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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怒江之战-第32部分

小说: 怒江之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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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毛哼了一声:“你还真信这女人?刀子死前什么样,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他那种状态,可能坚持到现在吗?说什么刀子还活着,骗他娘鬼吧!老子毙了她就回去!”

气氛又僵住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法再继续,赵半括只能把目光转回廖国仁身上,看他怎么说。

廖国仁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长毛说的,不全错,但我相信,刀子还没死。”

说完,他把自己的背包摔到地上,开始从里往外掏东西,没多会儿工夫,地图、食物和望远镜什么的扔了一地。

赵半括不明所以地看着,不懂廖国仁要干什么,长毛也好像迷糊了,枪口慢慢放下来,连王思耄见缝插针把阮灵拉开也不管,叫道:“你在搞什么?”

廖国仁头也不抬道:“愿意走的,老子不留。”

赵半括一下就愣了,什么意思?分道扬镳的事,难道又要来一遍?

他不相信地看着廖国仁,就见他把背包里的东西分成了两份,又拿出他们原来的地图,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一通,然后连着一些食物,一股脑摔到长毛面前,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走!”

长毛有些愣了,看了一阵地上的东西,最后头一扬道:“这是你说的。”

廖国仁背过身,不带感情地道:“谁想走的,我不拦。”话音刚落,王思耄就瞥了长毛一眼,哼了一声,拉着阮灵走到廖国仁身边。军医马上也开口道:“我……队长,我肯定跟你走,我可不要跟着那个长毛妖怪。”

“滚你的蛋。”长毛骂了一声,不客气地把地上的东西收到了自己包里,然后猛然看向赵半括。

什么意思,真要分了?赵半括心里打了个战。

第五章 内幕

廖国仁和长毛分别站在不远的两个地方,眼里都闪着一种精亮的光,他们身后的王思耄和军医还有阮灵,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半括身上,他顿时感到有些沉重,开弓没有回头箭,走还是留,他得好好考虑一下。

但长毛不给他机会,直接骂道:“菜头,屁大点的事难道要磨到天亮?来不来,给句话。”

几乎是同时,赵半括看到廖国仁的眼睛好像闪了一下,扭到一边快速看了看长毛,又对到了他脸上。赵半括心里一动,几乎就想脱口说队长我跟你走,但还是压制住了。

经历过太多战争和死亡,他早已经把理性和圆滑清楚地分开。

在军队里,盲目的冲动是绝对不可取的,太理性的为人也不可取,想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圆滑,换理性。

生死大于天,没了命什么都会归零。这点他在南京已经深刻体会过,他曾经的师长,就是因为太理性,丢不下军人的气节,最后和进攻南京城的鬼子同归于尽。师长的确死得壮烈,但在他看来,不值。

不过话说回来,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当时自己的选择和师长的选择谁对谁错,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还活着。

他也经常想起师长最后的话:“军人,有些事情就算没有意义,也必须去做。”

他的眼前一下就模糊了,印象里的师长和眼前的廖国仁重叠在一起,而这时候的选择竟然和当时那么相像,他应该怎么办?

长毛又催了一句。好像看出了他的动摇,廖国仁依然什么都没说,但眼里的神采眼看着暗了,没过几秒,他转身大踏步往前走去。

赵半括顿时有点心酸,他抬头叫了声:“队长,我……”忽地黑暗中飞过来一个东西,砸到了他脚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拿着指北针,快滚。”

赵半括愣住了,他没想到廖国仁会这么决断,却又把他看得这么透。他没话了。这边长毛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摇了摇,说道:“能伸能屈,才是真英雄。”

赵半括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了一下,捡起指北针。昏暗里王思耄哼了一声,拉着阮灵跟了过去。阮灵还是很安静,却在转身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赵半括一眼,赵半括看不懂那眼神代表什么。

唯一让他觉得可笑的是,军医竟然对着长毛和他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但赵半括看见,转过身以后,老草包的背明显佝偻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竟然又回头看他们。

赵半括定定地看着,以为他会改变主意跟他们一起,但他的身体晃了几晃,最后还是坚定地朝廖国仁追了过去。

几个人的身影渐渐远了,长毛愣了几分钟,说了句这龟儿子,然后嘿嘿一笑,伸手拐过赵半括的脖子,嚷道:“走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

家?赵半括忍不住暗叹一声,心情变得十分复杂,抬头去看,廖国仁他们已经不见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闷头走了很久,找到了一棵大树,长毛说就是它了,打头爬了上去。赵半括很快也躺在了树干上,内心有些伤感。他还没能接受他们这帮人就这么分开的现实,为什么一定要找那鬼东西?为什么要相信阮灵的话?难道队长忘记自己说过不要相信阮灵吗?如果没忘为什么还要坚持?

