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乱红-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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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翻过雾焰山,就是长怿侯府所在的玄洲,顾展延口中可以养我一辈子的侯府。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现在的日子很好,我愿意就这么过下去。如今若荷当母亲了,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也又有盼头了,我是他们的姨娘,我要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夜幕降临,酒席散了,乡亲们帮着收拾妥当一切后也慢慢散去。
将孩子安置妥当了,若荷和简禄站在我房前,欲言又止。
“进来坐吧,什么事进来说。”我就知道他俩有事。
“姐姐。”简禄叫我,他和若荷同龄,就随着若荷的称呼。“前几天我和二黑哥还有小七进玄洲城,给绸缎庄老板卖你做的刺绣品,准备从庄里出来,就刚好有人来打听你。”
“哎,还是让我来说吧。”若荷急性子,说:“姐姐,就是有人看了那些刺绣品,在查你。”
“查我?”我心里的阴影慢慢扩大,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简禄想了想,说:“好像是玄洲那个什么侯?什么侯府的人。那些人看着很客气的。”
“长怿侯是吗?”我猜测道:“那你们告诉他们了?”
“对对,就是长怿侯,但是我们怕惹事,快快走了。”简禄说完,若荷就赶他出去了。若荷问我:“姐姐,你怎么看。会不会……”
我摇摇头,应该是顾展延在找我,只有他知道我古灵精怪,看到那些卡通手绢和小孩子的衣服联想到我的吧。毕竟他可是在影月行宫见识过我的向日葵的。想到这儿,我扑哧一下笑了,说:“没事,应该是一个故人在找我。”
若荷狐疑地看着我,“姐姐,你不要骗若荷才是,如果真是有什么危险,我陪你走就是了。”
“你这傻丫头,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还要走到哪儿去。”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乖乖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或许再多生几个,人多,热闹。”
看我笑得舒心,若荷也不再怀疑,娇嗔道:“姐——姐——你笑话若荷,讨厌!”若荷红着脸跑了。
我往床上一躺,放平了自己,深深叹了口气。他找我,我忧喜参半,一定是有什么事。不然就算他知道是我,也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的。既然都查到绸缎庄去了,应该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我就悠着点,等那双桃花眼跑这儿来找我吧。不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如何。还有千仪,不知道和莫君锐如何了,过得好不好。
第41章再见面已然隔世(2)
微凉的春日,我在溪边洗衣服,尿片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两个小家伙将我和若荷夫妇累得够呛,连上了年纪的简大娘都累得老骨头都要散了。我嘴角含着笑,心想,哎,虽是辛苦了点,可是心里高兴啊。我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脚步声由远而近,我佯装不知,来人在我背后站定,我在水中看见了模糊的倒影,抓起一件刚洗好的衣服,转身一甩,来人伸手一挡,水洒了他一身,他无奈道:“你这是……”我反手一指,来人以一个及其怪异的姿势站定——脸愁得跟苦瓜似的,左手还抓着一件衣服,右手捂着胸口被水打湿的部位。“哈哈哈……”我看着顾展延,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没笑完,顾展延却动了,把衣服往我这边一抛,拍拍他身上的水珠:“谁教你的三脚猫功夫。”我暗忖,这死小子,武功果然是不错的,虽然我没用什么力道,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冲破穴道。
我笑了笑说:“我无师自通的不行啊。”他看了看我,也笑了。我一直看着他,微笑不语。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就指着那堆尿布,对他的随从说,去,把那些东西洗好了,否则就给爷留在这深山野林,不用回玄洲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这还是那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世子吗。
山溪流水淙淙,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我和顾展延坐在溪边草地上,相对良久无言。最后,我轻叹一声,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
“没有以前那么自由自在了,不过还行吧。”他这一说,便打开了话匣子。原来我离开的一年后,他的父亲便整个家业交给了他,自己就安享晚年去了,就是说长怿侯就是顾展延了。这些年忙忙碌碌打理家族的事务,经常在京城和玄洲之间奔波,倒也没什么事,就这么忙碌着。
很多事,似乎都停在了我离开之前,我也不愿再去想,想到千仪,又问他。他神情一下子就暗淡了,我紧张地问:“千仪怎么了?”
