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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爱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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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日军兵士在日军军务科内持着枪喊:“报告。我们执行了对‘德陵京剧团’和‘杨浦歌剧院’的处理。可是,还有少数顽固分子对抗皇军命令,造谣惑众。”军官气愤地说:“继续清查,严加惩办。”他大声的吼叫把眼镜和帽子都抖落在地上。在日军陆军部军务科里兵士端正地站立,大佐在他们前面极端恼怒地来回走着。一名兵士上前立正:“报告,他们正抬尸游行。”“不准。中国人如此猖狂,给我枪毙,统统地!”顿时,兵士们端着枪向京剧团和歌剧院冲去。
第五章 血染疆场
    日军和汪伪政权的勾结使上海的时局一天天恶化。在去学校的路上殷小奇大声喊:“舒小姐,站住!多漂亮的美人儿,几天不见长得如花似玉。哈哈,据侦缉人员报告,前天在西安路上遇到两名皇军画像通缉的要犯,他们公开向我侦缉人员开枪,后来逃跑了。经明察暗访那些散传单、发报刊、搞示威的都是这伙人,也直接与你有关。”舒颖玲看出了他的诡计,立即质问:“殷小奇,请把话讲明白点!你干脆就栽脏陷害说我舒颖玲搞骚乱、发报刊,又何必含沙射影呢?我也是你们通缉的要犯,对吗?”殷小奇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舒颖玲,你‘舒氏公馆’里近来究竟在干些啥?希望不要窝藏皇军通缉的要犯,以免惹麻烦。嗨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近来《战斗报》在四处散发和张贴,皇军命令非查明不可!你说它是从哪里来的?我怀疑你就是出版和发行者,该不会冤枉你吧?” “殷小奇,你要抓就抓,怎么又无中生有说起我与《战斗报》有关呢?你的侦缉人员随时可进公馆搜查,在此大可不必故弄玄虚!”“我们学校的汪进红,屡次鼓动不明真相的人闹事,四处散布流言蜚语,攻击皇军‘共存共荣’政策,用妖言蛊惑人心,汪进红的行动我也怀疑与你有关。” 舒颖玲质问他:“我与汪进红是否有关你可不能乱说。”    “哈哈,皇军骂你‘舒氏公馆’不仅是洞小妖风大,而且是洞大鬼怪多。近来八路的大大地涌进上海,唆使刁民发传单、贴标语、破坏交通、搜集情报、炸毁皇军车辆,要我们在你那个洞里搜出八路来,给我大大地奖赏。听见吗?”舒颖玲一阵恼怒,心中暗骂:“呸!你这叛徒,没有好下场!”
卢明桢近来心神不宁,她在公馆神龛的佛像下双膝跪地、两手合十,虔诚地念诵:红霞渐褪,暮色凌空,虔诚膜拜,大地沉沉;哀家祈祷怜万民:主永在,奴叩前;蒙盛恩,勿忘形。佛光显阴灵,众徒皆崇敬;不求黄金冠,愿做布衣人。主啊!圣哉,万物之神!宠爱福音满寰宇,四海同欢齐歌声!
舒颖玲跨进公馆,见卢明桢在做《耶稣膜拜歌》,气愤地说:“奶奶,真愚蠢!福音不是祈祷得来的,我们只有拿起武器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别再做这傻事啦!丢掉幻想,奋起战斗,甚至要不怕流血,不怕杀头。日军占我国土,杀我同胞,怎能求得福音呢?也不要去祈祷什么万物之神了!”卢明桢反驳她:“我求佛膜拜不对,你白天黑夜地胡写又是对的吗?”“我写的什么?你知道吗?拿去看。”卢明桢接过来念道:
残梅独傲冬夜,刁斗肃杀白雪,挥剑怒斩昏月。
——抗战到底,志向不可磨灭!
