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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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鉴有了上次的经验,压住胸中怒火,没有一开始就指责孙钰的不务正业,而是询问他何以“弃武行商”?只是,听起来不觉得有一丝毫戏谐。孙钰解释待时日有变,当夺取坞堡为己用,还可以赚取钱财,又拉孙鉴去看了李俊修筑的坞堡,孙鉴以为然。
九月底,李俊回到了帝都,他最后只要把文书上呈就可以外任了。于是,老母摇扇拭汗,雨茜端茶递水,老父出谋划策,按照上峰的暗示,编就了一番,虽不是花团锦簇的好文字,但重要的是把账目“算清楚”了,竟然没有忘记算出些裁减撙节装点一下,连上司都感叹李俊终于开窍了。
父母看着在灯前奋笔疾书的儿子,疼惜和欣喜同时涌上心头。虽然只分开半年多,但是李俊明显不同以往了,仔细端详,额头竟然爬上了细细的皱胃,举手投足间沉稳许多,不是说李俊毛燥,而是说李俊以前的“稳重”不过是按父母的要求“做”出来的,些微差别却意义重大。
李俊去塘州境的另外一个收获就是家里的房子得到了修缮。不是工部例行整修官家廨舍,而是出于雨露均沾,既然采办官员修建了崭新的宅院,“车马、宫室、衣服、妻妾之奉,埒于王侯。”不妨顺手招呼一下年轻的下属,割朝廷之膻,让同事染指,以调停人情而谐合物论,莫善如此。
打的旗号是修葺,和翻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除了梁础,其余全部拆了用新料,一扇窗的木料价都不低于五枚银币。做工也是精细异常,所有木件彻底干透后,用“风搅血”法做油饰,桐油、白面、石灰和砖灰,“一麻五灰” 十三道工序,即由猪血、砖灰等配成灰料,再混入细细的荨麻线,经过捉缝灰、通灰、中灰、细灰等层层铺垫、层层打磨,原来摇摇晃晃的老屋顿时焕然一新。
彩画采用的是皇家园林旋子工艺,青、绿、白、黑四色,搭配得当,浓淡相宜。砖墙采取用“泼灰”法,将石灰淋上水后闷透,掺桐油作为“勾缝剂”,稳固牢靠,可以上百年屹立不倒,李俊修筑的坞堡本来是要用这个法子营造的而不得,现在这些材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兵部职方清吏司案呈完全照抄李俊,一字不改,撰写了《兵部为京畿东南虞、邙、夏等三县要工以固疆圉事行稿》,算是验收,从此,在大梁的地图上、账册上,多了许多并不存在的水口河楼、敌台砖堡。
李俊走得很快,没有多耽搁一刻,立即交割赴任了。亏得李俊的细致,兵部呈案很快得到了批复,不然,在工部还真难找出第二个对此事了若指掌的人来。同僚想念他,不是为了补充修改行稿,而是原本对其有些轻视,到离开才发现他的诸多好处。
到了霜降之日,工部举办例行年度宴饮,特意邀请了李俊的父亲,部里上千人都分到了不菲的“部规”,也没有忘记他,在宴会上给了。嘉佑十七年工部的宴饮是三天流水席(拜修筑坞堡所赐,钱比较多),每日从上午到半夜,只要有客就不结束,光小锅菜就达一百几十个品种,供客人剔齿的柳木牙签就花了百枚银币,李俊的老父见了,大大感叹一番,自己在清水衙门一待几十年,可谓白活了。
