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之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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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印到了这里变得非常凌乱,又是刚下过雨,脚印乱成一团糨糊,完全看不清楚走向。大家也不用多说,直接散开到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这团凌乱脚印的延伸。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需要再看了,在一边的树下,他们看见了几块完全支离破碎的人的上半身,已经被完全啃烂了,只剩下几根带着肉渣的骨头。要不是最开始发现了非常明显的人的头骨,他们还有可能没法确认这是不是人的骨头。
一时间他们无从判断这个人是不是那个美国人,因为头皮是完全看不到的,能吃得那么干净,肯定不只是野猪光顾过,恐怕老鼠什么的也贡献了力量。而从常理来推断,想来应该这就是戒指的主人。
并且,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是,这一次比上次更彻底,上次是衣服里什么都没有,这次索性连肉也没有了。
看着发黄发黑的骨头和肉渣,赵半括立即想起了刚才他们吃掉的野猪,人的尸体和猪的肉重叠在一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马上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还好刚才都吐光了,否则一定又是一地。
他忍住恶心不再去看,对于死亡的麻木终究会被更加残酷的景象击破,他不怕死,不过说实话,他有点怕会变成人这样。
一行人不约而同甩掉了身上的野猪肉,这东西是不可能再去吃它了,大牛表现出觉得有点可惜的样子,直接说他们当年打狼,哪只狼没吃过人?吃回去才是男人。但是没人理他,没人比他神经大条。
一下子大家情绪低落,刚才的美味变成了噩梦,廖国仁很快就招手,让所有人上路。
他们弄了点树叶盖住尸骨,绕开它叹气而去。
才走了几步,长毛却做了个等等的手势,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怎么了?”廖国仁问。
“叶子,”长毛蹲下来,“这儿的叶子踩起来感觉不对。”
“踩起来?”军医就笑,“你他娘的鸡巴长在脚底,这你都能踩出来?”
“老子的脚是用来蹚雷的,看上去是什么样的地踩上去就应该是什么感觉,这里踩上去不对。”长毛道。
廖国仁看了看地面,用手摸了一下,面色立刻一变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军医骂了一声娘,所有人立即开始扒地上的落叶。
丛林中的落叶非常厚,赵半括扒了两下,也发现手感不对,而且,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散发了出来。三分钟后,就听到军医一声惊叫,一下摔倒在地。
大家围过去,猛地就看到一只高度腐烂的人手出现在树叶下。
廖国仁上去踢开军医,用枪托继续挖了几下,烂得不像样的远征军军服暴露了出来。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廖国仁深吸了口气,叫道:“放掉背包,继续挖!”
二十分钟之后,垂藤树下的整个地面全部被翻了起来,大家面色开始发青,直愣愣地看着树叶下的景象。
眼前的林地底下,古树盘根,树根之间应该是腐叶黑土的地方却被一大堆气味熏人的死尸占据着。更诡异的是,所有的尸体都呈现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绿色,已经烂得看见了组织,骨露肉翻。
更让所有人都难受的是,那些尸体一眼看去,都穿着远征军的军服,面对这帮曾经跟他们一样的血脉同胞,一时间大家沉默了,只有大牛跑上去踢了一脚泥土,骂道:“这树林,真他妈是个害人窝。”
军医停了停,说道:“别管那么多了,都把防毒面具戴上,别再碰他们。”
大家也都意识到死尸会传染瘟疫,赶忙把防毒面具扣到脸上,但看着这么多远征军兄弟曝尸野林,却还是于心不忍。赵半括就试探着说道:“这些都是兄弟,不管他们怎么行?”
军医一阵摆手:“不是我不让你们弄,是这树林太潮,瘟疫……”
廖国仁又皱起了眉头:“都别说了,还是小心点,把防毒面具扣紧,看看再说。”
大家小心地围了过去,赵半括看到,乱尸下面,肢体交叠,显然这里曾经挖了一个大坑,坑下交叠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残尸裸骨里还散落着许多武器,步枪,机枪,满坑都是,甚至还有一门小山炮陷在里面。这些死人都大张着嘴,空洞地对着天空,烂得不像样的军服上,一些胸条和纽扣闪闪发亮。
小刀子面无表情,蹲着在尸体里用匕首挑起一根胸条,对廖国仁说道:“队长,四十二师的人,大溃败的殿后部队。”
廖国仁看看胸条,又看看那些尸体,慢慢说道:“怎么会死得这么密集?是不是日本人干的?”
