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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爱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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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说要不要去见你爷爷呀?你爷爷是前几天到香港的,说不定是你们到广州的同一天他也起程。”
舒颖玲回答了这些问话,与正光在三奶奶处逗留了半个时辰,起身告辞。超琼无法挽留,转身进屋拿出个大纸包塞进正光手里:“我不能到香港送你上飞机,这里面是美元,不要嫌少,只是一点心意。入学后可多通信,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我会尽力而为。” 超琼扭过身拉住颖玲的双手,无限赞赏:“你们真是天赐的一对郎才女貌降到人间。从前人们浮光掠影、虚与委蛇之言我概不信。颖玲,真有福分,祝你俩幸福!”二人急忙驱车来到香港,让港岚石油公司的陶总办订一张飞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票。陶总办给舒老爷打电话,回答说要稍晚点才能回公司。
舒颖玲在抗战期间到过香港,那时舒氏在香港还没有公司。岁月流逝,时过境迁,眼前的变化怎不吸引人呢!这是颖玲为正光送行的最后一站,难分难舍的儿女之情更是浓烈炽热。舒颖玲把所有的积蓄都换成美元,凡是用得上的东西都给了正光:“这是我俩在黄浦江边的合影照片,贴在日记本内扉页的正面。当你记起我、想我的时候,颖玲会对你永远微笑!”颖玲一双多情的柔目深深地望着正光。正光的心里默默流淌着幸福的汁液。舒颖玲早就要为隆正光买件随身携带而又精巧别致并象征“永结同心”的吉祥物,这次来到香港,她心里一直在想:买件吊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黄金塑像给正光,但觉得不好,这不意味着我们的终身将纵身苦海吗?买件金质观音菩萨带在正光胸前,让心上人得到日夜保佑永不忘记自己,但觉得不妥,美国人怎么知道观音的奇妙神灵呢?买件能在正光颈子上挂着如贾宝玉似的“灵通宝玉”,但觉得
更不好,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不是以悲剧告终吗?买件……
她边走边比划着推敲。“颖玲,你在干啥?”正光见她掉得很远,手蹈脚舞左右盘算,不禁问道。“正光,我想给你买件贴身的吉祥物。”“不必啦!你买的再好也只能戴在身外,唯独你我两颗相通的心才是两人最好的吉祥物啊!”“正光,近来不知何故,我在钢琴上弹一首高兴的曲子,弹着弹着有时就哭得像泪人儿;定神听来便滑到了悲歌。每次弹琴,一忽儿羞颜,一忽儿欢欣,一忽儿哭泣,为何有此事呀?是喜还是悲呢?”“颖玲,别去猜想啦?那是你过分思念而情绪紧张,以后可别这样。”正光微笑着安慰颖玲。晚上,港岚石油公司客厅华灯高照,陶总办走来说:“舒小姐,老爷吃了饭立即回来,请稍候。”颖玲很不耐烦,转过头说:“正光,若再不来那就算了;如果说的话不中听,我们走了就是。”十点左右陶总办陪着老爷走来,俞岚远远地喊:“颖玲!”随之而来的是满脸通红和一嘴酒气扑向客厅。“爷爷,回来啦?”正光也喊着“老爷,回来啦!”俞岚见两人站起来立即招呼:“你们坐,坐!”俞岚右手握住皮包,左手拿着黝黑的烟斗不断吧哒,左脸的红斑不停抽搐,陶总办上茶后走出了客厅。“小隆,到香港多时啦?”“今天上午10点到的。”“在香港能住多久?”“香港不能呆,学校开学了应按时到校。后天上午9点40分的飞机到美国。”“那边读什么书?在啥地方?”“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光电工程院研究生院,学的是光电工程专业。”“要读几年?学业成绩如何算法?”“《通知》上没有说学业年限。学校实行学分制,积分达到可提前毕业。”“你计划达到一个什么阶段?”“我准备用4至5年的时间取得博士学位。”“毕业后怎么分配《通知》上说了吗?”“没有。同大的老师说外国留学生去留问题根据需要和自己的成绩而定。”“好!”俞岚对这自如的应对高兴得不住点头,似乎眉毛、头发和胡子都一齐笑起来,把烟斗在桌边不住地磕着,与脸上的青筋同步颤动。这是舒俞岚第一次与隆正光相见和谈话,他抬头看见正光气度不凡、仪态端庄,暗暗点头。然而刹那间又显露出刚毅镇定的神态:“小隆,我们家的情况你不一定清楚。外边的人说我们很有钱其实不然,舒氏家族的工厂、公司举步维艰危如朝露,市场经营面对洋货的冲击,列强虎视鲸吞,他们时刻想搞垮我们,对内呢老百姓手中缺钱少买。你璞玉浑金,欲成大器。可颖玲有她的事,当务之急就是要到上海把纱厂管起来。前几天昌华来电告诉我纱厂的问题不少,催颖玲上任。小隆,你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锐意进取、笃志不倦。你爱读书就安安心心地去读吧。几年时间虽不为长,但也不短;颖玲不可能到美国,那就让她在国内搞点事……”“爷爷。”颖玲切断俞岚的话:“今天谁要你说这些?工厂、公司是舒家的事,说这干什么?隆正光出国之前到此向你告辞。我与他有共同的理想、抱负和追求。在上海我对爸妈都说过,我同隆正光的关系已经是决定了的,他是我的丈夫、爷爷的孙女婿。”俞岚听后不禁一怔,犹如飞来一掌把他的脸打得通红,左眼下的肌肉和胡子都不停颤抖。但当着他们的面不好发火,却低声言辞:“颖玲人小,说话欠考虑,这样的大事能冲口而出吗?何况还有这几年呀?以后怎样,谁知分晓?”俞岚越说气越高,借着酒势喋喋不休:“小隆,你读书很用功,是个好学生,我叫陶总办给你2000美元,以作资助。”