向看官拜晚年!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五下
进入夏天,包括远州在内,大梁各地的动荡和战火稍稍平息。新知州古英到任,不再拒绝而是转为接纳皆黑人、古斯人。当然,这些进入远州的夷狄要在划定的区域定居,编制户籍。
古英为人持廉秉公,正己率下,面对瓦族的威胁,他并没有在边境“穿壕筑障”,而是建立了多处互市,让瓦族用池盐、皮张、鹿茸、药材、牛马牲畜等物,向中原商家交换斧、刀、锯、车钏等工具,还有布匹、茶、糖、酒等。同时,他利用编入户籍的皆黑诸夷(骁勇的古斯人为主)组建了一只三千人的“客军”。这支客军不长期驻守边境山险,古英改变了大梁惯用的屯边手法,因地制宜,平时“惟土著兵及有罪谪者戍边”,将客军置于去边不远,约二百里的“土沃可耕,声援易及”之地,整修道路,建立驿站和烟墩,“遇有警,调客军往戍”。
梁隆宗时远州戍卒一年以一袍(一枚银币)、一袭(五铜板)、一单衣(三铜板)、一绔(五铜板),其费不少于两枚银币三铜板。士卒月粮通例三石三斗三升,合大石二石许,每人年耗二十七石,需七枚银币六铜板,尚未计军饷及运输费用。对于如此庞大的消耗,一般采用屯田军垦之策加以解决。远州地广人稀,古英只能另辟蹊径,反而使远州边关巩固,武备筑举。
林平所属屯堡辖地南北长八百里,东西宽二百里,容纳了三万多皆黑人,而整个远州共计才接纳了五万七千皆黑人。其中,又以林平哨所所在容纳最多,前后逾万,最后定居下来的也有八千之众。到秋末,只有他这个哨所全部完成了皆黑人编籍入户,重新选出的屯长得到知县的夸奖,对林平感激不尽。
让皆黑人定居之所以困难,各级官吏虚应委蛇,表面应付是一个原因,另外,不切实际地“劝导”皆黑人垦荒种地,也是不智之举。林平看来,让皆黑人种地和让猎狗上树没有什么两样。皆黑人善于牧养驯鹿,动辄一家人就有上百头驯鹿,但皆黑人对于驯鹿的依赖,只有当需要食物的时候,才宰杀一头,这样养着,绝大多数都是浪费,他们吃的鹿可能还没有狼吃的多呢。
远州都指挥使司对于戍守官军“每官给田一百亩,军五十亩”,令其耕种,林平统统转租给连州来的移民。移民屯垦,官府发给了一些路费、种子、农具,甚至还有耕牛和一定数量的粮食,三年赋税不征。这些经过官吏层层盘剥,所剩无几,移民直接垦荒,耗时耗力,种子都吃完了,也没见耕种,到明年恐怕就要饿死。
林平让出土地借移民耕种,通过提供种子和传授播种保苗、安排士卒协助来引导,忙的时候,他也整天站在场院里,负责用上百只大碗装清水浸种,终于让移民在五月中之前播种完春大豆。待十一月收获了,就可以压榨制豆油及制做豆粕、豆豉。远州府城豆豉尤为有名,称“边城之豉”。
每亩大豆可供四头驯鹿一冬食用,正好可以用豆粕和皆黑人交换鹿肉。不要说贫困的移民,就是“帝都之市,屠杀牛羊,日以百数”, 市场上“熟食遍列,殽设成市”,“庶人”也往往“粝食藜藿,非乡饮酒、模啊⒓览瘛⑽蘧迫狻!敝挥械郊漓胫剩蝗恕白蹬;鞴摹保≈械热思摇巴姥蛏惫贰保墩摺凹︴刮宸肌保陨系闳狻=院谌松朴谟寐谷狻爸斯膳敫保制矫恐粒蛘写耙杂嗳夂汪氩说肪手校∶永枚室晕!!泵牢犊煽冢萌四淹