卢明桢呆望着她,深感不安。舒颖玲转过身来气愤地往外跑,迎面看见舒俞堂。他说:“颖玲,出事啦,袁淑梅师父被日寇打死了!日军和宪兵队在‘德陵京剧团’门外对演员和群众施以暴行,同袁师父当场遇难的还有三位演员,受伤的数十人;剧团门前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我看见是殷达致朝群众连开数枪,又举刀向群众砍去。” 舒俞堂脸上的愤慨从紧锁的眉间不断向外倾泻,一幕幕悲惨景象激起他胸中万丈怒火,沉痛地说:“自从这一带出现了汉奸叛徒,抗日局势急转恶化,他们的凶残同敌人一样狠毒。”舒颖玲怒不可遏:“二爷,殷小奇和殷达致都是卖国贼,有其子定有其父。” 舒俞堂言道:“殷达致是条疯狗,傍蒋介石起家,靠日本人发财。76军保卫上海,他为日军通风报信;中国商船退进黄浦江,他唆使日军轰击;‘德陵京剧团’和‘杨浦歌剧院’演出的抗日剧目是他告的密;有几个发传单、做宣传的青年学生被逮捕也是他的恶行;他还烧杀掳掠,强奸妇女。殷达致在日本人膝前当走狗,却在中国人面前逞威风;留着这东西在世上祸国殃民,我们要想方设法将他除掉!”
晴朗的一天,舒颖玲急急忙忙闯进屋子抬头就问:“赵叔叔,我二爷呢?”“昨天晚上到皖南参加新四军去了。” “我去追……二爷……二爷……” 赵嘉年跑上前去急忙拦住她,问道:“舒小姐,冷静呀!这是什么时候?应该想想啦?” “我早就想好了,当前的事不容我半点冷静,也别无选择。参加抗日队伍把鬼子赶出中国,就是我唯一的选择。”“舒小姐,你的行动不是在承诺你的决心,而是在中华民族伟大的事业面前表现得极为轻率,这是应该的吗?当前抗击日寇的运动呼声似雷、檄文如箭,你看!”赵嘉年的手指着晚霞,西边的天空异常壮观,如雄狮、似刀枪、像骏马风翻浪卷。他又说:“舒小姐,近百年来在万里神州的土地上,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经历着最腐朽黑暗的统治,遭受着最残酷的压迫和凌辱,华夏的历史出现巨大的阵痛。近来,日寇的铁蹄蹂躏着伟大的国土,屠刀残杀着无辜的民众,长城内外燃遍的烽火就是亿万中国人民抗击日寇的雄伟画卷。舒俞堂同志除掉了殷达致和日军中佐以后,敌人对他的搜捕更严,好几次险些落入虎口;日军又用3000大洋悬赏他的人头。在这非常时刻他离别了上海,离开了黄浦江,沉痛的心情是你所不知的。俞堂说这个世上即使有一天没有他,仍然会有人能唤醒更多的民众投入到抗日战争中。为了人民,为了祖国,为了把日军赶出去,他重返前线。”“赵叔叔,我要投笔从戎像二爷那样上前线为何不允许?我上前线去消灭鬼子,为中华民族争得解放为啥又不行?”“舒小姐,你现在的担子难道轻了吗?贴传单、搞募捐、发行《战斗报》、开展大量的群众工作,犹如在鬼子的心脏插上一把尖刀,这就是你的前线!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冲破了封建礼教和资产阶级家庭的束缚走上了人民革命的道路,表现得很不错。你追求的个人解放如果不同社会的变革、民族的自由与解放相结合,那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颖玲虽点了头,可心里仍不安。抬头望着老赵是那样地刚直伟岸,浅平头下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黑白相间的发丝中饱含着无数的战斗历程,使她深信不疑。老赵的脸沉下来,清晰的话语非常沉重:“舒小姐,我还要向你谈两件事:叶茂伯同志是地下党人,在同大读书,你以后可与他多联系;另外我很快就要离开上海回到新四军军部的三纵队去。上级交给我的一项任务尚未完成,请你协助。”“赵叔叔,只要你相信我,粉身碎骨决不推辞,刀山火海毫不畏惧。” “抗日前线战争激烈,将士伤亡严重。上级指示在中国人或在中国避难的外国友好人士中选择医德高尚、医术高明、愿意去抗日前线的人,把他们送到新四军军部。这里有封信,联系地点在南京路上马尔斯咖啡馆:暗号‘老赵有事’。其余按信上的要求办理。”赵嘉年拿出信,舒颖玲双手接着,她滴溜溜的黑眼睛注视着这位经历不凡的长辈:“赵叔叔……”他点着头,脸上露出深信不疑的微笑。
