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官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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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要这么说姓黄的住宅便可称之“黄宫”,姓季的门前不是要挂上“季院”了?本官同样姓王,可也不敢把住所称作“王府”,只能叫“王宅”,你不也可以起名王宅、王第、王邸、王公馆?干嘛非得叫“王府”?这不是混淆视听,误导民众是什么?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7)
天色尚早,王府之外只停了几部镇官府的马车,我有心瞧瞧王里正究竟如何操办寿辰,当下信步踱进左近的一座茶楼。茶楼里饮茶之人不少,因我早上出门时特意换了件当年读书穿的粗布长衫,在人群中也不觉扎眼。上了二楼凭栏而坐,正好可以瞧见马路对面的“王府”大门。叫小二上壶好茶,才喝一口便不觉皱起眉头,在光州喝惯了别人送的高档茶叶,感觉喝这里的茶水简直就是有失自己的身份。楼上略显清净。忽听邻桌两位老者正在议论镇上之事,便留心倾听。不听则已,一听之下,我深感愤然。这个王里正还真是个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家伙,被任命为里正之后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搜刮敛财,非法出卖良田山林不必多说,超标购买豪华马车不必多言,欺上瞒下建违规设镇官府大楼不必多讲,肆无忌惮多次贪污挪用朝廷的赈灾款项不必多谈(难怪灾民只能够领到买烧饼的一文钱),更可恶的是还恬不知耻地公然宣称:天高皇帝远,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切都由老子说了算数!一个贫困镇的里正,居然如此猖狂,且还住这般的深宅大院,我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本官的级别不知高出你多少,也没住你这样的大院。本地百姓活在水火之中,你却只顾自己安然享乐,还劳民伤财办什么五十大寿,天理何在?如果说在县城时对付谭知县还带有戏谑之意,那么听完老者所言,我要在这里义正词严地重申一次,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盗亦有道,何况身为一员地方官(虽则“里正”属未达九品级别的不入流职位)!你可以贪财,但前提条件是不能贪得无厌,应有自知之明,适可而止!此时前来拜寿的宾客陆续到达。一个挺胸凸肚,很有几分官威的男子站在大门口“接客”,看见官衔高于自己或与自己平级的宾客,便满脸堆笑,打躬作揖;看见官衔低于自己的宾客,便极有分寸极有派头地微微颔首以示欢迎。这种场合,贺礼万万不可或缺,没有过多的张扬,多是递过一个有些分量的红封,道声“恭喜”,王里正便假意推辞一番,然后一律笑纳。两边都心照不宣。不多时,一百多部各式各样、各种档次的马车停满了“王府”外所有能停车的地方,就连马路街道也被占了个严严实实。看车牌便知内中多是各镇官府的马车,还有县衙门各部门的公务马车,奶奶的,这王里正结交挺广的嘛。如何捉弄这个脑袋大脖子粗、被我严重鄙视的王大人一番?我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当下结了茶钱,出门到镇上转了一圈,又回到“王府”看热闹。此时“王府”门前已是乱作一团。花圈店的老板拉来了一板车的花圈,说是有人上门自称“王府”家丁,告知王里正王大人大寿之日乐极生悲中风而死,叫他送来花圈祭奠,还付了定金。王里正本已进了屋内,一听通报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破口大骂。便在这时,棺材铺的老板也拉了副棺材,口中不住吆喝:“见官发财,见官发财!”自然也说是依着“王府”家丁吩咐送来的上等檀香棺木。看得此情此景,围观民众甭提心里有多痛快。而王里正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却是气得咬牙切齿,差点没吐血三升。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些当然是我玩的小把戏,不过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好不容易打发走两个不速之客,王里正前脚才进家门,我后脚也跟着混了进去。只因照壁挡住视线,不进去根本无法看清里面情形。本来管家看我衣冠不整想拦住盘问,见我递上一个厚重的利市封,脸色当即多云转晴,点头哈腰请我进门。他却不知利市封内银票没有,草纸倒有一叠。及至绕过照壁,才发现大堂布置得极为讲究排场,气派十足,与王里正的官衔很不相称。近年来,许多官员婚丧嫁娶时大肆张扬、豪华操办,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似乎将红白喜事搞得声势愈大,动用越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便越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地位、能耐、威严和尊贵。