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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朱草变幽兰(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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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玩意儿是哪儿来的?”胤礽双目赤红反手扭住我,我手上的东西叮叮咚咚掉了一地,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不会的……春儿不会背叛我……她没有怀孕,是在信口开河!”
“这个不能告诉你,但绝不是我伪造的!你知道那天是大阿哥的生辰对不对,按照这上面写的,他根本不是皇子!趁着纳兰。春茗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落地,你最好想想应该怎样做才能跳脱出来!”这时候我反倒十分镇定,多拉拢一个同盟也好,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大阿哥的计谋得逞。他们现在把重心放在我身上,一定想不到即将有另外一个人要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不然到时候铁证如山,你就彻底没有……”
“住嘴!住嘴!!!住嘴!!!!!”胤礽猛地一把推开我,两颊肌肉绷得死紧,踉踉跄跄的往无逸斋方向跑去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与如血的残阳渗融在一起,才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收拾散落满地的物品。
王福圣一看见胤礽,赶紧迎上去贴在胤礽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曹大人有密信到!”
胤礽整理了一下情绪,微微点了点头,一路径直进了自己卧房,才摊开手问道,“信呢?”
“喏,在这里呢!”王福圣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漆封印的小木匣递给胤礽,“主子慢慢看,火折子在香几上,奴才先出去了。”
这时候曹寅怎么会写信过来,胤礽隔着荷包捏了捏刚才被他握成一团废料的宣纸,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闭着眼睛定了定神,颤抖的划开匣子上的火漆,抽出其中的小纸条,才瞄了一眼就无力的瘫坐在床沿上,绝望的任它缓缓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前一天临睡前曹夫人还去了纳兰贵人屋里请安,第二天早上便发现荞菊死了,纳兰。春茗居然从守卫森严的江宁织造府凭空消失了!


砸碎玉观音
若是放在秋冬,这时候天照例早就黑透了,可眼下正是夏季里白昼最长的几日,直到我慢吞吞的挪回云涯馆,天边的彩霞亦还瑰丽绚烂,如同被烈火点燃的棉花。我将手上的物件递给正门外一个当值的宫女,令她拿到瑞景轩去交给尔雀她们,方才绕过小楼石桥,来到之前太后与太妃们说话的房间。
太后正端着茶盅子漱口,见我进来尚未来得及请安,便抢先说道,“你一向是跟在我身边儿吃住的,即便是搬去瑞景轩安置,也少不得与在宫里一般过来同食。一来你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省得厨房麻烦;二来也能节省几两银子。
可是这几天哀家有些上火,刚就着泡菜进了几口香米粥,这也足够了!你劳累一整天定是折腾饿了,想来素淡的食物也不和你胃口,今儿老四他们搬院子摆饭定比往常晚,我已经交代老四媳妇儿了,你尽管过去与他们凑合儿用一顿。”
“啊!!!”想到要同年韵诗同桌吃饭,我有些不情愿的推脱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吃几个水果就差不多了,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吧!”
“这可不成,今儿是老四与十三护送你进园子的!出于礼貌你也应该进他一杯酒,当面道个谢才是!”太后一口拒绝,从眼神看来有几分责怪我不懂规矩,“说不定人家阖府上下只等你去了下箸呢,现在巴巴的说不去,岂不是过家家么!辜负人家一番盛情也罢,即使不说出口,只恐心里头也是不高兴的。”
也是,胤禛最是老奸巨猾,若知道这是我的主意,还不知怎么记仇呢!想到这里只得勉强垂下头应下来,“好啦,我这就过去!”
“嗯,这才哀家的好兰儿,听话就对了!”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击掌意识身后的宫女将手中托盘捧到我面前。
看着盘里的东西,我有些不解,“这是干什么,给我准备的?”
“玉观音原本是一次进献了两尊的,你那份儿我替你备着,出嫁的时候压箱底儿一并抬过去!”太后抬了抬下颌意识道,“这尊白玉观音与天王送子图是经五台山高僧加持开光过的,你替我带过去赐给四福晋与年侧福晋,也是哀家的一番心意。”
“是,您还真是用心良苦呢!”清凉寺不是顺治出家的地方么,我纳罕着一愣神,径直竹筒里倒豆子似的问出了口,“是他叫人送来的么?”
看见太后接下来的表情明显一滞,我后悔得恨不的将自己舌头咬掉。按理说我是不该敏感,可谁让顺治的转世就是狒狒呢!让我往深入一想就浑身不自在,尽管是转世三百年以后,但总有一种错觉我和太后共用了一个男人,真是很诡异。
“傻孩子,瞧你臊的!跟我老婆子在一起,有何说不得的事儿!行痴大师自出家以来遍游全国各地,宫里隔个三年五载派个人与清凉寺住持联系一次,也只是略微了解一下他的近况,知道他安好便是了!”
