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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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纪明说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日寇铁蹄的践踏吗？”
马威龙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抗战有政府和军队，与老百姓没有关系，所以也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今天的行动已经给村民惹了麻烦，如果我们再留下来的话，他们岂不是永无宁日？”
四叔听了激愤地说道：“我已经老了，死不足惜！可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呢？他们还可以救国呀，怎么能让他们做亡国奴呢？”
马威龙诚恳地说道：“老先生的拳拳爱国之情令人钦佩，可是战争才刚刚开始，南京失守了，我们还要去保卫徐州、保卫武汉！如果我们都留在这里，谁来保卫这些城市？一旦城市沦陷，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民众变成亡国奴！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四叔听了马威龙的肺腑之言陷入了沉思。
马威龙乘机对田纪明说道：“纪明老弟，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寻找主力部队吧！”
田纪明缓缓地摇头：“马兄，我已经决定了：留下来，保护一方百姓平安！日军如果背上徐州，势必要利用京浦路，我们可以袭击铁路，切断运输线，所起的作用未必比直接参战小！再者，这里距离徐州还有几百里地，沿途到处是日军，很可能还没有找到大部队就被敌人发现，以我们这点兵力怎么能够脱身呢？”
马威龙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武器弹药如何补充？部队的粮食怎样解决？这里只有几百口人，怎么养活四千多人多人的军队？”
田纪明回答道：“我们可以夺取敌人的物资自用，以战养战！如果把部队分散到附近地区的话，粮食也不难解决。”
马威龙说道：“这里距离南京只有数十公里，又背靠长江，极易遭到日军的进攻，区区一个团的兵力怎么抵挡得住？你想保护老百姓，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啊！”
田纪明说道：“当年红军在江南起事的时候，形势不是比现在还要糟，可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在国民政府的围剿下生存那么长时间呢？我们如果效法他们的话，未必不能成功！”
马威龙听田纪明提到红军和围剿，有些生气，但是想到在南京并肩战斗的情谊还是把火压了下去，耐心地说道：“红军有整套的理论和做法，与国军截然不同，你们十九路军虽然和中央军有些差距，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不可能采用他们的办法。”
田纪明感到马威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谢谢马兄的关心，我决心已下，你就不要再劝了！”
马威龙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田纪明说道：“此去徐州要经过日军控制区，要多加小心！”
四叔看到有部队愿意留下来保护自己，感到非常高兴，田纪明的形象也立刻便得亲切多了，急忙让老婆张罗晚饭，准备宴请两位老总。
田纪明和马威龙因为前途未卜，都是忧心忡忡，所以谢绝了四叔的挽留，各自回部队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下去，好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入敌后（三）
田纪明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之后，几个连长和营长都被惊呆了，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为了获取部下的支持，田纪明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之所以决定留在这里，而不是和教导总队一起继续寻找国军的主力，主要是基于以下几点考虑：第一，根据老乡提供的情报，六合县城已经被日军占领了，敌人正在疯狂屠杀百姓，抢掠粮食财物，补充其军队的消耗，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我们既然是中国军人，自然要尽力阻止日军的暴行，保护百姓的安全。第二，据我估计，附近地区应该已经全部沦于敌手，国军的主力应该早就转移了，我们几千人的队伍在敌占区穿行，很难不被日军发现。第三，我军主力从南京突围以后是向广德方向前进的，应该不会到江北来，我们即使找到了国军的主力，最后也是被编入其他部队，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田纪明看到军官们在聚精会神地倾听自己的解释，就继续说道：“当然，留在这里的困难也不小，首先，日军肯定在南京和京浦路沿线驻有重兵，随时都可能威胁到我们，敌人也不能容忍占领区内有中国军队存在。其次，我们团还有3125人，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村庄都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食给我们。再次，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而且没有补充，肯定是越大越少。最后一点就是，电台已经损坏了，无法和军部取得联系，以后的行动要全部由我们自己来决定了！”
