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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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处决了泯王和所有参与政变的人,很多达官因此而灭族。至此,文帝——永明王的统治真正稳固下来。在元庆元年冬的这场史称“泯王之乱”的政变中,庸清王因为指证泯王而赦免了他的无旨返京的罪名。但永明王饬令所有王公郡主都立即返回封地,无旨而返罪同叛乱。就在叛乱初定,刑场的血腥尚未冲洗干净之时,却传来幽国大军犯境的消息。
文帝抬头看向永明王,兄长平静的神情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使皇帝安下心来,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第四章完)
至此,本书的第一部分完结。非常感谢各位耐心地看到这里。
永明王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然而他接手的却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弱小国家。请看第五章:新婚。
第五章 新婚
“你以为有了圣谕就可以号令建威营了吗?”
一个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忽然在那将领身后响起,所有的人都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谁?”那人来不及回头,只觉胸中一冷,一柄带血的钢刀透出自己的左胸。
转眼间所有反叛的将士都被缴了械,一个面色阴暗的年轻将领走到倪云歧面前:“还好吧?多亏你先打发柯羽来报讯。”
倪云歧淡淡笑道:“辛苦了,冯将军,他还好吧?”
那年轻将领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啊,我也关不住他。他去了天牢,恐怕是去营救众位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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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清王在室内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一个更次了。他内心的兴奋与焦躁不安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今夜将是他命运的转折点。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在向他招手。虽然自己年纪尚小,可他自认为不比永明王差。他为诱惑冲昏了头脑,竟不顾辅相的劝阻悄悄潜回了皇城,秘密回到自己昔日的王府,他知道在离他不远的皇宫中正在发生一件大事。可四更已过,很快就要金鸡报晓,那些该死的侍卫都睡着了吗?为什么还不来迎他大驾?又过了半个时辰,内心的焦虑终于使他按耐不住,要出去亲自看个究竟。刚迈出半步,却与一黑衣女子撞了个满怀,惊恐之下他连退数步,竟把持不住一下坐到地上。
“你……”
那黑衣女子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此时她取下头上的面纱,却原来是庸清王同父同母的姐姐华濂公主木艺儿。此时,她一张俏丽的脸却显得苍白:“弟弟,你为什么回来?母妃知道么?”
“姐姐,”庸清王爬起来,却支支吾吾,“我,嗯,我想念你,所以……”
木艺儿叹了口气,母亲陈太妃生性懦弱,庸清王自小被武帝宠着,不服旁人管教,却是听这个厉害的姐姐的话,姐弟二人自小无话不谈的。“弟弟,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你要去做什么?”
庸清王忽然有种冲动,他想要姐姐来分享他的一切,肯定他的一切,他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姐姐,过了今晚,我就要翻身了。你高不高兴?这次我偷偷回来,母妃并不知道。泯王已答应一旦小皇帝退位就拥戴我为君。万一他败了,你想这天下能做摄政王的不也是我一人了吗?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得意忘形,黑衣衬托下木艺儿的脸色更加苍白。
“姐姐?”
“今晚你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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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黑夜中突然飘下几点冰晶,落到泯王花白的胡子上,他懊恼地用力挥开,可越来越多的冰晶从天而降,今夜一切都很顺利,可为何他心中一直感到要有事发生。是了,当然是有事,要与天子抗衡,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心中惴惴再所难免。想到这里他转身向着身后无尽的队伍大喊:“快点!跟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特意挑了这条横穿上林苑的小道,可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人挡在路上,似乎是十几名骑兵的样子,光线黯淡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心中的烦闷却突然大增,他拔剑在手,喝道:
“何人挡路?”
那些骑士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亮起了火把,刺眼的火光使泯王好一会儿才适应,魏灞的声音悠悠传来:“魏侯长亭奉命在此恭迎大驾。”
他的另一侧,卫无影举着火把陪在一个人的身畔,及至泯王看清那人的面容,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摄……摄政王,凌晔,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永明王冷冷笑道:“原来侄儿在皇叔心中已是一个死人了。”
泯王反倒镇定下来,那一刻他明白大势已去。两侧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光,照得上林苑如同白昼一般,他自嘲地一笑,放弃了抵抗,他知道此次眼前的人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因此他既没有辩解,更不会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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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破晓,可是因为这场雪的缘故,仍是一片黑暗。
皇帝的寝宫没有点灯,倪云歧知道文帝并没有睡着。带来的人很快清理了门外的叛军,他却犹豫着不敢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再这样延长陛下担心的时间是一种罪过,他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臣倪云歧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好一会儿,才从那高高的龙椅上传下一个孩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内绕梁回旋:“朕知道你会来的。”
只这一句话,倪云歧心中忽然翻腾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黑暗笼罩着的小小的身影,眼前却突然模糊起来。
“倪爱卿,太后,怎样了?”
