣宫门,阶下跪候的百官惶然回首,有人试图拦阻,战北野全身真力放出,远远的,便将这些人都摔跌了出去。
“大瀚帝君,您过火了!”
一声低喝传来,刹那穿破长空,语气森然凛列,战北野顿了顿,居然当作没听见,继续拾阶而上。
“请止!”
声到人到,杏黄人影飞鸿般掠近,挡在战北野身前。
战北野缓缓抬起头,盯着轩辕晟。
“大瀚帝君,敝国十余年来首次封后盛典,其尊严处不可侵犯,请自重!”
战北野盯着他,突然笑了。
“贵国皇后,闺名宇文紫吧?”战北野声音轻轻,偏偏殿里殿外都听得见,“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七年前朕在葛雅,和摩罗骑兵作战,被奸细出卖失利,曾受伤流落在贵国北境长宁府长罗山,潦倒困境之中幸蒙一位上山礼佛的世家小姐所救,容她多方护持,至今感激于心,她当时未曾留名,然而如今朕经多方查找询问,终于确认了当初的救命恩人。”他抬手指向宫阙之巅,“便是今日的宇文皇后!”
轩辕晟怔住,战北野睨视他,朗声道:“便是你轩辕今日修改仪式,不容来宾观礼,但是对于已经千里迢迢赶来、一心想面见皇后、参与救命恩人一生中最荣耀时刻的朕,也不能宽容一二么?”
他道:“你轩辕号称持礼重德,谦谦君子之国,便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只为报恩的他国君主么?”
琅琅责问,回旋于偌大广场和金殿上空,听得人人静默无言,战北野占足名分大义,临时修改仪式的轩辕晟也被他咄咄词锋逼得无言可答。
孟扶摇在殿中早已听见,黑线满脸,靠,战疯子黑心起来也是当当的!
她一抬头瞪住早已被殿外惊变惊傻了的礼部尚书,低喝:“快去龙亭取金宝!”
老尚书今天早就给这几个猛人摧残得昏了头,呆呆的答应一声就去取宝,他步履蹒跚,看得孟扶摇心急如火,只恨不得狠狠一脚踹他屁股上,将之踹到龙亭前。
玉阶上,轩辕晟却已经被咄咄逼人的战北野问住,骑虎难下。
此刻如果一定要把这位“报恩观礼”的大瀚新君拉走,不啻于在天下人面前扫了整个大瀚的面子,而战北野行事作风勇烈彪悍,来之前便已悄悄陈兵边境,大有“你敢得罪我等着我踩你”之势,这位新皇本身又是天下名将,大半年功夫横扫原天煞国境,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的威名早已震动天下,他轩辕现在的情势,绝对不适宜招惹此等强敌。
但是让他去,谁知道这位嚣张皇帝还会干出此什么不合礼法的事?轩辕晟皱起眉,只觉得是不是日子没选好,今日这一场封后大典,竟然是注定要成为诸国笑柄了。
沉思半晌,他终于轻轻一叹,让开身子,却并不走开,道:“既然如此,容本王陪陛下共观盛典。”
战北野扬眉一笑,居然也不让他,衣袍一掀当先便走,轩辕晟何曾见过这么霸道的人,无奈之下只好跟在后面。
老尚书终于将金宝拿到了孟扶摇面前,此刻只要接了金宝,便算礼成。
孟扶摇手一伸,道:“给我!”
“慢着!”
一声霹雳大喝震破殿堂,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只有孟扶摇神色不动,伸手便去抓金宝。
“你还记得当初,我曾交给你我的剑吗?”
战北野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一句话便将孟扶摇问僵在了原地。
“我等你接下,已经等了很久。”
……
轩辕皇嗣 第八章 神仙眷侣
满殿哗然。
真真真的是来抢抢抢皇后了……
“砰”一声,老尚书终于承受不了今日这惊悚阵阵的封后风波,昏倒了……
轩辕晟脸色终变,厉声道:“大瀚帝君,您太过分了!”
