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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碧血长弓射苍龙-第46部分

小说: 碧血长弓射苍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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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人攻城不利,让忠州只有一些县城保住了少量人口,而大量村民乡亲要么逃入深山,要么逃向南方的豫州,一年里摩诃人绕着忠州转了一圈,也杀了一圈,整个忠州被杀少算有三十万人,流离失所至少一百五十万人。在忠州最富庶的遭此祸乱最严重,“州府之地饶沃,开垦者十不二三,而人民死亡者十之六七,或行数十里不见椽一屋一瓦之覆。炊烟绝尽,豹狼夜嗥,气象殆非人境。”摩诃人在那里住了有半年之久,府城附近“频遭兵燹,孑遗仅存,往往百数十里人烟断绝。”
当时中原正是自相争斗,国力衰弱之际,忠州只有少量守军,勉强保住几个市镇,对于城外的村镇,只任由摩诃人屠杀,而无力出击。这时,一个英雄豪杰出现,远游豫州的忠州书生文宇丢下笔砚,在人人逃离忠州的时候,回到家乡组织义军。
摩诃人与中原饮食不同,无论尊卑“咸食畜肉”,根本不懂种田,“得中原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忠州一年没能耕种之后,摩诃人抢无所抢,杀无可杀,既然度过了当年的危机,就决定再从原路返回漠北。
摩诃人散落在忠州各处,也没有个统一指挥,越打越弱,乱做一团,义军却节节胜利,在忠州和豫北官军的追逐之下,摩诃人仓皇逃到了安子堡,安子堡旁边那条小河是他们穿越沙漠最后的补给水源。因为近两个月没有下雨,此刻河床都干得裂成块,水井全被文宇安排投了毒,这群曾经凶极一时的侵略者,再次陷入了绝境,结果一个都没能跑出去。
文宇的义军摆了二百多口铡刀,将摩诃男子光着膀子,反剪双手,押到河边上处死。屠杀一直进行到月挂中天,义勇们举着火把,不让黑暗把屠杀中断。没有一个摩诃人的男子能看到第二天的黎明,勿论老幼,全变成了尸体。鲜血流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夏天,曾经有无数的苍蝇趴在上面,飞起来像是烧着了冒起的黑烟。
摩诃人“明以战攻为事,其老弱不能斗,故以其肥美饮食壮健者,老者食其余,盖以自为守卫,如此父子各得久相保。”所以能有命活着穿越沙漠的女人很少很少,如此,几乎等于全部摩诃人都被杀光了,文宇后来被一些假道学所指责,终生郁郁。
忠州人则不理睬旁人怎么说,奉其为英雄,立祠纪念;对摩诃人恨之入骨,在县城旁边有个小小的凹地,几万摩诃人的尸体就扔进了那里,层层叠叠,最后覆盖了层黄土,这样,忠州人还不解恨,加之尸体腐烂造成恶臭,忠州人于次年不得不又覆盖了层黄土,并拌以石灰,事毕,有工匠好事,压几块大石上去,借着石头的形状,浅浅的雕琢出了摩诃人的样子。
每个经过安子堡的忠州人,都会拿石子投掷那几个雕像。雕像可不是选用什么刻碑造像的皇坑铜青,就是普通砂石,很快,雕像要么被石子埋住,要么被击碎,于是就会有人重新请工匠弄上一尊两尊。
再往后,每逢年景不好,需要求神拜雨的,官府都会安排石匠雕刻一个大大的摩诃人石像放在那里,供人打碎。这么一来,什么大户人家倒了霉,哪位小姐发个噩梦,甚至农户丢了鸡鸭都会雕几个摩诃人小石像丢到那里。而每个安子堡的男孩都以准确击中雕像而自豪,越远越好。几百年下来,小山拗变成了一块平地,堆满了石子,从安子堡到这里,已经被踩出了宽宽的道路。
在三岔路口,林平照顾冼雄,没有直接进县城,而是向那个有名的摩诃人大坑走去。冼雄兴奋的不得了,远远的就开始低头寻找着石子,到了大坑边上,已经用衣服兜了很多。往地上一倒,就开始向最中间的三四个雕像扔出去石子,旁边几个安子堡的孩子在放羊,看了,也开始了游戏,很快就变成了比赛,连林平忍不住,也瞄着扔了几块。
下午,林平才悠哉游哉地进了城。一路细细看来,安子堡的城门没有任何的守卫,事实上,五年以来,安子堡正式驻军还数上次固州危机,曾经临时调了四百人驻扎了一段时间,事后又撤回了州府。林平有趣地看着时不时有人从城墙缺口进出,那破败不堪的土墙,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堵,经不起一次撞击就要倒塌,墙头也变成了巴掌宽,猫都站不稳。
县衙的景象让林平也吃了一惊,像是被龙卷风吹过,围住县衙的木头栅栏倒散了一地,大堂塌了下来,二十几个人就待在瓦砾间,如泥塑一样。有个女子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的席子旁,席子下面伸出一双脚来,显然有具死尸在底下。
