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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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的冰冷。
濮人在男女交往上非常大胆的,李俊早就有所听闻,新婚时经常问雨茜是否属实,雨茜红着脸不说话,看样子是真的了,那种羞怯的神情和白皙的乳房刺激着李俊,竟然有一次成功的勃起,虽然还没有插入就软了,但是雨茜还是用嘴给予李俊很好的“奖赏”,让李俊对于未来产生了希望。
希望,正因为希望,李俊对于父亲的举动没有厌烦。此际,在春寒的泥泞中奔波,终于有了些结果。就要远走高飞,能够带着雨茜离开亲仁坊那栋小楼,这种自由的前景,暗暗在心头涌动,使李俊甚至生出了要做好丈夫、好父母官的豪气和雄心。
想了许多,看着老父终于回还,李俊的心里一阵发酸,探脚下去,转身扶住父亲上车。
同样,在泥泞中奔波的还有我们故事的主人公。
由于是向东北苦寒之地行进,所以气温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中午到下午那一个时辰,路上的冰会化冻,其它时刻是走在冰碴上面。林平的靴子很暖和,走在雪水中也不会浸湿。那还是去年春天时父亲亲手做给他的,如今好像很遥远的过去了,远得就像是从家乡到辽州那样。
最难的是开头那几天,头上的伤口经常突突突的跳着,像顶着个枷,总是让林平怀疑又迸开了。晚上,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能用一个姿势睡觉,每天走那么长的路,让林平非常的疲惫,几个公差就不安排林平值班了。
后来几天慢慢的,不再一直疼痛,而是有时候突然剧痛几下,在长途跋涉中,伤口竟然开始了愈合。林平在后来的军旅生涯中再也没负过比这次重的伤,想想比较好笑。每次轻伤都愈合的非常快,有些刀伤,如果是划开的,只要创口整齐,不大,当天就会愈合。所以,有些弟兄说林平天生就适合从军。
林平在被押送的囚犯的帮助下,勉强保持着不掉队,这样走了大半个月,离开了京畿地区,春天在通州境追上了他们。
一路上,几个公差一直抱怨个不停。这几个都是衙门里快班正身,一个马快,三个步快,身上的号衣绣着一个小小的獬豸。平时,他们拿了差票都不用自己查牌,直接给了白役收规费钱,销票时还有一次酬谢付,如果留在帝都,但凡递状、准驳、牌示、传讯、堂训、勘验、相验、保释等,都有收入,还有好些个“签子钱”可以和签押房的公差分。
别小看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皆为贱役,但是在帝都的顶头费怎么也要一千块银币,还不是塞了钱就能当上的。
因为这几个都是头上刺着“强盗”的重犯,不得由沿途各地官衙依次派人押送递解,连解锁费都收不上,于是弟兄们少了很多收入,还得顶替壮实衙役担当防送公人,长解流徒到几千里外的辽州,一来一回,小半年过去了,怎么也要少个几百个银币的收入。
几个流徒用的盘枷是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加上关得久了,没有见过日头,根本走不快,一想起那些个银币像水一样从身边流走,家里还筹划着用钱,手上的木手忍不住往人身上招呼,只有那个扶着林平的流徒没怎么挨打,一切的一切让林平想起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的情景。
春寒中,一行人到了通州和京畿交界的怀县,为首的马快拜托检点收禁的司差门安排刑房红衣差使将犯人先收押了,自己和几个公差、林平商量着雇几头驴子代步,虽说有些花费,但是走快了能挣回来。
在帝都,檐子、车子、船、驴等自有假赁所在,皆有定价,寻常出街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假赁鞍马,不过百钱,涂之人相逢,无非驴也。三伙号衣者可不允许这么做,只有自己走路,这下出了京畿,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几个人的眼睛都看着林平,林平明白他们的想法,衙役的从帐房领的盘费比起林平的可多多了。自己有伤,最耽误行程,林平欣然表示同意,有医生给的“药钱”,还是能自行负担的。
提建议的马快叫董成,对通州比较熟络,知道通州怀县西板桥店,有店娃三娘子者,……有合数间,以鬻餐为业。然而家甚富贵,多有驴畜。往来公私车乘,有不逮者,辄贱其估以济之,人皆谓之有道,故远近行旅多归之。