一辆小车在大街小巷飞驰后直奔法租界。舒颖玲上前问道:“乔埃先生,你好!前几天就该送报纸来,现在不晚吧?” “不晚。还有小隆,就是你的隆正光呢?” “他有事,今天没来。乔埃先生,我们的《战斗报》你喜欢吗?” “喜欢。舒小姐你作宣传,搞募捐,送报纸不觉得危险吗?”“先生,只要能打倒日寇,我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希望中法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消灭法西斯。颖玲继续往前走,在凉亭见花园内有一株弱苗,她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扶着,在花茎的旁边插上枝条,再用细藤系住,心疼地说道:“对这样的花儿应该投入感情,细心呵护!不然将亡国灭种、子孙为奴。先生,你是研究世界形势的专家,对目前的时局怎样看呢?”舒小姐,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一样进入了转折年代,全世界人民一定能夺取最后胜利。”“据说,法西斯掀起世界大战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女性。有这话吗?”“有。”乔埃的双眼射出愤怒的目光:“希特勒上台前就露骨地说‘世界各地所有的美丽少女等待着我们战无不胜的枪去杀死她们。’法西斯不仅说了而且做了。纳粹得力干将党卫队头目们更是凶恶、猖狂地叫嚣性欲成了他们的第二屠刀。中国有句话叫‘万恶淫为首’,德意日法西斯如出一辙,还有不完蛋的吗?”舒颖玲深以为然地点着头,乔埃翻看了一下报纸便问:“在沦陷区内《战斗报》的发行从未间断过,它在上海的外国人心中有很高的信誉。舒小姐,你这样做我们如何来报答?” “现在是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德意日法西斯。今后我求先生的事可多啦!那时请不要推辞。”乔埃含笑点头。
自从日军在杭州湾登陆后,上海形势急转。被迫再次下令撤退第三战区(1),中央兵团也向青浦、白鹤港一线转移,沿途防线皆被攻垮,日军直逼南京。为了保护上海,中国守军第67军在吴淞江附近对日军进行阻击,打退敌人多次反扑,完成了“死守三日”的作战任务。在向昆山突围的战斗中,吴克江军长壮烈牺牲。可是,蒋介石继续推行卖国投降路线,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新四军军长叶挺身陷囹圄,副军长项英被杀害,新四军和根据地遭受重大损失。
注解(1) 第三战区辖区包括浙江、福建、苏南、皖南、赣东。第三战区司令官为顾祝同。
“舒氏公馆”门外站着一位陌生人问薛嫂:“这是舒俞岚老爷家吗?请你把这个包交给舒先生。” 薛嫂立即将包送到老爷手中,俞岚仔细打开:“啊?这是一套带血迹的新四军军装和俞堂弟的随身用具。”在衣包里取出一张纸条,俞岚缓慢地读着:“舒俞堂同志在‘皖南事变’新四军突围中壮烈牺牲。”听到此事,公馆的人无不掉泪。在虹口区一个小坡上舒颖玲举目眺望。俞岚说:“颖玲,你心里不好受,全家人都一样。”说着,又默默自语:“俞堂弟,你为国捐躯伟大光荣。”俞岚望着北方深深地三鞠躬。舒颖玲泪流满面,右手举过胸前,眼前呈现出无数英勇善战抗击日寇的将士和前仆后继的英烈形象。