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巫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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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问,这里的居住环境如此恶劣,想到季浚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就揪心。
“还好,比在老家种田强。”大昌笑道,看来他老家确实很穷。
“我有个朋友在开工厂,需要一些工人,那里提供吃住,如果你们有兴趣,我跟他说下。”
应星笑道,他说的那朋友,是他的一个商业夥伴,工艺品公司的老板。
“那要不要女的?”大昌问应星。
“没这个规定,放心,也不需要什麽技术。这是我名片,想好跟我说一声。”
应星递出名片,他和那工艺品公司的老板交情还不错,何况他们那里也缺工人,没可能没地方安置这些人。
“好。”大昌接过应星名片。
“这点钱,是酬谢,请一定收下。”
应星同时将钱包里厚厚一叠钱取出,搁置在桌上。大昌很愕然,急忙拒绝,应星阻止了。
“应该的。”
应星带季浚上车,季浚与大昌媳妇话别。
要开车上路时,大昌还要将钱还给应星,应星很坚决拒绝了,他给他们的只是四千元左右的钱,相对於他们对季浚的帮助,实在太单薄了。
离开了大昌夫妇,应星带季浚回家,他也没问季浚要不要跟他回去,反正季浚也没地方去。同样也没问季浚,这三个月都经历些什麽,季浚想说的话会告诉他。
两天後,大昌打电话来感谢应星,并说他们愿意去应星说的那工厂工作,就是多了两个人,问应星可以吗?应星说可以。给了他们一个联系电话和地址,让他们过去那工厂找联系人。如果过去後,有什麽事情,再打他电话。而後大昌夫妇也没再打过电话过来,倒是随後应星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才知道他们已安顿好了,并说那里待遇很不错,一再感谢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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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浚跟在应星身後,应星抓他手,带他上楼。两人一路没交谈,回到家同样没交谈。
上了楼,应星将大厅灯打开。
“累了就回房睡。”应星说,就仿佛这三个月里季浚并未出走过。
季浚没有说话,他打量大厅,这里还是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墙上多了两张图,两张都是他的画像。
季浚走过去,抬手碰触应星画的那张画,这图如此栩栩如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不,其实他见过,在一楼那间画室里,那是应星的画室。
画中穿湖蓝色直裰的短发少年,神态迷茫、哀伤,目光远眺前方。
“应星,你不生我气吗?”季浚低低问,他不敢回头看应星。
“要是两个多月前找到你,你免不了要被痛揍一顿。”
应星翘起二郎脚,他说得如此平淡,可两个月前,他确实会如此做。
“可惜一个人的怒火维持不了那麽长时间。”
应星摸出身上的烟,点上。
“你也不该是怕我打你而不跟我联系吧?”
应星抬头看季浚,季浚猛摇头。
“那是为什麽?我白照顾了你好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你他妈如此对我。”应星吐著烟雾。
“我。。。”季浚仍旧摇头,他出走这些时日,他不敢去想应星的感受,他对应星感到愧疚。
“过来。”应星招手。
季浚听话走过去,应星抓季浚的手,让季浚坐他身边。
“外头流浪好玩吗?”应星问。
季浚低头绞著手,他没回答,他在回想。当他坐在地下通道,孤零零坐著,不知道到哪去,不知道哪是归宿,那种感觉他很绝望,很孤凄。
当时他就这样坐著,想应星,想电话应星喊他的名字时的焦虑。然後应星就出现了,粗暴的抓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拽著他走。当时他哭了,可应星并不知道,当时他心里有多高兴。
“你这个白痴。”应星恨恨不已抓起季浚的手,季浚手上满是伤痕,还贴有OK邦。
应星起身去找他老妈的小药箱,他撕了季浚手指上的OK邦,拿药水帮季浚消毒,於是季浚伤痕累累的手,很快被碘酒涂成黄色。
季浚望著应星熟悉的侧脸,心里很难受也很微妙,他以前一直没有留意到应星有多像克弘,尤其是他表情柔和时。
那个时代在这个时代延续下来了,季浚心里明白,三个月前他不肯去想明白,可三个月後,他心里很明白。三百多年前那些人的後代便是三多百年後的人,三百多年前传承的东西,三百多年後仍传承下来,文化、语言、文字、血脉,这些都传承了下来,从不曾中断。
应星抬起季浚的脸,用麽指擦去季浚眼角的泪水,他的动作很温情。曾经,也有人如此帮他擦拭过泪水不是吗?