  林平略为迟疑,还是从“大门”走了进去,扫视一圈,决定向一个坐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询问,这里面就他的衣服还算干净整齐。 青年男子对于林平的问话充耳不闻,面色如死灰,瞪着不远的断腿翻到的桌子。林平只好转向席子旁的女子,估计死者是她的相公,显然应该问问她才对。这么做林平有些无奈,因为就他的经验,女人在遭遇不幸之后,一旦旁人开口,得到的往往不是答复,而是歇斯底里的嚎哭。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平深施一礼,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道,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哭。他最怕女人的眼泪了,在帝都盛家看见太多次侍女挨打哭泣了,最后就是因为对侍女被小姐毒打看不过眼,出头,做了一双鞋,除夕夜差点把命丢了。
“你是谁?”地上的女子抬起头,用手梳拢着乱发,问道。声音虽然还有些哽咽,却很清晰,而且,嗓音带有磁性,非常的悦耳,是林平听过这世上最美的声音。女子说着站起,直视着林平问道。
一瞬间,林平,瓦族骑兵冲到面前心都不跳的林平、能瞬间一弓射落三只飞鸟的林平,突然有些慌乱,差点要后退一步才能站稳,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调匀了呼吸答复道:“在下林平,是安子堡新任的典史。”他意识道自己见到了一位美女,非常美,只是这位美女眼中充满了凛然怒火,还有泪水挂在腮上。
雨茜还了一礼,慢慢开始叙述, “刚才……”林平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不为她所着迷,凝聚住所有心神,才能静下心来听个明白。“来龙去脉,简洁明了,哦,还有,温文尔雅、口齿清晰、不徐不疾、吐气如兰……”林平心道,听罢,又环视了周遭诸人,带着冼雄从栅栏上直接跨过到街上,对着一个车夫宣布征用他的马,洗雄留下为质。
看林平骑在没有鞍子的光马顺着车夫所指方向飞奔,冼雄大声喊道:“你去哪儿?”林平头也不回,让声音在身后落下,“我上任了。”
不好意思,真的忙。对不住各位看官。本书原计划分三部,《术》写两兄弟的成长,已经写完,还有三四章待上传,就是需要改稿,最好是好的敌人。涉水从没发誓不进宫,照现在的情形,全部完成的承诺是没有的,好在每部分独立成书,算是有始终了。写书、更新对于涉水也是个成长的过程,本书虽不能娱人,但自娱也让涉水很满足了,如果有可能,涉水会尽量坚持。再次感谢那些在没有更新也推荐了的朋友,希望这不是告别语。
第四章 风云初纪 三中
    固州代县县城在安子堡往西稍南。出安子堡西,鞭河上游转入月丘,缺乏水草,忠州境内尽丘垤咸卤地,之北数里平地有涌泉,始见人烟二十余家。行二十来里,进入固州,其地爽垲,势倾东南,一望三百余里,地无木植惟荒草。
靖佑十八年的初春,野草也才刚刚露出了嫩芽,山色还是那种令人烦闷的枯黄,在通向代城的路上,不见商旅行人,仍然一片萧杀,景色单调乏味,施珩骑在一匹青花马上,晃晃悠悠,迎着摇摇欲坠的太阳,向着代城缓缓而行。
他不屑于涂垣的邀请,没有像其他代城泼皮一样,留在涂垣的庄子里吃酒,而是让四个士卒抬了两坛子枣子酒回代城了。他是什么人,怎么能和那些家伙一起喝酒呢,掉身份。
四个出力的士卒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像是一小队吃了败仗的溃兵,也没有排成个队列,就那么散着走。一边走一边心中咒骂,想象其他几个同伴这会儿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呢,自己真是倒霉啊,酒吃不到,还得扛着,殊不知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呢,而且很快就会降临。
眼瞅着要出安子堡快到家了,施珩心情好了许多,不要误会,他一丁点都没有为自己的作为担忧或者悔恨,梁末民乱频频,殴打攒击知县每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呢。不要说小小的安子堡,就是靠近京畿的通州,大盗张开不但杀了煦县沈姓知县,而且还闯入皇家园囿肆虐一番,朝廷不也是毫无办法。
之所以刚才心情不好,完完全全要“怪罪”那个干瘪的老头子。老头枯瘦的双手紧扯着施珩的衣服,所以他清晰地看到老头那缺了好几颗的一口黄板牙,脸上能感觉到他呼出的臭气,换谁,怀里俊俏的小媳妇换成这么个家伙都不会好受的。那个小媳妇还真是美啊,施珩在固州府城平夏都没有见到过,白缎般光滑的胳膊,抓在手里,哎哟,那个舒服。
行进间听见后面有人呼唤:“等等——”,施珩好奇的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回首,远远见一个人东倒西歪地骑马上追赶上来,待到近前,才发现一个年轻后生骑着一匹没有鞍子的驭马,骑术显然不精,姿势别扭地骑在光马上,勉力保持着不掉下而已。
