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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永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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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羽?今日在陈府见到郦大人,怎的没见到你?”
“我与那陈小姐自幼交好,此次是与她在一起的。原本柯羽说送我回去,走到这里他却不见了踪影,只叫我等在这里。”郦嫣想起来便生气,不禁嗔道:“孩子果然是靠不住的。”
永明王心下却明白了几分,笑道:“那孩子怕不会来了,不如由我送你回去罢。”
郦嫣也笑道:“由殿下送我?本小姐还不想明日被京城的名媛咒死。殿下放心啦,本小姐还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贵千金,马和马夫在那边,我自己能回去!”
永明王向林子深处看,果然有马车等在那里。两人相对而立,一时竟无话可说,只觉心跳加速。
过了一会儿,郦嫣先道:“柯羽那孩子给殿下添乱不少吧?望您看在他身世可怜的份上,……”郦嫣低下头去,永明王却想到他们后来第二次见面柯羽死活要拜他为师。当时自己提出要他打败自己方可,原是要打消他的念头,不料那孩子执念太深,无所不用其极,竟让他得手了一次。
“想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已是四年以前了。那时我还不知你是郦大人的千金。”
“我也不知您就是永明王殿下。当时你还与我们一起骂他呢。”她低下头去,低声道:“但当时的一切还都历历在目。”
“哦?”永明王笑看着她,只觉她微微害羞的神情无比可爱,“你还记得什么呢?”
“我记得殿下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是吗?”永明王却忽然觉得心中有种失落感,竟甚感失望。但他不知郦嫣心中所想,却是后面那句。
你说若有缘定会再相见,那我们既然又多次相见,是不是,嗯,是不是……有缘呢?
只是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
天色已晚,却是难得的好天气,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挂在树梢。二人捡了树下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们郦家与陈家原是有些亲戚的。想我那苦命的姐姐,也就是柯羽的母亲,与那陈氏大小姐同嫁在柯家的。只恨那柯家的男人都是薄情之人,当日姐姐还未离去,他便有了新欢。”
永明王沉思道:“若是他日你心爱之人娶了别人,你会恨他吗?
郦嫣不料他会有此一问,愕然了好一会儿,方慢慢道:“若他娶了别人,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者是他根本不喜欢我,或者是其他缘故。纵然没有,也是应该的。”我原也是配不上他,又何谈恨。
永明王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呆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郦嫣,你为何还未嫁人?可是已订了亲?”
“我是个不祥之人。原是许给了名儒王家的,不料尚未过门,夫君却突然殁了……”
永明王刚要再问,却见月光下一骑飞驰而来,是无影去而复返,眨眼间已奔至面前。
“殿下,陛下请您即刻过去!有要事相商!”
第五节 会猎
    骁山山脉,绵延数百公里,向北直入卫国腹地,东西走向,却成了卫与圣唐的边界。
那夜接到圣谕回到皇宫议事,小皇帝只是把一锦书与了他。永明王接来一看,竟是弘盛太子亲笔,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邀北卫国摄政王南下会猎,地点在骁山。
早就料到南唐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未曾料到会以这种形式来了结。永明王冷笑一声,将书锦丢在案上,抬头却见文帝眼中深深的忧虑,即便是孩子也看得出来此去凶多吉少。
永明王笑着安慰皇帝:“无妨。我很快就回来。”
文帝知他意志坚决,只是低下头,小声道:“你走了,朝政怎么办呢?”
永明王想了一下,道:“我会等庸清王回到封地再走。无论发生何事,不要将诸王调回来。我不在的日子一切照旧,另外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倪云歧。”
*
秋日的骁山仍旧绿意深远。永明王望着一望无垠绵延的山脉,只要过了这山,便到了南唐的境内,在唐时的种种经历忽然浮现在心头,竟清晰如昨。策马缓缓向那边走去,心中竟有一种淡淡的情愫涌动,仿佛飘荡在外的游子忽然要回到家乡,回到母亲的身边。他只知道山的另一侧,他的一位故人已在等侯,但他不知那里有怎样的阴谋在等着他,而那双思念多年的眼睛是否也含着期盼?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他落入陷阱?