他抬头看着天,阳光映着他美好的轮廓,我看着几乎入迷了,他成熟了,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侯爷了。忽然,我的脑中出现闪现出一对明亮的眸子,我回过神来,低头揪了根草把玩着。
想了想,他笑笑说:“挺好的,和君锐恩恩爱爱,日子过着悠闲自在,在将军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地地道道的当家主母。她还时常念叨你,不知道你在外面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想到千仪,我心里暖暖的;又想问顾展延他当爹了没有,又觉得不大合适,就住了口,只说:“大家都好就好,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好不是。”他又转过头来看我:“你呢,三四年就在这大山里度过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想问我去了赫彰没有。我略去一些事情,把离开京城后的经历三两句说了一下。其实江湖上因为红颜泪闹得那么厉害,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蹙眉道:“是的,你走之后,江湖上关于红颜泪的消息不胫而走,接着又出现了很多冒充你的人,我当时担心你有危险还派人找过你,可是找不到。后来又过了一阵,红颜泪的事又不了了之。可没想到三年来,你竟然离我这么近。”
是啊,我心想,这么近,却那么远。
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脸……”却找不到词语再说下去。
我的脸?我伸手摸了摸左脸淡淡的刀疤,三年了,很多事都过去了,可这个伤疤却一直无法被时间磨灭。我自嘲道:“是不是很丑?是赫彰四公主赐给我的。”顾展延听了,脸色阴沉着看着我。
三年前那个黄昏,离开明宬从赫彰皇陵出来,刚走没几步路,就有一伙人拦住了我的去路,二话不说便把我抓了起来,然后正主出来了,赫彰四公主,就是明宬的发妻。原来她一直知道明宬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今日听说丁琅嬛带了个女子来皇陵,她就猜到是我。索历和丁琅嬛自然也就赶过来救我了,他们兄妹俩吵闹了一阵,四公主就把我放了,其实我知道她原本就没想伤害我,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在索历眼皮底下抓我。毕竟我相信,能让明宬俯首以对的女人,不会太差。可是,四公主兴师动众,赫彰王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不可能放过我。
于是我再度入狱,不同的是这次是赫彰的大内监牢,还连累了若荷。赫彰王预备将我炼成天下无敌的毒物,可是,赫彰的蛊术传女不穿男,而莱塔儿和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四公主两个人不从,加上索历的再三求情担保我不会联合其他人对付赫彰,赫彰王气得一掌把龙椅都给拍碎了。最后,四公主又搬出那个上古传说,说红颜泪乃彼岸花仙子心血所化,而那个传人必定容貌不凡,而如果毁了她的脸,红颜泪无反应,且传人的血无法滴入红颜泪,则说明那个传人并不具备使用这件神器的能力,而红颜泪也就不会对赫彰造成任何威胁。此言一出,众人皆惧,容貌之于女子,是何等的重要,可对心如死灰的我,什么都不是。于是,四公主就在我脸上划了一刀,我的血也融不入红颜泪,赫彰王无奈,就把我给放了。莱塔儿给过我治疗脸上伤疤的药,可是那时候的我,一副躯壳而已,根本就不在乎。还是若荷心疼我,逼着我上药,不然,只怕我的脸,会更难看。
回到家里,简禄和若荷紧张招呼顾展延和他的随从,又留他吃了午饭。而顾展延看着我和这一家子,什么话也没再说。我知道如果没有事,他不会来找我,因为见面聊那么久了,他始终不提皇宫半个字,对千仪,也是只言片语。
他心事重重告辞后,我越想越不对,急急赶上去在半路截住他,逼他说真话。
“真的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也好告诉千仪,别让她老惦记着。”他苦心解释道。我看着他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就来气,捡起一根枯树杆就朝他乱挥,他一边躲一边解释,他的随从在一边看着急得求爷爷告奶奶,又不敢上来拉我。
一阵闹腾后,我累得气喘吁吁,他支开他的随从后,我忍不住把话一股脑倒了出来:“顾展延,虽然你我无缘,但是作为朋友,我自问对你的默契还在,可你呢,怎么对我,我知道你不想打扰我现在的生活,可是如果你和千仪有什么事,你现在瞒了我,我以后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就忍心我背着无数的枷锁过一辈子吗!”想起明宬,我的心痛又涌了上来。
顾展延慢慢地垂下了头,说:“好,我告诉你。千仪确实出事了。”
第42章狂澜难挽天仪变(1)
天仪京城仪都。
日已偏西,残阳如血。长怿侯府的马车缓缓驶进城门,我掀起窗帘,京城特有的喧嚣扑面而来,繁华不减当年,可谁知道,这平静下隐藏了多少暗涌。
离开雾焰山时,若荷本来想跟着我走的,可我怎么可能让她抛夫弃子的跟着我。我把千仪给我的银票给了她,嘱咐她要好好过,山里的生活很平淡,但是很幸福,要她惜福。她听我这样说,立马就哭了,她和我一起闯荡过所谓的江湖,知道我一旦现身,会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问我是不是预备有去无回了。我也不知道,只说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过得好好的,让她不用担心。说完我就狠下心头也不回地走了。若荷就在后面跟着马儿跑,一边跑一边哭,我就是不回头,可是眼泪无声地流着。一旁的顾展延看着眼前的情景,神色凝重。
“在想什么?”马车里的顾展延唤回我的思绪,我回过头,笑着摇摇头,问他:“我们这就去将军府吗?”