然则早在数年之前,吏部与按察司便曾发过公文,点名批评官员大操大办婚丧嫁娶之事,要求各州官员从中吸取教训,采取有力措施,坚决刹住这股歪风。朝廷为此三令五申,指出官员在喜事丧事中挥霍浪费是严重的腐败现象,如此做法危害极其恶劣,只会败坏朝纲,污染风气,带坏民风,惹得天怒人怨,因此明令禁止此种行为,对那些明知故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要坚决惩处,决不姑息。看来,王里正确实认为天高皇帝远,根本没把政令看在眼里。而身为官员的在座各位,不会不知道如此铺张浪费有违政令,可眼下是非但无人出面制止,居然连提出异议也全无一人!他们对朝廷旨意反其道而行之,“八个代表”、“百荣百耻”、“保先教育”莫非全都当成耳边风?细看大堂内外,摆了不下50张八仙桌,每桌约10位宾客。看来,这位王里正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在本地是个实权人物,威信不小,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官员带着公务马车前来贺喜。我进门时,只见王里正站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已然从方才的不快中恢复了常态。他在大会小会上早已磨炼得舌头都能打结,故此也不用司仪,亲自上阵,正在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地发言——各位宾朋,各位同僚:今日,是一个不平凡之日。今日,更是一个大喜之日。列位在敝舍欢聚一堂,隆重聚会,为老夫贺寿,老夫感激不尽。在此,请允许老夫特别介绍百忙之中腾出时间大驾光临的几位嘉宾:有县衙门朱县丞朱大人(正八品级别),县衙门的蒋主簿蒋大人(正九品级别),县驿站的韩驿丞韩大人(正十品级别),河泊所的杨所官杨大人(正十品级别),县衙门的秦捕头秦大人(正十品级别),等等。他们的到来,不仅仅是老夫本人及全府上下的莫大荣幸,也是对荷花镇工作的大力支持……大抵这种场合,这些官员极为重视官衔称呼,名字也不以笔画多少而视官衔高低排序。官职的称呼被认为是最有礼貌,也是对方感觉最好的。若是你忘记提及他的官衔而直呼其名,不属他管辖便是极大不敬,若属他管辖你就得倒大霉;而级别也是无处不在,与官衔密不可分。大元帝国的官员分为九个“级别”,通称“九品”,王里正将不入流的驿丞、所官、捕头等人称为正十品,无非是抬举他们罢了。在所有的称呼中,“某某大人”最令听者感到惬意。大元帝国的“大人”五花八门,大到丞相尚书小到县令里正,数得上名号的不下百个,并且还有速度增长的趋势。级别较高的县丞主簿等官员,已被王里正请到上座,成为装点门面的“花瓶”。如若少了他们来捧场,宴会便会缺乏影响力,够不上档次。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8)
王里正还在继续他的演说——此外,老夫还要特别感谢我在镇官府里面的部属们,寿宴是他们一手筹办的。考虑到来宾很多,他们请来本县城最负盛名的‘聚仙楼’的几位主厨大师傅,还采办了丰盛的菜肴,并特意请来戏班唱三天大戏,希望诸位喜欢。最后,提醒诸君筵席之后,可以到后花园休息娱乐,老夫备齐了麻将、叶子牌等玩意,诸位自便,只是人多眼杂就不要赌博了。还有,晚餐是在酉时,依然宴设此处……我没兴趣继续听下去,径自到了厨房,从县城“聚仙楼”请来的几个大厨正在煎炸煮蒸,忙得不可开交,数十个帮工穿花蝴蝶般来回穿梭。墙角一口大锅的八层蒸笼里,正在蒸着几十盆甲鱼。我心知最早出锅的甲鱼汤必然先送到王里正那桌,只是不能确定是哪一盆而已,也罢,逮着谁都自个儿认倒霉吧!谁人叫你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再则说了,王里正那厮的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善类?薄惩一番想必也不为过。当下趁人不备,我从怀中取出从镇上药铺买的一斤巴豆粉,分别洒在蒸笼顶层的六只盆子中,反正吃不死人,给他们清清肠胃,让他们出出洋相,叫他们长长记性,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找个名堂大肆收礼,恣意挥霍。出了厨房,我在楼台轩榭间找了许久,方才找到王里正的书房,还好今日是主人的大喜之日,家丁防范不严,没有发现我的可疑之处。我走进书房一看,好家伙,满满几柜的书,且都是价值不菲的大部头,细看书面,已是积满灰尘。大抵越是读书不多,越是喜欢藏书,只是买来装装门面,若是有人问起,一句话“没时间”,实则有时间他也宁可用来寻花问柳打情骂俏,从来没兴致翻阅文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沉吟片刻,提笔蘸些墨水,在雪白的墙壁上龙飞凤舞草就一首藏头打油诗:王道由尔来担当,小人得志却猖狂,毛病多多应悔过,作官不可太过贪。这是我的一贯风格。贪官倒也罢了,但是你一定要有分寸,你吃够骨头,总得留点汤给老百姓吧!