永明王心中轻叹一口气,纵马驰过山梁,山梁那边是一片山谷。这片山谷是整个险峻的骁山唯一可以纵马狩猎的地方。他信马由缰缓缓向前,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庞大的南唐军队,盔甲鲜明,旌旗飘扬。那个人驱马立于队伍之前,一身华服,猩红的披风在秋风中飞扬,几年不见,当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长成高大俊朗的青年。他眯起眼看着永明王的人马缓缓而来,那目光如同蝎子盯着猎物一样复杂而充满敌意。永明王忽然想笑,笑自己先前的幼稚,他们已不再是当年携手闯荡江南的单纯少年,而今他们的身份地位早已将他们禁锢于敌对的位置,命运玄妙而不可动摇。他看着盖住山冈的南唐军队,若是动武,自己的人马尚不够对方踩踏的。
自从接到探子来报永明王已到骁山,弘盛便命摆开阵势,自己却一直盯着山丘那与晴空相接之处。几片云彩飘过来遮住太阳,天气不算炎热,可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他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仍忍不住去猜测那个魂牵梦绕当年利用自己一走了之的挚友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出现。他看着永明王缓步而来,脸上是一如既往地清明而平静,但胯下的坐骑却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安地动着。
两人目光相接,却都以各自的形式拒绝着对方的探询。气氛沉默而压抑,就在这种紧张不安即将传遍双方阵营时,弘盛太子忽然朗声道:“永明王阁下,好久不见!”
仿佛被那个刺耳的称呼扎醒一般,永明王在马上欠身行礼:“卫凌晔见过太子殿下!”
弘盛嘴角上弯,显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不,我怎敢受摄政王之礼?”
凌晔的眼神在一瞬间黯淡下去,弘盛看在眼里,心中却有一种钝痛弥散开来。不,他本不是要说这话的,可他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永明王忽然抬起头来,那眼神如同冰封的大海一样冰冷而不测,“太子殿下言重了。如果您是指唐使那件事的话,那凌晔听凭发落。”
弘盛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只要父皇一声令下,圣唐大军必定扫平北卫!你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吗?”
“我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唐的大军必定直捣定祥。但你也知道,只要我活着就决不允许唐军的铁蹄踏上卫国半步。所以,你不如在这里就杀了我。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将再无吞并卫的可能。”
弘盛太子勒住座下不安的马,眯起眼睛盯住永明王,浮起的怒意一览无余,“那么,永明王阁下,你以为此次我约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将我带回大唐治罪?”
弘盛大笑,“不,你错了。唐卫既然世代交好,你我兄弟又多日不见。如今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大好时机,不如你我比试一场,如何?”
永明王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何比法?”
南唐军中走出一人,手提一只笼子,笼中一灰白野兔,只是在脚上染上红色。那人一提笼门,那兔子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即没了踪影。
弘盛道:“阁下应该认得,此种狡兔灵敏异常,最是难捉,你我二人谁先射中此兔便是赢了,如何?”
永明王点头同意。
弘盛又道:“至于剩余诸公,就在此地静候,作个公证罢。”
话音刚落,一红一黑两匹马飞一般奔驰了出去,向着那狡兔离去的方向驰去。二人皆知比试关系两国前途命运,来不得半点马虎。两人骑射之术又都是师从一人,一时之间竟不相上下。
那狡兔惯常在小路附近出没,二人往林深的山坡上驰去,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他们深知如此下去将一事无成,对视一下,当即心领神会,从小径差处分开,各自往一山冈搜索。在茫茫森林中搜一只兔子谈何容易,只是此兔生性喜好高处岩石,因此二人小心翼翼向山巅搜去。永明王策马进入深林,前面荆棘满地,路面更加艰难,他将功力尽集于耳目,不放过地面任何蛛丝马迹。突然地上有什么异物一闪,紧接着他只觉身子下坠,却是马蹄不知被何物所绊,亏他反应敏捷,提一口气,纵身一跃,竟硬生生将要跪倒的坐骑提了起来跃了出去。永明王回身来看,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刚才绊倒马蹄的是一段藤条,寻常人看不出端倪,可永明王在吴祖山上习武多年,一眼便知这是人为所致,更悬的是藤条前枯叶堆中一根细长铁针,若马跪倒,前腿非废了不可。永明王心中冷笑,却无处发作,只得策马向前更加小心。
就在此时,草丛中灰影一现,永明王看得清晰,正是那只狡兔。于是顾不得许多,策马紧追。不多时,那狡兔在一处平坦地方现出身来。永明王勒住缰绳,心中祈祷着,拈箭搭弓,屏住气息,为了卫国此役他志在必得!
就在那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他急忙俯身,只觉一物擦着后颈飞过,钉入前面树干,他一脚钩住一侧马镫,身子贴住马腹一侧一拧回身,手中箭却早已向那暗处飞去。只听一声惨叫,林子阴影处倒下一人,长箭贯胸而过,已是气绝。永明王蓦然发现,自己已处于一片幽林深处,四处阴影重重,处处杀机涌动,从林子顶处泻下的些许幽光,映着那尚未没入树干的些许箭头,发出淬有剧毒的金属独有的幽幽蓝光。
那只狡兔却已没了踪影。
*
弘盛懊恼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断崖。骁山上尽是这种断崖,掩映在层层绿树中的突兀岩石,下面是万丈深渊,只有到了近处才能看出是断崖。他愤愤地掉转马头,暗暗祷告着明郡王尚未得手。
*
另一处断崖,永明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站在山崖上,从峡谷吹来的风仿佛要将他卷入。他没有蒙面,看上去还很年轻,脸上带着一种胜利的笑容。
“你杀了太子殿下!我今天终于可以为他报仇了!”
