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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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皇子赞读站在蒋勤的身后，正双手扶着蒋勤的屁股耸动着，根本不理睬周遭的事。蒋勤双腿分得很开，站在地上，身子则趴在一张桌案上，大声的呻吟，扭头看见林峰，投来毒蛇般的一瞥，那目光所蕴含的恶毒与幽怨，让林峰永生难忘。
门口的侍女递来衣服，林峰利索地穿戴完毕，在这个侍女低首示别的时候，林峰微微颔首回了半个礼。门外，大块头带着一众死士堵着，撕破了面皮之后，他们出手不再顾忌，个个都持着刀刃。林峰一愣，“难道……”他话没说完，回头发现跟上来的大皇子已经近身，抡起瓮池门口挂着的铁梆子向他砸来。
这时的林峰可还没有勇气跟帝国的皇子肉搏，他想都没想即刻向后一纵，就听得耳旁呼啸的风声，七八件兵刃同时招呼过来，任林峰技击出众，却不敢放手一博，加上手中空空，终于脑后挨了一棍，周遭的一切都旋转起来，在他摔倒前，又中了两三下。大皇子光身光脚走下台阶，抢过护卫的腰刀，朝躺在地上的林峰又戳了两下，然后哈哈大笑，“扔进虎圈殪虎。”
上林苑“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还建有“师子圈”、“彘圈”，“兽圈九，彘圈一”。周穆帝性暴烈，建晾鹰台， “台高六丈，径十九丈有奇，周径百二十七丈。”“纵禽兽其中，令人手搏之，亲临观焉，后宫皆坐。”直到梁太宗废弃晾鹰台，东陆才停止了血腥残酷的人兽相搏，不过依然广设兽圈。
大皇子从上林苑用槛车“扼熊痢诤乐怼保怂托矶嗝褪薜搅颂涝」补凵汀Ｘ姆蛎怯谩澳居嫡て渫猓忠灾袂箼ξ獯Ⅰ恪保罱松钊缪ň牧偈笔奕Γ笆奕ι嫌新ス邸保衷冢蠡首诱谀抢铮掷锴崮笞艗溇普担簇姆蚪址濉靶氯χ校粗恋亍保换邮郑釉薅良瓷锨啊耙越ｍ骄邸保址宕右徽啥喔叩目罩兄彼ぴ诘厣希直欢低方搅艘煌氨梦Ч壅咭徽笮ι�
虎笼是用铁条铸成，一条大绳系在虎笼门上，老虎在笼中徘徊，不时发出阵阵吼声。一名护卫站在圈上，拉开笼门，其余护卫用长竹竿拍打虎笼，驱赶老虎出来，笼中的老虎早已被激怒，笼门一开，即咆哮而出。
林峰身中数创，血水中慢慢坐起，向后挪动，背靠着木栅，妄图积聚些气力。发现林峰不动，立刻有好事者从楼上下来，在木栅背后用竹竿捅林峰，把他推回场中。
林峰摇摇晃晃地站起，在几十枝火把的光照下，定睛望去，那只猛兽张牙嗔目，昂首翘尾，正准备扑过来。自己身无利器，只能以手格之，此命休矣。林峰胡思乱想间，一把腰刀从天而降，等他看真切了，刀已到了近前，他急忙伸手，堪堪截住，同时间，那巨虎猛扑上来，林峰不及细想，一刺，正中其心，虎应手而倒。
丢下兵刃的正是那翰林编修的小妾，林峰刺倒猛虎之际，被夺了腰刀的护卫正愤怒地用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脖颈，她双眼一翻，昏死过去，而护卫兀自不放，仍朝死里掐。林峰用尽浑身的气力，把刀从虎腹中抽出，飞出， “叮”地一声，砍落那个护卫的盔樱。
“放过她。”血泊中，林峰站直，慨然道。
第四章 风云初纪 一中
