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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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颖霏自步军赶到战场,不待鸣鼓则将士奋起,与之合战。拓州步军均持丈八长槊,末端粗达拱围,要用双手抱住,夹在腋下,待拓州马军散开,露出长槊如林,唐埪等一头就撞了上去。未几,孙震领另外两千马军也抵达丫口前,两队铁骑从唐埪侧后横击,唐埪兵溃散,大败。
丫口的步军僵化地遵守着唐埪的命令,一直在高处观战!等明白唐埪兵败,已经要面对拓州马军的冲击了,孙震部将周纲带领五十骑突入敌阵,斩其裨将,孙震乘势出击,复夺丫口,掩杀随后。从高处冲到低处,唐埪收集被打散的马军,丫口已然易手,而自己所部仅十余其三,如是,他仍然再鼓余勇,向郝颖霏部发起冲击,试图夺回丫口。
唐埪直冲中军,几乎杀到郝身旁,郝颖霏的亲兵伏于楯下,用麻扎刀斩断唐埪马腿,埪下马,不能进,取弓,一箭射中了郝颖霏的发髻,战后,郝逢人便拿下这只羽箭改成的簪子给人看。
这只箭未中,再无胜机,唐埪身被数创,被部下强行拖离战场,但是整个宿州马军竟然找不到一匹完好的战马可供骑乘,在合战后的第四日,逃亡不远的唐埪被丹城义军所擒,时已断粮两日,粒米未进。唐埪勇武,为入拓之前军,战场斩获在宿州军中最多,率领马队“急行如风,侵略如犬”,剿杀不少丹城义军,颇遭丹城人忌恨。丹城失粮,故义军将其关押至饿死。
林平后来入驻宿州,祥熟宿州军事,也和郝颖霏交过手箭中其发髻,曾谓埪勇而无谋者当此下场。
黄昏时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唐戡知道这下麻烦了,大势已去,于是派出了自己最贴身的几个卫兵,让他们勿必找到唐仃的那只偏师,要告诉唐仃的只有两个字“快退兵。”然后下令将丹城缴获的军粮、辎重全部点燃,后队变前队,向丹城撤退。
拓州军一路追进,面对着一车车正在燃烧的粮食,一时心痛,米袋子上还有丹城米铺的标记和字号呢,竟然要下马扑火,孙震怒火不比唐戡放的火小,不住地用马鞭子抽打着士兵,“快追,烧了可以到宿州去抢!”
唐仃没有得到唐戡的将令,但是斥候所见已经让他知道大大地不妙。立刻升帐,安排连夜潜行退兵,营中多点火把,留下了五百匠作为疑兵。
孙珏整晚上在城楼上不敢合眼,看远处宿州军营灯火通明,立刻对城墙上的几个百户喊到“快叫人,唐三要跑了。”祥仓府尹唯恐城池有失,担心孙钰中计,不愿意打开城门,更是反对孙钰出击。
在祥仓留守的文官不说,光是武将排在孙珏之上的就有三四个,小字辈的孙珏根本没处讲理,磨破嘴皮也不成,气大了,孙珏拿着刀逼迫守门士卒开门,带着自己十几个亲兵就冲了出去。
几个百户见识过孙钰的胆量,唯恐有失,不顾后果,也硬抗着上命,跟了出去。正在装样子搬运攻城土木的宿州军看到冲过来的孙珏,调头就跑,一哄而散,孙珏人太少,天又黑,累得要死,没有抓到几个,这时城里得到了丫口大捷的消息,才战战兢兢派出了那被扣留的五百轻步兵。哪里还有宿州军的影子,连留下的疑兵也跑光了,送到嘴边的肉都吃不着,几个百户跳着脚骂娘。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三中
唐仃退兵十分果断,也十分迅速,手下士卒头天行军、扎营,后半夜爬起来就走,疲惫不堪,所以没有达到行军的极限。如此,在撤兵后的整个白天,也没有见到一个拓州追兵,留下伏击的骑兵还收容了逃回的近四百多军中匠作,蓝琥都认为唐仃小题大做了,东线的胜负还在未定之数,非要退避三舍,和禁军会合。
渡过了一个平静的白天,黄昏的霞光里,唐仃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疑心过度了,难道自己老了?看看士卒实在跑不动了,向诸将交待一番,通令全军“无故叫呼,奔走妄言,贼至及夜惊者斩。即贼乘暗攻营,将士辄呼动者,亦斩。”布置了巡夜,发擂三通,各营断灭烟火,其余俱听休息。上半夜,马军和一起回来的匠作没能吃到热食,就着凉水胡乱对付了一下肠胃,往地上一歪就睡,唐仃和蓝琥脱了战袍,给躺地上的士卒盖了。
兵法云:“逐奔不过百步”,孙钰敲了半天锣,才拉住了几个疯狂的百户,停止了无用的追捕,安排人把俘获的几十个宿州匠作押到城里。府尹被从丫口陆续传来的消息所震惊,拓州军整晚纵绥,连战连捷,听到孙钰要城里剩下的五百老弱,没有再犹豫,自己带了家仆守门,把士卒全部让给了孙钰,加上连夜赶来的一千援军,孙钰现在手上有了两千人马。
这也是目前为止拓州在西线全部能参与追击的人马了。东线,唐勘可没有唐仃那样的好运起,宿州军紧追不舍,直到太阳又一次落下,唐勘来不及进丹城,绕城而走,丢下了城里的两千伤兵。
宿州东线三万大军,在丫口被歼灭五千,万荣县城一千五,丹城两千,另有上万溃兵,散在万荣到丫口驰道两旁的田野里,大都降了,没几个跑掉的。唐仃败逃路上又被其他拓州军所击,到达州境时,余部不足五千。