众人听了,其他衙役都一脸坏笑,林平问了才知道这董成还有恩于板桥三娘子,有次到通州公干,董成见到一人骑着一头驴,拿着皮袋,从怀县至京畿河阳长店。当时天欲晓,董成至街中见之,叱曰:“个贼住,即下驴来。”遂承伏。
董成将盗贼捉送怀县,有顷,三娘子携仆人寻踪至,皆如其言。大家都问董成怎么知道那人是个盗贼,董成解释:“此驴行急而汗,非长行也。长行者,驴的速度较慢,盗驴者行急,故驴出汗。见人则引缰远过,怯也,以此知之。”于是衙门人送董成一个称号:“驴快。”
“那贼携带的皮袋好大,打开一看,都是些个《汉宫春色》、《后补三国》、《艳异编》、《中兴名将传》。”董成叱问“蠢贼,何故偷得这许多书?”,那个小贼忙叫道:“我爱问学!我爱问学!我爱问学!不是偷,是从盛大家的歧点书斋里寻来的。”
“呸。”另一个衙役吐口浓痰,“这种贼贱每日里沉浸假经伪义,所言无非淫秽鄙亵之事,只意淫,远不及婊子来得实在真诚。”
不好意思,又修改了少许,再次重申不是骗击。最后两段是戏说,作者会向起点要求不算字数的(如果有时间的话)。至于戏说的原因 ,嘿嘿,请看本书讨论区里置顶而未加精的评论,一笑。书名都来自真实历史,如和哪位大作重名重姓,不幸而已,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章 陌路风尘 三中
既然如此,众人都巴不得将息一会儿,推举董成去“计庸赁之价”。董成答应了,让众人等在驿馆,招来一个穿着号衣的赁驴小儿,跨骑在他的驴上,叫小儿在后以杖击驴,寻那三娘子去了。
这三娘子生意做大了,把客店给了娘家哥哥照看,自己养了许多驴供客旅使用,专业租驴,不但在怀县赁驴,手下有二十余赁驴小儿,还将生意沿着驰道一直做到了通州府城以东的煦县,整个通州西南最大。
见到董成,三娘子少不了调笑几句,嗔怪他好长时间不来探视。这三娘子看似风骚,实际上很难得近身,董成应付几句,提出要“雇驴四头,骑之发去。”
三娘子正色道:“驴一头行二十里,功钱五十铜角子,四头计二百铜角子。”
董成故作吃惊状:“哪里要得了这样多的功钱?”厚着脸皮还价,“二十里二十。”
“嗤,二十?我这些驴,日行三百里,曾三十年不卖,现在市人报价云:‘十四块银元’。今个儿二十就想骑得驴,明个儿不就白上了老娘的身?”三娘子拉起裙子,脚踏在凳子上,冷冷说到。
董成知道她在装腔作势,只需要几句贴己的话宽心,忙道了些辛苦,哀求。正说着,一个十来岁大的赁驴小儿哭哭啼啼的进来,一问,原来“适有一夫人,自东市赁某驴,至宅而入,未还赁价。”
三娘子一听,娥眉一竖,挽了袖子就要出去。董成见了,忙劝解,自告奋勇去替她讨还赁价。三娘子一笑,“相识一个公差原有这些好处,我还记得你是个 ‘驴快’。”她寻思敢于不付钱的要么难缠,要么非官即贵,如果不就此讨回,往后这生意就没法做了,于是点头让小儿带着董成去了。
董成不愧是帝都的马快,向小儿问清楚那妇人的模样去处,即刻手到擒来,一诈唬就讨回了六个铜角子,也将赁驴价格降低到二十,不过每过一百须加二十。
通州沿东西驰道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馊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有临时赁驴的,也有固定的驿驴。三娘子的那些宝贝倔货属于驿驴,从怀县到煦县,共有九驿。
煦县,是通州东北和潍州交界几个县之一,嘉王兵祸最重之地,禁军和叛军长达一年的拉锯战,使这一带千里无人烟。承帝永丰九年四月,叛军大败禁军于白沟河,杀死、溺死十几万人,尸首横陈100多里。通州和宿州之间一个邻县被叛军杀得只剩下令狐、刘两户人家。
自那以后,这一带十余个县一直不太平,只要有个旱涝,就有人起事。前年的旱灾,让这里盗贼遍地,民变频生。“邪教、盗匪,在在皆有,民不聊生”。
特别是接近宿州的三不管之地,更是强人出没的所在,连京畿东部的皇家苑圃,也有盗贼去抢劫牲口,把巡检鲁风抓去,剃了胡须,勒赎。嘉佑朝盗贼横行,杀人越货,掳人勒赎,无时、无处不发生,从桂州到东北的远州,从东海京州、岫州到西部的溱州、濮州,没有不报盗案的。
后来林平在宿拓之乱里,一战成名,得以进驻宿州西部,才将散布在通宿京畿交界各个县的大小窝子扫荡一空。
嘉佑十七年林平到煦县,正是大匪首张开势力刚开始壮大的时候。此人后来纠众四五千人,一次能指挥千余人,大窝子下设小窝子,每处数百人、数十人不等,散布在通州西北各个县。 “皆无业游民,旷悍成性,劫夺是其故技”。
嘉佑十七年四月,张开一天内抢掠中烧房百余间,杀死四十七人,将带领兵卒前来捉拿的知县沈毓杀死。嘉佑十七年冬至十八年春夏之交的期间里,作案几千起,通州东为之瘫痪。