林平一直没有马,曾经在远州缴获一匹良骥,林平一搞明白那马非常值钱,立即就用来向瓦族多换了好些皆黑人,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他能骑二十来里地追上施珩已经不错了,还别论马上骑射。
林平没有立刻动手的另一个原因是施珩一行和雨茜的描述不符合,按说怎么也有几十号人的,不知怎地就变成这么五个了。一路上行人稀少,林平也无从打听,凭着直觉,一直追了下来。
几个固州士卒看见渐渐接近男子身上背着武器,不由得心中生疑,放下肩上的担子,围着施珩抽出了兵刃,小心戒备起来,从林平的装束上看不出他是何许人。
州县佐史也有弁服,绯褶、大口绔、紫附褷,典史是从九品,品级很低,不能着青色衫,不过,现在林平还没有上任,和平民百姓一样,头戴束发裹额的幧巾,一身衣服虽然整洁,但是都打着补丁,他赴任前固执地拒绝了林母想给他做身新衣的打算。
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施珩还是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双方逐渐接近,来人看施珩停下了,也就放慢了速度,免得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近前,施珩还没有发问,这边来人先笨拙的翻下马来,说难听点,就是跌下马来,因为长弓在马身上非常碍事,所以林平不用太装假就已经非常狼狈了。
林平直起身子,喘息着向双手施珩抱拳施礼,两个代城兵握紧了长矛,对着林平的胸口,林平做出会意状,解了背上的长弓和箭袋放在路边,一边张开四肢表示身无兵刃,一边视若无物的用手指拨开两把顶在胸口的长矛,就像撩开自家的门帘,平静地问是否是刚才到安子堡县衙门的固州军,听到肯定的答复,林平点点头道:“大人,您有件东西遗落在那里忘记带走了。”
见来人面带微笑,抱拳施礼,施珩心里松弛下来,竟然松开了刃柄,习惯性的抬抬手,顺嘴回答:“哦?是何物啊?”心中只道来人可能是为谁送点程仪巴结自己,林平面色不变,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教训!”
话音未落,众人的眼前是一花,施珩则是眼前一黑,林平电闪雷鸣般的从两个持矛的士卒身边掠过,纵身一扑,抱着施珩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施珩哪里反映得及,而林平则在半空中就向后收起拳头,趁着下落的势头,一拳击打在施珩的左眼上,剧痛瞬间贯穿头颅,直达后脑,有千万根针在脑袋里炸开。
几个吓傻了的士兵看着施珩扑通落地,林平则轻盈地弹起,手里已经把施珩的腰刀抽出来,左脚踩着地上躺着的施珩,刀锋指向青花马一侧的两个士卒,大喝:“弃械者不杀。”
士卒们呆头呆脑地和一块木头没有两样,等听明白林平说什么了,林平已经无声地冲到近前,一挥手就夺去了长矛,砍掉了挂在腰上的弯刀。青花马另一侧就是刚才还用矛尖指着林平的两个士卒,一个转身就跑,一个还记得自己手上握着的是什么,找着林平当胸一刺。林平都不用刀架隔,左手手腕一翻,就抓住了矛尖,一扯,就把长矛扯脱,然后向前一纵,顺手抡起,轻轻砸在妄图逃走的士卒头上,让他站住了。
所有这些一气呵成,就像其他人都是稻草人摆在那里供林平练习一样。林平转了一圈,施珩才用手捂着脸,嚎叫着想站起来,林平缴了其他人的兵刃,丢在长弓旁,头也不回,向后就是一腿,将施珩再次踹翻,激起尘土飞扬。
可怜的驭马被林平折磨着拼老命跑了二十里地,如今干回本行,到驾轻就熟,安顺了许多。林平割了施珩的袍子搓成绳子将其捆成一团,扔在马背上。两年前跟几个衙役押送流徒到辽州,漫漫长路,够林平学缧绁系节之法,这些招数,在远州也用上了两回,如今重新使出来,把四个士卒结实地串起。
林平忙活了半天,刚翻身骑在缴获的青花马上,就看见道路转弯处一骑飞奔而来,他眼力好,老远就认出来,正是交谈过的县衙里那个女子。雨茜刚才看见林平解下拉车的驭马,问清了方向,就向西追了下去,急忙让人阻止,却没有一个人敢听从她。雨茜看看一院子不中用的男人,提起裙角,跑到驿站去借了一匹马,因此耽误了些功夫,等她追上了,林平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雨茜还是少女时在霞溪骑过马,在父亲的纵容下,雨茜从小把能骑的都骑了一遍,比如羊啊、猪啊、牛啊什么的,但是只是好玩,骑术并不精,准确点说接近糟糕,这样下来,一路上比林平好不了多少,林平见到雨茜的时候,她再次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不过,这丝毫不能降低林平对他的好感,一个女子为只一面之缘的自己舍身履险,林平感动之余,更多的是甜丝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里一拱一拱地,如同春草在发芽。
一块石头落了地,雨茜娇喘着,欣喜地发现林平安然无恙不说,还把那恶徒擒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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