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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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马还是枢密副使送给他的。在一个清晨他曾经有幸和枢密副使同乘,当时他刚赢了舞马台十里大赛,还清了赌债,何等风光,何等解气。副使大人让他从马厩中任意挑选一匹马,林峰不敢造次,没有这么做。不一日,竟然有人把马送到了讲武堂外。这匹马在马骨湖时留在了邸店里以遮人耳目,见林峰离去,马儿在马厩里嘶鸣不已,不肯和主人分离。如今落难,马儿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林峰最后拍拍它的脖子,马儿只是回头摇了摇耳朵,乖顺地跟着新主人走了。
从帝都出来到霞溪他凭着双腿走了两天,周遭的美景现在都入不了他的眼,再往前,则是刀劈斧削般的杭永仕山脉,行路更难。霞溪驰道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园,寒露之后,葡萄都已经采摘完毕,霞溪的空气中不再有那种甜蜜蜜的味道,而林峰则浑身满是臭汗味,膝盖则酸痛不已。这些,都让他无比怀念有马的时光。“新茎未遍半犹枯,高架支离尽歇空。兔睛(葡萄名)露寒压成酒,伴我无梦到固州。”
大梁酒户纳课程,每石卖银四枚内纳官课银一枚,葡萄酒不用米曲,与酿造不同,每一千斤卖银一百枚内纳官课银六枚。税率低,贩酒者众,果农多在路边搭建些凉棚,供往来者小憩,卖些自家产的葡萄和杂果酒,是梁末少有的日子还过得去的地方。
林峰此刻就在一个凉棚里,不过没有买酒,他必须节衣缩食才能到忠州,这次自行出走,没有驿券,几百里路,都要花钱。凭栏远眺,惆怅中心境脱口而出。
“既然无梦,兄台为何一定要去固州?”有人走到林峰旁边,轻笑道。林峰半转身,不认识。那人见林峰目光中的茫然,提醒,“在京州石隆的一家银器店中。”林峰募地想起,这个不是和骗了自己的银匠方元下棋的青年吗?
“你可知道方元在哪里?”林峰急切地问。方元能如此设计,肯定是有办法远走高飞的,林峰对寻找失银本已经绝望,此下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问。“死了。”面目清秀的男子答道,既不高兴,也不难过。“死了?”这个答复大大出乎林峰的意料,“如,如何死的?”林峰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杀人灭口。这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谁知得到的答复再次让他吃惊,骗去了上万银币的方元竟然病死了,而且几乎就在林峰带着龙币离开后不几日。原来这“银作镀金银,为水银所熏,头手俱颤。”方元中毒已深,又在极短时间为大量铁胎镀银,病症加剧,一命呜呼,想来是命数如此。
不但银子没有了,连复仇的机会也没有了,林峰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男子见了,关切地递过了一盏酒,岔开话题,“我已经回答了那么多,兄台还未告诉在下何以执意去固州呢。”林峰只微微摇头,半晌才缓缓道:“说来话长,起因却很简单,一切都始于贪婪。”他感慨着一饮而尽,准备道谢上路。
那个男子看样子心情很好,兴头刚起,又给林峰倒满,“酒不错吧,濮人善酿名不虚传。你看这农家酒,不比帝都卖的龙膏、凤髓差啊。”林峰心想这个饶舌男子品酒的本领不高,龙膏他喝过,那里是这种杂果酒可比。但是人家好心,他礼貌地啜了一下,尚不算难以入口。
看见林峰赞同,男子转身对卖酒的农妇交待再来一瓶。肥硕的农妇看见今天来了大生意,在围裙上擦干净了双手,过来深施一礼,向二位官爷推荐她家酿的紫晶葡萄,比这个杂酒好上百倍,还有羊奶酪,也是自家产的。男子听了,馋虫上来,邀请林峰同饮。林峰走得乏了,既然已经耽搁了,就不妨畅饮一番吧,于是和男子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在等酒的片刻,林峰已经知道男子是第一次到帝都,自然不会放过闻名遐尔的霞溪。这个人谈兴正浓,基本上都是他说林峰听,好在农妇很快就提着柳条篮子回来,让林峰松了口气。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铺了块蓝花粗布在长凳子上,酒盏、酒瓶、盛奶酪的大木碗一一摆好。林峰为了堵住男子的嘴,抢先举盏敬酒。果然是好酒!芳香酷烈,味兼醍醐。