介绍完情况，田纪明说道：“我们现在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一定要说出来，集思广益才能避免犯错误！”
三营长刘大彪说道：“团长，我们可是正规军呀！在战场上和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咱们绝对不含糊，可是打游击战的话一点门道都摸不到呀！”说完之后，他扭过头问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田纪明看到大半军官都点了头表示同意三营长的看法，知道大家都有这个顾虑，急忙说道：“大彪说的很对，我们的确不知道如何打游击战。但是，现在的形势却迫使我们必须学会有游击战，因为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没有能力和日军硬碰硬，更何况，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保护老百姓，如果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壮烈殉国了，不等于把他们全部送到日本人手里去了吗？所以，大家必须调整自己的心态，放下正规军的架子，好好学习怎么打游击战！”
二营的一个连长说道：“咱们虽然没打过游击战，可是没少和红军交手，就先把他们以前对付我们的手段照搬过来用就是了！”
田纪明眼睛一亮，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这个连长，说道：“张虎，你说的很好，接着说！”
张虎得到团长的表扬，更加起劲了：“我想，老百姓肯定是支持我们的，有他们的帮助，就有了地利和人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们很快就能知道。敌人就不同了，离开了交通线，机械化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再加上地形不熟悉，此消彼长，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在这里站稳脚跟。”
二营长王浩看到自己的部下在团长面前露了脸，得意地朝四周看了看，说道：“我完全同意张虎的意见，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打了好几个月，虽然是江北不是主战场，可是也有不少国军在这里和日军战斗，应该有不少部队和我们一样没有及时撤退，如果全部聚集在一起，数量肯定很可观的！这样一来，咱们就有机会发展装大了。”
田纪明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你一提醒，我也想起一件事：听村民说，日军前天还没有到县城，可是城里的保安团却已经跑了，按理说，主力部队是不会带着他们一起撤退了，所以，我认为保安团也是逃散到乡下去了，如果找到他们的话，也可以增加点兵力。”
经田纪明和王浩的分析，大家感觉到坚持下去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意见。可是一营长朱大刚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照这样看，扩充部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并不表示我们能够坚持下去，大家不要忘了，咱们一没有兵工厂，二没有后勤补给，作战消耗的武器弹药怎么补充啊？”
刘大彪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严重问题呢！这还不简单，直接从日本人那里抢不就行了！”
张虎补充道：“这里距离京浦路不远，咱们可以袭击日军的运输列车，也能解决一部分。”
朱大刚摇摇头：“我们的步枪和机枪都是7。92毫米口径的，鬼子的步枪和机枪却是6。5毫米口径的，他们的子弹我们用不了呀！”
王浩补充道：“我们全部是半自动步枪，消耗弹药特别快，没有补充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田纪明思考了一会之后，果断地说道：“既然这样，就保留一个营用我们自己的武器，其他部队的等缴获到足够的武器之后全部换装成日式装备算了！咱们也要以战养战！”
王浩说道：“就是，我们现在是准备打游击，就不要在拘泥武器装备的制式了，只要能消灭敌人就是用大刀长矛也无所谓。”
刘大彪急忙说道：“团长，王浩的话你可都听见了，要是换装备就从二营开始换，反正他无所谓。我可舍不得半自动步枪，就保留我们营好了！”
朱大刚不满地说道：“凭什么保留你们营？”说完直盯着刘大彪，摆出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架势。
田纪明知道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部队换成日式装备，只好把这个问题先搁置起来：“大家就不要争了，我们手头的弹药还够打两仗，这个问题先放一放，以后再讨论。再说，你们就是愿意换装，也得去找日本人要去。”
刚刚解决一个问题，王浩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和总部失去了联系，无法向上峰请示，在这里擅自扩军，会不会惹得师长不高兴？”
刘大彪笑着说道：“师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咱们在这里招再多的人马也还是独立师的，是十九路军的，师长怎么会不高兴呢？”然后故作神秘地看着王浩说道：“就怕到时候不高兴的是你自己！”
王浩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在座的军官们也都感觉刘大彪的问题很奇怪，把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