“太子殿下?”
“楚太子从善。不要说你不认识他!”
“我没有杀他。”
“是你至亲之人亲口承认你还狡辩!纵然不是你亲手杀他,也是因你而死!”
“至亲之人?”永明王咀嚼着这个词,没有理会他的后一句,却突然发现那人瞪大眼睛看向自己身后:
“再等一下!……”
*
原本晴朗的天气却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大片乌云,天色暗下来,眼看要下雨了。弘盛暗骂一句,纵马进了密林。那密林中光线比先前更加黯淡,弘盛只顾寻永明王和狡兔的影子,冷不防身子一沉,向前摔下马来,却听那畜生一声狂吼,四蹄乱踢,前腿流血,却是废了。
弘盛摔在地上,蓦然看到那根藤条,却是刚拧成不久。那一刻他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慌。他抬头望向密林深处,那里漆黑不见五指。忽然一声巨响响彻山谷。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
“凌晔!”
*
弘盛太子仰起脸,一滴又一滴的雨丝落到他的脸颊上。原来北国的秋雨已经如此地冰冷。他立在大帐外的原野上,任秋风带走他身上的温度。派出去的人一批又一批回来了,整个山区被翻过来搜了几遍,都没有永明王的影子。身后跪在地上的侍卫长战战兢兢地说出为了保证自己获胜,他曾派人捉住刚出笼的兔子送到弘盛的山冈,然而现在连那人也失去了踪影,仅此而已。
弘盛抬起头望向乌云翻滚的天空。他清澄的目光穿过云层,又看到永明王那个凄美的笑容。他挥手赦免了侍卫长的卤莽。雨越下越大,落到眼睛里,使他睁不开眼。若在这冰冷的雨里过一夜,任何人都凶多吉少。永明王的失踪对他而言不仅仅意味着两国的战争,不仅仅是这样的。他感觉到有温暖的不同于冰冷的雨水的液体沿着脸颊流下。
第六节 逼宫(上)
    永明王失踪的消息传来,卫国上下一片惊慌。朝堂之上明显分为了两派,一派昔日支持庸清王的大臣联合永明王时遭冷遇的权贵竭力鼓吹耍泯王摄政,要么另立摄政大臣;支持永明王的一派以张丞相为首针锋相对。韩太后不忍将幼子扔给一群虎豹样的大臣,终于出面垂帘听政,却也压不住局面。日子便在混乱中一天天过去,竟也过了两三个月,到了冬至时分,却仍没有永明王的消息。支持永明王的一支多是受到提拔的青年才俊,在朝日子尚少,实力单薄,日子久了,心中那种期盼却也渐渐被绝望取代,虽有张相等元老撑着,气势却也弱了下来,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正在这时,泯王却悄悄回来了。
那帮权贵更是得了势般朝夕奏请敕封泯王为摄政王。那太后哪见过这般气势,早已没了主意。文帝却是冷冷地,逼的急了,只说:“王爷会回来的。”仍是命一切照旧,并不曾改变丝毫。
*
倪云歧转过屏风,便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花瓶内一枝刚刚剪下的梅枝。天气仍是阴沉,午后光线黯淡地射进来,笼罩在那孩子身上,似乎要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开来。倪云歧忽然之间感到隐隐地心痛,那个文静恬淡的孩子过早地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处处表现出过人的聪慧与坚忍。在那幼小的心灵里,承受了怎样的委屈与苦痛,脸上却仍时刻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会回来,对吗?”
孩子清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恍然发觉自己的失态,忙要跪下,幼帝却止住他,眼中满是期盼:“摄政王说朕可以信任你。那么,你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做?”
“摄政王临走时是如何说的?”
“他说,他很快会回来,这期间一切照旧。”
“那么,陛下就应该相信他的话,一切照旧。”
有一瞬间,小皇帝的眼睛亮起来,然而很快又黯下去,眼睛看着别处,低声道:“如果,……万一……如果到年底王爷还没有消息……”
倪云歧明白他的意思,“那么陛下会怎么做?”
小皇帝想了一下,倪云歧看他低着头,额前的发垂下来,放在膝上的双手却轻轻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攥住锦袍:“如果,年底还没有消息,朕会让泯王摄政。”他忽然抬起头来,抽动嘴角笑了一下,“只是到那时,恐怕坐在这里下旨的已不是朕。”他转过头去,咬牙强忍着要落下的泪珠儿,因为永明王说过皇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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