“别人不要。不要你的钱也要读完书。”颖玲边说边站了起来拉着正光的手说:“走,我们出去!”正光抢到一个机会插上嘴:“爷爷,今天你太累了。有些事我们以后再谈。”
舒俞岚一幅醉醺醺的样子,他还没听清说的什么,俩人已走出了客厅。他只好斜歪着脑袋在大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屋子的上空,唾液从嘴角经衣衫不住地滴到地上。舒隆二人手挽手,走在维多利亚港湾。隆正光问:“颖玲,你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在上海爸妈叫我管纱厂,在广州奶奶叫我管公司和工厂,在香港陶总办透露我可能管石油公司。我能选择自己今后的路么?我唯能是受人调遣的‘听用’。这么多事把我劈成八半也忙不过来。最终的事要爷爷定,也许是最缺人的地方,也许是他的助手,也许是最艰苦的工作。正光,无论将来的路怎么走,我都会一心一意爱着你!”“颖玲,这次赴美求学我的心真的十分矛盾。你说舍不得我,可我更舍不得你呀!如今我还没得到舒氏家族的认可,我俩的婚事就更未取得他们的恩准。我想去后从学业上顽强拼搏,用优异的成绩来改变你家中的观念,这是我超越爱情而又为了爱情的打算,也许你会说我是痴情吧!颖玲,我将来无论走到哪里,干什么事,心中装着的始终就是祖国和你啊!”
维多利亚港湾的海风吹拂着美丽的香港,隆正光住在港岚石油公司客房感到异常轻爽。羞月已钻进云层,颖玲走到正光的房前轻一推门随手而开。她拧亮灯,只见正光赤条条地睡在床上。颖玲把正光推了推,他立即醒来:“颖玲,怎么还没有睡呢?” “我要同你睡在一块儿!”颖玲边说边挤到正光的身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说:“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厉害呀?我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爱你是我的权利;我是一个女人,也有生孩子的权利。我多想我们能拥有爱情的结晶——孩子啊,可你为什么又不敢证实而要苦苦地折磨自己呢?”“颖玲,你说得对。我更渴望我们拥有自己共同的孩子,可当前在学习上、事业上、经济上以及各方面都不允许。颖玲,你这样心急是不是怕我变心?怕我不再爱你呢?” “不是。你不知道女人的心。女人对男人的痴情与执著是发自内心的,女人蕴涵着对男人深邃的爱恋。我知道,你是永远爱我的,你的心我早就摸透了。但我真的期盼在这花好月圆的今宵,你应开垦爱情的土地,播下生命的种籽,成为我俩无可撼动、永不摇摆的见证。今后你我无论走在天涯海角,孩子永远是爱的象征,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力量。”颖玲越说声音越激昂坚定,侧过身猛地投入正光的怀抱。夜,在悄然地流淌着,一弯羞月钻进云层,二人拥抱得如胶似漆。昏暗的灯光默然无声,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在爱恋的烈火中焚烧着。夜,甜密温馨而悲痛苦涩,欢乐的今宵和艰辛的前程交替在隆正光心头闪现:“此去美国,经过我的努力来改变舒家的观念行吗?”夜,难忘的夜!正光与颖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颗贴近的心共振着。“明天,我就要离自己心爱的人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未来的日子,是甜蜜还是痛苦?是喜剧还是悲剧?”隆正光默想着,一丝焦虑浮上心头。“我的爱不会错!正光定会学成归来,我们的明天会更加美好!”颖玲在床上默思,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
第二天,港岚石油公司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向机场飞速行驶,两旁的建筑、电杆、树木都肃穆送行,俩人心里的滋味难于言表。颖玲的眼中又涌出泪水,海风不住地吹来,把她白色裙子撩得老高,又把正光的衬衣掀得纷乱。“正光,我们就要分别了,从此后茫茫大海、地角天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聚首?”机场的人陆续走上飞机,正光与颖玲的脖子上都戴着“蝠兽如意”,两人双手紧紧拉着,相依相偎,互勉互励:
“正光,远隔重洋,永结同心。”
“颖玲,天各一方,书信相连。”
隆正光健步走进机舱,飞机急速地从地平线上升起。“慢慢地飞,慢慢地飞呀,我要多看颖玲几眼!”正光祈祷着。颖玲也祝愿道:“为了正光求学早回,快快地飞,快快地飞呀!”飞机飞上蓝天穿过白云,越来越小,已看不清了。但隆正光的身影恰似舒颖玲的心花,决不会凋谢。在港岚石油公司办公室,陶总办走来低声下气地言道:“舒小姐,老爷说,今晚要对你谈事。”颖玲听后勉强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一章 衣锦还乡
    舒颖玲把隆正光送走后,立即拿出两人在黄浦江边的合影照片仔细端详,又把“蝠兽如意”戴在颈子上,不住地对着正光的像微笑,并自说自话:“爱神的箭已射中了我和你!正光,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像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消魂时分。”颖玲正在甜甜地回味那令人迷恋的时刻,外边传来陶总办的呼唤:“舒小姐,老爷叫你。”港岚石油公司西式会客厅流光溢彩,华灯高照。陶总办陪着舒俞岚走来,俞岚照例坐在正上方位置,陶总办把沏好的茶送上,为老爷打开皮夹。俞岚戴上老花眼镜,正准备翻阅材料时,舒颖玲一阵劲健的脚步声由远而至,飘逸的身姿似鸟儿飞了进来。颖玲正准备搬椅子,俞岚单刀直入地说:“颖玲,在前面坐。昨天你不该把那姓隆的带进我的办公室,他读书自己走就行了,何必一处接又一处送呢?”“爷爷,隆正光家住农村,是农民的儿子,难道这是耻辱吗?他家靠种地度日,没有舒家钱多,难道是低贱人户吗?‘富贵本无种,沧海变桑田’这不仅仅是一个斗转星移的演绎过程,而且也是一个富有哲理的因果更替。舒家今天的富决不会是永恒的。至于送他一程又一程是我的心愿。”“在上海对你爸、妈说了些啥?在广州又说了什么?”“我明确地告诉他们隆正光是我的丈夫,是舒家的女婿,目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的话为时太早,随便做出决定是一种轻率行为。你还年轻,还幼稚,还极不成熟,考虑问题欠妥或往往出现错误是很自然的。作为当长辈的提醒你,甚至告诫你悬崖勒马,完全出自好意。你不应该叛众离亲,把全家人视为仇敌,更不应该再与那姓隆的小子鬼混。”“好意?你们的好意是出自私心的需要。我是一个人,应该有选择,这种权利不容侵犯。说我叛众离亲是很恰当的,不过赋予它的真正含义只有我最明白。说我俩鬼混就更是无理,我们的爱出自情感和人性,是为着爱国强国的共同理想建立起来的,怎能称为鬼混呢?爷爷,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但我决不尊敬你对我与正光之间的关系采取无理的态度和横加指责的行为。我不是用势利来作为取舍标准,用金钱来赎买感情,用可否攀附权贵来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富翁永垂竹帛,而恰恰是那些施舍救济天下为公的人流芳青史。”“好啦!年轻人血气方刚,加之一时冲动,又见识偏颇,自负其能,你口若悬河的话听起来真使人啼笑皆非。‘草木知春,不时而发’,我们应面对现实做人,不要被那空幻的道理弄得神魂颠倒,甚至成了俘虏。”“谁是俘虏?”颖玲厉声驳斥:“爷爷,做俘虏的决不是我。俞岚制止着她:“行啦!你来香港多住几天,每天就在我的办公室里读书、看报、阅材料,领略商海浩瀚的风云,为我处理日常事务。目前广州和香港的公司急需人管,愿去吗?”“前几天爸爸对我说上海的纱厂急需人管,要我立即接手。”“纱厂不是说很正常吗?为啥急需你去呢?”“在上海,洋人、洋货与我们争夺地盘,大量倾销各种货物,纱厂的生产时续时停,一些难以想到的怪事都冒出来了。纱厂我是不愿意去的,广州和香港的公司我也不愿意去。”俞岚生气地问:“纱厂你不愿去,公司、工厂你也不去,那么我们舒氏家族这些公司、工厂又怎么办呢?”“爷爷,我初出校门,又无实践经验,怎么有能力对它们实施管理呢?”俞岚的脸胀得通红:“颖玲,你是同济大学毕业的学生,实践经验靠积累,不懂可以在干中学。今天,我是心平气和地把事提出来先同你商量,这本身就是器重你!”“我是学文学的,不是学经济和贸易的,对商业从来就不喜欢。我这个样子还能把那么些工厂啊、公司啊管理好吗?‘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不行就是不行。叫我去教书很乐意,做记者工作或从事文学艺术创作也许还行。可这商海……爷爷,今后的路你就让我自己走吧!”舒俞岚听到这话感到莫大的失望,立即愤然而起:“颖玲,你有贵族的基因,你是豪门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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