田纪明笑着问道：“大彪，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刘大彪回答道：“大家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咱们王营长把部队扩充到四五千人，甚至上万人，可是在军部的编制里还是个营长，你们说他高兴不高兴？”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被刘大彪这么一搞，会议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军官们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放松下来，纷纷出谋划策，使田纪明感到非常高兴，和所有的军官一样，开始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入敌后（四）
步兵大队长结成平三少佐的身材和长相带有鲜明的日本特色：两条粗短的罗圈腿费力地支撑着粗壮的上肢，圆圆的小脑袋上面长着两只窄窄的三角眼，不时射出阴冷的目光。和同时代的其他日本军官一样，结成平三少佐残暴粗鲁，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
接到征粮小队遭到中国军队袭击全军覆没的报告后，结成少佐把面前的八仙桌一脚踢翻，然后大步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十几名侥幸逃脱的士兵在院子里排成一排，提心吊胆地望着大队长，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结成平三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个来回，然后停住脚步，大声问道：“袭击你们的是不是正规军？有多少人？”
一名士兵回答道：“是正规军！士兵头上都戴着钢盔，手中的武器好像是半自动步枪。兵力不是很清楚。”
“半自动步枪？”结成平三的瞳孔急剧缩小，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十九路军的部队？”然后问道：“敌人有没有炮兵？”
士兵回答道：“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但是没有听到炮声。”
结成平三听了之后异常兴奋，仿佛野兽闻到了血腥味一样——根据士兵提供的情报来看，这支中国军队应该是从南京溃散下来的十九路军残部，既然他们有能力在十几分钟的时间歼灭自己一个小队，兵力最少也要在三倍以上，也就是说在五百人以上，但是却没有大炮。
想到这里，结成平三下令集合部队，以临时拼凑起来的两百多名伪军为向导，往张村而去，只留下一个小队防守县城。
然而，让结成平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行动从一开始就非常不顺利：部队刚刚行进到距离县城五公里左右的时候就遭到第一次袭击，几颗手榴弹从路边的树林里面飞出来，然后在日军的头顶上凌空爆炸，八名士兵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日军随即还击，用密集的弹雨把树林清洗了一遍，然后再冲进去搜索，可是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继续前进了不到两公里，队伍就遭到了第二次袭击，与前一次不同的是，袭击者改用步枪来进行远距离攻击。他们躲在距离大路两百米外的一条水渠后面，乒乓乓乓地打了一通，然后沿着水渠向远处跑去，由于距离较远，只有两名伪军被击中。
结成平三的队伍走走停停，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却只前进了不到二十公里，并且随着袭击次数的增加，伤员和阵亡的士兵已经增加到三十多个，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最后，结成平三只好留下两个班士兵和几十名伪军把伤兵和尸体送回县城，其余部队全速前进，争取在天黑前抵达张村。
距离张村越来越近，遭到袭击的次数和强度也在急剧增加，这些更加坚定了结成平三的判断：这支中国军队的老巢就在张村附近，其兵力根本不足以和自己抗衡！
又翻过一座山坡之后，面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树林、丘陵和小山远远地退到几公里外的地方，大块平整的稻田随着道路一起向前延伸，道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房屋的剪影。
结成平三对这里的地形相当满意：光秃秃的稻田里面除了十几厘米高的稻茬和散落的稻草之外空无一物，袭击者失去了掩护，再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部队终于占据了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当他从一个伪军中队长的口中得知远处的村子就是张村的时候，更是欣喜异常，命令部队快速前进，等接近村子之后立即展开攻击队形，给中国军队和这里的居民一个血的教训。
就在结成平三以外胜券在握的时候，几发150毫米重型步兵炮弹从天而降，落在队伍的一侧，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山间的宁静和结成平三的迷梦一起击得粉碎！
行进中的队伍还没有反应过来，75毫米轻型步兵炮和81毫米迫击炮就开始了齐射。剧烈的爆炸声中，数十道烟柱在道路的中间和两侧升起，纷飞的弹片后不留情地切入四周的人体，造成数以百计的伤亡。日军和伪军急忙四散开来，企图在稻田里寻找掩护，这时候，在道路西侧一百多米远的稻田里，稻草被掀了起来，露出藏在下面的散兵坑，隐蔽多时的战士们迅速架好枪支，把密集的弹雨撒向惊慌失措的敌人。与此同时，从道路的两头也传来轻重机枪的连续不断的射击声。
张二牛趴在散兵坑的边缘，左手稳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