太后见我窘得手足无措,遣退了屋里的下人,不介意的走到我面前执起手来笑着安慰道,“说句不好听的,当真过了他的手,怕是我也不受!以前他在宫里时风风雨雨没个宁日,好不容易走了倒也干净,省得我们这些女人整日担惊受怕,唯恐做错了什么!玄烨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再添上一个你,我这大半辈子知足咯!”
“太后……”
“干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当真后悔了,便安分些少淘气!”太后理了理我耳侧的碎发,拂了拂衣裳间的褶皱,微笑着催促道,“快过去吧,别让老四一家子等你!晚上回来就直接往瑞景轩歇息,不必过来请安了!”
林香山翠是一处意境幽远的庭院,主要建筑是中央一栋有三层九间的木质楼房,取名“延爽楼”。楼后水溪环绕,注入一条小河,在溪、河汇合处立一“鸢飞鱼跃”亭,是望鸟观鱼的好地方。稍南,还有“观莲所”,式古斋立于楼左,斋后还另筑台榭,可以倚栏远眺,这些暂且按下不表。
我走进延爽楼正堂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坐定在在八仙桌周围了。弘时正无聊的杵腮玩弄手边儿两根筷子头,看我来了立刻跳下凳子热烈的猛挥手,“兰儿姐姐!兰儿姐姐!”
“兰儿,你可来了!”四福晋连忙起身迎我,回头吩咐侍立在一侧的如霜,“人来齐了,叫他们摆饭吧!”
“四福晋吉祥!”我朝她伏了伏身子,相携走到桌旁。先朝弘时点点头,然后唤道,“四爷!年福晋!”
“嗯!”年韵诗傲然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冷淡的点点头,就算做是回礼了。
四福晋提醒的低唤她一声,“年妹妹!兰格格是太后身边儿的郡主,万不可怠慢了!”
“人家没有怠慢,只是突然心口有点儿不舒服罢了!”年韵诗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可怜巴巴的瞅着胤禛,嗲兮兮的拉长腔调委屈道,“王爷,你瞧福晋她……嗯……你要替妾身做主啊!人家只是……”
“够了!”谁料胤禛不吃她这一套,面无表情的瞪了年韵诗一眼,直接朝她的贴身侍婢交代,“叶儿,你主子身子不舒服,还不扶她回房歇着去!”
四福晋也装傻充愣,顺着胤禛的话往下说,“韵诗妹妹,若是实在疼得厉害了,就叫太医过来瞧瞧吧!也不知道你那是什么毛病,是不是的就疼一下,咱们看着也焦心,索性治断根儿的好!”
年韵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把推开预备扶她的叶儿,压下满腔火气,咬着后槽牙柔声道,“不用了,这会子感觉好多了!兰格格不要介怀才是,我呀……就是这身子骨不争气!也亏得咱们王爷体谅,不然还不知怎么拖累着呢!”
“哪里,年福晋言重了!今儿是兰儿冒昧打扰才是!”我招招手唤过随我前来的小宫女,指了指托盘里的东西,客气而又公式的说道,“这里开过光的玉观音与送子图,都是皇太后的一番心意,还请两位福晋笑纳!”
“哦,这是给我们的呀!那就多谢兰格格啦!既然是皇玛嬷的意思,我与福晋就收下了,改日再去慈宁宫给她老人家谢恩!”那拉氏尚未开口,年韵诗便抢在了前面,“不过……韵诗还有两个问题要请教兰格格!”
胤禛不悦的皱起了双眉,凌厉的扫了年韵诗一眼,“有什么话,你们吃晚饭再慢慢聊!”

“没关系,年福晋……不,年侧福晋!你但说无妨!”我不卑不亢的微笑盯着年韵诗,“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绕弯子,来来去去逗得我牙疼,想来年侧福晋也是个豪爽直率的人!”
“好呀!兰格格就快出嫁了吧?”年韵诗也是一脸娴雅的抿唇带笑,“这尊羊脂白玉观音……韵诗今儿也冒昧一回,猜岔了千万莫要动气!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呐,足足一尺高未有半点儿瑕疵,雕工也不可言语,可谓完美至极!皇玛嬷为何不留给你当嫁妆,还是说……她认为你不配?”
呸,若我是径直告诉她,太后也给我预留了一尊,岂不是抹了另十三位皇子福晋的面子!可告诉她没有,岂不是正应了她的奚落!
“哈哈哈……年侧福晋真会说笑话!不过嘛……还真你给猜着了!像年侧福晋这般蕙质兰心、聪敏绝顶的女子,四爷不偏爱才奇怪了!其实吧,这样的羊脂玉观音确实有两尊,另一尊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藏在什么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我直勾勾的望着胤禛,心道这就是你选的侧福晋!这次你若再敢维护她,我跟你一拍两散,“太后她知道兰儿性子一向毛躁,糟蹋了好东西事儿小,万一不小心砸了就不吉利了,所以打趣儿还说将来给我一尊木头的做嫁妆呢!”
