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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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景象惊呆了的义勇们都张大了嘴,只看见一辆轺车疯狂地冲下道路,跳到冰面上,迎面而来。
当时方圆几里地就以这辆车为中心,蒋勤眼尖,看到了车上飘荡的红丝帕,那还是他在安子堡悄悄购买的呢(他各色丝帕都买了一条,而且是最大的那种,谢翎未及给他钱,蒋勤对这个可记得牢呢)。然后,就看到了车辕上站着的红衣女子,他赶紧驱马对前面的队伍喊:“快!拦下车驾,杀红衣妖女。”
谢翎在混乱中气急败坏地寻找蒋勤的时候,跟在固州刺史后面的溱州卫队也在四处顾盼,寻找着自家接应的马队。按道理昨晚上出发,现在怎么都到了。可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他们在哪里?
这些卫队被安置在代城外的军营里,十分尴尬。不时有人打趣说他们是秦紫盈收的纳彩。不过,这个彩头并不被固州人所看好,对他们不理不睬,放任自流,只不过还没断了粮草供应而已。刚想折腾点风浪起来,还被帝都来的一个小子带着二百步卒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盼望着早日回到溱州。
没有人告诉他们刺史要游寨观看傩戏,但是自从接到主公要求寻机挟持秦紫盈的指令后,缇骑统领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昨晚上固州大营灯火通明,等缇骑统领拐弯抹角地弄清楚时,主公那里消息也来了,命他次日接应,并且偷偷给他们增加了四十个精选的人手。
溱州缇骑也暗地里做了准备。早上,他们也远远地跟了出去,毕竟他们也是刺史的护卫,并没有人阻挡他们,和平时一样,固州人把他们遗忘了,他们也就得以一直跟着。刺史的卫队比平时增加了一番,缇骑人数虽然增加了,仍不足以轻举妄动,也只有跟着的份。
开始,他们没搞清楚为什么前面为什么会那么乱,差不多走近这庞大的人群,才发现有人在攻击刺史的车驾,而刺史的卫队已经淹没在人流里了。天赐良机!统领心中狂喜,接应的马队在哪里?几乎一瞬间,他就下了决心,自己干。队伍分成左右两拨绕过人群,一定要在那辆轺车到梅坞前将其截下。
人数比左队多一倍的右队运气很好,从小丘和人流之间的空隙穿过,很快就到了轺车的后面。人群像一大片动荡的浮萍,突然向西,左队被拦在了半路,只好后退,从鸡爪塘西边的小丘绕过去,这下要耽误不少,那该死的接应的马队在哪里?
郑琦此刻正和甄楮在一起,面对面,僵持着。
昨夜,冒着寒风,郑琦亲自统领(郑炜偶然小痒,尚未痊愈)了一千八百马军躲过了固州斥候,从项城方向绕了过来,也准备到鸡爪塘西的那些小丘中设伏。遇到了宗英和王甸率领的安子堡义勇。
两只义勇的队伍分别驻扎在一只“鸡脚趾”的两边。斥候回报郑琦说至少前面挡在路前的是只马队,后面人数更多的队伍则情况未明。这些人肯定是固州代城或者梅坞派出巡查的士卒,两队相距的距离和夜色的黑暗都不能保证溱州军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而如有漏网之鱼则会让他失去次日的良机。
为了赢得和宗英的比赛,王甸只带了四十来个最强干的手下,而将大部留在了安子堡。他严格按照林平的要求,即使是这样的晚上,也丝毫不走样地安营扎寨。所以,远远看去,几十堆篝火,篝火旁整齐的营帐,好像人数众多。
靠近郑琦这边的是宗英带领的马队。宗英是个天马行空的主,从来不按照规矩行事,“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刀斗以自卫,莫府省约文书籍事”所以,直到后半夜,依旧有士卒围绕着火堆打闹,一个晚上都没消停。当然,宗英并不是傻瓜,不然怎么可能孤军深入都兰,打得瓦族西迁呢,即使比赛中的停住,“亦远斥侯”,只不过在这么寒冷的冬夜,斥候巡查得也有些“自便”了。饶是如此,也让郑琦把队伍后撤了三里地,准备等他们熟睡后再偷袭。这一等,就等了一夜。
早上,宗英部的宿营地又空空如也,在溱州军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了。宗英没能赢得和王甸的比赛,所以在回程时提前出发了。他行得诡秘,连严密注视的溱州军都没发觉。但是,如此一来,又让郑琦陷入了深深的担忧,这只神秘的黑甲马队是否发觉了自己的踪迹而跑回去报信了呢?而自己孤军如此深入,是否会变得危险了呢?种种可能都同时涌上心头,让他变得迟疑起来。
郑琦的犹疑和宗英的疏松都使他们意外地避开了危险。甄楮早就带着驻扎在梅坞的平夏右卫伏在了鸡爪塘西边的山丘里。秦紫盈决定用自己为饵,引郑琦前来,结果被谢翎先下了手。