郝颖霏把俘获的伤兵交给丹城义军处置,自己在城外休整。拓州军转战两天一夜,大战不下五次,小战无数,至此,也停了下来。东线已经不足为害,西线还有五千宿州偏师和三万多禁军,需要立刻休整,仗还有得打呢。
孙钰没有沿着驰道纵绥,毕竟唐仃没有败,一定会在沿途设伏,自己要不慎败了,再杀个回马枪,祥仓都可能丢了。驰道一般是找地势平坦修筑,并非规绳矩墨般的直,孙钰让士卒弃了长槊和盔甲,只挂把小圆盾在脖子上,背着腰刀,抄近路,不徐不疾地奔宝佅镇而去。
宝佅镇是个小城,真的很小,俗语谓“堂上打板子,四周都听见”,一条宽阔的浑河支流,在这里绕了一个回头弯,形成半岛,镇子就是建在河边半岛的最高点,一个小坡之上,东西径半里而弱,南北径半里而强,更像是一座坞堡。
因小得可怜,见记于史以来六百二十年一直没有城墙。周末曾经作为县城,趵州人陈春上任,云“其地虽小然殊为重要,为浑河之管钥,塘拓之冲要”,终于“相地形,度高小”, 确定五十多人领班,动用上千工匠,开支经费帑金十六万枚银币筑城。
城自三月望日动工,于当年腊月之蜡功告,围约三百三十六丈,高约一丈四尺、下脚宽一丈五尺,上宽一丈三尺。城墙不高,但按地势而起,筑于坡上,十分险要。城设二门,东曰“迎曦”、西曰“菊江”,各有谯楼。
这个小城唐仃取之亦非常费力,谯楼奎星阁上的一只羽箭射中了他旁边掌旗的大腿,孙珏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对不足两百人的守军毫无办法,好在春天水浅,孙珏冒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把人马拉到了对岸,扎营,准备半渡而击。
唐仃部抵达宝佅时,渡口还在宿州军掌控,渡船也在,城没有丢,就是对岸驻扎了敌军,坚垒重栅守在陡峭的河岸上,恰好堵住了自己的退路,孙钰一反上次的做派,老老实实地建了守御工事,还在河边树立了一座高高的敌楼,几乎与宝佅奎星阁平齐。
守宝佅的是个上了岁数的百户,做事一丝不苟,能抢在孙钰之前把几条渡舟拖进了城,自豪地告诉唐仃“一切悉好如初。”唐仃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心中叹气,嘴上还夸奖了几句,天知道后面的追兵什么时候到,一到,则是全军覆灭。宿州军占塘州,将三千拓州士卒尸体盖土夯实,堆筑为京观,让拓州刺史气得吐血,此番反过来,凶多吉少。
看着自己的五千人把小小的宝佅挤得满满登登,前县衙、县署、典吏署、和义局、书院、武廊、文庙、城隍庙全部都用上,甚至沿唯一的十字老街两旁的台阶都站满了人,唐仃一阵心烦。
飞扬跋扈的帝都御林马军解了唐仃的围,匆忙间孙珏的守御只修建了对河流的一边,对于背后的那面几乎是不设防的,孙珏只有一天时间,两千多人,能做到这样的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成功了,更何况没有人能想到一向动作迟缓、贪生怕死的禁军竟然能这么短到达战场。
得知突如其来的马军只有几里地就要到达,孙珏派出了他搜罗来的仅有的一点骑兵去骚扰,然后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唐仃部,说来滑稽,在河的两边,大家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时间,比河水流得更快。
“怎么办?”两边的武官都焦急的问主将,唐仃是苦笑,而孙珏则是冷笑。
“先把那个箭楼给我毁了,要这样……”看着孙珏开始认真地布置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来,手下把几天来建立的对他的信任全部丢掉,“又要被这个嘴上没毛,不,有两撇小胡子的家伙给搞死了。”
当两军主将见面时,他们也还是那种表情,中年的唐仃仍然挤出苦笑,并不以逃出生天而庆幸,对面这个毛头武官则冷冷笑着,让他心头感到一种苍老的空虚。刚才孙珏举着白旗趟过河这边来,唐仃不由得佩服这家伙的勇气,为了节约时间,孙珏没有派出信使,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唐仃:“我乃孙珏,是对面拓州军的主官。我们来谈谈吧。”
两个聪明人在一起,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现在的复杂局面,然后,孙珏从怀中掏出了个黄旗左右摇晃了起来,这边唐仃的命令虽很突然,但是平日里训练有素体现了出来。两只正在交战的部队开始了换防!而且,他们的主将还并排站在岸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如同并肩合作多年的袍泽。