“这木头也有好有坏,若是金丝楠木……也不比也羊脂玉的差!”四福晋将我摁到胤禛右首坐下,“皇玛嬷出手的东西,岂有次等了的!”
“话是这么说,好东西也得分等级吧!好便是好,次便是次,来不得半点儿马虎!按说这画儿也是董其昌的手笔,他生前最是擅长山水、书法,所绘的天王送子图更是少之又少,应该比其他书画更名贵才是!”
我指着托盘里另一幅画儿说,“可惜呀……可惜,终究不是驾轻就熟,下笔走磨难免生涩,也便落了下乘!即便是名贵,也不过狐假虎威沾了其他作品的光!就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即使看花的人再喜欢,将它从牛粪堆里刨出来洗干净,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惜花之人沾了满手的牛粪。”
“你……”我几句话说完,年韵诗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使劲儿抚着胸口。我那几句“不擅长”、“落了下乘”、“狐假虎威”、“从牛粪堆里刨出来的鲜花”,她没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已经算心里素质良好的了。
“年侧福晋不是说有两个问题么?”我用茶杯盖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叶片,搁下茶杯装作不知的追问道,“另一个问题是还请年福晋说出来,兰儿方才可以作答!”
“不用了,我本以为赏赐是一人一份的,还道兰格格走得急落下了!”年韵诗捂着胸口勉强说道,“看来是我多心了,这尊羊脂玉观音,自然是福晋的无疑了!我这种人……难为皇玛嬷还惦记着,应该满足了!”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四福晋连声安慰道,“不过一尊送子观音么,姐姐送你便是了!你有心悸病的,可别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是呀,是呀!”我站起来捧过那尊羊脂玉观音递到年韵诗跟前,“难得四福晋这么大方,年侧福晋你就收下吧!”
年韵诗倔强的偏过头去回绝道,“我不要!”
叫你两次三番的挑衅我,哼哼!今儿再不还你几分颜色,我就不是当太后的料!!!我先是站在她身旁蜷着,后来看准一个机会,硬是将那尊观音像往她手里塞,“我说年侧福晋,兰儿虽是外人,也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做小便是做小,适可而止就是,也别忘了尊卑!四福晋是当家主母,她送你东西,你怎么可以拒绝呢,更何况还是太后的御赐之物哩!”
“走开,我说不要就不要!”年韵诗被我劝得起火,原本就没有拿稳,看也不看一眼就死命甩手,顿时长长的护甲划破了我的衣袖,甚至连手臂上勾出了一丝长浅的血印。我装作慢了半拍,“咚”的一声观音像应声而落,落地开花!哇……可怜的观音娘娘啊,华丽丽的碎成了几截。
四福晋紧张的冲过来查看我手臂上的伤势,“兰儿,我看看伤到了没有!”
“多谢福晋关系,兰儿没事儿!”我做出一脸自责的样子,“只是被年侧福晋吓了一跳,才……”四阿哥满面怒容,桌子一拍怒喝道,“年韵诗,你太过分了,居然敢摔碎皇玛嬷赏赐的贡品!”年韵诗吓懵了,两行泪珠滑落脸颊,颤声抗议道,“我没有,是她摔碎的!”
“胡说八道,大伙儿都看着呢!”四福晋也怒了,指着弘时说道,“不信你问三阿哥去,他小孩子家的可不会说谎!如果不是你推兰儿,指不定她还能接住,也不至于摔成几截!”
看见弘时畏畏缩缩的啜泣,我连忙安慰四福晋道,“算了,算了!年福晋摔碎的可是她自己的东西!咱们就别埋怨了,横竖当不知道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回去也不在太后面前提,只说你们收起来啦!”
年韵诗见状耍起了小姐脾气,双眼通红的嚎哭道,“就是,我喜欢!我砸我自己的东西,你们管得着嘛!”
“不过……”见她承认了,我便接着年韵诗的话往下说,“年福晋摔碎自己的送子观音,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呀,也未必是什么好兆头!”
“你给我住嘴,你才断子绝孙呢!”年韵诗这下失了侧福晋的派头,气势汹汹的吼道,“搞清楚……这尊观音像是福晋的,不是我的!”
“够了,这好歹是在园子里呢!自个儿不尊贵,也别败坏了我们雍王府的名声!”她这话一出口,四福晋原本阴霾的脸上更是乌云密布,身体也颤巍的摇摇欲坠,我赶紧唤人过来扶住她。
四福晋靠着背后的人勉力支撑,喘息着指着年韵诗连声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不光自己揣不上孩子,一进门就克死了我的弘晖,我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由着爷退婚娶你进门!!!!!
你自己说说看,除了晦气,你还给咱们雍王府带来了什么!自打你进门,咱们各房的人格格、侍妾们,哪一个肚皮有动静了!偏生你还整日霸着爷不放,你……就是养只母猪也比你强,只会吃药费粮食,到头来还是风一吹就倒!”
年韵诗受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从年韵诗进府之日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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