转眼腊月过去，雨茜到安子堡已经两个多月了，也在破旧的内衙县廨里住了两个多月。看着眼前这间破屋，想还要住上三年，不禁悲从中来。安子堡的县衙早就“风飘雨穿，鸟鼠颠复，不堪居用，事将废矣”。李俊倒是省心，到了安子堡对照前任留下的账本，一一验过银库、料库、粮仓等衙管库房；把男女监房、监押场所等都审查一遍；对照吏房等呈上来的书办、差役卯簿等，轮流见了一遍，第七日就亲莅七道渠视事，了解水患实情，丢下自己孤零零住在县衙里，十日里只能见到三日。
九月初的一场大暴雨持续一个多时辰，十年九旱的安子堡那里承受得了这个，城南浩门桥被冲毁，十二个里有七个里平地水深尺余，冲没田地、民房甚多，还死了八人。在这八人中就有前任知县李锦和县丞唐汉，皆殁于山洪中。
不过，李俊急忙上路赴任倒不完全是因为安子堡缺了正官，而是如果能在十月底前到任，还可以分到公廨田的秋息。为了李俊能得到外任，李家前后花了数千枚银币，多亏李俊在去年夏秋京畿防御工程上分了些好处，不然这个窟窿就太大了。
李俊走得急，两个人经过霞溪时，他都没有同意雨茜顺道去看看妹妹雨璇。雨璇离开雨茜已经两年，再没见面，虽然有简略的书信往来，但一点都不能消解雨茜的思念，反而更加挂心。雨茜本来是想带着雨璇去忠州的，在霞溪牧羊两年，雨璇的字没有进步，而是越来越难看了。
李俊不同意，找些歪理由，说什么“本来知县任期不能携带眷属”之类。要带去忠州了说自己妹妹是“眷属”，离开帝都时，李家想着把雨璇接到过去代替雨茜伺候阿姑，图省几个下女钱，这时怎么就不当做“眷属”了呢？不能携带怎么要带浑家？还不是要为你李家传宗接代！阿舅舍不得出钱，借了《节韵幼仪》亲自抄写了让他们带上路。雨茜一直未孕，李家出妻的念头恐怕都有了，所以说什么雨茜也没同意让雨璇到帝都，要不再过两年真的拿来做妾不定。自己的不幸让雨茜发誓要让妹妹能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过去，做妾，休想，尤其是李家的。
说来气人，过了杭永仕山，到忠州府城甘叶拜谒知州之后，李俊的行程反而慢下来，为的是让知州发出的红喻能先于李俊到达他所要经过的每一县，谕知沿途同寅不要破费接代敷衍？“谕知吏房以及各书役人等不必出境远接。”真是好笑。
从府城到安子堡，剩下的路程不长，却走了大半个月，经过的三个县，甘叶的同乡同窗都少不了宴请一番，李俊今后要在忠州待得舒服，少不了这些人的帮衬，借此也对忠州官场上的道道打探个清楚，免得上来毛手毛脚办错事闹笑话。
李俊也少不了给今后用得上的同乡挚友备份薄礼，做几回东，在甘叶，就把三百枚银币的“道里费”花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别的不说，光顶头上司知州大人就用了大半，这才拿了正式的旨授。钱不够，还把官府发给眷属安家的绮罗绢布也送了出去。
李俊每日迎来送往，宴饮应酬不断，留下雨茜在驿站独守。看看秋天将过，不知自己给雨璇的钱够用否，本想用从甘叶领的衣料给雨璇添几件衣服，雨璇肯定又长大了不少，这两年都没有添置什么衣服。自己的旧衣按照李家的家规都是要补了又补，没有办法改了给妹妹的。冷冷的夜，雨茜在冷冷的驿站里等李俊回来，想家想得厉害，口占一首：“独作他乡客，相思看月明。故园何处是？溪中水盈盈。”
尽管府城的同乡事先提醒，进入安子堡县界，李俊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下邑的下邑。远远看着就是左右两座光秃秃的大丘中间夹着个小河沟。高一点的右边阳丘是固北狼山的余脉，在县境内东西五十里，南北宽也近五十里，挡住了丘北大漠的风沙。低一点的是月丘，靠近县界边缘的地方才稀稀拉拉长了几棵树。
