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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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巍这次带来的所有弓弩手加起来不到三十人,连上其他配弓的士卒,就那么五十来人,躲在盾牌手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偶尔经过地上的伤兵身旁,那些从其他城门外调派过来的弓手想过去背起受伤的同伴,就会听到身边的惊呼和喝阻,“不要命了!”、“找死啊?”弄得那些刚到北门的弓手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厉害。
看到百十来个人就停在五十步外放箭,林平让杜安带着手下去西壁和东壁援手,这里只留下了他和另外十六个人。在整修城墙时,林平没有时间和财力大肆铺张,就在每个垛口“立狗脚木一条,挂竹篦篱牌一片,遮隔矢石。”在敌军放箭时,大伙儿就背靠城墙,坐在地上休整,箭矢钉在竹篦篱,如雨打芭蕉,开始急,才片刻,就稀疏了下去。项城弓手放了一通箭,城头上不见人影,回头看,则无一兵一卒上来,顿时犯难,不知进退了。
三百步外的统领也看到了,又挠挠头,示意弓手们就在原地等候,不必攻城,然后,传令让督战的游骑去把散开的士卒收拢。游骑们鄙视地看了看统领,朝远处奔去。林平可不能等,冒着箭矢站起,拉弓如满月,一只重箭在空中微微划了个弧,就从固州式样小圆盾的缝隙中钻进去,一个盾牌手立刻到了下去,盾牌墙缺了个口。林平的后三发同时而至,缺口处立刻又倒下了数人,缺口变大,领头的弓手向后面的统领示意,希望能够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林平的箭在空中一只接一只,几乎连成一条会移动的弧线,没住地从城头飞到项城弓手所在,转眼间又有五六个人倒下。剩下的盾牌手和弓手不待号令,撒腿就跑,从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失去防护的弓手全部倒了下去!林平一共射出了七十三只箭,除了最初被盾牌挡了六只,四只射重了,其余全部一一命中,无一射失。次日,因为快速拉弓太多,林平的胳膊酸痛不已,都没有办法抬起来放到桌面上,差点吃不上饭。
只有项城统领和围在身边的几个亲兵见识了这心胆俱裂的一幕,跑回来的盾牌手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大呼侥幸,都不敢回头看。其余的士卒,远的都快到阳丘边上了,变成视野里的一个黑点。这其中的一个黑点正跪在地上,三心二意地割草,他右手拎着刀,左手攥着一把蒿草,满心盼望别人已经攻破城了,抬头,看见一骑立在面前,还在疑惑为何此人不披着白孝衣,就见一块石头飞来,缩头,没躲过,剧痛还没到来,那人已经催马而至,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凶狠地抡起了刀……
有裙聚拢的士卒突然又散开,督战游骑才看到原来一个瘦小的敌兵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那里人多往那里跑,把项城步卒驱散。领头的游骑打了个呼哨,让大家从四面围上去,那匹马可真不错,千万不能放跑了。
冼雄抬头看看差不多了,掉转马头向阳丘山里跑去,突见有两个项城游骑从左右斜堵过来,他急忙鞭马快跑,手中摸出石子,仓皇间扔出,正中左边已经伸手来抓的家伙,那家伙啊呀一声,掉下马去,右边的游骑吃了一惊,稍慢,冼雄已经冲出包围。游骑头领给刚才动作迟缓的家伙一鞭子,带着众人追下去,掉在地上的那个游骑吐掉嘴里的碎齿,翻身上马,怒火冲天,追得最为起劲,从挨打的同伴身旁冲过,很快和大队汇合,跑在前面。
阳丘没有树,山水把土冲出,露出地下的石头,如同上天打开把折扇放到山脚下,冼雄沿着右边的扇柄向山里跑,四十来个项城游骑在后面追赶。越向山里跑,被水冲涮的石头沟就越深,很快追兵就变成一行,左边的深沟和右边的缓坡间,道路只容得下一匹马通过。
挨鞭打的游骑落在最后,身后传来了奔马声,他回头间,那追赶者已经硬挤到他右边并驾齐驱,这可能将他挤进沟里,他愤怒地想勒住马,突然身子一歪,连人带马,向沟里栽倒下去,身子在半空中时,看到一张得意的脸扭头看他,随即眼前一黑……