季浚握住应星的手,应星将他揽怀里,紧紧抱住。他是如此高兴他将这个人找回来了,他也是如此高兴他找到的不是冰冷的尸骸,而是一个鲜活的人。
深夜,季浚已睡去,他和应星坐在一起看电视,然後累了趴在沙发上睡去。应星进屋取了毯子盖季浚身上,他坐在季浚身边,看季浚的睡脸,不时抬手摸摸季浚的发丝与脸庞。
他心情很平和,很奇怪,感觉空荡了三个多月的房子,再不空荡,缺失的那一部分回来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 第十二章
吕锺一早就跑过来应星家,接到应星电话他本还不相信,一过来果然看到餐桌上正在喝牛奶的季浚。
“应星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真是太好了。”吕锺捏捏季浚的手又捏捏季浚的脸,笑了。
“还好还好,只是瘦了些,看起来挺健康的嘛。”
吕锺自顾上下其手,也没留意一旁应星直拧眉头。
“你早上不用去上班吗?”应星问,他也是一早起来,才想到要让吕锺知道他昨晚已将季浚找回来了。
“要的,那我回去了,季浚见你回来真是太高兴了。”吕锺拥抱了下季浚,季浚一直露出笑容,他心里很羞愧。他突然离家出走,显然让应星和吕锺都挂心了。
“吕锺,谢谢你。”季浚也抱了吕锺一下。
“别说谢,我什麽忙也没帮上。”吕锺也不好意思再赖下来,一是应星明显不耐烦,二是他时间有限。
“我去上班啦。”吕锺话别,季浚和应星将他送下楼。
目送吕锺走远,季浚跟应星上楼,应星走前面,季浚走後头,两人缓缓上楼。
“应星。”季浚唤应星,应星停下脚步。
“什麽事?”应星问。
“没有。”季浚摇了摇头,他心里很愧疚,很感动也很难过,他能对吕锺说句谢谢,却不能够对应星说。这样两字,太单薄了。
“冷吗?你衣服买来前,你先穿我的外衣。”应星手摸向季浚的脸,季浚的脸庞冰凉。秋日早上室外寒冷,季浚暂时还没有秋衣穿。
“嗯。”季浚点了点头,他不觉得冷,他心里很暖和。
两人吃过早餐,便一同出门,季浚穿应星的风衣,这风衣他穿长得几乎拖地,而这长风衣里穿的是七分裤,显得分外的非主流。
从应星车上下来,便有路人侧目,应星若无其事搂季浚进了服装店。这是一间名牌店,季浚并无知觉,试穿了两套衣服都很漂亮,可当衣服拿去结帐时,季浚死活不肯买。两套衣服的价格在他看来极其荒诞,尤其是他和大昌夫妇等底层百姓生活过後,冲击极大。
“那好,不买也行。”季浚出走的这三个月,已经懂得了现代货币的金额,除此,他也比以前懂得更多东西。
应星带季浚离开,後找了间非品牌专卖的服装店,进去买齐了衣服。季浚见应星掏出了好几张大面额的人民币,心情仍旧很复杂。
在车上,季浚问应星他看到街上有招店员的公告,他这样可以去帮忙干活吗?
“你还未成年。”应星说,他心里还有一句话:况且你是黑户人口,连户口都没有。
“我成年了,而且过年就十七岁了。”季浚说,明人男子早婚的话,十六岁便已娶妻生子。
“十八岁成年,在这个时代是如此。你还只是个小屁孩,算实岁也就十五岁。”
应星倒是难得有耐心跟季浚谈实岁虚岁问题。
“应星,那我怎麽自立。”季浚问,他不能让应星养他,况且他也没理由让应星为照顾他为他掏钱。
“卖白玉簪时,你有五万在我这里,你丢给我那玉佩我也没收了,估价是九万。”
应星跟季浚算一笔帐。
“这些算放我这边,哪天你需要钱,把你日杂费用扣掉了,找我拿。”
应星可是认为古人要穿越时空,玉器多带几件,就足以暂时不愁吃穿。
“玉佩是我赠你之物。”季浚很无奈,应星是第二次将他赠送的礼物估价了。
“我不需要礼物。”应星回答。
“应星。”
“什麽事?”
“等我能自立了,我赠你东西,你不能再变换成钱。”季浚说,很认真。
“等你自立再说。”
应星单手开车,空出一只手摸烟点上,他不希望季浚自立,这个念头就这麽一闪而过。
季浚点点头,心里也不知道他该如何自立,大昌夫妇曾跟他说过,他没身份证,不要到处乱跑。可季浚还不明白身份证是什麽东西。
按以前习惯,应星肯定将季浚载回家,然後他人才去店里,可这次却没有,他带季浚去他的画廊。
见老板带个男孩子过来,新聘的女助理额头冒黑线。也别怪她如此惊讶,她这个又帅气又酷(实际是又易怒又没耐性)正被她花痴的老板,竟与一个男孩子态度明显暧昧。
“你自己在店里走走,别乱跑,我一会儿出来。”应星吩咐季浚,说完还摸了下季浚的头,季浚很习惯很听话地点点头。
交代完毕,应星进了设置於画廊内部的办公室,将季浚一人留在了画廊走廊上。他之所以没带季浚进办公室,是因为他今天要和一些画师谈合约事宜。
“呃,怎麽称呼你?”女助理很亲切地问季浚,老板的熟人丢在她工作的地方,她当然是要招待。
“我叫姓侯,名字是季浚。”季浚知道这个时代跟人做自我介绍都很简洁,用他习惯的口吻去说,反倒会让人很困惑。
“侯。。。可以叫你纪俊吗?”