也许是身为远征军承载的信仰,也许是什么其他承诺,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队长跟小刀子那份割舍不掉的兄弟情怀。

赵半括不清楚答案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跟廖国仁的缘分尽了。他很可能会继续活着,而那些人,也许再也见不着了。至于今天的选择是对是错,那是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想的事情。第二天,冰冷的雨水把赵半括从乱梦中激醒,睁眼就看到长毛叫嚷着坐起身,往上看漫天都是黑云压下来,瓢泼一样的山雨毫不客气地往他们身上砸。这时候,裹在身上的雨衣已经完全贴在了军服上,那种黏滑刺骨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骂了句,赵半括站起来摔开雨衣,再看长毛,竟然跳到地上脱了个精光,一边对着天大叫,一边用力搓身上的泥灰,还不停地冲他招手,一副大家一起来的狂态。

赵半括本来心里压抑得要命,这会儿看到长毛无拘无束的鬼样子,突然心里一松,想到没了任务的羁绊,又马上要踏上回家的路,也就放开了,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就像野人一样,不管不顾地疯了一回。

直到他们再也叫不动,身体也干净得搓不出泥,他们才穿上衣服,大字躺在地上,感觉痛快得要命。又歇了好一阵子,简单吃了些干粮,等雨停了,摊开廖国仁给他们的地图,用指北针确定了一下方位。

现在他们离最早的任务起始地已经不太远了,再翻两座山,顺着迈里开江的支流往东,就能到达靠近怒江西边的江心坡山脉。那里,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中国远征军控制区。

到了这一刻,赵半括才真正感觉到,他真的要回去了,真的要远离这片鬼魅的丛林,远离这支要命的队伍,不用再面对诡异的任务,卷进复杂的博弈里去。

但同时他又想到了廖国仁,心情猛地没那么轻松了,忍不住祈祷那帮人能顺利救回小刀子——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最重要的是别和怪物对上。转而他想到了自己,如果就这么回去,他们就算是逃兵,到时候怎么对军部交差?

把疑问丢给长毛,长毛慢慢收着地图,停了一会儿,发狠道:“廖国仁他们还不一定能活着出去,这时候想那么多干吗?先走着!”

赵半括还是觉得不妥当,忍不住追问道:“万一他们带着小刀子回去了,咱们是不是就不能归队,要一辈子当逃兵?”

长毛笑了一下,说道:“怕个鸟,他们回他们的,难道还会来揭发我们?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半括想依他的滑头,肯定能想好说辞把军部糊弄过去,只要队长不搞事这关就算过了。至于逃不逃兵的,他也坦然起来,现在跟着长毛,虽然可能以后当平头百姓偷偷摸摸过日子,但总比没命好。

正想着,远处突然嗡嗡地有了躁动声,他们下意识抬起头看,但树木遮掉大部分视线,只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慢慢移动。

估计是觉得距离已经拉得够远,长毛只是骂了句阴魂不散,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赵半括拍拍他,在他旁边坐着,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没有沉闷的怪响,没有阴沉的天,这时的巨大丛林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半括想起进入野人山以来的种种,沉默寡言的古斯卡、总是冲在前头的大牛、牛得要命的曹国舅,甚至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草三,他们都让他心情沉重。

用手肘碰了碰长毛,赵半括闷闷地道:“咱们说说话,一下子这么清静,我还真他娘不习惯。”

长毛转过脸,表现出惊诧:“你个龟儿子还过不了好日子了,你想说啥子?”

“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赵半括骂了一声,看见长毛满不在乎的脸,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但又说不上是什么,也就只是等着他起头。

歪着脑袋,长毛揪了根草在嘴里叼着,说道:“菜头,你是几岁当兵的?”

赵半括就想起父亲把自己送上战场的日子,一晃眼那么多年了,心里叹息一声,说道:“十七岁,还是棵小豆芽菜,你呢?”

长毛笑了笑,说道:“老子比你早,十五岁就当兵了,连枪都抱不动。那时候成天在外面耍,征兵的排长看我长手长脚,直接拉了就走。”

赵半括也跟着笑了笑,当时的环境下,这是普遍现象,没被当成壮丁拉走就不错了。他又问道:“那你怎么跑到新三十八师来了?”

