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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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娘家的，我家住在广州北较场‘粤岚公寓’，是当地有名的富绅。我的物资你们没有理由扣押。”陈有楷也言道：“我有证件，回广州难道还有什么不行吗？”海关中队长说：“你们这批药品和医疗器械的来路和去路值得备查，是否放行还得经海关总署批示。至于你的特别通行证还得经南京中统局签核。尊敬的女士、先生，请你们委屈一下，这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命令，兄弟是执行公务。诸位更要谅解。”兵士们的枪都对准了舒颖玲和陈有楷。尽管他们极力辩解，物资终被全部扣押。随即舒陈二人来到海关办公室，中队长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海关何关长。”“敝人，何思桃。舒小姐，你的这批物资非市面上常用之物，更非全是你家医院急需品。医院是面对社会的，感冒发烧、伤风咳嗽的病只须一些常备药品。我并非不通情达理，是你物资与用途不很相符，我承担不起将你们放行后的责任。近来南京在香港、广州设立的检查站，我们天天都得把情况汇报上去。”舒颖玲说：“何关长，现在先让物资运走，如果有违背上级指示，以我人格和家财担保。若何关长考虑承担责任或以后不便说话，我这里留下字据，可以吧？”“不行，绝对不行。”何思桃的话斩钉截铁，他“哈哈”干笑了两声：“出了问题，那时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好心最后都成了恶果。那更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结局。”“好。”舒颖玲站起来说：“何关长，今天就谈到这里。请你为我的医院、我的病人和救死扶伤着想。”“舒小姐，着想的事不是我而应该是你呀！”
广州黄花路汽车运输公司办公室里，舒颖玲拿起了电话，陈有楷走上前问：“舒小姐，前线告急，刻不容缓，这批物资怎样才能如愿成行呢？”颖玲放下电话转过身来：“陈先生，刚才海关关长自我介绍，当我听到他‘何思桃’的姓名时，我便心中有数了。抗战期间我在香港宋奶奶的‘保卫中国同盟’里工作时，经常在爱国人士李济深领导的‘民主革命大同盟’与何思敬的‘民族解放大同盟’、‘江东华侨服务团’之间往来。何思桃这人好像是在香港‘全国各界救国会华南区总部’开会时，何思敬先生对嘉宾介绍他时我见过一面。今天，我走在路上反复回忆时确信没错！”“舒小姐，”陈有楷惊异地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当面说呢？”“不敢冒失。现在的何思桃姓蒋姓汪未知分晓，我若说出在香港见面的事更会引起他的疑惑，说不定我们的物资和辩解就成了自投罗网的证据。我两立即返回香港，通过关系找到何思敬，再来打开何思桃这把锁。”陈有楷陪着舒颖玲又来到香港找到宋庆龄。宋庆龄派史沫特莱带领他们来到何思敬公馆。一行人造访，受到何夫人的热情接待。史沫特莱说明宋庆龄的意思后，夫人亲笔挥毫，舒陈二人拿着信返回广州，很快物资便飞驰在宽阔的公路上。在广州黄花路汽车运输公司办公室里，舒颖玲又一次与陈有楷商谈运输的事：“看来，物资到了广州得改走水路。上海法租界我有位朋友叫乔埃&；#8226；贝纳，这次要用上他啦！”“总经理，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呢？”“当前，蒋介石打内仗依靠列强贷款和精良装备，因此不敢得罪法国人。我给乔埃先生写封信，要求他出据物资运输证件并派出翻译。我在广州把物资变成法国货物包装箱，使它进站、出站不因检查而受到阻碍。陈先生，你立即动身，坐飞机前往上海。”
在“粤岚公寓”里舒俞岚问：“颖玲，你看到香港石油公司经营好吗？”“还可以。不过，我们应加强管理，扩大进货渠道，改善经营方法。爷爷，你不是说上海的纱厂在搞技改吗？你应该去看看呀？”“颖玲，你真的大有长进，已对各地的情况了如指掌。”俞岚说着又笑脸面对明桢：“你看我认识的人不错吧！颖玲当初说她对商贸没兴趣，现在她不仅管广州的事，而且对香港和上海的事也关心啦。”俞岚踱着步，饶有兴味地又接着说：“嗨！商场是个磨练人、展露人才干的好地方。颖玲，你是一块金子，无论放在哪里都能闪闪发光。”卢明桢也笑了：“颖玲，不要辜负爷爷对你的厚望。”颖玲笑着问：“爷爷，你该与我同到上海去走走呀！”“我不去了。就委托你去全面地看看纱厂，有不对之处要大胆批评指出。若有人不听，就说是我的意思。”