女助理额头再冒黑线,她不大清楚要怎麽称呼,因为身为老板的应星从不往店里带他私自生活圈子里的人。像亲人及女朋友之类的。
“可以。”季浚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在这漂亮姐姐脑中是另两个字眼。
“姐姐,你去忙吧。”季浚看到有人进来,不想耽误这个漂亮姐姐的工作。他知道应星在开店卖画,而这个时代的店铺里有好多女人在工作。
女助理露了个微笑,便转身去招待顾客。
季浚其实在画廊里有些无聊,他沿走廊走动,走马观花式的看挂在墙上的画作。这些画绝大多他都看不懂,这个时代的画和他所在时代的画作几乎有天壤之别。
走著走著,季浚走至一幅画前,脸唰得就红了,那是幅裸体画,画的是裸女,又是这个时候一样他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季浚掉回头,在画廊角落一张造型奇异的椅子上坐下,托腮望著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与行人。
有人叩了几下桌子,季浚才回过头来,见是应星,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
“再等一会儿。”应星搭了下季浚的肩,季浚侧头微笑,点了下头。
应星这才离开季浚,朝在大厅里与阿沿经理交谈的两个老外走去。他显然正好遇上了一单大生意,没办法立即脱身。
季浚已习惯这个时候不时能遇到夷人,这些人要麽皮肤很黑,要麽皮肤很白,容貌有些怪异,语言也各不相同。
应星将该处理的事处理好,其它便交给阿沿,他再次朝季浚走来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後。
季浚还是望著窗外发呆,傻傻的模样。
“走吧,肚子饿了吗?”应星唤回发呆的季浚,季浚摇了摇头。
“应星,外头下雨了。”季浚说,雨不算大,可又不小。
“没事。”应星说,他和季浚出店门时,拉起风衣,将季浚裹怀里,两人跑出大街,应星的车就停在外头不远处。
见老板带他“小情人”离开,女助理心中感慨万千,可阿沿反应比女助理还强烈。他本在喝茶,见应星将一个男孩子裹风衣里,两人一同跑出店面,阿沿考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阿沿的下巴张开了许久,而後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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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浚在整理衣柜,将夏日的衣服折叠,收好。他发现这些衣服都很干净,连灰尘也没有,而且他离开时没有挂起的衣服,也整齐挂在衣柜里。他知道是应星帮他收拾,在他离开时,他还将他的衣服拿去清洗。那时候,应星也不可能知道他会回来,他为什麽要这麽做?季浚不敢问应星,他同样不敢问应星为什麽他的房间如此干净,连床单与被套都是新的,属於秋冬季节使用,而不是原来那套夏日的床单被套。
“你的琴我收起来了,放在我爹书房里,琴要防潮。”
应星走进来,他抱了张琴,那张琴还套著琴套。他爹的书房,有防潮除湿设置。
季浚回过头,他手里拿著一套白色的中衣中!,这套衣服,同样洗得很干净,烫得平直。
季浚看向应星,他的眼眶红了。
应星将琴搁书桌上,并不看向季浚。季浚不知道该说点什麽,应星待他很好,他能感受到,虽然应星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不用感谢我帮你把这套衣服干洗。”
应星平淡说道,他也不是看不出季浚快哭了,他也没打算感动季浚,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麽就做了这种未卜先知的事情。
应星显然也不知道,季浚离开那些日子里,他其实思念过季浚,只是他的思念方式比较不同而已。
“这是睡衣吗?”应星问,以前季浚夜里时常穿这套衣服。
“是中衣,入睡时外衣要脱去,穿中衣入睡。”
季浚回答,他还穿不习惯现代人穿的睡衣,太多扣子了。
“那我让吕锺帮你买一套更换。”应星说,反正吕锺有一帮喜欢唱戏的朋友,包括那个夏沭。
“有地方能买到吗?”季浚很惊讶,他喜欢他那时代的衣服,因为很舒适。
“卖戏服的地方有卖。”应星回答,虽然他也不清楚戏服和明人服饰有多近似。
“为什麽反倒保留在戏服里呢?虽然道士也有保留,但有其原因。”
季浚不明白,他看过现代人拍的昆剧,明人的服饰大多保留在戏服里,虽然有一定的差距。满清入关後,颁布剔发易服时,允许和尚、道士及幼龄孩子不用遵从。这也是今日为啥将婴儿穿的中衣叫和尚袍,将明人常穿的直裰叫道袍的原因了。
“历史文化传承这种东西很难能禁毁彻底,有时候更像是血脉里带来的玩意。”
应星说这些话时,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