林平则投桃报李,帮助皆黑人改进鹿皮鞣制方法,提供铁制的工具。中原上古时制革就有“函人、鲍人、韗人、韦人、 裘人”之分工,而如今皆黑人仍简单浸水削里,烟熏脱脂后也不脱毛,用鱼油或者鹿脑浆、肝脏、混合牛奶渗透在青苔里用木桶鞣制。林平老父一般用栗树皮,远州没有栗树,试着和瓦族人互易,换了些池盐,可惜用盐鞣制的鹿皮太硬,容易干裂。还是陈彦更在行,写信告诉林平《酉阳杂俎》记述有周朝从海外传入的“无食子,圆如弹丸”,用其鞣制的皮革柔软光滑,一试,果不其然。
夏天,陈彦甚至让其三哥到了哨所一趟,用粮食、布匹换购了大量的熟皮。陈彦三哥缝制、花镶和刺镶手艺精湛,还懂得用石榴等物给鹿皮染色,用各色皮毛镶嵌出的色泽艳丽、图案优美的皮袍、筒式皮裤、手闷和皮靴,连林平都偷师不少,惹得皆黑那些巧手姑娘们整日里围着求教,要不是林平在,早就和眼睛红红的皆黑青年男子打起来了。
让陈彦三哥遗憾的是皆黑人生性对金钱淡泊,他屡次劝导皆黑人“采捕鹿胎制造冠子”,因为大梁“士庶家竞以鹿胎皮制冠,山民采捕胎鹿无遗”,被梁仁宗所禁,有偷售卖价巨,人称“软宝石”,贵比贡品。皆黑人不能理解他的“好意”,气馁之下,陈三哥就是不肯传授男人怎样制作帽子之类衣饰,皆黑男女衣饰之别由此而分。
陈家还鼓动许多商家来此采办“取之不尽”的皮张,林平竭尽所能,教导皆黑人制作咬、貈裘、盠幎、羝皮、豵皮、业舄踊皮、豦幎、贲、鞃、羔裘、下皮…等等,使得定居的皆黑人家家户户鞣革制革,很快安稳下来。
东西一出来,先让哨所的弟兄们都穿上了皮靴,备上过冬的皮衣。大梁《军律》对私下置办物品,规定“谓给军用,从私出皆是”要上报的,否则要“徒一年”,山高水远的,林平根本没理会,经验告诉他一旦上报,要是有答复也往往是不行。这样,不用耕种有租收,有肉吃,有衣穿,林平这个总旗地位也日渐稳固,得到了手足的拥戴。
秋天,林平送走了陈彦三哥和诸商家,空闲下来,刚好有皆黑人在江里打了鱼,“大者千余斤,可蒸为胶又可作炸,鱼籽可为酱。”林平谢绝了皆黑人送的鱼籽,单索了巨大的鱼瓢,决定仿造古斯人的样式,给自己做张弓。
他先仔细地选白蜡树干中部笔直没有木节、纹理均匀的部分,将原木的大部分边材削去,取偏中间的部分,一半为木心,一半为边材。木心相对柔软而耐压缩,放在内侧,坚硬抗拉的边材则作外侧。
林平在远州赴哨所前,到都指挥使司衙门领过一张反曲弓。对于林平这样长于射远的高手来说,比没有弓更难受的就是一把破弓。那把反曲弓射力不足穿一礼,弓背两边的牛角弹性不一,出箭会有一个奇怪的斜角,好在林平巡边路上不断试射,掌握了性能,不然上次就被瓦族骑兵给挂了。
制作反曲弓讲究“材美,工巧,为之时,谓之‘三均’”,在这偏远的地方,材料难以凑齐不说,制弓要顺应自然的荣衰丰杀,周期很长,三年乃成,等林平解甲归田也完不了,而古斯人的单体软弓射距甚短,林平只好把那弓做得非常之大。好在他自幼苦练,“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能“左右速射”,不然,这样的硬弓,常常未及瞄准而力衰,根本不实用。这样做也有好处,如果一头配上个尖,还可以临时充作矛来用。
对于林平的射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听说林平要造弓,纷纷上前围观,想学个一二,但是没有多久又纷纷散去。林平哪里是在造弓箭啊,比选个媳妇还要较真,对于那些差不多一样的木头杆儿,又瞄又摸,有时候还歪着脑袋寻思个半天,受不了,很快人群散去,不再关心了。