“好酒!”男子也连声称赞,“一斛可以换个候爷当当。”据说梁隆宗酷爱霞溪紫葡萄,并在皇室“离宫别馆旁尽种蒲陶”,亲酿酒,尝自夸,用以招待海外来使。濮州富商胡人孟佗听闻,朝贡一斛濮州酿造的绿葡萄酒,隆宗饮后称赞还是濮州葡萄天下第一,竟然封了个候。如今孟佗后人左思候已经占据全部濮州,拥兵数万,为了感激皇恩浩荡,在各世袭州都停止朝贡的梁末,左思候依旧每年不辍贡酒,时人有诗云:“冷宫门户日萧条,刺史音书半寂寥。惟有濮州孟氏后,年年专遣贡蒲桃。”
这个男子酒喝不多,话可真多,“幔欢怼保哉鞑┮谌粜又啵鼓懿煌5厝熬疲爸褚读愦洌烟汛臁O喾瓴涣罹。鸷笪铡!敝卑蚜址宓背闪司莆停芸欤└揪驼驹诹古锿庖辉俸埃骸坝觇暇啤!毙∨⒐刺四凶右魇ψ啪勒按苏嫫烟丫埔玻几士崃遥咸丫弥嘧猿删疲啦挥们!�
想不到乡下小女孩还听得懂诗词,男子兴致更高,考较起小姑娘来。“且问盛葡萄酒何为善?”小女孩一边把奶酪切割成四四方方的小块,一边口齿伶俐地回答:“鸬鹚杓、鹦鹉杯、夜光杯、水晶杯。”男子却是戏谐,“那么盛葡萄呢?”小女孩想都没想,“赤瑛盘。《北山酒经》里胡说八道,你们这些官老爷就当了真。”
“好!好!”男子被村姑教训了却不生气,“酒美,人更美。”小姑娘听了红了脸,快快切完奶酪,蹦蹦跳跳地跑回农舍,不再出来,引得男子哈哈大笑,林峰也暂时忘却了忧愁,脸上有了笑意。
心中畅快了,林峰也就不再光闷头喝酒,话多了起来,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气概,向男子剖析天下大势,他认为固州就要乱了。固州一乱,势必牵涉濮州、溱州和忠州。邸报上虽然不会出现一个典史的名字,稍微一打听,帝都忠州同乡都会眉飞色舞地相告,林峰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这次风波中的主角。他没细筹划,既然林平都能有如此的表现,堂堂讲武堂的高才,一定会有更多更大的机会,让他立下不世战功。
男子脸上一直都是诚恳的笑容,听一个讲武堂的艺童分析天下大势,对他而言实在有些滑稽。“男子”名唤作娄逞,其实是京州阳东的富商之女,“知围棋,解文义”,自幼易服改装为男子,以切磋棋艺与诗词,交游于公卿间,此时年二十有七,官至石隆议曹从事。《后梁书》里没有为她单独立传,她的事迹作为附传记载在《林峰传》里,实在有失公允,要知道二林对决时,军中人人都说“北王直,南娄逞。”如果最后取胜的不是林平,史上可能会有一位女宰相也说不定呢。
娄逞这次到霞溪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作为京州公会的使者,她悄悄地见了蛰伏在霞溪冬宫中的大皇子,她不知道送进宫的箱子里有多少钱,估计怎么也有一万两万枚银币。雪中送炭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公会深深知道这点。
当然,公会也对二皇子的一系列举措给予了支持,作为回报,两位皇子都答应了公会的“小小的请求”,下旨授命京州公会讨伐于鉴,收复连州。收复的连州将归于京州公会管辖,并拥有铸币权。如此,公会未来将完全控制了扬江中下游,从而将影响扩展到大梁整个东南部,形成南北对峙之局。
之所以会是她来霞溪,一则她地位不高,二来她一向喜爱纵情山水,在京州,她的山水诗词颇有些名气。娄逞的文才让她顺利地在大皇子的酒宴上过关,成为那晚唯一没有喝醉的人。在离开冬宫的路上,她不由得佩服公会的眼光,要是大皇子登基,那就太好了,对公会而言。她决定回去一定要大力鼓吹扶植大皇子,虽然他看自己的眼光就像一头饿狼。
无事一身轻,碰巧看见了上次偶遇的英俊男子,站在路边望着峡谷发呆。她决定去逗弄一下这个少年郎。所以,听穷途末路的林峰不着边际地胡吹天下大势,她面带笑容地赞同,脑子里更多的是想怎么把林峰弄到自己那张大床上去。再灌他一瓶酒吧。她咪笑着对农舍喊:“丁姑娘,上酒。”
丁雨璇除了不停的端酒,最后还和陈姐一起托着瘦高个的屁股往马车里塞,矮个的男子喝得脸红扑扑地,笑着给了雨璇一枚银币!还想伸手来揪雨璇的脸,雨璇急忙躲在陈姐身后,听得那个色狼一阵笑声,扬长而去。
这枚银币来得太及时了,可以买身衣服过冬了。自己长得太快,去年的衣服都只能改了给陈姐的儿子穿。姐姐的信也刚到,她信中说安子堡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为此一直没能及时写信。姐姐节衣缩食地给自己寄了三枚银币,还有一套漂亮的骨头梳妆,不像牛角,也许是象牙,上面刻了义父的诗。这些诗比起刚才矮个色狼作的要好上了天。死色鬼,还摸了自己的手。
次日,天光大亮。一个下人走进房间,推开了窗,冷冷的空气和刺眼的阳光一起冲进了室内。林峰赤裸地趴在床上,呻吟了一声,头痛欲裂。昨晚上的事情像是个支离破碎的梦,他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自己被蛇样的女子缠住,不能动弹。那女子平平的胸部,使劲地在他身上磨蹭。他睁开眼,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谜一样的女子留下了没有落款的信,里面告诫林峰,固州如同无肉的硬骨头,却被三只恶狗围着,连州如同一块肥肉却无主,“其(林峰)若有意乎”,则可以去石隆找她。怎么找?她叫什么名字?都没写。