舒颖玲为运送物资的事往返于上海公馆与法租界之间，总是早出晚归。一日，她不经意间听到侧楼的小房内传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又听见咳嗽声不断传来。颖玲停住脚细听声音不远，朝着出声的方向走了两步，见一道虚掩着的门跨了进去，菱儿一见失惊地喊出：“舒小姐！你怎么来这儿呀？”“菱儿，是你咳嗽生病呀？病成这样为啥还坐在床上绣花呢？给谁绣的？”“你爸的。”菱儿望着颖玲哭笑不得。颖玲说：“我爸的东西为什么不叫妈绣？菱儿，你病了，还绣什么？”她从菱儿手中抢下放在桌上：“来，我把头发给你挽一下，你披上衣服，坐在床上好好地休息，我去为你请大夫。”“不必了，舒小姐。”“为什么？再拖下去可要坏事！菱儿，这几天我很忙，但一定要抽出时间来看你，为你寻医求药。”颖玲走后，菱儿又拿起绣布绣了起来。她把各色丝线排了排，又拿着前后比试，仍从鸳鸯绣起……绣了两针又看看，绣不了三五针又歇息，一串酸涩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舒颖玲在舒昌华和寇来瑛的陪同下去看纱厂。舒昌华问：“你去查看纱厂，是你要去看还是你爷爷让你去看？”颖玲对父亲的这一问话很不高兴，扭过头板着脸回答：“爷爷说的。”“颖玲，你既不懂经商，又不懂纺纱，你看岂不白去了？纱厂我搞了这么多年都感到困难重重，难道你有起死回生之术？”颖玲听了气愤地说：“把纱厂搞好，懂经商、懂纺纱固然重要，但它不是唯一条件，关键还在于有没有搞好的想法和行动。纱厂在你手里疮痍满目、气息奄奄，像个什么样子？爷爷对我说，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撤掉你管纱厂的权利。”来瑛极力劝阻：“颖玲，别生你爸的气呀！昌华，她是秉老爷之意，看看又有何妨？”“看看倒也无妨，但她回去不能乱说呀？”“我乱说什么？你在管纱厂，在搞技改，还说要把它办成闻名上海滩、闻名全中国的纱厂，现在这个样子我真为你担心呢！”“担心啥？纱厂虽算不上闻名上海滩，却也不错呀！我办纱厂，只要还有一台机器转就是功勋盖世！”颖玲听罢父亲的话，心头气鼓鼓的。
物资运到了法租界。乔埃&；#8226；贝纳先生和夫人前来迎接：“舒小姐，我们欢迎你啦！”夫人拉着颖玲的手不住地问道：“这几年在干什么？你瘦多啦，不如抗战那时满脸红光、活泼乱蹦。你怎么就操那么多心呀？”“岁月蹉跎，从不饶人。许多事我都不想操心，但该做的不操心也不行。夫人，我见到你真高兴，你还同抗战期间一样精神焕发！”乔埃先生说：“抗战期间，你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们旧情难却。”“先生，我今天就是为这难却的旧情特意而来。中国人民为了争取民主和自由正在不断地奋斗，这批药品和医疗器械是前线亟待需要的，这件事望先生和夫人不要推辞。”“舒小姐，请明言。”“乔埃先生，请你们用法国军车把物资送出上海，那时我们再转运到前线。”乔埃&；#8226；贝纳爽快地回答：“舒小姐，对这难却的旧情我们决不推辞。”当即，满载物资的车辆向苏北开去。车辆离开上海刚进嘉定，公路上红旗不住地挥动，命令停车的牌子也高高地举起。陈有楷两肋插枪，急忙跳下车来，气愤地问：“什么事？为啥停车？谁敢阻挡？”两侧的人没有回答他，命令运送物资的车停在路边，把陈有楷带走了。
第五十三章 飞渡险滩
低矮的茅屋里老赵走了出来，陈有楷见到他喜出望外：“赵处长，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相见。舒颖玲小姐支援新四军和为国为民的品德真受人敬慕！”老赵说：“对。爱国为民的舒小姐，深受我们称赞。”深夜，在嘉定西北角朱家桥的一座寺庙里，老赵主持着会议。他说：“近来，蒋介石纠集大批军队，依仗着精良武器和军备物资在苏北对新四军实行‘分而治之’、‘围攻清剿’，各处战争异常激烈。我们手中的这批药品和医疗器械如果集中地在公路上运输就等于乖乖地给敌人送去。”陈有楷立即打断老赵的话，“物资来之不易，军区首长在等待它的到来。我的意见一是武装护送，冲破敌人的层层封锁；二是再找舒颖玲小姐托法租界领事馆的乔埃&；#8226；贝纳先生走海上运到苏北；三是……”“不行。”老赵切断了陈有楷的发言：“那样的冒险军区首长绝对不会同意。朱家桥的这座寺庙地处江苏、浙江两省交界之处，扼守嘉定、太仓、昆山三县的咽喉，又是我地下党游击队活动中心。已运来的这批药品和医疗器械必须化整为零，通过各种渠道运往苏北，即使一处出事也不会影响全局。不能运走的储放在这里，由嘉定支部看管。