“尸体没有被捆绑,没有明显的枪伤,可能是病死的。”军医检查了一阵子,说道,“这个坑肯定是人为挖出来的。”
“不知道是日本人还是土著,这些尸体应该是从林子的其他地方拖过来的,集中在这里掩埋。也许是鬼子打扫战场。”小刀子的声音很冷。
“鬼子哪有这么好心。”一个声音淡淡道,赵半括回头一看,是曹国舅。
一帮队员陷入了沉默,廖国仁围着尸坑转了两圈,开始把枯叶堆回去。其他人默默帮忙,直到巨大的尸坑全部盖住,然后拔出砍刀,收集干枯的灌木和树枝,堆积在尸坑的上方。
这里应该是红圈的边缘,这些尸体,不知道和这个红圈是不是有关系。大家低头动身,虽然这帮老兵油子没有吭声,但赵半括能感觉出来,疑惑和厌倦的情绪已经慢慢在队伍中间蔓延开来。
第十四章 要命
连最唠叨的军医也没有了开口的兴趣。原先小刀子的警告带给他们的警惕感,已经被刚才的场面冲击得无影无踪。战争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活动,刚才的那些尸体,让他们都一下清醒了过来。死亡,其实离他们很近。
不知情带来的苦闷,行动的危险性,一路的诡异感,都让人压抑并且无奈。未知的东西最能冲击人的意志,这次任务明摆着的死亡感,却要比这种未知还要厉害许多。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没有野猪,没有那种扭扭树的痕迹,一切趋于平静,除了这里的树木开始越来越密集外,四周安静得犹如死地。这种安静让赵半括他们开始浑浑噩噩,美国人的丛林战训练里有一则条例:紧张是你的朋友,安静是你的敌人。在高强度的紧张行进之后,只有经验最丰富的人才能够保持一如既往的警惕。
又深入了至少三公里,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小刀子停了下来。
小刀子的忽然停下让一帮人意识到了什么,大牛立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矬子?”
小刀子看着四周,皱着眉头,然后吸了一口气:“不太对。”
“什么情况?”廖国仁说着还是要走,小刀子摆手让他不要动,然后对大家道:“你们仔细听,四周有什么声音?”
所有人立即凝神静气,开始听四周的动静,不过,听了几分钟,却什么都没听到。还是死地。
大牛不死心,甚至贴地听了一会儿,但还是一无所获,他站起身,骂道:“死矬子疯了吧!这不屁也没有吗?你他娘的耳朵里进虫了?”
赵半括松了松肩膀,想站直身子,却看到另外几个人的脸色一前一后突然都变了。随后长毛探察附近,回来道:“确实有点邪门,这地方太安静了,好像什么活物都没有。”
“这不奇怪吧,第五军在林子里困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得什么野兽都打完了。”军医不以为然。
第五军被困野人山的这几个月里,粮食吃光了还没走出去,最后只能打野兽吃。那么多的汉子,林子里野兽的下场可想而知,但即使那样,最后还是饿死了不少人,这件事情,只要是在印度集训过都知道。
小刀子却不认同,摇头道:“这是森林,森林里不可能连鸟都没有。”
廖国仁有些明白过来了,立即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军医摇头道:“不知道,但是这种雨林中多有瘴气,也许是瘴气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大型野兽在附近,把那些东西都吓跑了,我们还是把防毒面具戴上,子弹上膛,快点穿过去再说。”
这时王思耄就笑:“野兽?咱们这么多人,有枪有刀的,真来看咱们吃了它。”
小刀子回头冷冷说道:“你懂个屁。”
王思耄有些生气:“你他妈懂!屁都看不到,装什么神仙,吓唬鬼啊!”