说起沈毓,其人又痴又呆,可怜可叹。初至,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案比造册,清查户口;又大肆招集流移,揽户垦荒增税,以求政绩。命不好,这呆子赶上了十五年的大旱,救灾不力,饥民要求赈济,他来个蠲免,殊不知煦县早就寅吃卯粮,征收的已经是下一年的田赋,良善之民负重提前完税了,顽梗之民无所畏,豁免落不到任何实惠;饥民又要求禁米出境,以供本县之需,降低米价,米商就囤积待涨,而沈毓却无法约束。
饥民屡次请求不遂,捣毁办灾首事各家。后来又发生二千农夫祈雨被驱,遂强挖官堤,捆缚巡兵。沈毓荒得六神无主,不敢弹压,以至于乡民及流庸百十为群,吃大户、发揭帖,到城里抗粮闹堂,向富户起挨索食,向铺户勒借钱谷。
一县之主竟然如此软弱,没有主张!于是,大受影响的商人屡次罢市,匠役借工银闹堂,连县学的文童也罢考,接二连三地发生。没有办法,沈毓又重新壮起胆子,将抗租佃农充军,激起更大的民乱。
人都快饿死了,哪里顾得了其他,民众抗粮冲捣县署,煦县卫驻军兵卒反抗武官克扣兵饷,干脆袖手旁观。混乱中,张开等重犯放火烧监,一次越狱七十余人。张开是个私盐贩子,早在嘉佑朝初年就开始聚集党徒,私设“盐关”,保护盐枭,抽钱渔利,嘉佑十年获刑收押。
眼下,沈毓并不知道大祸即将来临,靠着严酷的武力弹压,让煦县勉强保持着平静。沈毓的“功绩”显著,越往东北走,董成一行越多同行,路上看见了好几次囚车车队,少则五六人,多则二三十。押解盗贼的脚镣不够用,衙门的公差就将犯人的双手被钉在囚车上,董成等人见了,都瞠目色变。
通州东北的情势,让林平、董成几个人找不到驴来租赁,有也不敢骑,小心翼翼地押着犯人往潍州走,防备着犯人跑了去张开那里入伙,也怕遇到大股盗贼、民变,直到快出潍州,到了常胜关,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通州东北的丘陵和山区,景色开始变得迥然不同,不再像通州和封州那样丘陵夹杂大块的平原。从潍州西往常胜关走,大梁驰道的左边是远远的淡青色的绵山,右边是海,中间夹着窄窄长长的一条起伏的平原。
比起林平老家固州西来说,潍州的山不算高,光秃秃的,很少有树。缺水,海风强烈,那一块不大的平原基本上不长庄稼,也看不到什么稠密的人烟和大片的旱田,时而会看见一小片杨树林,那意味着有口水井或者小溪。树林里会有那么几户人家。远远看着非常的安静,像是隐居地,与世隔绝。
几个衙役也觉得很美,不由得对此感慨了几句。大家正谈着,爬上一个小坡,蔚蓝的大海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林平是第一次看见大海,被它的美和宏大所震撼,眼睛一直看都看不够,脚步都挪动不开。
到常胜关附近,山脉不再顺着海岸线延延伸,而是掉头冲向了大海。在山与海之间走廊地形的最窄处,帝国在这里修筑了一道坚固的屏障。长长的城墙从山顶一直到海里,有十几里呢。
林平记起了盛泰的口述中,曾经写到过他如何带领骑兵,用夜色掩护,长途奔袭拿下这座要塞的。盛泰自夸到,古往今来,拿下常胜关的名将里,他用时最短,人马最少。
远远看去,在翻滚的阴云下面,常胜关城夹在青山怒海之间,谁看了都知道它的险要。到大梁一朝,筑城有五百余年,《武经总备》里列为“关隘第一,咽喉之地。”用了几页纸详细记录了关隘的构成。
因为这是盛泰颇为得意的一次战斗,所以林平能详细地记得:“以关城为中心,构成有七个堡城、十大关隘、数座敌台和一线长城防御群。城外有护城河,设四门,门外有瓮城。在东西门外还筑有东罗城、西罗城,罗城与关城只有一孔之道。在关城南北各建翼城一座,其主要作用为屯贮粮草、军械和驻兵。在这个防卫圈之外,还有外圈防御设施。譬如,在喜峰岭上筑有威运城,高屋建瓴,在海滨筑有宁海城,重兵虎踞。”
帝国平整的驰道到了常胜关就到头了,出了关,虽然道路还是唤作“驰道”,但是,除了穿过每个城市里那短短的一段,其余都是土路,没有整齐的石板铺在上面了。
有两个衙役曾经去过辽州,最远的曾到过远州的边上。所以,他们建议停下休整一天,还要准备点东西。出了关,就是几十里才能见到人家了。上百里才有一个驿站,驻扎在大一点的屯子上。现在,春天化冻,道路泥泞不堪,没有车队来往,这一小队人走在路上,还押着一伙亡命徒,不做好准备则有些危险。
尽管盛泰对于辽州的道路有过详细的描述,林平还是静静地听着大伙的分析,他的习惯是如果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就尽量相信别人。最后,大家都一致决定走西路去辽州府城盛京,虽然这条路人烟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