看看地势变得险恶,听到身后传来马匹没好声的嘶鸣,带队的头领感觉不妙,呼喝众人停下,几十个人挤在山道上,就听见一个游骑指着山头尖声叫道:“滚木——”。不是滚木,是巨大的麦秆捆,在游骑眼里不是很快,却无从躲避,从高处落了下来。
追在最前面的游骑“执槊逐(冼)雄,驰数里,槊刃垂及”,眼看就要赶上,游骑恶狠狠地嚎叫:“还跑,老子一定杀了你这个杂碎!”冼雄“气殆绝”,没命地打马,心中咒骂宗英,“该死的小胡子,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正想着,身后没了声息,不敢停,又奔出十几步,才回头看。宗英丢下肋间夹着的敌兵,嘲弄地看着狼狈的冼雄。
“早告诉你这匹马妨主,你还不听。”宗英微笑着对近前的冼雄说。冼雄气呼呼地,只顾得上喘息。“这匹马归你了。”宗英刚才一直设法俘获这匹战马给冼雄,这时拉过,把缰绳递向冼雄。真的?冼雄不敢相信,狂喜,自己这么快就有马了!还是打仗好啊。他翻身下马,抢过缰绳,骑上属于他的战马,嘴上还不依不饶,“这是我应得的。”看看宗英,心想他要是没有那两撇小胡子兴许能好看点,宗英则微笑地摸摸胡子,不去和大名鼎鼎的冼雄抬杠,敌军还多,要抓紧时间干活。
南门外,半个时辰的修整,项城军重整旗鼓后再度出击,这次号令严明了许多,尽管城头仍然抛下一束束麦秆,这次项城兵却不再后退,过河,随即向两个城角奔去,几个弓手在浓烟滚滚中,勉力向城上射箭,其他步卒则每三人搭起一人梯,托着一个人向上攀援。城上的人用各种兵刃将试图登城的敌兵打下去,但是,涌到城角附近的敌兵太多,局面顿时紧张起来。王甸制止住周围还在扔麦秆的义勇,调配人力到城角,尤其是和西壁相接的,敌军已经有两三次爬上来抱住了义勇扭打。
安子堡的城门实际上就是个木栅,守御方担心被火烧毁,这一段没有抛下过麦秆,从浓烟的间隙,项城军统领看到城头上向两边奔跑的人流,点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一队人马开始过河,突袭城门。几个弩手跟着过了河,抵近,突施,守在城上的义勇就倒下了好几个。见势,项城兵立刻挤作一团地涌到城门,向上爬的蹬着人头就向上爬,用斧头砍的抡起斧头就砍,有些士卒就用腰刀和长枪去凿城墙。
王甸本来在西南角指挥,这时发现,迈开长腿就往回跑,他身高体重,那些仓促间搭建的竹木棚栈可经受不起,到城门时,一块木板受不住力,当中折断,将柱国大将军脸朝下摔了个嘴啃泥,轰的一声,地动山摇。王甸抬头看被几十人来回晃动,木栅门已经遥遥欲坠,爬起,抄起长枪,顺着木栅的空隙,插进了一个士卒的胸膛。项城士卒眼珠都要瞪出来,后面人挤人,让他依然站立不倒,双手还紧紧攥着长枪。
王甸抽不出长枪,就一把折断,双手用力一捅,没有矛尖的断把也插进了另外一个项城兵的身体,转身抱起地上支门的一块巨石,对着两把断枪就砸,“断槊长三四尺,甸以巨石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一扇城门被推开,王甸把怀中的巨石“呼”地投出去,上百斤的石头平飞而出,当者莫不血肉四溅,砸翻了五六个人,才势衰落地。王甸铁塔般的身躯,凶神般的容貌,转瞬间,就让原本死命攻城的十来个项城兵变成了塞住了城门的尸体。
破城锤大概是秦巍唯一携带了的攻城器械,“方头铁锤,重八斤,柄长五尺以上。”刚才使用它的项城兵也可以算虎背熊腰,但是和王甸一比,小巫见大巫了,被王甸巨石撞断了双手。王甸踏步出城,拾起那把破城锤,抡起来如风车舞动,项城兵“一时奔溃,将不能当,死者相积。”
王甸不依不饶,追着敌军过了河,项城军统领见状,忙命手下狙击,王甸就站在水里,“奋长锤仰砸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甸所杀伤者甚众。”城墙上的众人见王甸出城追击,纷纷从城头跳下,追随掩杀,督战游骑那里弹压得住,裹在人群中往回跑。
和北壁的悄无声息,南壁的悲惨壮烈相比,西壁则是有条不紊。上千人齐动手,很快就在不宽的壕沟里填出三条通路来。在所有通路将成未成,就在宗英将北壁游骑伏击全歼之际,胡升曾经率领义勇再次下城,但是,项城兵不再像以往那样跳进壕沟往回游,而是后面倚着通路,聚在一起顽抗。义勇人少,林平定下的策略就是诱敌攻坚,以求多杀伤。胡升见状,急忙率众退了回去,放项城军攻城。
项城兵终于在安子堡西墙下布置完毕,壕沟距离城墙只有二十丈远,下面将领唱名选人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秦巍端着酒盏远远看着,见到城墙上面即没有射箭,也没有抛石,哈哈大笑,莫非安子堡人给吓傻了?