“不。”他说,“先到侯府,安顿几天,从长计议,再去将军府不迟。”
阔别京城四年,此番回来,我发现心中竟是如此的平静。只是,怕只怕如今的形势容不了我平静多久了。上京的路上,天仪这些年的大事顾展延都给我一一说清楚了。
民间不知朝廷事。这些年民间只知道皇帝老儿还是承和帝,天仪还是姓明,但是却不知,朝中早已风云变幻好几番了。目前除了三大侯乐然王没必要动也动不了之外,其余的人,没有一个逃得过他的魔掌的。天子朝臣都成了他乐然王府的忠实奴仆了。对承和帝矢忠不二的臣子,要么架空权力,要么贬官流放,再不成,就直接找个理由给杀了;立场不坚定的,自然成了他乐然王的人了。新换上了的官员,莫不对他俯首帖耳。实在动不了的,像树大根深的左相丁耿尧,就好好供着。
而军权,则是他最迫切需要的,也最难得到的。天仪有三员大将,兵权分管在他们手里。骁骥大将军莫君锐率领的莫家军是天子亲兵,对皇帝死忠,最难拿下。其二是长年在戍守北边边境的闻人达将军,闻人家族听命于天仪三大守护家族,就是三大侯,连皇帝都叫不动。最后一个则是乐然王的宝贝女婿何睿恩,此人本是他囊中之物。
因此,眼下乐然王对莫君锐动手了。两个月前,皇帝听了国师的“进言”,突然在早朝时下旨,说要替六皇子报仇,攻打赫彰,一个炸弹在朝中爆炸。这个馊得不得了的主意,不过是一个诱饵,就为钓大鱼而已。所谓国师,不过是去年皇帝私访乐然王府带回去的。而莫君锐自然是不同意的。此事僵持不下,不了了之。奇怪的是,一个月前,右相大人在京城逮了个赫彰人,说是送信的密使,送进吏部大牢。待牢里几天,右相大人天天到牢里报到,亲自监视逼问密使,以示他对皇帝的忠心耿耿。几番严刑逼供,所谓的赫彰密使的嘴终于被撬开了,原来他是赫彰某郡王和莫君锐大将军的信使。
莫将军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出,天仪震惊。可是在民间,莫君锐的威信甚高,老百姓都拥护莫君锐,说右相诬陷莫将军,这就更让皇帝光火。更糟糕的是,在莫家军的兵营里,莫君锐的书房里搜出了莫君锐亲笔签名的一封给赫彰某郡王的信。这就更坐实莫君锐的“通敌”。而不主张打赫彰,就证实了他的“叛国”。
听顾展延说这些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冷笑。我就说嘛,四年了,乐然王还没把龙椅弄到手,原来是时机未成熟的原因。这会儿他朝中都要打点好了,终于忍不住用这么拙劣的诡计来算计莫君锐。
长怿侯府到了,侯府管事领了一众下人在门口列队迎接。京城的长怿侯官邸没有女眷,也就没有玄洲长怿侯那么多的是非。在玄洲,顾展延把我领回侯府时,我发现他不仅娶妻纳妾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而他那个正妻,看见我跟着顾展延回来,头发都想竖起来了。我只在那儿住了一天,她就把我和我脸上的刀疤以及我的祖宗十八代给嘲讽个遍了,真不知他那个妾室是怎么熬过来的。
将安顿我好后,顾展延说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让我好好休息,临走时还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瓶子。我一看,竟然是以前鬼医给我的凝肤露,不知道他去哪儿找来的,鬼医还在京城?我打开瓶盖,芳香扑鼻,又看看镜中自己脸上丑陋的刀疤,想到千仪,叹口气,还是把伤口治了吧。
不知道顾展延会带回什么消息,千仪现在一定很需要人安慰,为什么顾展延不立刻让我见千仪……想着想着,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42章狂澜难挽天仪变(2)
乱红,乱红……
依稀觉得有人在喊我,我睁开眼一看,眼前烟雾迷茫。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凝神一看,连绵的白云朵朵,天空蓝盈盈的,好美啊。而我,此刻正站在云端。这也太……荒谬了吧,跟拍戏似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踏错步从九重天摔下去,摔个稀巴烂。
隐冥腾云驾雾而来,停在我面前,说:“好久不见。”我颔首:“确实好久不见,久得我还以为一切是个梦呢。”
他却又笑了笑:“浮生若梦,以你今生的经历,对前世而言,不也是黄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