“你不怕我把你给斩了?”唐仃看看身边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怕什么。杀了我,咱们就两千换五千,你没有那么笨吧。”年轻的将领头都没回,不客气说道。这个语气让唐仃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毛还没有长出几根呢,竖子还真年轻。”又瞄了他一眼,眼光投向前方,静静的看着涉水的部队和河流两边的青山上,云雾凝聚,天空阴郁,汛期就要到了。
两边的后援都有即将抵达战场的迹象,这里还叫战场的话。夹在中间的双方都加速了行动,两边的士卒各行其道,偶尔有靠上游的宿州兵滑倒被水冲过来,拓州兵还会主动的把他从水里拉起来,扶稳。
孙震率部赶到河边,刚好看见宿州军最后一队人马爬上河岸。而这边,两千人就在附近河滩上整齐地坐着!孙震立刻火冒三丈,猛抽了一鞭子,纵马冲进宝佅城,过城门,跳下马,肥大的身躯沿十字老街拾阶而上,飞快地来到街西县衙,到厅上,手一挥,就把两个不识相的递茶端水的小兵给拨楞到一边,拿起鞭子就要抽孙珏。
孙珏站得笔挺,目不斜视,大声说到:“大人,容末将禀报。”
孙震忙着收力,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若非你指派彭嗣那个蠢贼守城,祥仓城下就可以全歼宿州军了。”孙珏的尖下巴几乎要指到天上。
“莫非是我的不是。”
“然。”
总兵大人骑着白马冲进城门那刻起,跟着孙珏几天的士卒和武官们就眼盯着城门,提心吊胆。终于,带领大家出生入死的长官出现在门口,都不由得站了起来,孙珏看了,轻松的耸了耸肩。“嗷——”士卒们欢呼起来,兴高采烈,武官们小心翼翼,后来也加入了欢呼的人群。
孙震在城墙上看着士卒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孙珏,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骂自己的二弟,“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晚上,禁军的帐蓬里灯火通明,关于下一步的举措,大家争论不休。在看到唐仃浑身往下淌着水之后,是个人都明白宿州兵败了。禁军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难题。枢密院参军、兵部监军校尉、御林军统领、豫州军武将七嘴八舌,没有定论。唐仃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切,放弃了自己想翻盘的念头。
那边,孙震和几个手下围着桌子小声地讨论着,大方略很明确,既然敌军还站在拓州的土地上,就必须进攻,关键是怎么攻。孙震看着商议已经没有办法深入下去,就打了个手势,“嗯,”大家都停下,抬起头看着主将,“咱们唤孙珏进来,听听他怎样说?”
南岸孙珏带那两千人,又一次挑灯夜战,沿河修建木栅,在水及膝盖的地方,还树立了箭楼和通向后方的栈道。由于这边河滩要平缓一点,所以这个工事要比原来北岸的大得多,不得不向上游延伸了很远,才把整个河滩纳入防御体系中。
北岸,唉,由于孙珏的能干,那些工事坚固的很,使禁军能享受着轻松。同一个战场上能为敌对双方修建防御工事,想来是很有趣,看着这边每天忙碌的拓州兵,北岸的士兵空闲得只有笑骂这一种战斗方式了。
沿着河向上下游各五十里,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斥候,寻找着浅滩或者渡口,在每个可能登陆的地方,都布置了部队对峙,战事转入了平静。
孙珏没有让这种平静持续太久,由于已经建好了防御工事,忙了三天的拓州兵营终于偃旗息鼓了。下午,几千人都跳进冰凉的河里,西岸守军还以为对方想在上游那里泅渡呢。孙珏带头光着屁股跳下河,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一群狂徒。”接到禀报匆匆过来巡视的千总看了一眼,钻回了帐蓬,几个御林健儿拉下了裤子,向河里撒尿,附近是士兵也有样学样。虽然这些尿水都是洒在岸上,但还是破坏了拓州兵的兴致,双方对骂起来,直到有个禁军伍长好事,拖了把强弩,爬上箭楼射了一箭,受到威胁的拓州军才光着白白的屁股纷纷爬上了栅栏,还一边挥舞着手巾责骂。禁军们哈哈大笑,赢了一回。
三更了,孙珏悄悄爬上了敌楼,最后看了一遍对岸稀疏的营火,转过脸对黑暗中的下属低声说,“动手。”上游的木栅栏被轻轻放倒,架在了几条木船上,这些船还是夜里偷偷从城里拖过去准备好的。士兵们飞速的把木板铺在栅栏上,浮桥的预制件就做成了。水性好的站在水里往河中心拖着。很快,水流使浮桥向下冲去,近百个士兵用力才能拖住绳子。
渡口,两个拎着斧头的士兵对着箭楼下固定的绳子猛的砍了下去,高大的箭楼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倒向了河中心,发出轰的一声,同时,西边的箭楼也吱扭扭的倒了下去,两个宿州打扮的士兵肩上抗着斧头,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