眼看两人要戗起来,廖国仁皱着眉头,回头骂道:“闭嘴。”
赵半括并不相信这里还可能有什么自然界的危险,即使有猛兽也不敢袭击他们这帮武装到牙齿的军人,但四周的情形确实让他觉得不对。大牛就提醒道:“大伙都把刀拔出来放到能握到的位置上,如果真有野兽,刀绝对比枪管用。”
廖国仁对了对太阳,道:“时间不早了,天黑前必须走出这里,咬咬牙。”
短暂的休整后,又开始赶路。赵半括暗叹一声命苦,心说如果他妈的这地方很大,难不成走到天亮也不休息?那岂不是要命。正想着,忽然就看到身后的王思耄脚一软,一下翻倒在地。
赵半括心中苦笑,真是事不由人想,一想就来,这四眼竟然会是第一个撑不住的人。他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个内狠型的人物,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经用。因为离得近,他走过去想扶他,还没动手,另一边曹国舅也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廖国仁发现了不对,发怒道,“谁他妈的让你们休息的。”
王思耄被赵半括扶了起来,但是没站稳一下就挂在了赵半括肩上,又勉强站起来,有气无力道:“见鬼了,刚才走着还好,不知道怎么了一阵头晕。有劳先扶着我,让我抽根烟,兴许就好了。”
赵半括心说这家伙烟瘾倒挺大,转念一想,心里又咯噔了一声,妈的,这四眼别是在刚才的尸坑里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真是要命。军医过来摸了摸王思耄的额头,又让他伸出舌头,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摇头说没事,可能是中暑了,吃点药就行。
长毛骂道:“没事个屁,你个草包再仔细看看,这人的脸都跟白纸一样了,刚才又碰了那些东西,要是尸瘟我弄死你!”
军医摇头:“不是尸瘟,是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发作。”说着掏出一贴药,在王思耄脑袋上擦着。
大牛心急想走出去,一停下来立刻冒火,就骂:“我靠,你个倒霉学生当什么兵啊,身体不好,回家让你老婆养着,别他妈的耽误爷们儿的事。”
王思耄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听到大牛这么说,眼睛一下就暴了出来,恨声道:“你个胡子,嘴巴干净点,驴日的别栽我手上!”
廖国仁拍了一下大牛的脑袋,让他闭嘴,又对其他人道:“原地休息十分钟。”
赵半括听了心里一松,其他人也纷纷甩掉背包,叹声一片,都感觉其实是借了王思耄的光。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坐下,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第十五章 中招
天色逐渐昏暗,这几天一直高强度行军,又是打仗又是逃跑,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在无言的氛围里,大家昏昏欲睡,军医在这时终于表现出了一个医生的素养,一直在为王思耄按摩,一旁的曹国舅也有点不舒服,但比王思耄好得多,抽了几根烟看样子缓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赵半括感到自己也有些头晕。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苦惯了,以前行军虽然疲倦,但是只要有一个囫囵觉他就能缓过来,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犯头疼脑热了。这种头晕让他很有些心惊,他知道他这种人如果生病,很可能就会一病不起。
十分钟之后,似乎是军医的药起了作用,王思耄好了一些,能够站起来了。
“我就说是中暑吧。”军医得意道,长毛就哼了一声。这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树冠之下,只剩下一片日冕的光线,廖国仁站起来,对了对指北针,道:“走。”
其他人早休息松了,恨不得立即趴下睡觉,一说走都觉得有点提不起劲来,长毛就道:“队长,要不歇了吧,军医的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等下再发作起来,搞不好四眼的小命恐怕不保,我看今晚咱们就在这儿过夜吧。”
廖国仁看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甩头道:“走。”根本没得商量,拉上小刀子开始继续往前。
长毛舔了舔牙床呸了一口,军医哼着小曲扶着王思耄跟了上去,还特地在长毛边上逗留了一下,瞟了他一眼。长毛就笑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背起背包跟着。
在越来越重的黑幕下,路越来越难走,能见度越来越低,在夜间行军理论上不能打手电,而在太阳下山的最后时刻,整个丛林比夜晚真正到来还要黑,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进,一直走到太阳完全消失,月光才开始起了作用。
而走着走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开始在赵半括的身上升起。
赵半括知道廖国仁让他们继续赶路的决定是正确的,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即使是正常的丛林,因为没有鸟类惊飞,万一有任何敌人偷袭,他们直接就是吃亏,再加上这里本身就很邪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活动状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身体十分的疲惫,他们努力走着,似乎是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偶然闪过神,又发现自己其实没前进多少。
就这么坚持着朝前,一直到他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景色。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没法回归自己的注意力了,他的大脑立即就意识到了糟糕,但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一刻,他脑子里想的是,千万要有人发现自己倒地,否则,他就可能会被永远遗弃在这黑暗里。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才逐渐恢复知觉。他首先闻到了一股药草的味道,接着看到了军医,正在为自己做按摩。慢慢地身上各处的知觉全部回来了,他回忆起摔倒那一刻的画面,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霎时间,赵半括感到有一些羞愧,之前王思耄摔倒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鄙视和自傲,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先兆就轮到他了,而昏迷之前的那几分钟,他完全记不起具体症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倒的。
等他坐了起来,靠到一边的树上后,他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了。他看到一边一排躺着王思耄、曹国舅,另一边的树上靠着长毛和