长毛躺了下来,跷着腿,闭着眼睛吊儿郎当地说道:“我以前在第五军,跟着杜长官干。”

什么?杜长官?赵半括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长毛,怎么他是杜聿明的人?大家都知道杜将军和孙将军不太对付,那他怎么会参与到任务里来?

电光火石间,赵半括想起了炸地雷阵的事,本来就一直觉得长毛那么干非常奇怪,现在知道了他的出身,心里更好奇起来:“你是杜将军的人?那当初你在地雷阵那么玩是什么意思?”

长毛咦了一声,眼睛睁开了:“哪那么多为什么,你倒管得宽。廖冷脸是孙师长的兵,我他娘是杜长官的狗,各为其主明白吗?老子那么干,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跟的谁。其他八个人老子都知道底细,那老草包鸡巴上几根毛我都知道,只有你是半道进来的,谁知道炸了半天你他娘两头都不占,操。”

赵半括有些愣住了,到底什么意思,他跟谁不跟谁的有什么关系?这支队伍的成员有多复杂他隐约明白,但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杜聿明的影子,他一下觉得整件事也太他娘玄乎了。

长毛嗤笑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真他娘是个菜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远征军的规矩,只要是支队伍,就起码有两个太上皇,一个效忠党国,一个听参联合军政府。怒江大溃败杜长官犯了错,孙师长走了对路,虽然老子听的是杜长官,但昨天晚上居然孙师长手下的廖冷脸要犯杜长官的毛病,非认死理,我再跟着他岂不是白痴?”

“等等。”赵半括渐渐换过了脑子,疑惑地道,“你不是说,你来之前是孙将军的副官把密码告诉你的?”

长毛歪头看他,似笑非笑,有一种撒谎很多年后才被戳穿的小得意和嘲讽。两人一直对视着,最后长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个哈儿,非要说得那么明白?”

之后长毛说了很长时间,赵半括终于明白了。部队里一个长官一个想法,各人发展各人的嫡系,这里面复杂得很,利害关系也很多,长毛作为杜将军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立场。他一个没派别的人一下子要弄懂显然不可能,现在他只知道,一路上廖国仁对长毛的忍让和长毛的嚣张,都是有原因的,高层长官的不和谐,落到下边,就演变成古怪的暗劲。

而现在,他和长毛站在了一条船上。

不过杜聿明竟然会在这支队伍里安插他的人,看来他对这次任务也非常重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六章 诡异

然而对于现在的赵半括而言,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他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话题没再继续,长毛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赵半括看着这人淡然的脸,不由得对他的痞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战争里,能活到最后的,往往是这种什么都看得开的人。

等长毛睡够了,已经是五点来钟的光景,没什么好继续休整的,长毛扎起头发兴致勃勃地说继续走,早走早回家。两个人达成一致,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昏天黑地地走了一段,天上下起了大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噼啪声。他们拿出雨披穿上,埋头走了没多久,前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半括警觉起来,问道:“那是什么?”

长毛嘘了一声,侧着脑袋仔细听着,赵半括没说话,随着轻手轻脚的走近,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

顿时长毛放松下来,说道:“像是野猪。”

赵半括这才把两者联系起来,昨天被那鬼东西弄得心神不宁,雨声又太大,一下子就没听出来。他问道:“怎么办?绕过去?”

长毛抹了把脸,两眼放光地说道:“绕什么绕,好不容易碰上活的,咱们打打牙祭。”

赵半括马上想起了之前吃掉的野猪,有点反胃,就说道:“还是别了,我这儿干粮还够。”

长毛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还不知道,你那点干粮还是留着生你的小娃儿吧!别跟二愣子一样,轻点儿走。”

说完,直接往前摸了过去。两个人慢慢走了不到十米,就见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个庞然大物正在低头拱食,看样子少说有个二百斤。

长毛兴奋起来,躲在草丛后面,趴在地上端起枪,又抽手把赵半括往地上一摁,小声说道:“趴下。”

赵半括轻轻拉开枪栓,问道:“你有把握吗?”长毛比了个嘘声,眼睛凑近了瞄准镜。

像是察觉到什么,野猪抬起了头,嗷地叫了一声,停了几秒,又在地上刨了起来。估计是距离不够,长毛挥了挥手示意跟上,跟着手肘着地往前爬了几步,赵半括爬到他身边,就问道:“那家伙在干吗?”

长毛眯着一只眼,说道:“废话真多。”说完,砰地打了一枪。

子弹速度极快地射了出去,野猪嗷嗷叫了起来,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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