这次由太仓和昆山支部担任运输任务：太仓支部的路线由此到崇明岛，经启东、如东、如皋、海安等地到达盐城；昆山支部经相城、锡山、江阴，再抄小路、过丛林、越险滩到苏北。”隆正秀书记站起来激动地问：“老赵，昆山支部从来没提出过困难，也没有叫过苦，我们这次的运输线要过大河、越险滩，不仅任务重而且时间紧。是否可以考虑新的运输线？”“我们考虑过。”老赵的心里有数，脸上现出一丝笑意：“隆书记，最危险的地方却最安全。红军翻雪山、过草地是蒋介石没有想到的，也是世界军事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但是红军是英雄汉，创造了奇迹。昆山支部的同志们都是英雄好汉，也会创造出运输史上惊天动地的奇迹来。”
几日来连绵大雨，山洪暴发，白马山区公路出现了塌方，运输线被切断，昆山支部的同志们只得就地住下。隆正秀书记一向爱说爱笑，热情奔放，此时却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叶茂伯的两眼紧盯住恶浪滔天、咆哮如雷的白马溪，只觉得心头忽然火热，一个大胆的主意跳了出来：“正秀，尽管连天大雨、恶浪滔天、公路塌方、敌人封锁，完成任务是没有理由推卸的。我们不从天上飞，不往地下钻，专从水面过，运输队就是要闯过白马溪。”隆书记没有回答，叶茂伯继续说：“运输队用竹筏就能把物资送出去。”
正秀连连摇着头：“白马溪里的铁门坎、鲤鱼滩、板壁岩号称三险，如三条老虎挡住。”茂伯抢着说：“正秀，你别忘了，我们个个都是水中的好手，管它什么三险、四险，新四军的生命最要紧，运输队就是要敢于闯风险。”这时老赵的话又在隆书记耳边响起：“昆山支部的同志们都是英雄，要在运输史上是能创造出奇迹来！”晚上，正秀召开支委会，研究飞渡险滩的办法，发动群众捐献物资协助闯过白马溪。群众的意见是竹筏太轻了，经不起咆哮如雷的恶浪颠簸，划竹筏的人站在上面也很危险，应改为木排。这个建议得到运输队的赞同。叶茂伯和宋树山把侦察来的情况向正秀汇报后，宋树山激动地说：“我就是丢了命也要闯过去！”正秀严肃地批评他：“军区首长不是要我们丢命，而是要我们完成任务。在运输队面前横卧着条条老虎：一是连天大雨公路塌方，‘物资’很难搬运到溪边；二是运输队要闯过铁门坎、鲤鱼滩、板壁岩的三险；三是白马溪两岸敌人的封锁。这里任何一处都牵动着任务的完成。其中闯三险又是关键，要挑选水性好又沉着老练的同志，能在险情中应对万一。这里，我们要将任务分解落实：宋树山和隆大良去侦察敌军的火力和军队设防情况，叶茂伯组织运输队和老百姓闯三险，我去发动群众搬运物资到溪边。各处的情况随时随地汇报研究。”
宋树山和隆大良经过几次侦察，认为敌军在山上几处设防不是主要针对白马溪。但是这两座岗楼居高临下，白马溪的情况最易被发现，它对闯三险有直接威胁，非端掉敌之雕堡或转移敌之视线不可。叶茂伯找老百姓和运输队商议，大家七嘴八舌，说得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夜晚，把情况汇报给隆书记：“这里的老百姓说，听到白马溪三险的名字都害怕，更不说闯过去。大家的意见是先放空木排试试。”“不行。试试的办法不能采纳。它要耽误许多时间，若试不成功对老百姓和运输队闯三险的情绪有伤害；再者，也易被敌人发现。茂柏，我们不做则矣，做则必成。要号召同志们一鼓作气，以英勇豪杰的气派闯过三险。”叶茂伯响亮地回答“是。”“嘣！嘣！嘣！”近几天夜晚，运输队在白马溪山背后屡次出现信号弹，那突如其来的亮光和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山峦。敌人对出现信号弹的地方多次出动军队和施用火力侦察却扑了个空。“嘣嘣！”又是信号弹，这疑兵之计弄得敌人提心吊胆，不久敌军的兵营转移了。但是，山上设防的两座岗楼丝毫未动。宋树山和隆大良把情况汇报给隆书记，正秀决定亲自去察看和部署工作。晚上，在白马溪老百姓的一间茅屋里，隆书记部署着明天上午八点闯三险的战斗：“宋树山和隆大良把兵力分成两路，隆大良带兵继续发出信号弹，一是搅乱敌人军心，二是以火力猛轰敌军兵营，不作进攻只是牵制住敌人。宋树山在敌军设防的两座岗楼附近埋伏着，等到凌晨五点以猛烈炮火轰击，消灭敌军，占领两座岗楼，配合隆大良对其他敌军的牵制，确保运输队和老百姓闯三险的任务完成。”参加会议的每个人的心都紧了起来，这时，只有桌上的油灯仍在那里慢悠悠地燃着。
经过几天来的紧张准备，四个木排终于扎好了。叶茂伯、隆大民几人满怀豪情，精神抖擞，分别各驾一张木排，前面是空木排没装物资，由隆大民驾排在前。雨猛、风急、浪高，总也挡不住运输队和老百姓的决心。隆大民挺立排头，一边挥篙点水，一边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