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见一千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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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哪来的菩提?”莫惜惊讶道,在现代反季节水果自然不奇怪,可是在这个时代,却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所以才说难得呢!”玉衡子笑道,又道:“这是我方才在李员外席上看到的,特地讨了几颗来,听说可好吃了,惜儿你快吃吃看。”
“我在家乡可吃厌了,又甜又腻,有什么好吃的?”莫惜不由笑道,心底暗叹,还是现代物质丰富啊,这年代,就几颗菩提都宝贝成这样。
“菩提乃西方婆娑树上果,价值不菲,非王公贵族富商大贾不能享用,慕雪姑娘又怎么能经常吃呢?”苏轼却是惊奇问道。
“我家就栽了一株菩提树,自然能经常吃了。”莫惜随口撒谎,又道:“我吃过的东西还有你们见都没见过的呢!西瓜、苹果、椰子、榴莲,苏大人可听说过这些事物?”
西瓜和苹果是莫惜看有一篇批评金庸小说不照顾历史现实的文章中看来,说西瓜是北宋末才引进,整个南宋都只有宫廷培植享用,现在自然是没有,苹果却是明朝才引进的,椰子榴莲乃热带水果,想苏轼也不知道。
果真,苏轼只是满脸疑问,半晌又笑问:“但不知慕雪姑娘家乡在何处,怎么有这么多奇异的水果?”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莫惜微微一笑,开口轻唱。
苏轼听了歌只是沉思不语。
“哥哥,你自己吃吧!”莫惜想起玉衡子大概自己都没吃过,伸手拣了颗菩提,熟练的剥好,递到他嘴边,笑道。
玉衡子见苏轼在场,莫惜如此亲密的举动不由让他极为窘迫,只是脸色涨红,踟蹰不接。
为君沉醉又何妨(2)
“吃呀!”莫惜微微笑着,送到他嘴里,他无法只得吞下。
“好不好吃?”莫惜甜甜笑着,问道。
“好吃。”玉衡子低声答道,脸上依旧涨红。
“好吃就再吃一颗。”莫惜微笑着递过重又剥好的一颗。
“惜儿你自己吃吧,我先走啦。”玉衡子红着脸,轻轻道。
“哥哥晚上有事吗,这么着急?”莫惜不由微微生气,问道。
“晚上张大人在有美堂设宴,要我去呢!”玉衡子解释道。
“哪有这么着急,去晚一点又怎么了?”莫惜嗔道,随即想着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不起这些人,微笑道:“你去吧,晚上可早点回来。”
玉衡子应了声,站起身向苏轼告个退,便出舱而去。
“哥哥!”莫惜看到桌上的盒子,端了起来,追上去,递到他手中,笑道:“哥哥你自己路上吃吧!”
玉衡子微笑接过,方要走时,莫惜又微笑嘱咐道:“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讲故事。”
“好。”玉衡子微笑应着,出舱去了,莫惜只看他登上船方才返回。
“慕雪姑娘,你的发簪。”坐下,苏轼却递过来一支发簪,却是莫惜方才追出从头上坠落的。
“谢谢苏大人。”莫惜微笑道谢,接过时,苏轼却是不放手,莫惜不由用力一拉,苏轼却是一声轻叫,掌心已被锐利的发簪尖戳破。
“啊,你的手,怎么样了?”莫惜不由脸上红涨,急忙要去后舱拿药。
苏轼却是止住莫惜,淡淡一笑:“不妨事。”说罢又笑道,“我自是不妨事,可慕雪姑娘肌肤一旦划破便是流血不止,这发簪这么锐利,慕雪姑娘可不知道挑钝点的发簪么?”
“这发簪是我自己磨尖的。”莫惜淡淡一声,一刹那,方才刻意伪装的冷淡崩塌瓦解,只是心底酸楚。本来,可以不必向他说的,可是,为什么,总是抑制不住的在他面前想要说真话呢?为什么,那么的想得到他的垂询,他的关切?