林平不理会这一切,如果有人在旁边问,他就老老实实回答,如果人家不说话,他就自己琢磨,仔细分析了木质的细密软硬,最后选了两根白蜡杆,用了一天的时间筑整,做到表面平整、两端对称、厚薄一致,以求发力均匀,先试试,最终选留一把用。
第二天他先做了个支架,然后去古斯人那里,下午回来,手里多了一大块生筋,这是林平早就让古斯人准备的。兽筋弦遇湿雨就会被泡得发软,而且滑手,林平本来想用蚕丝做弓弦的,但古斯人给准备的竟然是一整块豹脊筋!做弦实在诱人,于是,林平决定用少许丝线做骨,混合兽筋,用鱼胶粘连纠结,在手指勾弦处缠了五指宽的细细的麻线,防止打滑。
从屯里弄了口小锅,林平回来就开始熬鱼胶,又用桶把生筋用冷水泡了,泡开了,剖析如丝状。等弓弦好了,大家才知道那个木架是用来训弓的。弓背的垂直撑于木架上,木架上有许多道沟槽,用来勾住弓弦。
林平把白蜡杆架在上面,开始慢慢弯曲弓背,过程非常的烦琐,整天,林平都在给弓一点点弯曲那只弓背,每次用来收紧的弦的长度顶多两指宽,也就是沿着弓架的刻度,把弦往下拉向下一格,保持一段时间,然后完全松开,两炷香的功夫再重新开始。
第一根弓背训弓时有些扭曲,林平还是耐心做完,试着射了一箭,二百四十步,将近一千二百尺。制第二张弓,林平把弓背长度稍微降低了一点,和自己的眉毛一样高,长的那把使用起来需要腰部扭转,不太舒服,林平可不想老了的时候脊背总是有问题。
这把弓做好后,林平试了一下,射程还微微高于第一把弓。一向喜欢在器物上动脑筋的林平把弓渊中间靠近握手的“彛钡囊环酵诳艘桓鱿脸さ暮蔚目祝庋杂谏涑堂挥惺裁从跋欤梢园延鸺旁谡飧隹拙吨幸簿褪枪艺帕Φ闹行模杂谏郑ü拙睹樽迹菀咨渲校胰我庋≡窆蠢业闹竿罚么竽粗负椭屑淙富セ豢梢越档褪值钠@投取
林平还在每只羽箭上都刻画了节点,只要拉弓使箭的节点位于孔径之中,则可射到一定的距离,对于近处的目标可以不用拉弓过满,节省气力。这些羽箭上的节点符号和颜色不同,标识了不同盔甲防护或不同距离所需要的力量。
这些创新一一完成,林平连夜上漆。总算要有自己称心如意的弓了,连一向心静如水的林平也开始急切起来,就像婚礼前夜的新郎。
秋末,古英在全州范围内“巡视关口、点闸军士、整饬器械、操演武艺。”教阅的客军让他还算满意,就决定再往前走走看看,到了林平所属的屯堡。知县可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骑马陪着,借机委婉地表了自己安置皆黑人的点滴功绩。
正行进间,一个家仆从后方赶上来,说夫人想停车休息一会儿,古英的眉头皱起来。从府城出发时,知州和夫人起了点口角。知州巡视,按其身份应乘驷马轺车并配备覆缯车盖等装饰,古英却轻车简从,只用一匹马,撤去车盖仪从。这种自降等级是朝廷所不允许的,如遭到有司劾奏违制,会被削爵免职的。看到知州嫌麻烦,不肯费手脚依规定安装屏星,出身宗室的知州夫人挡在车架前,大声的反对,“浑家可去,屏星不可去”,知州争执不过,只好传令前命作废。
知县一直在察言观色,发现知州大人情绪不高,忙上前说:“大人,前面有一河滩,景色不错,河中游鱼味道鲜美,不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