颖玲悲壮地说:“二爷,在这里我没有权力滴下眼泪和流露出内心的痛苦,你壮志未酬入黄泉,山河为之垂泪,草木为之变色,中华民族永远怀念你!我要为你报仇。”舒俞岚在客厅垂着头,脸上沉闷得像死寂的荒原。一家人都为舒俞堂的殉难无限悲痛。管家来到客厅,语调低沉地说:“老爷,人的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历史自有公论。二爷先走一步,让他含笑九泉。”“爷爷!”外面传来喊声,舒颖玲大步跨进,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她问:“爷爷,你在想二爷,可知道他的情况吗?日军中佐和汉奸把大批群众集合到广场进行集体屠杀,二爷爬到高墙上对准日军中佐和汉奸殷达致连开数枪,当场击毙这伙坏蛋,群众得救了。二爷还有许多义勇行为你又知道吗?”俞岚仅“唉”地叹了一声。颖玲又问:“爷爷,兄弟情、父子情、母女情、夫妻情与国家情、民族情相比孰轻孰重?你是怎么衡量的?”“颖玲,我知道。”“知道就好。爷爷,我给你讲个《特工与间谍》故事,愿听吗?”“愿听。”
故事发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青年特工杜得完成任务后到小镇休假。午餐时一眼看到邻桌有位标致的蓝衣少女,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杜得举起酒杯向少女致意,姑娘嫣然一笑,立刻与杜得含情脉脉地交谈起来。姑娘名叫玛利,是巴黎一家银行的秘书,也是来休假的。两人在牧歌式的感情交流中有划船、爬山、跳舞,又躺在芳草萋萋的地上拥着、吻着……静夜,如洗的月光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玛利搂住杜得的脖子忘情地问,“啊!我爱你。你呢?”杜得听到这句话血液一下凝固了,连忙松开玛利,跳下床抓起衣服就穿。原来这美人儿在激情倾倒时说出的是流利的德语。玛利惊慌地询问:“杜得,出了什么事?亲爱的。”“没啥,我去买包烟半小时回来,如果你还在,我只得逮你。” 玛利立刻逃跑了。一天,卫兵匆匆进来报告了一名女间谍。杜得认出玛利时脸色煞白,全身颤抖。玛利一下扑到杜得跟前,抱住他沾满泥浆的靴子深情地吻着,从衣袋里递去昨晚为他剪下的一缕短发,在靴子上痛述二人小镇的相会……杜得的泪水滴在秀发上:“玛利,你最后还有什么要求,说呀?”“我想要一包香烟,让它燃起我俩小镇上幸福的回忆。”……几天来,杜得总是挂念玛利的音容笑貌,时常哀叹地说:“短发数得清,感情可数不清呀!”
舒俞岚仿佛真地听懂了这则故事的底蕴,他站起来愤怒地骂道:“法西斯,杀害了千千万万善良的人,是一群野兽!我们中华民族要团结起来,同仇敌忾,誓把日寇赶出中国!”
夜幕降临下的西安路上星光闪烁,“舒氏公馆”东侧角楼“玉茗香”的廊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姜超琼急忙跨进房间问道:“颖玲,又在写稿呀?我看看,‘亲爱的……正光……’啊?是在写情书呀?”  “不是。三奶奶,我还不懂什么叫情书?我给隆正光写的是封普通的信,能称得上情书吗?” “是。”姜超琼直意其言:“颖玲,在信的首行称‘亲爱的’这话不能轻易使用;何况在你们这些白璧无瑕的女孩子笔下更是不能随便使用这种称谓。若如此,对方一定是你的知音、知己或男友,甚至是未婚夫。一般的男孩也是不会轻易接受女孩的这种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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