还真不知道谁傻。站在城下的项城士卒个个束手无策,他们仰头望着高高的城墙,自己这边连个梯子都没有。正想着,听见一阵鼓响,上千人一起发出吼叫,冲向了那道土墙,冲向了死亡。
城头上,义勇们被这一声吼叫激了个颤,胡升是个大嗓门,“怕毬!床上死,墙上死,有以异乎?”跳上垛口,高高举起一块石头,对着下面攀爬的项城兵砸下。顿时,“城上人用砖石及连秸棒、长枪,齐力并发。攀城受阻,贼稍退,旋即举背牌及板门又攻。”此部项城军将官平素得了秦巍许多好处,在秦巍眼皮底下,自然奋勇,隔着壕沟大声叫骂,指挥众人不断地抵进城墙。
眼看攀爬数次不成,部分项城士卒头顶着门扇,用白孝衣从壕沟里取水淋到城墙上,然后用兵刃开始挖掘城墙。安子堡城墙本来就不牢固,义勇们站在城上,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墙的松动。这时,王直悄悄地在杜安耳旁低语,杜安立刻招呼几个人奔东门而去,那里,情势更为危急,刘德“被流矢,通中者三,殒绝良久,复起,免胄巡城。”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胡升又一次跳上垛口,不过,这次他手中举着的不是石头,而是酒坛子。城中裕安酒馆一直是用他送的枣子酿酒,这次守城,掌柜的送了胡升几坛子酒,都还没来得及喝,胡升无限惋惜地喝了一大口,将手中的坛子朝下面的门扇摔下,旁边,王直及时地丢下火把,烈火腾地窜起,都烤着了胡升的眉毛,他也不躲避,而是站在大火前哈哈大笑,宛若火神下凡,“贼皆慑伏”。
可惜,火神的酒不多,只点燃了数扇门板,有两三处城墙已经塌下,义勇们从里面拿树根堵住。城门周围的敌兵最多,虽然林平想方设法的加固,仍不保摇摇欲坠。危急时刻,沿着壕沟两侧,宗英的马队从北壁冲将过来,宗英“跃马径前,手斩贼将,悬其头于马鞍,大呼先入,所向无前。”
继北壁南壁之后,西壁的项城兵崩溃了,争相夺取通路逃生,很多人被马队一冲,掉进了壕沟。“其贼大败,乘势赶逐,除斩获生擒外,逼入壕死者不知其数,余党遂降。是日,夺到旗六面、鼓四面、钲一面、枪刀二十三条、牌十五面、甲七连、弓三张、弩二枝、马九匹、骡五头、驴十二头。”
秦巍松调了酒盏,跳上马,发布了安子堡战役的最后一个号令:“即刻退兵。”然后就率先向万岁坞逃去,在他身后,丢下了或死或伤或降或逃的四千一百人。后人总结安子堡战役,说它是在秦巍三句“即刻”中开始和结束的。
在南门外河畔,王甸人少,战事一时变得僵持不下。宗英和胡升合兵一处,兜过来,解决了王甸的麻烦。攻打东门的项城兵被不到自身三成的义勇们合围,降了。义勇亡六人,伤二十七人。在东门就伤亡了四人,其中有林平非常看重的弓手刘德,是安子堡战役中,义勇们最大的损失。
这一战之后,安子堡人的英勇,风声所播,无远弗届,传遍东陆。而后,虽然安子堡依旧穷困,城墙依旧破烂,但是,这里的人拥有的自豪从未失色。两百多年过去了,安子堡人为让后代不要忘却先祖的事迹,每年都模仿战役重演一遍。当年投石子最远最准的孩子才能扮演冼雄,可以在石象生头上跳跃,这是个了不起的荣誉。
第五章 名将初阵 四中
旁观者清,除了林平之外,头一个明白过来的人是林甫,看见迎面涌过来的大队大队的溃兵,他心想“莫非林平取胜了。”林甫所见是攻打安子堡东门的项城后队,看见势头不妙,这些项城士卒先跑了,慌不择路,沿着官道跑向忠州。与此同时,宗英正忙着躲避项城游骑亡命的一刀,王甸的破城锤断了柄,若非林平在墙头把扑向他的项城士卒射翻,此命休矣。
林甫突然撞入这汹涌的人流,大吃一惊,这个情景以前见过啊,不过,那时逃跑的可是自己。他左臂高举长矛,对身后的十几个人喊:“截住他们!”一大群无人率领的溃兵见到了敌军,尽管人数远超过林甫这一队,却安静下来,任凭拨弄。
王直在东壁上忙做一团,他的长枪扎到了一个爬城项城兵的身上,随着那士卒一起掉到了城墙外,剩下的时间,他捡到什么就用什么,不及细看就往城下砸,手中空空,正在低头寻找,突然听到了欢呼,直起腰,茫然地向外看,杜安跑过来,一拳击在他肩膀上,“我们胜了。”胜了?怎么就胜了?难以置信,王直揉了半天眼睛,看见刚才还在猛攻的项城士卒都在丢弃兵刃,才相信这是真的,是真的。
收拢溃兵耗掉了很长时间,晚上,林甫才见到了林平,他正在项城降卒中为伤兵敷裹,指头已经累得不听话了,只能指点项城士卒帮忙打结上药。林甫忙问:“伤了胳膊?”林平摇头的气力都没有,哑着嗓子说没事。嘉佑十六年一起应征的同伴穿着禁军或京禁军的破旧戎装,手中执着五花八门的兵刃。林甫告诉林平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