战北野冷笑抱胸,任事不理,目光灼灼盯着孟扶摇,对满殿愤怒惊扰视若无物。
众臣惶然的看看战北野,看看御座上方至今还在媚笑一言不发的轩辕旻,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此次事件的中心,两国帝君争抢的帝后孟扶摇孟大王。
她纤细的背影笼罩在无数充满好奇疑问震惊惶恐的目光中,一动不动,伸出去接金宝的手顿在半空。
那轮廓纤细优美的手,像是牵着无数人眼神的无形的线,紧紧系住一殿的高度紧张。
半晌,那纤手缓缓的降下,没有继续接金宝,却按在了香案上。
战北野目光一亮,满殿文武神色大变,轩辕晟面色一冷,轩辕旻却突然开始以袖掩面低低咳嗽。
一片形色各异的神情中,孟扶摇终于转过身来。
她盈盈回首,一笑眼波流眄,道:“原来是陛下……只是,本宫真的不喜欢学武啊……”
呃……
所有人都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战北野目光一闪,随即他听见耳边某人声音细细,恶狠狠道:“玩够没?你丫再不配合,老娘这辈子就真的永远不原谅你了!”
战北野抬眼,看着表情雍容眼神却恶狠狠的孟扶摇,若无其事,传音:“既往不咎?”
孟扶摇眼睛里飞出了小李飞刀,嗖嗖直插:“不咎!!”
浓黑的目光转了转,战北野突然又笑了。
他笑,笑得明明朗朗,道,“唉,皇后,你还是和多年前一样。”
然后他退后,在身后椅子上舒舒展展坐下去,若无其事的对满殿尚自沉浸在茫然中的文武摊手,道:“朕看见皇后,突然想起当年长罗山上,朕自觉对皇后之恩无以为报,又见皇后学武根骨不错,曾说过要教她一套剑法以作防身,可惜皇后当时便拒绝了朕的剑,令朕怏怏而去,怀恩未报非男儿所应为,至今耿耿于心,今日殿上一见,皇后风采如昔,刹那往事翻涌,忍不住便……”
他坦然的,无所谓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的笑:“开个玩笑。”
“……”
可怜的礼部尚书刚刚被人掐人中掐醒,听见这最后一句,眼睛一翻又厥过去了。
孟扶摇悄悄抚了抚手臂——战疯子说起恶心话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啊……
死孩子,玩心眼!
他果然根本不是要搅乱她的“婚礼”,他只是害怕她对上次接二连三的强吻事件小七事件耿耿于怀,仍旧迁怒于他不理他,故意又追又迫,逼得她无奈之下,当庭对他表示原谅。
这个只为一句“原谅你”,便拿一国婚典两国邦交满殿朝臣的心脏来玩的战北野!
孟扶摇深信,如果她不对战北野表示既往不咎,战皇帝的不顾一切的表白,就真的要当殿出口了。
在心中无奈的笑一下,孟扶摇抬眼看了看轩辕旻,满殿上下,只有一直面对着下方,将所有人眼神看得最请楚的轩辕旻,最镇定最平静,从头到尾不仅没说话,甚至连怒容惊讶都不曾出现——他是不是看出了战北野眼底并无愤怒疯狂之色?
倒是她自己,背对那家伙,给他逼得一路狂奔要“结婚”,原本打算日后相见好好整之,这下也给他整没了火气……可恶!
孟扶摇一转眼,看见轩辕晟气息起伏,面色青白不定,站在那里衣袖微颤眼光阴沉,顿时心情大好——哈哈,被整到的又不是我一个,你们一起倒霉嘛。
她笑眯眯的望着轩辕晟,心想战皇帝还是个好的咧,他只是做事特别没顾忌而已,这要换某太子,还不知道要成啥样。
轩辕晟调息半晌,才把纷乱的怒气压了下来,无论如何,好容易事态急转,正是就坡下驴时刻,难道还要争执不休,再挑起事端吗?
他一挥手,道:“请侍郎大人继续主持!”
孟扶摇款款转身,从容从抖抖索索的侍郎大人手中接过金宝,对御座行礼,礼成。
她盈盈站起那一刻,满殿大臣都吁出一口长气,险些泪奔。
这个皇后,封得忒不容易咧……
战北野却只深深注视她的背影……什么时候可以让她为自己佩凤冠着凤袍?
大瀚皇帝将目光转向青冥长天,也无声的吁一口长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美人如花隔云端!
有了那么一个“蒙恩往事”做铺垫,当午时在钦圣宫前殿开宴,各国来宾就位,皇后换了轻松些的常服,和皇帝双双出席宴会时,战北野敬起酒来,就十分的顺理成章了。
他在帝后向他姗姗走来时,含笑端起金樽,却并不像别人一样,祝些什么百年好合赞些什么一对璧人,只道:“先前惊扰皇后,十分抱歉,还没向皇后谢过多年前救命之恩,请轩辕帝君容我先单独敬皇后一杯,既为致歉,也为报恩。”
轩辕旻笑吟吟的微微一让,十分大度的道:“这是应该的,您请。”擎着酒杯去和隔壁的上渊忠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