安子堡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一个是两丘夹一个山谷状似马鞍子。从列王时代开始，运往固州的军粮要经过此地，设了一个坞堡以护粮道，古称鞍子堡，后来传来传去变成现在的名字。还有一种说法，皇朝初期这里曾有坞堡名安宁堡，后来皇帝在一次批奏中潦草误写为安子堡，将错就错，使用了圣上所赐予的名字。
长路逶迤，沙多路涩，伴着谷底浅浅的小河行四五十里，远远一个土围寨出现在眼帘，和周围贫瘠单调的景色浑然如一，在县界上迎接李俊的一个老诚书役向知县大人介绍，那就是安子堡县城了。主簿早领了一干书吏、差役在城外五里候着，知道大人带了县君同来，说什么不肯让雨茜下车，七手八脚地抬着他们的驿车过了河。河中央，主簿指着断桥对车上的李俊说就等他来了拿主意。
河水浅得只没过脚背，据说就是夏天也只到膝盖，怎么看，李俊也难以想象会淹死一个知县。主簿见李俊不信，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别看这河浅，每隔几年就会发生夏秋山水汇聚，“汹涌澎湃，冲决渠堤”，常常“渠淤口塞，不能授水，膏沃之壤，化为荼芜”。灌水不能保证。前几任知县欲彻底疏浚之，安子堡人烟稀少，“劳费工料，数载不成”。 “水利者，农之本也，无水则无田。”整个县四万八千亩额田有三万亩是在河两岸，要靠它来灌溉。其余大都在月丘山里，都是些秋田，瘠薄之地只能种秋禾的。
破败单薄的夯土城墙周不及二里，多处倒塌，缺口也不补，城外的住户就近借此方便出入。入城，“市街有商店二十家，皆事贸易，内有栈房四家，专为运转东西货物者。此外有大小酒肆两家，为城中‘巨富’”。这个巨富还是因前年固州事变，安子堡驻扎了五百甘叶左卫士卒，供其饮用，方从南门外搬进了城里，发了一小笔横财。城小，仅有住户七十余，约五百口，其余大多都住在城外四个城门口路旁，南门外沿何两岸住户较多，尤其是河左官道旁，人口比城内还多，成了个大集镇。
县衙在连围墙都没有，稍稍齐整的木栅篱后面是歪斜着的小小的衙署，“覆瓦不完”，李俊没了巡视一番的心思，让雨茜自己去后衙，自己在大堂入座，两边早已伺候齐全的书吏、差役们，在主簿的带领下一起参贺，就算是新官上任了。
参贺完毕，敲了四下“叩谢皇恩”的退堂鼓，众人散去，次日有事的依次按册清点，无事的衙参再对簿点卯，唯有留下主簿，李俊少不了勉励些“一切簿书，皆其赞襄”之类。
这主簿到职有年，老而多智，眼看县丞虚位，有心谋之。让自己从三衙升至二衙尚需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推举，所以拿出全部心眼，察言观色，揣摩李俊的心思，先把公廨田的秋息账册拿出来，请李俊掌之。李俊时间掐算得很准，在甘叶打点了一圈，各方都照应了，恰恰好在十月底到任，领了整个十月的月俸不说，秋息也落了下来。这秋息数目是县丞取知县的一半，主簿、典史又减县丞三分之一领取，县丞空缺，典史未到，就有得说道了。