“陛下放心,建威军副统领冯御迪大人已带人前去营救。”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那杜老贼可是从陛下这里取了圣旨?”
“取走了。”文帝突然顽皮地笑起来:“朕尚未亲政,那圣旨上既无太后的玺印也无摄政王的印信,是做不得准的。”
倪云歧讶然,却听文帝忽又叹道:“泯王快到了吧?爱卿请快带太后走吧。”
“陛下,摄政王、永明王回来了。”
“哗啦”文帝手中一直握着的书卷落到了地上,他站了起来,黑暗中倪云歧看他眼睛中似乎有种亮光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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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清王盯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心中烦闷到了极点。他几次到得门口,却被华濂公主留下的侍卫挡了回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终于心一横,从围墙低矮处翻墙而出。脚尚未着地,却听一个声音:
“庸清王好雅兴,这个时辰要到哪里去?”
庸清王无好气地答:“去找泯王。”
“去找泯王何干?”
猛然间他觉得背后这清冷的声音好生熟悉,战兢兢转过身,只见永明王一身素装正在不远处与一群侍卫军士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登时吓的半死,只说得一个“去”字便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忽然间一个声音接了下去:“泯王请去围棋,这也不行么?”众人看时,却是华濂公主一身俭朴打扮,似是匆匆赶来,她在庸清王身边却毫不畏惧,“摄政王也知道皇弟一向嗜棋如命,昨夜太晚了我不让他出去乱跑,没想到今晨一早便偷偷溜出来。也不管皇叔他老人家起了没有。”
永明王冷冷地看着她,问道:“皇姐又为何回来?”
木艺儿明白他的意思,忙跪下道:“因为听说母妃近来身体欠安,臣妾与庸清王万分挂念,正巧摄政王去了南唐。不得已我们才先斩后奏,回了京城,可巧泯王也在。还望殿下看在母妃的面上,从轻发落。”如此说着,却是迎着永明王目光,毫不退缩。
永明王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去,道:“既如此,就请公主与王爷呆在寝宫,待我问候了太后、太妃与皇上之后再作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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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轻轻合上寝宫的大门,吩咐门外的侍卫任何人不得打扰。虽然小皇帝超常的镇定,可他还是吩咐太医为皇上做了详尽的检查。怀着歉疚的心情他一直陪在皇帝床前直至他安静地进入梦乡。
走出寝宫他看到两名弟子仍立在风雪中等着他。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可是立下不少功劳。他笑着对柯羽道:“怎么还不回去?这个时候,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
柯羽兴奋地一路跑走。永明王看到无影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走过去清清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若不是这几日来无影无声地追踪泯王等人的消息,他不会这么快得到第一手的情报。他看到无影看向自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不由荡开一丝笑意,虽然已快跟上自己的个头了,可还是个孩子啊!
天已亮了。
“去宣众位大人进殿议事吧!”
“可是,师父,您的伤……”他忘不了永明王换药时看到的那狰狞的伤口。
“无妨。”
永明王抬头看到天空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一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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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冰冷的雨水浇醒的,浑身的剧痛在冰冷地已麻木的肢体中却异常清晰,仿佛这是他所剩的唯一的感觉。不,不能死!既然还没有死,那就不能死在这里!心中突然涌上一般怒气,那是一种无法排渲地悲痛到骨子里的感觉。他向下看到不远处刚刚跟他讲话的黑衣人已被乱石刺穿了胸膛,而自己跌落的这块岩石已染满了自己的血。不!不能死!决不能死!汹涌的悲愤湮没了痛觉,他爬起来向上爬去,身体沉重已无法施展轻功,头顶的黑暗绵延永无止境,冰冷的雨水鞭子一样抽打着全身上下的伤口。他伸手摸到一块突出的岩石,用力攀住向上爬去,渐渐地指甲被磨平,十指手掌满是鲜血,雨水将手上身上的血冲下来,手上身上又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来。他已记不清第几次从嶙峋的山岩上滚落,上方的黑暗毫无希望,滚落下来时锋利的山岩撕开皮肉,向上爬时,细小的石锋插入身体。意识已然模糊,大雨又使他清楚,他就在麻木与清醒之间一步步向崖顶爬去。在终于爬到崖顶时他已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他仰躺在冰冷的雨水中,冷雨浸泡着他的身体,渗入一处处伤口,他止不住地颤抖,可耳边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至亲之人,至亲之人,至亲之人……”他早已知那人是谁,却不愿去承认。他宁可自己不知道,可是心中在冷笑,哪一次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不,决不能死!决不能死在他们手里!他躺在冰冷的水中,任泪水无尽地流淌。因为他知道,今夜,他就要流完他所有的泪水,从此不能再流泪。而今夜,那个卫凌晔也将一起死去!