“这却是为何?”苏轼果然疑惑发问。
“呵呵,这么尖,不是正好用来杀人么?再要有人侵犯我,我就一下刺到他心脏里。”莫惜不以为意的笑着,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将要落下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呢?说这些连和玉衡子都不曾说过的话,这些藏在自己最心底的想法?不怕他的嘲笑么,不怕他的冷眼么?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姑娘乃聪慧之人,可别被偏执痴念迷了本性,以身触法,身死名裂,后悔不及。”苏轼闻言,呆了半晌,轻叹一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慕雪本来无牵无挂,身死名裂又如何?”莫惜淡淡一笑,望向窗外的苍茫水天。
“慕雪姑娘,可又兴趣一起去游湖?”莫惜头上一重,却是苏轼帮她插上了发簪,淡淡笑问。
“好啊。”莫惜平整心绪,转身,微笑。莫惜,你们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能有此相逢,已是平生大幸,还有什么奢望?就这样,就这样吧!逢场作戏,人生得意须尽欢。
为君沉醉又何妨(3)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西湖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柳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的虹。。
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断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明月在天,繁星在水,晚风吹拂,流波泛彩,小船儿轻轻向西湖僻静处滑去,看着一路青山绿水在月光下缓缓行来,莫惜不由心旷神怡,轻轻的吟诵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当然把其中的个别词句改成了符合此情此景的语句。
“好诗好诗!可是令尊的佳作?”苏轼赞道,又笑问。
“这却是我哥哥写的。”莫惜无奈的在心底翻翻白眼,哎,现在自己被套进去了,什么东西都成了“家父”的了。心有不甘地又乱扯个谎。
“你哥哥?玉衡子吗?”苏轼惊奇问道。
“玉衡子又不是我亲哥哥。”莫惜不以为然笑道,突然又有些促狭,脱口笑道:“我哥哥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大圣?孙悟空?倒有些像僧人的名号。”苏轼笑道。
“是啊,我哥哥给唐僧当徒弟,陪他去西天取经了,自然也是和尚了。这名字却是唐僧取的。”莫惜笑道。
“唐僧?却又是谁?”苏轼颇有兴趣道。
“就是唐玄奘,啊,就是唐朝的陈玄奘啊!大人你知道吧?”莫惜笑问。
“玄奘法师?”苏轼吃了一惊,又笑道:“慕雪姑娘可真会讲故事呢!”
“我哪里有讲故事?要不是孙悟空一路上斩妖除魔,唐玄奘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哪能走这么远的路,顺顺利利的到达天竺?”莫惜笑道。
苏轼只是权当故事听,微笑问道:“那令兄又为何作此诗?”
“孙悟空爱上了天上的紫霞仙子,两人两情相悦,怡情人间。但天庭仙规,不许仙凡相恋,玉帝发现紫霞仙子私自下凡后就派天兵天将来把她抓了回去。孙悟空一怒而上大闹天宫,将天上一干神仙都打得抱头鼠窜。但狡猾的玉帝请来了西天如来佛祖,孙悟空最终被降服,镇压在五指山下,一压就是五百年,然后被唐僧就是唐玄奘所救,做了他的徒弟,出家为僧,割断凡尘。出家之前,我去看他,他就写了这首诗叫我交给紫霞仙子。”莫惜满口乱扯,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微笑述说。
“慕雪姑娘的故事倒是有趣,比《搜神传》中的故事还精彩。”苏轼听完笑道。
“我的故事不叫《搜神传》,却叫《悟空传》。”莫惜眨眨眼,又笑道:“大人要是喜欢听,慕雪却是一天一百个也讲得来。”
“慕雪姑娘给玉衡子讲的也是这些故事吗?”苏轼却笑问道。
“才不是,哥哥是小孩子,我只给他讲童话。”莫惜笑道。
“童话?却又是何物?”苏轼笑问。
“就是讲给小孩子听的故事啊!”莫惜微微笑着又顺口发表一通感慨:“中国古代的小孩真可怜,没有一本适合看的书。文学史上所有的书都是大人写的,给大人看的,一点童趣也没有。”
“说得老气横秋的,慕雪姑娘倒有多大?”苏轼笑道。
“我啊,呵呵,我可有一千岁。”莫惜笑道。
“这么古灵精怪的丫头,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呢?”苏轼笑问。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莫惜情不自禁开口接住他的问话,唱了一句,却想到这首歌的歌词是如此契合自己此际的心情,不由兴起,干脆唱完:“
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
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唱的时候也把其中的高音部分压低了,变得柔和,虽没有了原曲的那份豪气,却多了一分洒脱。苏轼微笑听莫惜唱完,心中一动,半晌笑问:“曲中的‘你’却是谁?”
“自然是玉衡子。”莫惜淡淡而笑,心底暗叹,玉衡子,此刻你又在做什么呢?在看着他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而独自在一旁凄凉寂寞吗?我们终究是身不由己的人啊,说什么洒脱,又有几分真呢?