其实民众也不敢奢求你清正廉洁铁面无私,但对于那种大鱼小虾一概照单全收的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凡事适可而止,过则非但国法难容,恐怕老天爷也不放过你。正所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随手甩开毛笔,我放声一笑:“痛快痛快!”抓起桌上的酒壶连灌两口,这才扬长而去,到镇上看房买房去也。这等远离县城的乡镇,民众购买力低下,自然无法受到房产开发商的青睐,故此我只能买二手房。想必有过买房经验的看官,便会知道州城里买房当然是直接去楼盘转转,若是买二手房最快捷的办法便是找中介商号。(那位说了,咋不上网搜一下?这可不能信口开河,须知大元帝国哪来的网络?)只因荷花镇委实没有什么房产生意可以经营,整条街便无一家房产中介商号。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官。茶馆里无所事事的包打听多如牛毛。我回到茶楼,说要买一处房产,那些包打听一看我一副穷酸样,没人愿意上前搭理。狗眼看人低,我随手拈出几张一千两的官方银票,用茶杯压在桌面上,包打听们立马跑得比兔子还快。放出风声没过半个时辰,陆续有人带着房东前来洽谈。谈了几个都是小户人家,觉得很不满意,忽听楼梯“嗵嗵嗵”一阵脚步声,包打听带上来一个年届不惑的男子,白白胖胖看似富贵人家出身,却是无精打采,一脸的憔悴。包打听作揖道:“这位爷,我找到一个好去处,便是这王三爷的宅子,那可是本镇除了‘王府’之外,最为豪华的民宅了。如若连此处宅院都不入大爷的法眼,那您也就不必在荷花镇再耗时间了。”既然如此,就去瞧瞧吧!一路来到王三爷的宅子,进门一看,前院宽敞,三进三厢,还带后花园,颇有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悠闲意境。我问:“这房子是祖上留下的吧?王三爷怎舍得卖了祖上产业?”王三爷一脸尴尬,无言以对。包打听忙接过话头:“这两年县城八合彩闹得极凶,王三爷赌上了瘾,越陷越深,结果输光了家产,眼下已换了间小房子安身,只有这座房子值些银两,典出去也好度日。”我觉得此处环境不错,不再多言,当下便谈妥价钱,由包打听佐证,立下买卖契约。我当场拿出一笔钱买下了王三爷的宅子。王三爷攥着银票头也不回地走了,包打听收了我几两碎银,也屁颠屁颠地离去。这等旧房自是应当收拾一番。镇上经营家政服务的商号也无一家,只好找了十几个闲汉,给了为首之人一些银两,将整理、清扫、粉刷、购置家具等事务一并交给他处理,限定他今日便要完成。出了新居,我信步走向镇上路口,意欲叫一部“驴的”回乡下去接父母,孰料走没几步,便听得迎面有人高声喊道:“没错!就是他!”抬眼一看,好家伙,几个身着制服及便衣的捕快,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杀气腾腾直冲我奔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们已来到面前,两个捕快手脚麻利,一把扭住我的胳膊,戴上了锁链。我明知故问:“不知我犯了哪家王法?为何无故锁我?”管家怒道:“我认得你,你包了一扎草纸,来王府浑水摸鱼,还有,我家老爷和不少贵客宴席之后都上吐下泻,是你小子在搞鬼吗?”你是白日见鬼吧?我何曾到过“王府”?你说的是“庆王府”还是“明王府”?——庆王、明王均是当今天子的兄弟。管家见我装疯卖傻,答非所问,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捕快却毫不客气地一记耳光扇来,骂道:“带回去审讯!落在我‘赛阎罗’手里,就是死人我也有办法叫他开口!”本来我正想马上表露身份,将这记耳光加倍奉还给这位自称“赛阎罗”的仁兄,一听这话,登时比挨耳光还要生气——鉴于早年光州治下严刑逼供蔚然成风,民愤极大,我决定为自己已然树立的好名声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便三次下发公文,责令各区各县各镇捕房大力整改,力求在执法过程中依法调查取证,杜绝暴力行为,避免屈打成招,减少冤案假案错案的数目,以便更好地创造和谐社会。公文下发后,光州城内取得的效果比较明显。辖下其它区域我无法处处巡视,便由各地自行汇报进展情况。根据呈报上来的反馈信息,都说接到州判大人的公文后,各地捕房领导班子极为重视,多次组织全体捕快深入学习公文内容,深刻领会公文精神,并将公文作为捕快晋级的必考内容。经过多方不懈努力,现已基本杜绝此种现象。为此,我还自认为办了一件大快民心之事,自己的民意支持度已然直线上升,时时沾沾自喜呢!不料今日听此人口气,竟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我决定这记耳光暂且记下,日后另行奉还,眼下倒要先看看“赛阎罗”有何手段?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9)
被塞进捕快专用马车走了一段,来到镇官府大楼,镇捕房就设在左侧副楼的底层和二楼。“赛阎罗”将我带到二楼的审讯间,其他捕快却有意回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