有马蹄声夹杂在雨声中渐渐清晰。他强撑着睁开眼睛,隔着雨幕他模糊地辨认出弘盛的轮廓。
弘盛在他面前停下,扔过来两颗人头,他认得其中一个是庸清王府的人。一股怒气涌来,竟使他撑起身子,大喊一声:“弘盛!”
弘盛那嘲讽的语调穿过雨声传来:“怎么,我杀了要杀你的人,你不高兴?”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手上沾血。
弘盛调转马头离开,“我只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与你公平地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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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王处决了泯王和所有参与政变的人,很多达官因此而灭族。至此,文帝——永明王的统治真正稳固下来。在元庆元年冬的这场史称“泯王之乱”的政变中,庸清王因为指证泯王而赦免了他的无旨返京的罪名。但永明王饬令所有王公郡主都立即返回封地,无旨而返罪同叛乱。就在叛乱初定,刑场的血腥尚未冲洗干净之时,却传来幽国大军犯境的消息。
文帝抬头看向永明王,兄长平静的神情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使皇帝安下心来,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第四章完)
至此,本书的第一部分完结。非常感谢各位耐心地看到这里。
永明王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然而他接手的却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弱小国家。请看第五章:新婚。
第一节 和议
九州大地,自古以来战事繁多,到圣唐德瑞十年,唐定帝打败最后一个小国楚,成为一代霸主,改元天顺,表示天下归心的意思。当时唐之属国,南有越、楚,北有卫、幽,东有齐,再有卫之北的燕也北向称臣。唐定都大陵,史称南唐。定帝心存慈念,并未灭掉诸国,只是让他们岁贡称臣。一时倒也天下太平。只是太平日子久了,属国间此消彼长,不免动起一些念头。圣唐强大,无人敢惹,但周边其余诸国便不放在眼里。圣唐乐得他们彼此耗损,坐收渔利。
卫历元庆元年秋,卫国摄政的永明王与唐弘盛太子骁山会猎之时神秘失踪,卫文帝时年仅十岁,消息传来卫国大乱。与卫战事频繁的幽国趁机出兵,跨过迁源秦山,直取卫国,。领兵的正是幽国新近登基的国君。那卫国也不示弱,立即迎敌,两国军队相遇于孟津关下迁江之畔。
幽国原以为卫会派出最强的魏灞的军队,不料领军的竟是个面色阴沉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却原来是在泯王之乱护驾有功刚从建威军调来的冯御迪。幽国国君在阵前正犹豫间,忽然见卫军从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身着银色铠甲、神情清冷的俊美青年策马缓缓而出,当时幽军中便有人失声喊道:“永明王!”
此言一出,引起幽国军队一片慌乱。几年前收复云州之时,永明王曾以三千兵马大败幽军六万精锐之师,那带兵的老将至死都没有见到永明王其人。时至今日,幽军仍是谈其色变,这次只因永明王下落不明方敢渡过迁水、跨过泰山,不料却碰到了正主儿。
永明王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幽国国君。那幽国国君曾与永明王同在圣唐为质,当然认得他,惊呼道:“明郡王(永明王在唐的封号),你还活着?”
永明王冷冷笑着道:“看来这天下盼着我死的人还真不少啊。”
幽君尴尬地笑笑:“不要这么说,明郡王,我们此次不过是应邀来为贵国泯王助阵,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了。”
“这也无法改变陛下入侵我卫国的事实。”
幽君苦笑道:“朕并没有狡辩的意思,朕希望能与阁下好好谈谈。”
永明王看他眼中闪出一种真诚的神色,心下一软,便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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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依朕看来,两军也没有开打的必要,不如就此罢兵,免得旁人看了笑话。”中军帐内,那幽君倒也爽快。
永明王冷笑道:“贵国既远道而来,敝国尚未尽地主之谊,这样离去,贵国的算盘也末免太如意了吧?”
幽君知道自己理亏,只是若开战自己决讨不得好处,他在圣唐为质多年,别的没有学到,人却是精明了许多,当下讪讪笑道:“卫幽两国虽时有不和,然却是兄弟之帮,有姻亲之实,时下南有强敌,若此时彼此耗损,只有让仇者快亲者痛。”
永明王只是冷笑:“我卫国几时与你有姻亲之实?”
幽君知道卫幽云州之战后,已不能再提卫国靖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