鸡爪塘方向传来了锣鼓声、随后,奇怪地变成了喊杀声。探报流水一样地过来,总是告诉甄楮些坏消息。甄楮巍然如山,压制住了手下的蠢蠢欲动,那些个武将对于一个文官来坐镇心中的不满都摆到了脸上,这会儿更是怀疑,嘴里都骂骂咧咧不停。甄楮等的可不是这些小鱼小虾,他得到很确定的消息是昨晚上郑琦亲自率队出发的,这条鱼才足够大。秦紫盈增加了卫队,而且还有一个避险的计策,行刺都是一开始闹得欢,危机转眼就会过去。他没有想到秦紫盈会履险返回救一个小小的都尉。
郑琦下定了决心,为了避免危险,又绕了个圈,从代城西北方向进入鸡爪塘西的那些丘陵中设伏,这样,两只大军在悄无声息中相遇了。郑琦没想到会遇到敌军,而甄楮则没想到溱州军会从这边摸过来。足智多谋和计算算尽都没能阻止事情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发展,双方显然都没准备,谁都不敢先动手,在山丘外愈来愈大的喊杀声中,几千人就这么偃旗息鼓地对峙着,颇为神奇。
蒋勤在大呼小叫很快被王直的大声呼叫给取代了。从冰面不时滑过来的三五成群的人将他带领的义勇也冲得散开了,王直急忙让他们重新聚拢来,不要把队列拉得那么开。如果秦紫盈的卫队早这么做,早就把那些死士解决了,现在放弃了队形,一个个单打独斗,场面上热闹得不得了,却是以短击长。
然而,面对溱州缇骑,王直未免有些教条,毕竟这是未来帝国宰相的第二次上阵。等他竖起长枪,溱州马军和那辆轺车已经一先一后到了面前。有个快的溱州缇骑已经和轺车并行,伸手去拉骖马。车上的红衣女子抡起鞭子连人带马一块猛抽,缇骑的马被抽中一鞭子,吃痛,一跳,慢了下来,让红衣女子没有注意到另一侧已经有缇骑跃上了轺车,从后面扑到女子身上,却用力过猛,两个人一起从另一侧摔出,刚好撞到刚才被抽打的缇骑,一瞬间人仰马翻。
红衣女子先从人堆中爬起来,一只手拉起裙裾,在冰上小心翼翼地向义勇这边跑过来,几乎是一步一摔跤,慢得不行,后面,越来越多的缇骑追过来,所有义勇都站在塘堤上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心中为女子呐喊担忧。蒋勤催促:“放箭!杀了她。”王直已经跑到冰面上将女子扶起,拉着跑回来。见状,蒋勤冲过来,一把推开王直,举起手中的短剑,却发现红衣女子不是秦紫盈。
少女仰头看着王直哀求:“救我——”蒋勤略一迟疑,耳旁听到惊呼,抬头,溱州缇骑冲了上来,蒋勤顾不上什么红衣黑衣了,跳上自己的马,飞快地向战场外跑去。王直忙将少女挡在身后,向前伸直了手中的长枪,心中喊:来吧。
义勇人数不占优,长枪也不足,阵势稀稀拉拉,溱州缇骑一下就将义勇的阵列冲垮了。一个缇骑冲向王直,王直攒足了劲,刺出,缇骑的和他年岁相当,一脸专注,如同孩童在饭桌旁等待父母说可以吃饭,急不可待,马刀一隔,荡开王直的长枪,来势凶猛,一下就将他挤倒了。
王直一屁股摔在少女旁边,长枪还在手中,后面的缇骑也冲到眼前,他坐着向上刺击,进行最后的顽抗,一个缇骑飞马而过,抡刀将他的长枪击飞,王直眼睁睁地看着缇骑举起了刀,他一闭眼,“完了。”
一大早,宗英就带着马队悄悄地出发,试图作弊,结果被王甸候个正着,前头硬探被绊马绳绊倒后,王甸的弓手从藏身之地钻出来,皮璞头箭下雨一样,打在身上生疼。一阵箭雨过后,王甸看着狼狈的宗英哈哈大笑。宗英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王甸会来这么一手,爽快地认输了,晚上他在裕安酒馆请客。
两支队伍放弃了比赛,开始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到了营地,发现空空如也,想必王直也带队出去操练了,直到有人来告诉他们是帝都来的大官要调教义勇。宗英听了,心中隐约觉得不妙,问清楚了王直等的去向,一面让人去告诉林平,一面就立刻招呼手下出发了。王甸见宗英整装待发,还开玩笑说是不是晚上想赖帐了。宗英简略一说,他也觉得不对劲,憨厚地一笑,约宗英再比一次,也拉上了队伍,一起去了。
王直闭着眼等着,就听见“噗”的几声,睁开眼,那个缇骑摔在了脚旁,身上插了好多枝箭,宗英恰好赶到,救了他一命。宗英骑术了得,旋风般地赶到战场,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散开,到冰面上去。”
戎马钉着马掌,在冰面上也能奔驰。王直心中怀疑,动作不慢,急忙拉起身旁的少女,跑到了冰面上。虽然他一直和宗英在较劲争夺义勇的第二把交椅,但不影响他和宗英之间的信任与友情。宗英知道王甸会利用那些冰冻的池塘,让步卒穿上跑凌鞋,他也相应地在马掌上钉了六颗莲子状的马钉,这会儿到了冰面上,驰骋自如。王甸部也赶到,看溱州缇骑总围绕王直转,立刻滑到他身旁,“乃肉袒,执长刀,立于直前,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众乃稍定。”