林峰冷冷一笑,这些个把戏他在念讲武堂的时候,帝都的风流娘们没少搞。穿衣而出,有人牵过一匹马,说是留给他骑乘的。林峰毫不客气地骑了上去。硬骨头,那我就去看看有多硬。
他,很快就知道了。
祝列位看官中秋节快乐。
第五章 名将初阵 五上
秦紫盈曾经发誓要组建一支大军去攻打溱州。两年后,这支军队摆在了她的眼皮底下,每年“孟冬之月,乃教田猎,以习五戎,以振旅阵。”都成了白辛苦。如今看来,只有自己去攻打郑琦的卧榻了。不要说分什么前阵后阵、东西稍阵,更别论变阵以为“战队、跳荡、奇兵”,就是简单地“每十人为列,一卒占地二步,一马纵广二步,皆面面相向,背背相承”都不像样。
秋草没了水分,变得坚韧,秦紫盈拿马鞭抽不断,狂躁起来,臭骂一顿讲武堂回来的几个艺童。她内心也知道,自己为了掌控军权,把原来的武将清洗出去,门客只是忠心,不会带兵。这几个人在帝都也就学了些兵法皮毛,“审金鼓、辨旗帜,明旗之别。”练士尚且如此,想要上战场是远远不能的。
她苦涩地对甄楮说:“大祥禫祭的服丧期限已满,让书券者给郑琦报婚书亲迎吧。”她打的主意还是引溱州势力入固以抗拒朝廷。甄楮再次摇头认为不妥,郑琦不是那么好摆布的。“我们还有别的法子?”秦紫盈安慰甄楮,郑琦放了两年赋税未取,所图必大,一定不愿意看到朝廷在固州任意作为。
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两个人丢下身后的乱糟糟的几千人,走进帐篷,吕喜笑嘻嘻地迎上来介绍他最近发现的美食,溱州一绝。在溱州人吃掉固州前,我们也得吃他们点,紫盈语带双关地说。
“直娘贼,五年升到了从三品。”忠州总兵俞登看着营门外走进来的谢翎,心中不平。谢翎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实际上四十有二,并不比俞登小太多。),一身紫色的公服,无须的面皮上处处都显示着干练,藏都藏不住,这个,连俞登内心里也不情愿地承认。但是和自己在忠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辛苦多年相比,谢翎的一切来得还是太容易了,就是这些拿得多,做得少的帝都来的人,要阻止自己向固州进军,要夺取他的全部功劳、全部梦想。
俞登知道各个世袭州都在帝都设立了留邸,整日里就是花天酒地拉拢权贵,不知道这个谢翎从秦紫盈那里又拿到了多少。他恨意上来,就依足了军中号令,不让谢翎等人骑马进入,营门校尉丝毫不走样地拦住了这些大人物。谢翎毫不犹豫地跳下驿车,入营,随后,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白净男子也迈步进入了营门,双手提着青色官服的袍角,小心地从马粪边绕行过来,俞登皱皱眉,风言大皇子是个兔儿爷,这个侍郎不会也好这口吧。俞登向来以治军森严而闻名,军中不设女乐,对这些事情很瞧不上。
隆宗征战连年,士卒十数年不得归家比比皆是,“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给了士卒“游军士”,对将领自然不能亏待,往往设有女乐演奏军营新声。这些乐妓的都是隆宗征战掠来的异族女子,所奏为“鼓吹曲”,及“横吹曲”,皆异国之乐,声调音节,非常悲壮。《乐记》云:“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实际上,女乐更多的是让禁军将领“铺张奢淫,尝坐中军,身居绛帐,前接军情,后列女乐。作战时亦饮食妇女相对,管弦铿锵,昏夜乃罢。”到了承宗朝,此风愈演愈烈,武将们互相攀比,在白登合围前,众将“作乐饮宴,旬月之间,赀财亿计”。承宗为了让将领们齐心协力给端王致命一击,还将参与叛乱的文官武将的眷属从各地押解到阵前,“妇女坐其父兄,没入为奴。”“抑配”给众将士。当时炙手可热的常戎,“后房妇女以百数。”
自己那时血气方刚,未能免俗,曾经为了一个美貌女子,和盛荃还动手相争了一次。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被这些小贼骑到头上了。上次进京见到盛荃,头发全部都灰白了,早没了当年单骑救主的英姿,让官场倾陷打磨得谨小慎微。嘉佑帝一句话,他就把老爹从病榻上拖起来弄到了卫州秋猕,结果老头子经不起折腾,都没活过那年冬天。
这个军营是在安子堡城中,前年为了平溱固之变而仓促搭建的,勉强能供五百士卒居住,如今俞登把自己的中军设在这里,只有百十来个亲兵。大多士卒驻扎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