李俊先取了知县的那份，才仿佛想起前任知县和县丞殉职，单指着账簿上县丞的那份问是否给其家人以作抚恤。主簿“吏道纯熟”，可以写个《习吏幼学指南》了，心中有了计较，忙端容正色告以“自有官家恤之”。李俊听罢，略一沉吟，便让主簿与一干吏众分了去。吏众本来有份，既然知县大人慷慨，主簿就添了少许，将县丞大部给了李俊，自己取了典史那部分，李俊同意了。
梁末，朝廷直接索控州县仅及东陆四分之一，缺粮缺钱，所以对垦荒增田极为重视，为绩考之重，甚至开出价码，知县垦至三百倾以上者可升一级，士民垦荒二十顷以上者，经考试文义通者以县丞用；不能通者以百户用。李俊想迅速升官，离开安子堡，主簿想升任县丞，都还是要用垦地“叙功”的。
安子堡有小半是秋田，四成春赋根本无法实数征足，只有在秋赋上加息，弄得怨声载道。安子堡以前为往固州运转军粮的护粮坞堡，因习成俗，一半以上的青壮男子到固州做挑夫谋生，种田全托付家中老幼，或者“不解芸锄不耧田；一经撒种便由天。幸多旷土凭人择，歇两年来种一年。”秋赋重了，有人干脆逃籍，抛了科田，到阳丘北大漠边缘求生，更无论垦荒。
前任知县心忧失措，强将“地高水不能上者，命造水车，贫不能造者，官具材木给之。俟秋成之后，验使水之家，俾均输其直。田无水者凿井，井深不能得水。”千辛万苦垦了几百亩旱田，秋水一发，全部崩塌。
沿小鞭河一带能开垦的土地都已经开垦了，眼下要想增加科田数量，按照主簿之策，唯有叫苦，先上书清除去年河崩砂压地亩，免了这些科田的差粮，以平息民怨。然后重新疏浚河道，恢复故田，一进一出间，就增加了不少“垦田”。疏浚完河道之后，再招徕“穷民垦荒”。如此，“河渠为安县命脉，其事最要。一方利赖， 万姓生资，实藉于此。” 既然已经入冬，当“督促吏民乘农隙修治水利。”督修水利也是可以列入考功簿的。
另外一桩事情是主簿实实在在的功劳，李俊拖拖拉拉到任前，因秋水毁了秋收，灾民纷集县城，主簿主持赈济，往返各村“倡义劝捐，置养济院，开设粥厂，发放毡衣布裤，灾民返籍时又发给三日口粮，自是年十月至翌年二月，道无冻饿流殍。”这些，他都推让到李俊的头上了。
当然，李俊也不含糊，即刻跟着主簿踏访勘察。安子堡山洪泥沙冲淤，河水左右摆动，常蚕食田庄，历代任其自然，有河无防，灾害不断。对此定下疏防相济治水之策，预备用粮五百石，重修两沟阴洞，改飞槽为暗洞，下沉五尺，铺双层石条；筑堤二十里，夹稻草加宽填石；在两丘山水汇聚之处，新建分泄水关十六处。方略既定，李俊又身体力行，跟着农夫搬运石料，准备来年二月初开工。渠政费用皆由民力分摊，他带头捐出自己半年的俸薪，一时间安子堡人人称颂，终于盼来了一位青天。
李俊在外生龙活虎，回到内衙却瘫软如泥，累的不行。雨茜疼惜他的身子，去年一年在外，聚少离多，想方设法地弄些李俊吃得惯的饭菜，算准了李俊回来的日子，烧了热汤让李俊洗浴解乏。
雨茜一开始以为李俊因阳台不举，所以时常在外，待在石料场或者河堤上，躲着自己（李俊因此很得到些赞誉）。于是决定一段时日不去撩拨李俊，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像沐浴更衣都回避了，睡在一起也都把中衣穿得整齐。自己翻看在帝都偷买的医书，什么《天下至道谈》、《玉房指要》，弄了些验方配了药材带到安子堡，谁知道李俊一看冷了脸，摔翻药碗倒煞是威风，雨茜只好暗自伤怀。
自去秋回帝都以来，李俊官威渐涨，对于下属和颜悦色中也能体现出几分威严，有套恩威并施的把戏，不知怎地用在了雨茜身上却只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