安子堡义勇行动变得迅捷而自信,在冰面上往来如飞,穿梭似燕,灵巧地绕着圈子,躲避着缇骑的追赶,也避开了混乱的人流,不时地向溱州人的戎马射出箭矢,很快溱州缇骑的戎马就开始嘶叫摔倒,缇骑先后也扑通扑通地掉下马来,他们在冰面上站都站不稳,那就只有被击倒躺下了。
林平赶到时,义勇们已经把一百五十个溱州缇骑全部歼灭了。王直羞愧万分地来到他面前,“都是我的错。”宗英从马上翻滚下来,搂着王直,安慰他,“为了这么漂亮的女子,值得。”获救的少女脸红得和身上的衣服一样。
爱犬遇车祸,涉水心情不好,更新晚了。祝列位看官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六章 翻云覆雨 三上
秦紫盈的脸也是红红的,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上面粘着血迹。她心上的人安然无恙!林峰依旧站在刚才她遇险的地方,若无其事,如同站在自己家的院落里。除了刚开始那个不识相的“艄公”,再没有人顾得上这个身着京禁军戎装的男子了。林峰不想帮助任何一方,袖手旁观,眼看固州士卒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开始在将官的招呼下聚拢。
他不知道刚才紫盈的车脱险了还是……,心中内疚,就看见一辆轺车猛冲过来,一下急停在面前,车身嘎嘎作响,被缰绳勒住了的马儿竖起了前腿。他急忙侧跃躲避,伸手去摸刀,才想起自己的兵刃都让紫盈的侍女抱到别的车上去了。车没停稳,车门里就蹦出一个人,飞鸟投林一般跑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紫盈!着了男装不说,到了近前,不由分说把他抱住,抬头看他,脸上绽放着欣喜若狂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暖。
紫盈这次杀回重围可没有刚才出去那么幸运,死士事先得到了将令——攻打轺车,所以看到还有自投罗网的,前面攻击落空了的死士现在都围过来。一把投枪飞进了卧箱,扎在了一个弩手的脖子上。弩手惨叫着在车厢中跳了起来,丢下了怀里抱着得最后几枝弩箭,像嘉会上魁儡子作的悬丝偶人戏,然后跌到在紫盈的身旁,鲜血脖颈中喷出能有一炷香粗,喷了她一身。
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林峰的脸上,好长时间他才回过神,确定是秦紫盈,她是来救自己的。这个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自己是谁?一个穷酸的小都尉。帝国像他这样的都尉多了去了。一百个都尉的生死都抵不过一个刺史的命。而且,就是他的出卖,才造成了秦紫盈如今的险境。他懵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遭喊杀和惨叫声连连不断,轺车过于显眼招摇,在林峰和紫盈周围仍然是刀光剑影乱纷纷,眼角的余光中,死士四面围过来,秦紫盈松开环抱着的发呆的林峰,把他拽进了轺车。
林峰刚低头钻了进去,弩手就没命地催促前面的驭手快跑,一面抄起秦紫盈丢下的铜盾,慌乱地挡住几枝刺过来的长枪。林峰将紫盈挡在身后,一返身,右手就抓住了刺过来的长枪,往里面一拖,弩手盾牌向下猛一砸,砸碎了死士的头颅,豆腐样的脑浆流出,林峰一脚将尸首揣下车,在雪地留下了一大滩猩红。沉稳如山的紫盈拼了命才把涌到喉头的尖叫、恶心压回到肚子里。
铜盾很小,弩手露出了破绽,终于被一把长枪从肋间刺进来,穿透了铠甲,虽然不致命,却将他从车上拖了下去。秦紫盈看到他挥舞着铜盾往固州卫队里躲避,谢天谢地,他逃脱了。林峰没那么幸运,很快腿上就中了一刀,车厢狭小,不便于挥动长枪,他为了不在兵刃上吃了亏,站得很靠外。如不是秦紫盈从后面抱着他的腰,险险地他也要摔下去。林峰没有摔下去,车前盘上的参乘掉了下去,林峰能帮他的就是把手中的长枪投出,插在了第一个扑向参乘的死士肩上,这么一来,他现在只有了两只弩箭,不过,他们也将要从人堆里脱身,快跑到了塘西一个小丘脚下了,附近有二十来个幸存的固州马军开始向他们身旁靠拢,即将脱离险境。
谢翎的脸涨得通红,脚踩在五尺高的跷腿上,摇晃中,发现了就在四十步开外,隔着人堆,是他寄予厚望的林峰,竟然和一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他无法看见蒋勤带领的义勇(义勇刚到塘北,蒋勤已经溜了),也没发现追过去的溱州缇骑冲散了义勇。于是,堂堂侍郎把自己的腿绑在了跷腿上,登高张望。他出身名门,自然不会瓦肆中的踏桥跷技,高跷他站不稳,下面还得两三个人七手八脚地扶着。
焦急中,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这个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