“慕雪姑娘在想什么呢?”苏轼听到莫惜毫不犹豫的回答,看着她怔怔的出身,心底却是竟然有些失落,片刻又调整情绪,只笑问。
“没想什么。”莫惜回过身来,微微一笑,直坐起身倒茶,“大人口渴了吧,请喝茶。”。
“慕雪姑娘如此生疏,可是在怪子瞻那夜坚持要把你送回?”苏轼不接,只淡淡一叹。那天晚上,其实他是想先送闰之回房,再回来询问清楚和她商量的。不料,他返回书房,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后来打听才知道她病了一个月,想要解释,终究挨不下身份来。
“慕雪身份低微,本不该生此痴想,那天却是慕雪唐突,哪里怪得大人?”莫惜料不到他说起那天的事,愣了一愣,只淡淡笑着。
为君沉醉又何妨(4)
“慕雪身份低微,本不该生此痴想,那天却是慕雪唐突,哪里怪得大人?”莫惜料不到他说起那天的事,愣了一愣,只淡淡笑着。
“子瞻非不愿,乃不能也。慕雪姑娘名动西湖,身价过千,子瞻实在无此财力。如果姑娘还想脱籍从良,子瞻却可代为筹划。”苏轼见她仍是生疏的冷淡,不由动情热忱道。
看到他真诚的眼神,莫惜不由怔住了,心底只是苦笑,若是当时留下,与他细细解释,当时并未有卖身契,何妈妈也不能怎样,未必不能逃脱魔窟,可是一时负气之下离开,却造成如此局面,又能怪谁呢?可是,即使可以留下,自己又真的能安心留下吗?玉衡子还在魔窟里啊!自己又怎可弃他不顾?
“谢谢先生好意,慕雪自会为自己打算,不劳挂心。”莫惜退身拜了谢礼,微微一笑。
“慕雪姑娘却有什么打算?”苏轼关切问道。
“天无绝人之路,就算真的走到绝路,还有一死呢!”莫惜微微一笑,风轻云淡。
苏轼倒抽一口气,被她满不在乎的语气震住,许久叹道:“姑娘何以如此轻生?”
“先生有血肉至亲牵挂,自然视死亡为畏途,慕雪却是孑然一身,来去自由,死又有何惧?”莫惜淡淡笑着,心底掩不住的凄凉之意。
苏轼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莫惜,如此聪慧的女子,本不该在这红尘之中受此玷污啊!
受不了苏轼同情怜悯的目光,莫惜偏过头去,拨弄着柔和冰凉的湖水。
“慕雪姑娘既不想身处烟花之地,不若避开尘世,化身方外。姑娘意志若坚,律法保护之下,鸨母也不得不放行。”苏轼许久缓缓道。他身为通判,帮莫惜弄个度牒还是较容易的。
“出家?心若不在佛门,出家何用?”莫惜哂笑,“先生要慕雪如同鱼玄机般借出家之名行烟花之事么?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慕雪却做不来。”
“出家不过权宜之计,慕雪姑娘若不想呆在佛门,日后自可还俗。”苏轼愣了愣,笑道。
“就算还俗,又能去哪儿?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哪儿不是一样呢?”莫惜微微笑着,看着苏轼欲言又止,展颜笑道:“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啊,衣食无忧,还能见到先生这样的名人。再说,我还有哥哥呢!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是地狱也是天堂呢!”
说着将手中的湖水向天空抛洒而去,任其在暗夜中闪过一串流珠,砰然坠落,溅了一身一脸水花,摒去一切烦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春花秋月、夏木冬雪,这个世界这么美丽,我还没好好的玩一遭,才不舍得死呢!”
“慕雪,你可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丫头呢!”苏轼轻轻一叹。
“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琢磨透谁呢?这世间,本来就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只是,我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呢!”莫惜淡淡笑着,又撩起一片水花。好喜欢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玩了几次犹觉得不过瘾,干脆坐在船舷边,脱了木屐,伸脚到水里轻轻划着。
许久觉得不对劲,回头看时,苏轼一脸的瞠目结舌,才想到自己玩得忘情,竟忘了在古代这样的举动未免太失礼,不由一脸尴尬的傻笑,“呵呵,先生你要喝茶吗?”说着小心翼翼的缩回脚,要去倒茶。
“不用。”苏轼挡住莫惜,微微一笑,“慕雪姑娘果真还是个小丫头,我倒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